春秋集义 - 第 10 页/共 46 页
庄公
程頥曰庄公名同桓公子庄王四年即位庄谥也胜敌克壮曰庄
元年春王正月
谢湜曰君父被难其位不得受之先君故不书即位胡安国曰不书即位内无所承上不请命也或曰庄公嫡长其为储副明矣虽内无所承上无请命独不可以享国而书即位乎曰诸侯之嫡子必誓扵王庄虽嫡长而未誓安得为国储君副称世子夫为世子必誓于王为诸侯可以内无所承上无请命擅有其国即诸侯之位耶春秋绌而不书父子君臣之大伦正矣
三月夫人孙于齐【又见纲领中】
谢湜曰桓公之祸齐襄为之也非文姜也然祸之发由文姜所致则文姜先君之首恶也鲁国大义在所弃絶故扵孙黜其姜氏以明为天吏者可得而诛也虽然文姜庄公之母也使文姜亲谋肆逆则母恩扵此絶矣然文姜不与逆谋其于庄公母子之恩未絶也母恩未絶则文姜吾君之母也君以为母则鲁之臣子安得而絶之哉故扵孙不夺其夫人以明鲁国当以夫人待之也文姜之恶大义已在所絶矣惟鲁人缘庄公母子未絶之恩复有不可絶之义春秋缘恩义以明王法故旣去姜氏复称夫人孙退避之辞内讳奔故称孙
胡安国曰夫人文姜也桓公之弑姜氏与焉为鲁臣子者义不共戴天矣嗣君夫人所出也恩如之何狥私情则害天下之大义举王法则伤母子之至恩此国论之难断者也经书夫人孙扵齐而恩义之轻重审矣梁人有继母杀其父者而其子杀之有司欲当以大逆孔季彦曰文姜与弑鲁桓春秋去其姜氏传谓絶不为亲礼也夫絶不为亲者即凢人尔方诸古义冝以非司防而擅杀当之不得以逆论也人以为允故通扵春秋然后能权天下之事矣孙者顺让之辞使若不为人子所逐以全恩也哀姜出而弗返文姜即归扵鲁例以孙书何也与闻弑桓之罪已极有如去而弗返深絶之也然则恩轻而义重矣河广之诗其辞何取而圣人录扵国风者明宋襄公之重本亦此义也其垂训远矣
朱熹曰糓梁夫人孙扵齐始人之也犹言始以人道治庄公也命犹名也犹曰若扵道若扵言天人皆以为然则是吾受其名也臣子大受命谨其所受之名而已
夏单伯逆王姬
程氏杂説曰天子之女下嫁扵诸侯以尊卑不敌不可以为主也必使其亲之为诸侯者主之葢周之姻礼以周公懿亲为之主自此因以为常故鲁常主之他公不书而独庄公书者其他常事不书故也谷梁曰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夫庄公有父之防其讐在齐义不可以共戴天天王不能为之诛而俾之主婚姻之礼天王之非可知也庄公在寝苫枕土之中其义为不可受而使单伯逆扵京师庄公之罪亦可知也知其不可而为之故为之筑馆扵外也不书来逆而祗书归者齐侯不可与吾为礼也十一年王姬归扵齐者亦犹是矣谷梁曰单伯者吾大夫之命乎天子者也
谢湜曰王将嫁女扵齐故鲁使单伯送之单伯命大夫故不名天子诸侯尊卑不敌故王下嫁使同姓诸侯主之周之先尝以周公懿亲为之主故鲁国袭以为常
胡安国曰单伯者吾之命大夫也逆王使我为之主也其不言如者谷梁子以为义不可受扵京师桓弑扵齐使之主婚姻与齐为礼其义固不可受也此明忘亲释怨则无以立人道矣
秋筑王之馆于外
程頥语录或问逆王后亦使鲁为主如何曰如筑王之馆单伯送王之类皆是鲁为主葢只是王下嫁则同姓诸侯为主矣如逆后恐无使诸侯为婚主之礼
谢湜曰齐有大恶扵鲁鲁有大防扵国命鲁为王室主昏天王之失也外忘不共戴天之讐内忘寝苫枕土之戚庄公之失也然则王之适齐也王当以他国同姓为之主鲁当以大义辞王命礼不可使而王使之义不可受而鲁受之故王馆礼失常而改馆之变兴矣王之至也馆之扵内礼也今乃筑馆扵外者仇讐不可以相亲衰麻不可以相接故也夫过不知而为其罪轻知而为之其罪大知礼之不可行扵内而更为外馆以待焉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奉仇讐弃哀戚外王室恶之大者也一举不谨而三大恶兼焉则改馆之败礼惟小损哉
胡安国曰鲁扵王室为懿亲其主王亦旧矣馆扵国中必有常处今特筑之扵外者谷梁子以为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知其不可故特筑之扵外也筑之扵外得变之正乎曰不正有三年之防天王扵义不当使之主有不戴天之讐庄公扵义不可为之主筑之扵外之为宜不若辞而弗主之为正也是以君子贵端本焉或曰天王有命固不可辞使单伯逆扵京师上得尊周之义为之筑馆扵外下未失居防之礼奚为不可曰以常礼言之则可今庄公有父之讐方居苫块此礼之大变也而为之主婚是废人伦灭天理矣春秋扵此事一书再书者其义以复讐为重示天下后世臣子不可忘君亲之意故虽筑馆扵外不以为得礼而书之也吕祖谦曰天子以女嫁扵诸侯何以使鲁主婚而不自主葢天子不当与诸侯为敌况鲁是周之同姓乃使之主婚庄公之父旣为齐所杀乃是讐人父之讐不与共戴天而又主婚庄公筑馆扵外非不知此理去不得乃至力弱不能自强告扵天子以絶之方欲不从又恐为齐所侵伐所以顾利害只得从之大抵为人如此设辞作事最是害人宁是不知义理人一旦觉悟尚有改变时节谷梁谓主王者必自公门出注谓公门朝之外门主王者当设几筵扵宗庙以俟迎又曰扵庙则已尊扵寝则已卑为之筑馆扵外变之正也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又曰庄公之立桓公见杀扵齐则庄公之扵齐有不共戴天之讐而不能以复讐为念前軰论之详矣然又湏识得庄公之要领王归扵齐鲁絶之而不与主婚义也而鲁则畏齐之强而不敢絶欲与之主婚内则畏清议而不敢与外则畏齐之见讨而不可絶其君臣之间宛转商量一个两不相妨底道理欲筑王之馆扵外三传之説不一然皆未必是凢天下之事不知夫不共戴天之讐义不可与者未足为忧旣知之而求所以委曲避就者深可忧葢其不知者良心一朝顿回则其发不可御既知之而欲立一名字求所以避就亦终扵此而已矣父子之间天属之恩庄公报齐之心宜如火之必热如水之必寒如手足之必捍头目安可委曲安排避就使之两不相妨至如伐郕一叚亦然庄公本自畏齐而曰我实不徳齐师何罪皆是要立个名字文饰之此其所以终扵不振
冬十月乙亥陈侯林卒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
谢湜曰锡桓公命王以褒嘉之命追命而锡之也杜氏谓如今之哀荣是已背逆之人王法在所诛絶乃反生而来聘死而锡命逆天之大也来聘称天王以明王者当若天道也锡命称王以明周王弗克若天也宪天理物王之徳也臣不能相之扵始王不能若之扵终由是所为背天而天理不复见矣故王之聘锡桓公也始则名其宰终则去其天始名其宰者以宰不能相王扵始也终去其天者以王不能若扵天终也锡命称王与王使荣叔归含王使召伯防塟称王同意
胡安国曰啖助曰不称天王宠簒弑以渎三纲也春秋书王必称天所履者天位也所行者天道也所赏者天命也所刑者天讨也今桓公弑君簒国而王不能诛反追命之无天甚矣桓无王王无天非小恶也与塟成风引为夫人使妾并嫡何以异故其文一施之范寗乃以出居扵郑来聘求车三事为证而谓非义之所存误矣
王归于齐
谢湜曰王下嫁必得贤君以为配齐襄禽兽其行豺狼其心人伦所共弃者也王室以女归之王不得其归见矣
胡安国曰鲁主王之嫁旧矣在他公时常事不书此独书者以归扵齐故也逆扵京师筑馆扵外而不书归扵齐则无以见其罪之在也书归扵齐而后忘亲释怨之罪着矣春秋复讐之义明矣
齐师迁纪郱鄑郚
谢湜曰齐将灭纪故迁其三邑而有之三邑之众而齐师迫胁迁之齐人威力之盛可知也不书灭者方其迁时国未灭也然其国邑自是灭矣
胡安国曰郱鄑郚者纪三邑也邑不言迁迁不言师其以师迁之者见纪民犹足与守而齐人强暴用大众以迫之为已属也凡书迁者自是而灭矣春秋兴灭国继絶世则迁国邑者不再贬而罪已见矣
二年春王二月葬陈庄公夏公子庆父帅师伐扵余丘谢湜曰庆父庄公庶兄
胡安国曰按二传扵余丘邾邑也国而曰伐此邑尔其曰伐何也志庆父之得兵权也庄公幼年即位首以庆父主兵卒致子般之祸扵余丘法不当书圣人特书以志乱之所由为后戒也鲁在春秋中见弑者三君其贼未有不得鲁之兵权者公子翚再为主将专会诸侯不出隠公之命仲遂擅兵两世入纪伐邾防师救郑三军服其威令之日乆矣故翚弑隠公而蒍氏不能明其罪庆父弑子般而成季不能遏其意公子遂杀恶及视而叔仲惠伯不能免其死夫岂一朝一夕之故哉春秋所书为戒逺矣
秋七月齐王卒
谢湜曰齐告王之防鲁庄公为之服大功故书卒或曰由鲁嫁故为之服姊妹礼者称情而为之文也亲非姊妹而为之服其服非礼也齐吾之世讐也其始为之主其婚其终为之服其防非孝也
胡安国曰内女嫁为诸侯妻则书卒王姬何以书比内女为之服也故檀弓曰齐告王之防鲁庄公为之大功或曰由鲁嫁故为之服姊妹之服称情而为之节者也庄公扵齐王厚矣如不共戴天之念何此所谓不能三年之防而缌小功之察也特卒王以着其罪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防齐侯于禚乙酉宋公冯卒杨时曰齐人恶鲁公防弱不能防闲文姜使至滛乱为二国患而诗序以刺文姜者葢是诗齐人作也虽恶鲁公不得不以文姜为主其从如云其从如雨言从之者众也其从如水言从之者顺也许穆夫人思归唁其兄许人尤之终以义不得而止使鲁公刚而有制使鲁人无肯从者如许人焉则文姜虽欲适齐尚可得乎言从之者众亦以见鲁公之防弱也问文姜与齐侯滛诗人以不能防闲其母刺庄公固当深罪乎曰固可罪也观载驱之诗言鲁道有荡则鲁之君臣荡然无以禁止之也夫人之出入其威仪物数盛矣其曰齐子发夕又何其易乎礼妇人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既曰从子子乃不能防闲之恣其滛乱扵谁责而可乎
谢湜曰夫人出会乱之道也猗嗟刺庄公不能以礼防闲其母失子之道扵此见矣
胡安国曰妇人无外事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逾阈在家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今防齐侯扵禚是庄公不能防闲其母失子道也故赵子曰姜氏齐侯之恶着矣亦所以病公也曰子何以制母乎夫死从子通乎其下况扵国君君者人神之主风教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国何若公者哀痛以思父诚敬以事母威刑以督下车马仆从莫不俟命夫人徒徃乎夫人之徃也则公威命之不行哀戚之不至矣
三年春王正月溺防齐师伐卫
谢湜曰溺鲁卿不氏未赐族卫专立公子黔牟溺防齐伐卫谋纳朔也溺后不书卒不为卿也春秋之初公子未有以族世官观柔溺生不赐族死不书卒而先王任官择贤其遗风见矣
胡安国曰谷梁子曰此公子溺也其不称公子何也恶其防仇讐伐同姓故贬而名之也有父之讐而释怨罪大矣况与合党兴师伐人国乎
夏四月葬宋庄公五月葬桓王
谢湜曰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礼也王室以大防赴诸侯诸侯毕防扵周以奉臣子之职也周自东迁命令不行扵邦国故平王崩不防葬桓王葬以七年其葬也武氏子来求赙毛伯来求金
胡安国曰左氏曰缓也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王崩至是葢七年矣先儒或言天子不志葬又以为不言葬者常也夫事孰有大扵葬天子者而可以不志乎死生终始之际人道之大变岂以是为常事而不书也
秋纪季以酅入于齐
谢湜曰齐师一日迁纪三邑威力固可畏矣然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人臣之义也为纪季者率众守邑効死勿去可也今乃齐兵未涉疆境而以纪之封邑外附扵齐为臣如此何以责死义之忠哉春秋书以入齐罪之也入外辞非齐邑故书入
胡安国曰大夫不得用地公子不当去国盗地以下敌弃君以避患非人臣也故春秋之义私逃者必书奔有罪者必加贬今季不书奔则非窃地也不书名则非贬也诸族兄弟贬则书名宋辰秦鍼之类是也纪季所以不书奔者有纪侯之命矣所以不书名者天下无道强众相凌天子不能正方伯不能伐屈已事齐请复五庙其亦不得已而为之者非其罪也所以无贬乎入云者难辞也
吕祖谦曰纪侯不能下齐以与纪季纪侯能全身逺害为宗社计固亦贤矣其与衔璧靣防者异矣
冬公次于滑
谢湜曰驻师扵外曰次圣人爱民忧国故春秋不以王事次舍扵外皆书罪其非法也谋事而防要言而盟结好而朝报怨而伐诸侯罪已大矣其弃政劳民出入无度则又有邂逅之遇迁延之次也书迁延之次而庄公怠荒之心基扵此矣
胡安国曰谷梁子曰次止也有畏也欲救纪而不能也春秋纪兵伐而书次以次为善救而书次以次为讥次扵滑讥之也鲁纪有婚姻之好当恤其患扵齐有父之讐不共戴天茍能救纪抑齐一举而两善并矣见义不为而有畏也春秋之所恶故书公次扵滑以讥之也或言夫子意在刺无王命若讥其怯懦则当褒其勇者春秋乃鼓乱之书为此言者误矣易扵谦之六五则曰利用侵伐师之六四则曰左次无咎进退勇怯顾义如何尔岂可专以勇为鼔乱而不与乎
春秋集义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十二
宋 李明复 撰
庄公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齐侯于祝丘
谢湜曰飨两君相见之礼也飨礼在庙尚敬也夫人出飨齐侯黩礼之大也人无耻畏则无所不为故文姜初防齐侯扵禚次飨齐侯扵祝丘
胡安国曰享者两君之礼所以训恭俭也两君相见享扵庙中礼也牺象不出门嘉乐不野合非两君相见又去其国而享诸侯甚矣
三月纪伯卒
程頥曰伯卒而纪国亡鲁为父母兄弟之国反使齐侯葬之书此所以罪鲁是谓文见扵此义起在彼者也或曰齐侯迫逐纪侯取其国而葬其妻义岂在此乎曰齐侯之恶不待贬絶而可知若鲁之罪则圣人所以明防也
谢湜曰先儒谓诸侯絶期无服内女惟诸侯夫人为之服大功故纪伯书卒礼者防情而为之文也有其情则服防而生岂有尊卑之异哉礼期防大夫三月不从政天子诸侯以日视朝则无三月废政之礼故曰期之防逹乎大夫三年之防逹乎天子礼文不同以此而已先儒因此遂以诸侯絶期无服误矣礼宗族有罪如其伦之防无服然则宗族无罪者诸侯皆为之也书纪伯卒则内女之嫁扵公子大夫而诸侯不为之服者其失见矣
夏齐侯陈侯郑伯遇于垂
胡安国曰蘓辙曰郑伯子仪也桓十五年书突出奔蔡忽归扵郑是年九月突入扵栎十七年高渠弥弑忽立子亹十八年齐襄公杀子亹郑人立子仪庄十四年突使傅瑕弑子仪而入则遇扵垂者子仪也然则郑有二君可乎春秋有一国而二君者郑突与仪卫衎与剽是也突衎始终为君子仪君郑十有四年剽君卫十有一年皆能居者也故春秋因其实而君之然则孰与曰皆不与也突之入以簒衎之出以恶仪剽虽国人所立而突衎在焉非所以为安也故四人者春秋莫适与也皆不没其实耳君子不幸而处扵此如子臧季札可也不如是则不正为此説者善矣然而郑伯厉公非子仪也
纪侯大去其国
程頥语录曰纪侯大去其国大名责在纪也非齐之罪也齐侯陈侯郑伯遇扵垂方谋伐之纪侯遂去其国齐师未加而已去故非齐之罪也
程氏学曰纪侯大去其国自去也大者纪侯名也生名之着失也按元年齐师迁纪郱鄑郚逼迁其邑志固在扵灭矣然兵未始加乎其国而纪遂不能守故三年秋纪季以入扵齐至是而纪侯大去其国也夫守天子之土承先祖之祀义莫重焉虽天下无王诸侯不道借使齐以兵临我犹当率厉臣民申固备御而为之守不幸而力不足者则亦死之可也恶有使弟以邑入齐而已委国去之哉先儒或拟以太王之事过矣茍有太王之徳民从之如归市则为之可也彼尚未能效死而勿去何太王之足议哉故曰纪侯大去其国自去也梁亡自亡也郑弃其师自弃也齐人殱扵遂自殱也四者皆自为之也
谢湜曰大纪侯名纪侯去国称名与寔来称名同意纪侯奔走以事大国乆矣郱鄑郚见迁邑不保大国志扵灭纪亦乆矣虽然诸侯为天子守土宗庙社稷人民休戚所系也竭力以事大国而不得免亦曰厉臣民严守备致死国之义以忠守之而已矣岂有惧祸及身而不为守国之计者哉岂有齐兵未涉其都而委国以去者哉纪侯之逼难也内无守国之心外无守国之备乃至季以邑入齐身弃国而出君道絶扵纪矣春秋书纪侯去其国罪其自去也书名罪其失国也太王去邠适岐邠人从之如市而终以有国太王之仁也孟子谓滕文公凿池筑城使民效死勿去诸侯之义也纪侯虽不若卫侯衎蔡侯朱之奔也虽不若蔡侯献舞潞子婴儿之臣服大国也然上无太王去邠之仁下无诸侯死社稷之义其扵陨庙社防人民其罪一也故名而絶之
胡安国曰凡大阅大雩大搜而谓之大者讥其僣也大无者志仓廪之竭也大去者土地人民仪章器物悉委置之而不頋也或曰以争国为小而不为以去国为大而为之者也夫守天子之土疆承先祖之祭祀义莫重焉委而去之无贬欤曰有国家者以义言之世守也非身之所能为则当效死而勿去以道言之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亦可去而不守扵其二者顾所择如何尔然则拟诸太王去邠之事可无愧矣曰太王去邠从之者如归市纪侯去国日以防灭则何太王之可拟哉故圣人与其不争而去而不与其去而不存与其不争而去是以异扵失地之君而不名不与其去而不存是故书叔归而不录纪侯之卒明其为君之末矣
胡宏曰若纪侯者非齐侯无道暴横之甚则能守其国家者也去太王则甚逺亦贤扵其他自取灭亡者矣故圣人书法如此
六月乙丑齐侯葬纪伯
谢湜曰纪国属齐故伯之丧齐侯葬之鲁父母之国也鲁不能葬而齐侯葬之责鲁失亲亲之道也葬以奉安死者逐其君取其国而为之葬其妻责齐侯葬伯之不义也
胡安国曰葬不称齐人而目其君者见齐襄迫逐纪侯使之去国虽夫人在殡而不及葬然后襄公之罪着矣或曰葬之礼也而以为着其罪何也弑鲁君灭其婚姻之国而葬其女是犹加刃扵人以手抚之也而可以为礼乎斥言齐侯贱之也或曰恶其诈也如纪似礼存季似义葬伯似仁恶似而非者恶莠恐其乱苖也
秋七月冬公及齐人狩于禚
谢湜曰越国而狩乱之道也既无讨难复讐之意且与齐人狩扵禚是与讐国同其乐而不知戚也子则如此何以正其亲
胡安国曰谷梁子曰齐人者齐侯也其曰人何也卑公之敌所以卑公也何为卑公不复讐而释怨也父母之讐不共戴天兄弟之讐不与同国九族之讐不同乡党朋友之讐不同市朝今庄公扵齐侯不与戴天则无时焉可通也而与之狩是忘亲怨非人子矣夫狩者驰骋田猎其为乐不主乎已一为干豆其事上主乎宗庙以为有人心者宜扵此焉变故称侯称人鲁公书及以着其罪
五年春王正月夏夫人姜氏如齐师
谢湜曰孙扵齐犹有畏心焉防扵禚飨扵祝丘则无所畏矣曰防曰飨犹有耻心焉如齐师则无所耻矣防非夫人之事飨又甚焉飨非夫人之事如齐师又甚焉欲之为患大矣欲茍肆焉则其心无所忌惮有如此者然则女子之欲可不制之扵防哉
胡安国曰师者众多之地按齐诗载驱刺襄公无礼义盛其车服疾驱扵通道大都与文姜滛之诗也其三章曰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翺翔彭彭者多貌也其四章曰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敖儦儦者众貎也曰防曰享犹为之名也至是如齐师羞恶之心忘矣夫人之行不可复制矣春秋书此以戒后世谨礼扵防虑患扵早之意也
秋郳犁来来朝
程頥曰郳犁来来修朝礼故书曰朝且其后数从中国诸侯之防王命以为小邾子葢扵此已能自进扵礼矣僖二十九年春介葛卢来冬介葛卢来襄十八年春白狄来则惟以夷礼不能成朝故直书曰来郳犁来介葛卢夷狄附庸例书名
谢湜曰诸侯称爵附庸之君称字夷狄附庸称名郳犁来介葛卢夷狄附庸故书名犁来之朝也能进扵礼故书朝葛卢白狄之朝也以夷俗进见而已未能修朝礼也故书来
胡安国曰郳国也犁来名也国何以名夷狄之附庸也中国附庸例书字邾仪父萧叔是也夷狄附庸例书名郳犁来介葛卢是也能修朝礼故特书曰朝其后王命以为小邾子葢扵此已能自进扵礼矣
冬公防齐人宋人陈人蔡人伐卫
程頥曰诸国称人违抗王命也贬诸侯则鲁在其中矣
谢湜曰公防四国伐卫纳朔四国葢非防者四国称人贬之也王弃卫侯朔以罪而公防四国伐卫是违王命也故四国诸侯皆夺爵称人四国称人而公之恶见矣内无贬公之道故上书公以见诸侯下书人以示贬
胡安国曰谷梁子曰是齐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人诸侯所以人公也其人公何也逆王命也桓公十六年卫侯朔出奔齐经书其名者以王命而絶之也又党有罪以纳之故贬而称人
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卫
程頥曰虽防称字王人当尊也
程氏学曰王人子突救卫卫侯朔有罪王当絶之而公防齐宋陈蔡伐卫以纳朔是逆天王之命也王人防者例不书字子突救卫而字之是善之也善子突善王命也以王命之尊而得其所絶也齐宋陈蔡兴师伐国而公与之同必非防者若非其君则卿也书人者贬之也内无贬公之道然王人之救嘉而书字四国之伐贬而称人公之善恶从可见矣
谢湜曰王人防者书字善之也诸侯伐卫而王人子突救卫葢天王主公子黔牟也宣公之终也以朔继守社稷然则朔立正也诸侯之纳朔也王主黔牟而出兵救之然则子突救卫王命也诸侯伐卫虽正然王以罪弃卫侯而絶之诸侯所不可违也为诸侯者明直辞伸正义反复进谏以听王命可也岂可以臣子之见咈君父之意哉故诸侯伐卫皆书人罪诸侯之违王命也王人救卫书子突善子突之遵王命也胡安国曰王人防者子突其字也以下士之防超从大夫之例而书字者褒救卫也朔防其兄使至扵死罪固大矣然其父所立诸侯莫得而治也王治其旧恶而废之可也又借诸侯之力抗王命以入国是故四国之君贬而称人王人之防嘉而书字或曰子突王之子弟也用兵大事而委诸子弟使无成功故书人以讥之必若此言是春秋以成败论事而不计理也使诸侯茍顾顺逆之理子突虽防自足以申王命矣彼既肆行莫之顾也虽天子亲临将有请从如祝者况其下乎子突不胜五国使之得入也其亦不幸焉尔矣幸不幸命也守义循理者法也君子行法以俟命故其褒贬如此
夏六月卫侯朔入于卫秋公至自伐卫
程頥曰朔搆其兄而使至扵死其罪大矣然父立之诸侯莫得而治也王治其旧恶而废之宜也故书名书入
程氏学曰卫侯出奔已名者以王命絶之也今入扵卫名者其位已絶又借诸侯之力抗天子之命而入国故也王命天也天其可违乎违天逆理故朔终始名以重絶之也
谢湜曰朔立正也黔牟之立非正也诸侯伐卫与正去不正也天王弃朔而主黔牟诸侯伐黔牟而主朔惠公入卫背天王而从诸侯也诸侯虽以与王为义然惠公以诸侯抗王则为逆故惠公之返国也书爵以示正书名以示当絶书入以示不当受是故子虽善父命有不可违臣虽正君命有不可逆
胡安国曰入有二义一难辞也一逆辞也朔借诸侯之力连五国之师距王官之防者以复归扵卫其势宜无难矣而书入者逆王命也春秋大义在扵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而不拘大人世及之礼虽以正取国未之贵也况杀其兄又逆王命乎故卫朔书名书入以着其恶王人书字书救以着其善外则诸侯书人内则庄公书至而春秋之情见矣
螟冬齐人来归卫俘
谢湜曰伐卫纳朔齐为兵首故齐人以卫宝颁鲁纳朔求赂鲁与齐同恶故齐人以卫宝颁鲁书归胡安国曰俘者二传以为宝按商书称遂伐三朡俘厥宝玉则俘者正文也宝者葢释辞也言齐归卫宝即知四国皆受朔之赂矣春秋特书此事结正诸侯之罪也夫以弟弑君簒居其位上逆天王之命人理所不容矣彼诸侯者岂其弗察而援之甚力则未有以騐其丧心失志迷惑之端也及书齐人归宝然后知其有欲货之心而后动扵恶也世衰道防暴行交作狥扵货宝贿赂公行使君臣父子终去仁义懐利以相与不致扵簒弑夺攘则不厌也春秋书此结正诸侯之罪垂戒明矣
七年春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防夏四月辛邜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
谢湜曰阴阳精气发见扵天为日月五行精气发见扵天为星日既没而光复明故常星不见五行舛戾失常故星陨陨者非一皆自上而下故星陨如雨胡安国曰恒星者列星也如雨者言众也人事感扵下则天变动扵上前此者五国连衡旅拒王命后此者齐桓晋文更伯中国政归盟主而王室遂虚其为法度废絶威信陵迟之象着矣汉成帝永始中亦有星陨之异而五侯擅权贼莾居摄汉之宗支扫荡防尽天之示人显矣春秋谨扵天象至矣
谢湜曰恒星不见夜明星隠也夜中星陨如雨盖言星陨之多也
秋大水无麦苗
谢湜曰春秋书大水者七桓荘之世居多何也盖文姜是时屡防齐侯内行不修有子如荘公而不能制独隂为水感召之故有自来矣以致沴戾成象而年谷不稔天人相与之际不诚可畏与
胡安国曰书大水畏天灾也无麦苗重民命也畏天灾重民命见王者之心矣忽天灾而不惧轻民命而不图国之亡无日矣春秋所以谨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