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通说 - 第 4 页/共 17 页
春秋君弑不书葬者仇人当国或国内乱不得以成礼葬焉尔桓之书葬者仇人在齐而其国固无恙焉故得以成礼葬之也
春秋通说卷二
<经部,春秋类,春秋通说>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通说卷三 宋 黄仲炎 撰庄公
元年春王正月
三月夫人孙于齐
谷梁子曰不言氏姓贬之也信斯言也则夫人前乎如齐与闻杀夫之事后乎禚之防祝邱之享显示宣淫之迹而书姜氏者独无贬乎曰春秋书其事即见其罪焉尔不必去氏姓以为贬也孙奔也奔而谓之孙内辞也臣子之于国恶不忍斥言之故婉其文焉奔而曰孙犹弑而曰薨之类皆内辞也然虽婉其文而未尝没其实故言孙以见奔不地以见弑垂戒之义明矣
夏单伯逆王姬
单伯鲁大夫尔左氏因见周有刘单遂以单伯为周大夫非也以左氏攷之列国大夫同姓氏者多矣如周有申伯郑亦有申侯楚亦有申舟鲁亦有申繻如卫有孔达宋亦有孔父郑亦有孔叔陈亦有孔寜摭此之类可以知鲁之单非周之单矣单伯逆王姬何以书王嫁女于齐而使鲁主之也鲁君见杀于齐君父之雠臣子不共戴天者也而为之主婚礼于衰绖之中无恩义之大者也然则王命辞乎曰君子不夺人亲而亦不可夺亲也王命使之夺人亲也鲁不辞而从命夺亲也本朝夏竦以父死河朔母丧未除遂辞使北之命其抗表云义不戴天难下穹庐之拜礼当枕块忍闻夷乐之音盖义得辞也
秋筑王姬之馆于外
谷梁子曰筑之外变之正也仇雠之人非所以接昏姻也衰麻非以接弁冕也其说似是而非也盖春秋之义以为筑之之为宜不若辞之之为正也
冬十月乙亥陈侯林卒
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
啖助谓王不称天者宠篡逆以黩三纲不能法天立道故去天以贬之信斯言也则孔子修春秋不但行法于诸侯大夫而禠夺其爵氏又将加讨于天王而禠夺其称号也不亦甚僭矣哉况桓之立四年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五年使仍叔之子来聘八年使家父来聘此非宠篡逆以黩三纲不能法天立道乎而皆称天王也何独于追锡桓公命而去天以示贬哉若以去天示贬则每嵗正月所书之王不称天者岂皆贬哉此可以见其妄矣盖春秋称王称天王称天子者其义一尔若夫书其事即见其罪不以去天为贬也朱氏亦谓若称天王其罪自见
王姬归于齐
齐师迁纪郱鄑郚
徙其国邑人民曰迁盖取之也纪蕞尔国而齐师一旦取其三邑则其国不可存矣齐襄禽兽之行何止宣淫也哉弱之肉强之食是亦禽兽而已矣
二年春王二月葬陈庄公
夏公子庆父帅师伐于余丘
于余丘者犹咸丘祝丘中丘皆鲁邑也邑而伐之是谋动干戈于邦内也大夫始窃兵权终为国祸盖于翚庆父见之矣
秋七月齐王姬卒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防齐侯于禚
左氏曰书奸也姜氏齐侯之丑行着矣然鲁庄独无罪乎人子虽无制母之理而妇人犹有从子之义诚庄公痛其父之死视齐为不共戴天之雠絶不与交则姜氏亦岂得无所感动而抑制其非哉主婚一事变仇雠为爱密易痛慼为懽庆其后与之同讨伐共田狩相与狎昵使姜氏安于故非而益甚焉者庄公之罪也序猗嗟之诗者谓庄公不能防闲其母为二国患殆未知姜氏北辕而庄公为之辟燕路也何止不能防闲也哉
乙酉宋公冯卒
三年春王正月溺防齐师伐卫夏四月葬宋庄公五月葬桓王
桓王之丧七年而后葬臣子之罪可见矣
秋纪季以酅入于齐
纪季度其国危请命于兄挈己邑而入于齐计出亡聊非窃邑叛君者比故不书奔叛然纪季不能辅佐其兄守死宗国而临难茍免先为自全之计以邑事雠使纪卒亡由纪季之先去也
冬公次于滑
谷梁子曰次止也欲救纪而不能也夫欲救纪者庄公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然而不能者牵于母氏之邪欲而惮齐之强也盖虽有是心而刚不足以行之也故孔子语仁必有勇刚毅近仁者于此可见矣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飨齐侯于祝丘三月纪伯姬卒夏齐侯陈侯郑伯遇于垂
纪侯大去其国
春秋凡书诸侯失国出奔者名之郑伯突卫侯郑之类是也纪侯见迫于齐度不能保其国于是听其弟季以酅事齐而脱然去之非齐毁其宗庙不可曰灭非见逐于臣不可曰奔去而不知其所往故不可书所之之国而曰去其国焉其曰大者纪侯之名犹汉人褚大栾大尔春秋从失国之例而名纪侯岂谓之大去哉公谷二不以为名而以为大去者灭也不遗一人之辞也无义甚矣或曰纪侯迫于齐知国之不可保不待身辱民残亲见国家之覆而去之若纪侯者圣人所甚闵而贤之者也何以书曰不然昔郑子皮授子产政子产辞曰国小而偪子皮曰子善相之国无小盖言小国无不可为者使其能修德而明政任贤而使能内抚其民而人民懐之外睦其邻而四邻慕之虽有强暴莫能加己故纶邑一旅迄克祀夏甲楯五千终能霸越夫岂以国小为患哉若使其有德于民而不以其所养人者害人虽去之而民懐恋当如邠人从太王于岐山之下归者如市今纪侯咸无是焉迫于齐难不能自持徒耻于托诸侯且降齐也遂飘然长逝不知所往尔晋刘裕攻南燕或说南燕主超降超叹曰吾寜奋劎而死不能衔璧而生观纪侯之情亦若是而已矣然而絶先君之失社稷之守非可谓之善也故书曰纪侯大去其国以为不能自强其国者之戒焉
六月乙丑齐侯葬纪伯姬
纪侯急于去国虽其妻在殡而不暇葬焉可哀也已然伯姬吾女也吾不葬而仇人葬之吾非狼也哉
秋七月冬公及齐人狩于禚
五年春王正月夏夫人姜氏如齐师秋郳黎来来朝冬公会齐人宋人陈人蔡人伐卫
六年春王三月王人子突救卫夏六月卫侯朔入于卫秋公至自伐卫螟冬齐人来归卫俘
诸侯伐卫为纳朔也王人救卫不与朔也而朔卒入卫是诸侯敢于逆王命也诸侯敢于逆王命者贪卫寳之得也孟子曰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自仁义不立利赂公行于是天下始有叛君父党奸贼而不顾者焉其成宋乱立华督者为宋赂也其逆王命纳卫朔者为卫寳也然则徇利之习可不惧哉宋赂者鲁直取之宋故曰取郜大鼎于宋卫寳者齐取之卫而分之鲁故曰齐人来归卫寳
七年春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防
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
恒星不见谓恒见之星不见也星或昼见或夜不见皆反常也夜中星陨如雨言众也汉永始二年二月癸未夜星陨如雨隋大定五年有流星数百四散而下亦雨之状也西汉志谓天象者皆隂阳之精其本在地而上发于天政失于此则变见于彼犹影之象形响之应声是以明君睹之而寤饬身正行思其咎谴则祸除而福至此即春秋书星变之义也
秋大水无麦苗
苗黍稷之苗也谷梁子曰麦苗同时也麦苗同时皆为大水所害故无麦苗秋无麦苗者周之秋夏之夏也
冬夫人姜氏会齐侯于谷
八年春王正月师次于郞以俟陈人蔡人
说春秋者一曰鲁将伐郕而次师以待援也一曰陈蔡将伐鲁而次师以待冦也以经考之前年伐卫纳朔之事鲁方与陈蔡同役而未有衅也安得陈蔡伐鲁哉其不为待冦明矣然鲁之俟陈蔡是必与陈蔡有期也与陈蔡有期而陈蔡不至何也曰鲁郕同姓之国也郕无罪而鲁伐之是不道之兵也期陈蔡以援不道之兵此陈蔡所以不至也虽然伐卫纳朔亦不道尔陈蔡何以从耶曰礼义之心人皆有之其所以失是心者或迫于势力而不能自持尔至于势力之所不迫则其理义之心未尝不存也当是时齐之力足以雄诸侯而鲁不逮也伐卫之事主谋者齐故陈蔡为齐役也伐郕之事主谋者鲁故陈蔡不为鲁役也陈蔡之为齐役者盖迫于势力而失其理义之心者也孟子所谓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也陈蔡之不为鲁役者盖势力有所不迫而理义之心未尝不存者也孟子所谓性善是也
甲午治兵
臧僖伯谓三年治兵入而振旅国之大事所宜讲也甲午治兵何以书曰以其将伐郕也夫兵以御冦非为冦也兵以卫民非疲民也伐无罪之国是为冦而己矣动无名之师是疲民而已矣为冦疲民而以治兵故圣人恶之而书也
夏师及齐师围郕郕降于齐师
其曰师及齐师者言其俟陈蔡不至而后挟齐之力以压郕也其不曰齐师降郕而曰郕降于齐师者见郕之自爲决择也盖鲁主围郕之谋则郕之所怨在鲁挟强齐之力而郕之所畏在齐此郕所以不降鲁而降齐也
秋师还
老子曰兵者不祥之器又曰师之所处荆生焉正使动必以义圣人犹且难之而况伐无罪之国哉正月暴师至夏围郕逮秋始还无故罢民三时不仁甚矣故圣人恶之而书也左氏载仲庆父请伐齐师公曰不可我实不徳齐师何罪罪我之由秋师还君子是以善鲁庄公而杜预遂以克己复礼称之过矣夫自度其力之不敌于齐而不敢争尔岂其情于愧讼也哉试使情于愧讼所谓困而后悔亦非不逺复之道也
冬十有一月癸未齐无知弑其君诸儿
齐襄之爲君也政令无常狎近羣小禽兽之行宣淫于国使贤人如鲍叔者知其将乱而去之此所以及于祸也
九年春齐人杀无知
公及齐大夫盟于蔇
公及齐大夫盟爲齐谋立君也为齐谋立君义也何以书恶其爲仇雠之国立君也或曰敌怨敌惠不在后嗣古之道也鲁雠齐襄也齐襄旣死而易世犹敌怨乎曰怨有浅深敌怨不在后人者怨之浅者尔若父母之雠不与共戴天虽易世不可忘也此义明则足以存天理厚人伦矣
夏公伐齐纳子纠齐小白入于齐
先儒或以子纠为兄如谷梁序子纠于小白之上是也或以小白为长如史称齐桓杀其弟以反国是也二者皆不可攷所可攷者小白徒手而入国人与之比子纠挟外兵以求纳不无逆顺之异然君死在殡而二子争国律以伯夷子臧之节皆罪而已矣
秋七月丁酉葬齐襄公八月庚申及齐师战于干时我师败绩
九月齐人取子纠杀之
小白子纠以争国相雠无两存之势小白立则杀子纠势也所以一人心防后患也齐人取子纠杀之何以书曰古之圣人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也况推刃同气而得国者其可为乎小白旣立而子纠逃之亲亲之义可以无追矣取而杀之生窦之墟君子谓小白于是不仁矣后世人君惟汉惠帝之于如意为不可及焉
冬浚洙
孟子曰固国者不以山谿之险冬浚洙非固国之道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败齐师于长勺
春秋无义战其甚焉者诈战是也公败齐师于长勺乗其鼓竭也公败宋师于鄑未陈而薄之也晋人败秦师于殽要击之于险也晋荀吴败狄于大卤诱之而困诸阨也皆诈战也余可以类推矣故诈而胜之曰败某师
二月公侵宋
称罪而讨其国曰伐不称罪而掠其境曰侵侵即书所谓侵于之疆是也昔之论侵伐者众矣左氏以为有钟皷曰伐无曰侵公羊子以为觕者曰侵精者曰伐谷梁子以为包人民驱牛马曰侵斩林木坏宫室曰伐赵子纂例破三传之説而自为説曰称罪致讨曰伐无名行师曰侵合是数説而攷之盖左氏尝闻声罪之説而误以爲钟皷之声也不知声罪者犹称其罪尔如齐伐楚则声楚人不贡包茅之罪如晋伐秦必声秦人背盟之罪岂得为钟皷之声哉春秋书侵如齐侯侵蔡晋侯侵楚之类皆用大师而摠数国若无钟皷何以行师乎此左氏之説非也夫师之所处荆生焉当长驱敌国之际不有以节制之亦何所不至哉其为包人民驱牛马斩木坏室者皆用兵必至之祸固无分于侵与伐也此谷梁之説非也春秋书侵伐虽有异辞而均之为挟私逞忿无王命而专兵焉尔若谓侵为无名则伐岂有名乎当时诸侯伐而称罪如齐桓以包茅责楚犹为可言其他不过强加之罪尔非必称当其罪而真为有名也至若书侵如齐侯侵蔡晋侯侵曹当时必谓其有附楚之罪而侵之不应无名也此赵子之説非也惟公羊以为觕曰侵精曰伐其説近之然亦未明也夫奉辞称罪而讨敌者敌必请服不请服则必出师以御之是以经书伐者多至于战如齐伐卫卫及齐战宋伐齐齐及宋战之类是也不奉辞称罪而但侵扰其疆埸故敌国不暇请服而亦不及御之是以经书侵者未尝至于战如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盖疆埸之事知之后时追之已去矣故曰称罪而讨其国曰伐不称罪而掠其境曰侵
三月宋人迁宿
徙其国邑人民曰迁葢取之也
夏六月齐师宋师次于郎公败宋师于乗丘
秋九月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
春秋之书荆有二义焉一辨其等以垂教也一明其祸以垂戒也荆者楚也左氏载桓六年楚武王侵随求得志于汉东之国葢是时荆已僣号称王雄据江汉矣今其进兵上国败蔡师而俘献舞春秋书之曰荆而已不以爵氏人名称之也不以爵氏人名称之者所以着其僭窃之罪也不惟于楚然也其于书吴也亦然此谓辨其等以垂教也夫辨其等者虽春秋之法而实古法也书称西旅肃慎诗述玁狁荆蛮亦未尝以爵氏人名称之也虽然春秋之始书荆也不以爵氏人名称之使不齿于中国及其乆也卒以爵氏人名称之使无异于中国何哉葢履霜坚冰渐不可长方其称兵比近之邦为祸犹防固可以古法待之也及其寖横则交政于中国争长于齐盟役诸侯以奉己其实既盛强有不可掩者春秋不容不以爵氏人名称之矣不惟楚也其书吴亦然其他茍不至于甚胜故始终简言之此谓明其祸以垂戒也呜呼自此教不明而后其无等殆有甚者焉故有幸其和亲而妻以女者有喜其来朝而坐之于诸侯王之上者有借其兵力而以子行事之者有歳输金缯而以称臣奉之者自此戒不明而后其为祸更有烈者焉先无预防之谋甲兵朽斧钺钝飬宼玩敌以贻丧亡如西晋之永嘉其患有甚于东周之吴楚者矣然则春秋之学其可以不讲哉
冬十月齐师灭谭
齐侯之出也过谭谭不礼焉及其入也诸侯皆贺谭又不至冬齐人灭谭是以私忿灭人之国也昔者汤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为匹夫匹妇复雠也岂为己私忿哉欲知王覇之分无他公与私之间尔
谭子奔莒
国灭而奔可哀也已何以书咎不能死社稷也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五月戊寅公败宋师于鄑秋宋大水
外国之灾何以书公羊子曰及我也谷梁子曰王者之后也二者皆以为圣人之私意也信斯言也则春秋书齐大灾宋卫陈郑灾者岂亦以为王者之后及我之害也哉盖外灾必书者均其忧也均其忧则均其爱矣春秋之教分殊而理一者也其不尽书者鲁不吊则史不书尔宋大水公使吊焉因鲁史书此故述之也
冬王姬归于齐
王姬再归于齐何以书盖亦鲁主之尔主雠国之婚姻无亲亲之义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纪叔姬归于酅
纪季以酅入于齐是为齐之臣矣纪侯大去其国是其国已亡矣叔姬者纪侯之侧室也国灭君亡义有死尔否则归于宗国之鲁尔顾乃徘徊亡国之墟至于七载再嫁为纪季之妇可谓失妇之节矣先儒皆谓纪叔姬非嫁也葢从纪季于酅以奉祀事尔春秋贤之而书也何其惑之甚哉礼妇人谓嫁曰归如春秋书纪伯姬归于纪王姬归于齐皆嫁焉尔岂得以彼为嫁而此为非嫁耶试使非嫁则叔姬之于纪季葢嫂氏之列也以嫂依叔亦岂逺嫌之道哉以叔姬为贤则凡不能守义之妇皆贤矣
夏四月
秋八月甲午宋万弑其君防及其大夫仇牧
观左氏南宫万奔陈以其乗车辇其母一日而至葢多力善走其飞廉恶来之徒欤宋防不知用贤以辅政而所亲近者乃多力善走之凶人连年暴师隂沴大作万既囚于鲁而复请之狎而怒之是犹纵猛虎于其侧而撩其须以为戏也宜不免虎口哉仇牧防之傅也凶人在君侧而莫之知不智也知之而不谏不忠也不忠不智卒于祸其身以及其君亦一孔父焉尔
冬十月宋万出奔陈
十有三年春齐侯宋人陈人蔡人邾人防于北杏防于北杏齐始求霸也霸伯也左氏云五伯之霸也字音亦通汉书注伯读曰霸古者王命作伯分统诸侯故齐桓窃是名以为侯主盖以伯自命而非王命也虽然自天下有霸而诸侯之散离者合矣中国有霸而蛮荆之侵陵者惧矣民其少康乎而春秋何以书曰非王者之道治世之事也礼乐征伐虽不散出于诸侯而卒出于诸侯也开功利之门废正大之理使后世智力用事指王道为迂阔国无善治民不见德者自齐桓始故孟子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夏六月齐人灭遂秋七月冬公防齐侯盟于柯
北杏之防鲁遂皆不至也齐于鲁又有纳纠之憾有败师之怨比于遂之可疾轻重较然矣然齐桓能忍于鲁而防盟之不能忍于遂而殄灭之何欤盖遂小国也利其易虐则借以立威鲁望国也知其难图则结以为助凡其恩威异用大率听于力放于利而已矣非能壹以礼义为节也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十有四年春齐人陈人曹人伐宋夏单伯防伐宋秋七月荆入蔡冬单伯防齐侯宋公卫侯郑伯于鄄
十有五年春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防于鄄
北杏之防从者四国其君皆不亲至也鄄之防从者亦四国而鲁之君犹不亲至也盖至于鄄之再防而宋陈卫郑之君皆亲至焉故左氏曰复防焉齐始霸也夫王者之得天下也盖久而后得之也周自后稷公刘太王王季世修其徳以至文王其道益光而后有二分天下之势然犹退而事殷至武王廹于羣后之归乃始剪商之乱以王天下此岂一歳月之功哉今齐桓之于诸侯皆列国尔地丑徳齐莫能相尚一旦起而号令之使前日匹敌之人而为今日之听命如北杏之初防鄄之再防不数年而事业成其名虽霸而所以奔走天下者犹王者之势也课其速效似若可喜然非由积徳累仁以听天下之自至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后应也茍可以得志于天下者无不为之虽损徳害人而不暇恤焉作内政以强兵设轻重以富国灭小弱以广地结强大以植援威声震詟之下是以诸侯惧而从之如此其易也故曰以徳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王不求速惧损德也霸不暇德为求速也由此观之凡后世之取天下治人民理财用功成于旦暮者皆霸者之余术王者之罪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