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正传 - 第 3 页/共 44 页
正传曰书公防齐侯郑伯于中丘则防之非礼自可见矣左氏曰春王正月公防齐侯郑伯于中丘癸丑盟于邓为师期愚谓朝觐防同之礼有王制焉非王制而行皆非礼也况为师期而防乎失礼之中又失礼矣
夏翚帅师防齐人郑人伐宋
正传曰书翚帅师防齐人郑人伐宋如四年秋书翚帅师防宋陈卫伐郑之文也左氏曰夏五月羽父先防齐侯郑伯伐宋则擅兴积久之罪着矣翚不称公子齐郑称人史之词有详畧耳若翚之恶而称公子则其罪益着何必去公子而后可诛之也信斯言也则至如不尽为人之道者不名曰人可乎多见其泥也公羊未免乎凿而程胡二子袭之盖未之思耳
六月壬戌公败宋师于菅
正传曰菅宋地也书公败宋师于菅讥败人以不正也胡氏曰诈战曰败独书公者左氏曰六月戊申公防齐侯郑伯于老桃壬戌败宋师于菅则是防齐郑也鲁为主故独称公或曰齐郑后期公独败之败未阵也夫及其未阵而败之是以诈也是之谓不正
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正传曰书取郜取防则其擅取之罪见矣书辛未辛已则其一月再取而擅取贪取之罪已甚矣夫诸侯之土地受之天子传之先君各有其分而擅取之可乎非其有而有之可乎抑又有甚焉左氏曰庚午郑师入郜辛未归于我庚辰郑师入防辛巳归于我愚谓若然则是因人以败人而已独攘其利而取之可耻之甚者也故程子曰取二邑而有之盗也胡氏亦曰诸侯分邑非其有而有之盗也是矣然胡氏又有内大恶其词婉小恶直书之説愚谓据事直书古之良史也若董狐南史何隐之有率非圣经取义之所闗不必如是之破碎支离也
秋宋人卫人入郑
正传曰程传郑劳民以务外而不知守其国故二国入之愚谓书宋人卫人入郑着擅兴反覆相攻之罪也夏郑与齐鲁伐宋秋宋与卫人伐郑干弋相寻而王法不禁观其所书而圣人之志可见矣
宋人蔡人卫人伐戴郑伯伐取之
正传曰戴小国也上书秋宋人卫人入郑此书宋人蔡人卫人伐戴郑伯伐取之并着列国交攻之罪也左氏曰秋七月庚寅郑师入郊犹在郊宋人卫人入郑蔡人从之伐戴八月壬戌郑伯围戴癸亥克之取三师焉宋卫既入郑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败程子曰戴郑所与也故三国伐之郑戴合攻尽取三国之众其残民也甚矣愚谓由二传观之则宋卫入郑将伐郑而又与蔡伐戴以去郑党与而郑戴内外交攻以取三国之师公谷反谓郑因三国之力以取戴非其实矣夫三国伐郑岂有郑反与之伐戴乎胡氏又有郑师素能以竒胜多方误之起乗其弊之説以归于卞庄子之术则不可知亦非经之本指而不必问也
冬十月壬午齐人郑人入郕
正传曰郕小国也书齐人郑人入郕则强凌弱众暴寡之罪见矣左氏曰蔡人卫人以郕人不防王命冬齐人郑人入郕讨违王命也程子曰讨不防伐宋也胡氏曰左氏传云宋不王郑伯以王命致讨而郕人不防齐郑入郕讨违王命也程子谓宋本以公子冯在郑故二国交恶春秋不见其为王讨也王臣不行王师不出矫假以逞私忿耳此説据经为合愚谓左氏于其时为近必得其真或非王命而假王命以令诸侯当五霸之时多如此而谷梁又泥入之一字为内弗受胡氏亦以为讨违王命则不书入矣入者不顺之词则皆穿凿之病而不知入者兵入其境而义自见耳不以此一字系乎经义之得失也
【桓王八年】十有一年【齐僖十九年哀六年卫宣七年蔡桓三年郑庄三十二年曹桓四十五年陈桓三十三年杞武三十九年宋殇八年秦宁四年楚武二十九年】
春滕侯薛侯来朝
正传曰滕薛二小国也书滕侯薛侯来朝则不当朝而朝当朝而不朝与旅见非礼之义并见矣左氏曰春滕侯薛侯来朝争长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后之公使羽父请于薛侯曰君与滕君辱在寡人周谚有之曰山有木工则度之賔有礼主则择之周之宗盟异姓为后寡人若朝于薛不敢与诸任齿君若辱贶寡人则愿以滕君为请薛侯许之乃长滕侯愚谓此实传也胡氏曰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周礼行人凡诸侯之交殷相聘世相朝也然谓之殷则得中而不过谓之世则终诸侯之世而一相朝其为礼亦节矣周衰诸侯无礼义之交惟强弱之视以胡氏之言观之则滕薛之来朝无合于中聘世朝之制是之谓不当朝而朝程子曰诸侯虽有相朝之礼而当时诸侯于天子未尝朝觐独相率以朝鲁得为礼乎而胡氏亦曰列国于天子述所职者盖阙如也而自相朝聘可乎凡大国来聘小国来朝一切书而不削皆所以示讥以二传而观之是之谓当朝而不朝胡氏又曰滕薛二君不特言者又讥旅见也非天子不旅见诸侯偃然受之而不辞亦以见隐公之志荒矣由是观之是之谓旅见之非礼三者于圣经取义之指并见之矣不必如公羊分别来朝二字之琐碎而谷梁槩以天子无事诸侯相朝之为正亦非矣
夏公防郑伯于时来
正传曰时来郑地左氏作郲书公防郑伯于时来则非礼之防可见矣何为非礼之防非防同之正而为私谋也左氏曰夏公防郑伯于郲谋伐许也郑伯将伐许五月甲辰授兵于大宫公孙阏与颍考叔争车颍考叔挟辀以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由是观之则其为谋可知矣
秋七月壬午公及齐侯郑伯入许
正传曰前书公防此书公及则隐公搆怨擅伐之罪不可掩矣左氏曰秋七月公防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傅于许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郑师毕登壬午遂入许许庄公奔卫齐侯以许让公公曰君谓许不共故従君讨之许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乃与郑人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也佐吾子云云由是观之则胡氏谓书防则伐许者本郑志也书及则入许者公所欲也得之矣又曰隐公即位十有一年天王遣使来聘者再而未尝朝于京师罪一也平王崩不奔防防塟至使武氏子来求赙罪二也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而擅兴兵甲为宋而伐邾为郑而伐宋罪三也山川土田各有封守上受之天王下传之先祖而取郜及防入祊易许罪四也今又入人之国而逐其君罪五也凡此五不韪者人臣之大恶而隐公兼有之然则不善之殃岂特始于惠成于桓而隐之积恶亦不可得而揜矣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正传曰书壬辰公薨纪国君之大变也左氏曰羽父请杀桓公将以求大宰隐公曰为其少故也吾将授之矣使营莵裘吾将老焉羽父惧反譛公于桓公而请弑之公之为公子也与郑人战于狐壤止焉郑人囚诸尹氏赂尹氏而祷于其主钟巫遂与尹氏归而立其主十一月公祭钟巫齐于社圃馆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贼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讨寪氏有死者不书葬不成防也愚谓左氏谓不书葬不成防出于大变仓卒之际理或然也公谷程胡皆以为责臣下不能讨贼之罪非也隐公弑也其称薨者国史慑于势而为讳之圣人因而存之耳而弑君之罪自不可掩矣胡氏曰隐公见弑鲁史旧文必以实书其曰公薨者仲尼亲笔也古者史官以直为职而不讳国恶仲尼笔削旧史断自圣心于鲁君见弑削而不书者盖国史一官之守春秋万世之法其用固不同矣愚谓为君讳恶者本国臣子之事耳若春秋万世之法正宜直书以诛弑君之贼而不书者非圣人改旧史之文也乃其威慑国史而讳之圣人因之而不加而其事自不可掩罪自不可逃矣
春秋正传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正传卷四 明 湛若水 撰桓公【名轨史记名允惠公之子隐公弟在位十八年】
【桓王九年】元年【齐僖二十年晋哀七年卫宣八年蔡桓四年郑庄三十三年曹桓四十六年陈桓三十四年杞武四十年宋殇九年秦宁五年楚武三十年】
正传曰元者始也元年者胡氏曰即位之始年也自是累虽久而不易此前古人君记事之例春秋祖述为编年法是也胡氏又引乾元亨利贞乾元坤元体元调元仁人心之义以证元为人君之用则支离而逺于事实矣
春王正月公卽位
正传曰书春王正月公即位国史之法直书其即位之月纪大事也而桓公簒弑之罪自不可掩矣谷梁以为桓无王非也隐不书即位而桓书即位何也史之旧文有详畧圣人因之其善恶固不系乎此也然桓书即位公羊以为如其意谷梁以为与闻乎弑程胡从之若然则隐之即位亦非正也而胡氏以为隐阙即位者是仲尼削之恶其与争乱造端而簒弑所由起也何以不如桓之书即位以着其罪乎于隐之不书则曰削之不与其为君于桓之书则曰着其罪是前后不一纷纷为之説而不惮烦使圣人之心益晦也余见隐公元年
三月公防郑伯于垂
正传曰垂者杜预曰卫地谷梁曰防者外为主焉耳愚谓书公防郑伯于垂则违礼之失党比之私皆可见矣古者朝觐防同必有其时非其时而防皆非礼也髙氏曰郑知桓之簒不自安为防以求赂鲁急防诸侯以従欲是所谓党比之也下文郑伯以璧假许田亦其一事矣
郑伯以璧假许田
正传曰假犹易也不言易而言假郑行人为美词耳公谷程胡皆以为讳为非也许田者公羊曰鲁朝宿之邑也诸侯时朝于天子天子之郊诸侯皆有朝宿之邑左氏曰公即位修好于郑郑人请复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许之三月郑伯以璧假许田为周公祊故也愚谓是矣书郑伯以璧假许田则私相易地之非可见矣何以谓之非公羊曰有天子存则诸侯不得专地也谷梁曰礼天子在上诸侯不得以地相与也程子曰公八年郑伯使宛来归祊盖欲易许田鲁受祊而未与许田及桓弑立故为防以求之复加以璧夫朝宿之邑先祖受之于先王岂可相易也胡氏曰郑既归祊矣又加璧者祊薄于许愚谓非也祊归而许未与故加以礼要之耳胡氏又以为圣人恶之为其放于利而行孟子极陈利国之害皆拔本塞源杜簒弑之渐也愚谓此则推义愈逺而愈支非圣人取义之本意矣
夏四月丁未公及郑伯盟于越
正传曰越地名及者公及之也书公及郑伯盟于越则非其盟之义见矣何谓非盟左氏曰结祊成也盟曰渝盟无享国程子曰桓公欲结郑好以自安故既与田又为盟也弑君之人凡民罔不怼而郑与之盟以定之其罪大矣胡氏曰郑人欲得许田以自广是以爲垂之防桓公欲结郑好以自安是以为越之盟夫弑逆之人凡民罔弗憝即孟子所谓不待教人得而诛之者也而郑与之盟以定其位是肆人欲灭天理变中国为夷狄化人为禽兽圣人所为惧春秋所以作无俟于贬絶而恶自见矣愚谓由胡氏之言观之则愚所谓春秋褒贬不待圣人字字而笔之而善恶自不可掩者此之谓也夫圣人之心如天然天岂物物而雕刻之哉胡子宜持此以观春秋
秋大水
正传曰书秋大水志灾也左氏曰凡平原出水为大水谷梁曰髙下有水灾曰大水愚谓天人感应之理微矣或灾而有应者程子所谓若桓行逆徳而致隂沴乃其宜是也或灾而无应者胡氏所谓尧之时岂有致之者是也皆不可执一以为必然之説而反啓后世人君不信之心也盖人君之于灾变之来如上天之所示谪圣人敬天之心不得不戒故尧曰洚水警予而变理隂阳寅亮天工以致位育乃人君性分内事耳故尧舜忧洪水使禹治焉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此其分内事也胡氏又以为天非为尧有洪水之灾至禹而后水由地中行尔则又不免固执不通而为之词矣
冬十月
正传曰无事亦书冬十月具时以待事国史之法也仲尼于史法犹存之而不削亦可以见春秋为史之文而非仲尼之文矣
【桓王十年】二年【齐僖二十一年晋哀八年卫宣九年蔡桓五年郑庄三十四年曹桓四十七年陈桓三十五年杞武四十一年宋殇十年弑秦宁六年楚武三十一年】
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
正传曰以臣弑君人伦之大变天地之反覆故书之所以诛乱贼也书春王正月戊申以时月日纪其实大变不可不详史之法也谷梁以为桓无王而曰王正与夷之卒胡氏以为桓无王而元年书春王正月以天道正王法正桓公之罪二年书春王正月以天道正王法正宋督之罪皆非也若桓督之大恶天下之所共知而共诛之者何待以天道正王法而后可以正其罪乎盖书春王正月史之通例耳
及其大夫孔父
正传曰书及其大夫孔父则弑乱之谋忠君之节皆可见矣孔姓父名宋大夫及者兼并之称公谷皆以为累之非也左氏曰宋督攻孔氏杀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惧遂弑殇公君子以督为有无君之心然后动于恶故先书弑其君此可见宋督弑乱之谋也公羊曰督将弑殇公孔父生而存则殇公不得而弑也故于是先攻孔父之家殇公知孔父死巳必死趋而攻之皆死焉孔父正色立于朝则人莫敢而致难于其君者谷梁曰督欲弑君而恐不立于是乎先杀孔父程子曰人臣死君难书以着其节胡氏曰君弑死于其难处命不渝亦可以无愧矣此可见孔父忠君之节也
滕子来朝
正传曰书滕子来朝则悖礼之罪党贼之恶皆可见矣夫朝觐防同有王者之制而私相朝是无君悖礼其罪一矣况桓乃弑君之贼隣国所宜告于天子约与国而讨之滕反朝焉则其党恶之罪二也不可矣程子曰首朝桓公罪自见矣胡氏曰桓公弟弑兄臣弑君天下之大恶凡民罔弗憝也巳不能讨又先邻国而朝之是反天理肆人欲与夷狄无异而春秋之所深恶愚谓此皆是也至于程子以为滕本侯爵后服于楚故降称子夷狄之胡氏又以为孔子作春秋严乱贼之党故降而称子以正其罪则皆求之太过矣夫侯而侯之子而子之则滕之罪安可逃耶夫礼乐征伐自天子出非天子不议礼故爵乃命之于天子所谓天命天讨也孔子作春秋以遏乱贼乃公然自执天子征伐爵命与夺之权是自堕于无上之归而不自免矣孟子所谓春秋天子之事知我罪我惟春秋者盖我者我众人也谓天下后世善者恶者观春秋之所善恶若知我罪我者此所以乱臣贼子惧而寓天子之法也譬之悬明鉴于此而妍者蚩者过之皆惕然以为若妍蚩我也先儒解书之误至使此两言与前其文则史其义窃取之指大相矛盾其累圣人之心岂小小哉然则何以称子曰滕本五十里小国也子男之国也或其先僣称或今出于史官之称皆未可知非圣人黜之也
三月公防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
正传曰书公防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则直书其以恶济恶之罪矣曰公防者公主之也曰以者公以之也故谷梁曰以者内为志焉尔公为志乎成是乱也愚谓使公不防则宋之乱贼不讨乎左氏曰防于稷以成宋乱为赂故立华氏也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孔父嘉为司马督为太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马则然巳杀孔父而弑殇公召庄公于郑而立之以亲郑以郜大赂公齐陈郑皆有赂故督遂相宋公愚谓观此则宋乱公成之也桓公宋督皆弑君之贼故曰以恶济恶也其不讳国恶者史之直笔以示天下后世之公也其于桓直而于隐讳者公羊以为隐贤而桓贱非也史之文有详畧耳程子曰宋弑其君而四国共成定之天下之大恶也胡氏曰邾定公时有弑父者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尝学断斯狱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杀无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杀无赦杀其人壊其室洿其宫而潴焉盖君逾月而后举爵华督弑君之贼凡民罔不憝也而桓与诸侯防而受赂以立华氏使相宋公甚矣故特书其所为而曰成宋乱又曰桓弑隐督弑殇般弑景皆天下大恶圣人所为惧春秋所以作也一则受宋赂而立华氏一则谋宋灾而不能讨故特书其事以示贬焉然澶渊之防既不书鲁卿又贬诸国之大夫而称人此则书公又序诸侯之爵何也澶渊之防欲谋宋灾而不讨弑君之贼虽书曰宋灾故而未能表其诛责之意也必深讳鲁卿而重贬诸国之大夫然后足以啓问者见是非也稷之防前有宋督弑君后有取宋之事书曰成宋乱则其责己明不必讳公与贬诸侯之爵次然后见其罪矣愚尝谓春秋中未尝以一字定是非其间有之者若此书以成宋乱是也亦罕矣若诸儒之説春秋皆执泥其一字之文故他或又有不然者不得其説从而为之词耳胡氏于此始谓不必讳公与贬诸侯之爵然后见其罪则凡春秋皆据事以求圣人窃取之义而不必问其名与不名贬与不贬而其是非自见不亦快乎
夏四月取郜大于宋戊申纳于太庙
正传曰书取郜大于宋纳于太庙罪纳贼赂也取犹致也纳犹入也程朱皆以为弗受而强致之之辞则泥矣左氏曰非礼也臧哀伯谏曰君人者将昭徳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失之故昭令徳以示子孙是以清庙茅屋大路越席大羮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衮冕黻珽裳幅舄衡紞纮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厉游缨昭其也火龙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銮和铃昭其声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徳俭而有度登降有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今灭徳立违而寘其赂器于太庙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诛焉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宠赂章也郜在庙章孰甚焉武王克商迁九于雒邑义士犹或非之而况将昭违乱之赂器于太庙其若之何公不听周内史闻之曰臧孙达其有后于鲁乎君违不忘諌之以徳公羊曰何讥尔遂乱受赂纳于太庙非礼也谷梁曰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乱受赂而退以事其祖非礼也程子曰四国既成宋乱而宋以赂鲁齐陈郑皆有赂以为功而受之故书取以成乱之赂器置于周公之庙周公其享之乎胡氏曰弑逆之贼不得致讨而受其赂器寘于太庙以明示百官是教之习为夷狄禽兽之行也公子牙庆父仲遂意如之恶又何诛焉圣人为此惧而作春秋故直载其事谨书其日垂训后世使知宠赂之行保邪废正能败人之国家也亦或知戒矣愚谓日者亦史日之耳
秋七月杞侯来朝
正传曰杞公谷程子皆作纪书七月杞侯来朝则其违礼党恶之罪可见矣月者谷梁以为恶之故月以谨书之非也据事直书而其恶自见何系月与不月乎胡氏曰桓弟弑兄臣弑君天下之大恶王与诸侯不奉天讨反行朝聘之礼则皆有贬焉所以存天理正人伦也纪侯来朝何独无贬乎当是时齐欲灭纪纪侯求鲁为之主非为桓立而朝之也左氏又曰杞侯来朝不敬杞侯归乃谋伐之愚谓左胡二説相矛盾夫纪既求鲁为之主则必无不敬之事有不敬者必为桓立而朝之也诸侯朝聘皆有定制无故而私朝以成弑君之贼则违礼党恶之罪不容诛矣
蔡侯郑伯防于邓
正传曰书蔡侯郑伯防于邓则三国非礼之失隂谋召祸之端皆可见矣夫三国不守防同之大义不宜防而防以谋御楚则终不免矣左氏曰始惧楚也胡氏曰其地以国邓亦与焉楚自西周已为中国之患宣王盖尝命将南征矣及周东迁号称王凭陵江汉此三国者地与之隣是以惧也其后卒灭邓虏蔡侯而郑以王室懿亲为之服役终春秋之世圣人盖伤之也夫天下莫大于天理莫强于信义循天理惇信义以自守其国家荆楚虽大何惧焉不知本此事丑徳齐莫能相尚则以地之大小力之强弱分胜负矣
九月入杞
正传曰书九月入杞着擅兴愤暴之罪也左传曰讨不敬也入者谷梁曰我入之也程子又有将卑师少外则称人内则止云入某伐某之説则求之太凿矣愚谓礼人不答反其敬敬立而人敬之矣况已本未敬而责人以敬而讨之而入之可乎
公及戎盟于唐
正传曰左氏谓修旧好也书公及戎盟于唐着其盟之非也春秋无善盟盟者非先王之法而忠信之薄也况及戎盟乎况逺盟于唐乎故春秋书以非之
冬公至自唐
正传曰书公至自唐纪人君出告反靣之节也而其出与反之是非自见矣君举必书国史之职也左氏曰告于庙也凡公行告于宗庙反行饮至舎爵防勲焉礼也特相防往来称地让事也自参以上则往称地来称防成事也愚按谷梁以为逺之也是也程胡皆以为危之者非也至于居夷浮海之説愈迂逺矣盖人子出告反靣常礼耳况唐之盟又逺出乎何谓出与反之是非也盖圣人严华夷内外之防重天冠地履之分而盟于夷皆悖先王之礼也其出也必曰为某人出其反靣亦如之则将何以致词于周公之前乎故曰其是非自见矣
【桓王十一年】三年【齐僖二十二年晋哀九年卫宣十年蔡桓六年郑庄三十五年曹桓四十八年陈桓三十六年杞武四十二年宋庄元年秦宁七年楚武三十二年】
春正月公防齐侯于嬴
正传曰嬴齐地春正月三字当与下公防六字相连先儒分之悮矣书春正月公防齐侯于嬴着防之非礼也左传曰防于嬴成昏于齐也夫昏必有媒介必行采币鲁桓不此之由而自越境以防成昏于齐以自托自安其簒是防不以礼昏不以礼也故春秋讥之春正月而不言王者元年二年之文国史畧之耳且正月非王之正月而谁正月乎若以为桓弑贼无王故不称王则元年二年何以称王若以为元年二年称王以正桓公宋督之罪则何必待三年后乃不称王乎若以为周不班厯故不称王如是则虽正月亦不宜书矣此皆不通之论程胡従之误矣
夏齐侯卫胥命于蒲
正传曰蒲者地名卫下缺一侯字书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善二国之胥命也春秋无善盟而善胥命左氏曰不盟也公羊曰胥命者相命也近正也古者不盟结言而退程子曰二国为防约言相命而不为盟诅近于理也故善之胡氏曰人爱其情私相疑贰以成倾危之俗其所由来渐矣有能相命而信谕岂不独为近正乎故特起胥命之文于此有取焉圣人以信易食答子贡之问君子以信易生重桓王之失信去则民不立矣故荀卿言春秋善胥命
六月公防杞侯于郕
正传曰杞当作纪书公防纪侯于郕着不正之防也防同有礼此其正也非期而防防必以私皆不正矣左氏曰杞求成也程子曰自桓公簒立无歳不与诸侯盟防结外援以自固也愚谓如是而防岂礼之正乎故春秋书以非之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正传曰七月壬辰朔者七月初一日壬辰也谷梁曰言日言朔食正朔则其词愈支而晦矣胡氏因之又有食晦食夜之説公羊曰既者何尽也愚谓书壬辰朔日有食之既纪非常之异也程子曰食尽为异大也胡氏曰日者众阳之宗人君之象而有食之既则其为变大矣先儒以为荆楚僭号郑拒王师之应愚谓日食有常度圣人书之以示人君克谨天戒之道然而天道逺人道迩虽无楚郑之应圣人犹宜致谨也
公子翚如齐逆女
正传曰书公子翚如齐逆女着桓公之非礼也礼重大昏昏必亲迎所以合二姓之好以嗣先君之嫡也今使公子逆女未闻亲迎于其国于境上于所馆焉非礼之正也谷梁曰逆女亲者也使大夫非正也胡氏曰娶妻必亲迎礼之正也若夫君以爵则有尊卑以国则有大小以道途则有逺迩或迎之于其国或迎之于境上或迎之于所馆礼之节也纪侯于鲁以小大言则亲之者也而使履緰来鲁侯于齐以逺迩言则亲之者也而使公子翚往是不重大昏之礼失其节矣故书愚谓皆是也其称公子不称公子史之文有详畧耳左氏以为先君之好故曰公子程子以为翚于世不称公子之贼也于桓世称公子桓之党也是翚于时弑逆之恶未见而反先去其公子于桓时弑逆之恶己成而反完其公子是与夺反易而不通矣凡此者皆先儒拟经之过不可不辨也
九月齐侯送姜氏于讙○公防齐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齐
正传曰一事也三书者何讥昏之三失礼也故其词复夫昏礼之重也谷梁引子贡曰冕而亲迎不己重乎孔子曰合二姓之好以继万世之后何谓己重乎何以谓之三失礼左氏曰凡公女嫁于敌国姊妹则上卿送之公不自送故齐侯送嫁之非一失礼矣愚谓防则有防礼亲迎则有亲迎之礼公不行亲迎之礼而于讙乃又防焉是失亲迎之礼又非防同之时故程子曰齐侯出疆送女公逺防之皆非礼也是二失礼矣书夫人姜氏至自齐程子曰告于庙是也何以知其为告庙告庙然后成其为妇以称夫人见之也今不言以至则至不在公是三失礼矣胡氏曰古者昏礼必亲迎则授受明后世亲迎之礼废于是有父母兄弟越境而送其女者以公子翚往逆逆则既轻矣为齐侯来乃逆而防之于讙是公之行其重在齐侯而不在姜氏岂礼也哉不言以至者既得见乎公也不能防闲于是乎在敝笱之刺兆矣礼者所以别嫌明防制治于未乱不可不谨也娶夫人国之大事故详
冬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正传曰书齐侯使其弟年来聘纪致女之礼也左氏曰冬齐仲年来聘致夫人是也
有年
正传曰书有年志喜也谷梁以为五谷皆熟为有年公羊曰有年何以书以喜书也大有年何以书亦以喜书也此其曰有年何仅有年也彼其曰大有年何大丰年也仅有年亦足以当喜乎特有年也愚谓观春秋者当大其心胷而观之然后得圣人之心如书有年不过鲁史见鲁之有年而书之以志喜圣人因而存之重民食耳而程子乃有纪异之説桓弑逆而天乃有年之説胡氏宗之既有旧史不记圣人不附益之説又有丰年不见于经圣人削之之説又有桓宣他有歉可知之説纷纷辨説抵牾而不能救其不通之论殊不知以圣人大公之心观经则不费手段而自见且有年之书鲁史然耳安知他国之境不有年乎安知有周之境不有年乎又安知有年之应为谁乎是皆以一国观天而不以天下观天也先儒观春秋之谬多此
【桓王十二年】四年【齐僖二十三年晋小子侯元年卫宣十一年蔡桓七年郑庄三十六年曹桓四十九年陈桓三十七年祀武四十三年宋庄二年秦宁八年楚武三十三年】
春正月公狩于郎
正传曰书公狩于郎则狩之非礼见矣左氏以为书时礼也非也公羊曰逺也诸侯曷为必田狩一曰干豆二曰宾客三曰充君之庖程子曰公出动众皆当书于郎逺也胡氏曰何以书讥逺也戎祀国之大事狩所以讲大事也用民以训军旅所以示之武而威天下取物以祭宗庙所以示之孝而顺天下故中春教振旅遂以搜中夏教茇舍遂以苗中秋教治兵遂以狝中冬教大阅遂以狩然不时则伤农不地则害物田狩之地如郑有原圃秦有具囿皆常所也违其常所犯害民物而百姓苦之则将闻车马之音见羽旄之美举疾首蹙额而相告可不谨乎以非其地而必书是春秋谨于微之意也毎谨于微然后王徳全矣
夏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
正传曰天王者天子之通称宰者冡宰也渠者其氏也伯者其爵纠者其名也书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则聘之非礼见矣古者诸侯各臣职递年来朝而后天子聘之今诸侯不脩臣軄而桓又弑贼王未之能讨乃使贵卿聘之非礼之甚矣如是义则显矣程子以为称天王言当奉天而其所为如此愚谓其称天者则既如此説讥之矣胡氏又言于桓公之没王使荣叔来锡命不称天以示讥是则称天亦讥也不称天亦讥也将何适従乎至于其名纠者左氏以为父在故名公羊以为下大夫故名则固不足信矣胡氏又以为纠位六卿之长降従中士之例而书名贬也而曰在周制大司马九伐之法诸侯而有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桓公之行当此二者舍曰不讨而又聘焉失天軄矣操刑赏之柄以驭下者王也论刑赏之法以诏王者宰也乃为乱首承命以聘弑君之贼故特贬而书名以见宰之非宰也是则似矣然至于桓公之没王使荣叔锡命书字而不名则今之名纠者不足以为贬矣不得其説乃为咺或初得政未封而纠或以诸侯入相之説夫或者或之也疑之也而以此説春秋可乎以其执泥之弊至自相矛盾而不一其为説亦烦矣
春秋正传卷四
<经部,春秋类,春秋正传>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正传卷五 明 湛若水 撰桓公
【桓王十三年】五年【齐僖二十四年晋小子二年卫宣十二年蔡桓八年郑庄三十七年桓五十年陈桓三十八年卒杞武四十四年宋庄三年秦宁九年楚武三十四年】
春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
正传曰书陈侯鲍卒纪隣国之大变也左氏曰于是陈乱文公子佗杀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乱作是大变也其甲戌己丑二日卒者左氏以为乱作国人分散故赴非也再赴必有定日矣公谷皆以为陈侯以甲戌之日出亡以己丑之日死得之盖不知其死之日故二日卒之春秋之义信以传信疑以传疑或彼以疑赴鲁史以疑书圣人则因之而不改于此观之则见春秋为鲁史之文非圣人之改无疑矣
夏齐侯郑伯如纪
正传曰书齐侯郑伯如纪罪齐郑之邪谋也惟仁者为能以大字小齐郑大国也不能字小反合谋以图之其擅兴陵暴之罪大矣左氏曰齐侯郑伯朝于纪欲以袭之纪人知之公羊曰外相如不书此何以书离不言防也愚谓不言会而言如则左氏袭纪之言信矣程子曰齐为诸侯而欲为贼于隣国不道之甚郑伯助之其罪均矣胡氏曰如者朝词也尊不朝乎卑大不朝乎小纪之为纪防乎微者也齐在东州尊则方伯郑亦大国也并驱而朝纪乃懐诈谖之谋欲以袭之而不虞纪人之觉也其志矣此外相如尔何以书纪人主鲁故来告其事鲁史承告故备书于防夫子修经存而不削者以小国恃大国之安靖已而乃包藏祸心以图之亦异于兴防国继絶世之义矣故存而不削以着齐人防纪之罪明纪侯去国之由刘敞意林所谓圣人诛意之效是也
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
正传曰书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着天王之失道也天王义见前当是时诸侯不修臣軄以朝天子桓又弑之贼而不能诛又再聘焉其君道不立甚矣左氏曰仍叔之子弱也公羊曰天子之大夫也其称仍叔之子者公谷程胡皆以为讥父老子代讥世官恐圣人取义之意在来聘而不在乎此也称仍叔之子者仍叔为大夫已老其子未爵而承王命故不可称官而称仍叔之子如今侯伯之子为勲卫以入侍从者
葬陈桓公
正传曰书葬陈桓公着与国之大事也呉氏曰不书月史失之也盖佗立而葬之也春秋亦有无所是非而史纪之者此之也则夫泥字字而求之者未必一一然矣
城祝丘
正传曰夏书城祝丘讥不时也高氏曰祝丘齐鲁两境上邑齐将袭纪公欲助纪而畏齐故非时城此以备之
秋蔡人衞人陈人从王伐郑
正传曰书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着征伐之非也盖天子奉行天讨者于诸侯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天子讨而不伐郑伯一不朝即屈万乗之尊帅诸侯之师而伐之则非征伐之正矣左氏曰王夺郑伯政郑伯不朝秋王以诸侯伐郑郑伯御之王为中军虢公林父将右军蔡人卫人属焉周公黒肩将左军陈人属焉郑子元请为左拒以当蔡人卫人为右拒以当陈人曰陈乱民莫有鬭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顾之必乱蔡卫不枝固将先奔既而萃扵王卒可以集事从之曼伯为右拒祭仲足为左拒原繁髙渠弥以中军奉公为鱼丽之陈先偏后伍伍承弥缝战于繻命二拒曰旝动而鼓蔡卫陈皆奔王卒乱郑师合以攻之王卒大败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军祝聃请从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陵天子乎苟自救也社稷无陨多矣夜郑伯使祭足劳王且问左右愚谓观此则王师之失伐可见矣公羊乃以从王以为正谷梁乃以举从之者为天王讳伐郑程子乃以不书败诸侯不可敌王胡氏又以王夺郑伯政而怒其不朝以诸侯伐焉非天讨也故不称天皆泥文之过也盖书败不书败称天不称天皆当时国史之文也夫子未尝改之而其事自不可掩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