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正传 - 第 1 页/共 44 页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五   春秋正传       春秋类   提要   【臣】等谨案春秋正传三十七卷明湛若水撰若水字元明増城人治乙丑进士厯官南京兵部尚书致仕卒諡文庄事迹具明史本传此书大旨以春秋本鲁史之文不可强立义例以己见臆说汨之惟当考之于事求之于心事得而后圣人之心春秋之义皆可得因取诸家之厘正之其曰正传者谓正诸传之谬而归诸正也体例大畧先引三传次列诸儒之言而以己意为之折衷颇与刘敞权衡相近中问如论公不书即位则谓以不报故不书乃史之文非夫子之所削论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则谓若以称爵称人有褒贬则人卫可矣人蔡何为其不人宋又何为决非圣人之义其论卫人立晋则谓卫人者他国称之之词诸皆不足泥其论滕侯卒则谓诸侯宜薨而书卒或或不皆鲁史之旧圣人无所加损论宋公卫侯遇于垂则谓史因报而书之圣人因史而存之前后议论率本此意春秋治乱世之书谓圣人必无特笔于其间亦不免矫枉过正然比事属辞春秋之教若水能举向来穿凿破碎之例一扫空之而求诸实事以得其防犹经家之平易可取者也其书嘉靖甲午若水门人卞莱所刋行而髙简为之序云乾隆四十三年二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春秋正传序   夫春秋正传之作其有忧乎昔者仲尼慨道不行于天下而文武之法废是故援鲁史而直书以昭掲之使后之覩之者得考其善恶是非以为永鉴焉耳其为心固浑乎其天而皎乎其日月也廼义例兴而诸传出焉而后春秋之学始若法家者流鍜链刻深而莫知所纪极也间有明焉者则又通诸此而彼或窒焉至于所谓进退予夺之以为尽由孔子害义尤甚故眉山苏氏不得其説而强归诸鲁其亦觉乎此矣甘泉先生忧圣人之心之弗眀也廼即其书法而表章之一本诸孟子正诸之误兼采其长而后圣人之心千载之下昭乎如日中天自有春秋以来未见其盛焉者也盖先生以其洒然平易之心而契之故圣人取义之志跃如于前而不可掩诸儒非不有其心也而义例拘焉或有非圣人之义者矣简自家食时每读是经苦诸之纷纷也而思未有以正之者积恨有年矣廼今得先生所述而读之始觉吾心豁然开朗絶无瑕翳如亲覩洙泗而挹圣范焉于乎盛哉爰与同门江都沈汝渊氏叅详讐校将图刻之而未有赀也乃吾徒卞莱亦先生门人遂捐赀刻之以传夫天下后世读春秋而不得其心者苟不以予言为然盍自反其初心而契乎圣心则正传之説人人具足固非先生所得而益之也简不佞愿与四方同志共讲焉嘉靖甲午嵗秋七月谷旦门人西蜀髙简谨序   春秋正传自序   甘泉子曰春秋圣人之刑书也刑与礼一出礼则入刑出刑则入礼礼也者理也天理也天理也者天之道也得天之道然后知春秋春秋者圣人之心天之道也而可以易言乎哉然则圣人之心则固不可见乎夫子曰吾志在春秋圣人之心存乎义圣心之义存乎事春秋之事存乎传夫经识其大者也夫传识其小者也夫经窃取乎得失之义则孔子之事也夫传明载乎得失之迹则左氏之事也夫春秋者鲁史之文而列国之报也乃谓圣人拘拘焉某字褒某字贬非圣人之心也然则所谓笔则笔削则削者非欤曰笔以言乎其所书也削以言乎其所去也昔夫子没而微言湮其道在子思孟子亲受业于子思之门人得天之道而契圣人之心者莫如孟子故后之知春秋者亦莫如孟子孟子曰晋之乗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夫其文则史经之谓也其事则齐桓晋文传之谓也合文与事而义存乎其中矣窃取之谓也义取于圣人之心事详乎鲁史之文夫春秋鲁史之文与晋之乗楚之梼杌等耳然而后世之言春秋者谓字字而笔之字字而削之若然乌在其为鲁史之文哉若是圣人之心亦浅矣曰然则所谓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夫子于春秋果不作乎曰非是之谓也夫所谓作者笔而书之之谓也其谓知我罪我者我谓我众人也以言乎天下后世之善恶者读春秋之所善所恶若美我刺我然也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惧也者知我罪我之谓也若如后儒之説则孟子自与其文则史之言前后相矛盾矣不亦异乎或曰经为断案然欤曰亦非也窃取之意存乎经传以传实经而断案见矣譬之今之理狱者其事其断一一存乎案矣圣人之经特如其案之标题云某年某月某人某事云尔其或间有本文见是非者如案标题云某是非胜负云尔然亦希矣而其是非之详自见于案也故观经以知圣人之取义观传以知圣人所以取义之指夫然后圣人之心可得也紫阳朱子曰直书其事而善恶自见此其防矣惜也鲁史之文世逺而久湮左氏之传事实而未纯其余皆多臆説耳自三氏百家以及胡氏之传多相沿袭于义例之蔽而不知义例非圣人立也公谷穿凿之厉阶也其于圣人之心鲁史之旧其有合乎是故治春秋者不必泥之于经而考之于事不必凿之于文而求之于心大其心以观之事得而后圣人之心春秋之义可得矣予生千载之下痛斯经之无传诸儒又从而纷纷各以已见臆説而汩之圣人窃取之心之义遂隐而不可见故象山陆氏曰后世之论春秋者多如法令非圣人之指也又曰诸儒説春秋之谬尤甚于诸经盖有以见此矣后之学者欲治春秋明王道正人心遏谗邪禁乱贼以泝大道之源必于纪事之传焉核实而订正之可也水也从事于斯有年矣求春秋之指圣人之心若有神明通之粗有得焉而未敢自信叹其传之不全独遗憾于千载之下取诸家之説而正焉去其穿凿而反诸浑沦芟其繁芜以不汩其本根不泥夫经之旧文而一证诸传之实事圣人窃取之心似若洞然复明如披云雾而覩青天也幸与天下后世学者共商之名曰春秋正传夫正传云者正诸传之谬而归之正也甘泉湛若水序   正朔月论   或问正朔月之异甘泉子曰正也者正也其所以为正之月也以为正则亦以为始月也或曰以为始月也则亦可以为春乎曰可人以为正者寅也则夏以为春地以为正者丑也则商以为春天以为正者子也则周以为春曰敢问何义曰三阳之月皆可以为春夫天地人之初也开于子辟于丑生于寅开以始之辟以遂之生以成之故皆可以为春也春也者歳之初也正月也者月之初也阳也者养也王者奉天地以养万物也或曰其如歳时之不定何曰子月不可以为来歳之始则子时独可以为来日之始也乎是故君子观一日之运可以知一歳之运矣夫阳始于子而极于已故可以为春为夏春也者蠢也阳气蠢然而生也夏也者大也阳气至此始大也隂始于午而极于亥故可以为秋为冬秋也者抽也至是阳极而隂抽也冬也者终也万物至是成而告终也或曰三代正朔异而月不可改也如之何曰如正朔改而月不改则名义不正于何称正于何称月乎或曰有征乎曰有吾徴诸书诗春秋语孟耳矣曰其征诸书也何曰书曰协时月则春夏秋冬之时容有不同者矣月之起容有不同者矣诘之者曰伊训元祀十有二月非月不改乎曰非也古之举大事有以正月者有不以正月者以正月者虞书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是也行大事可用正朔者也伊训元祀十有二月则仲壬初丧太甲告即位不得以择月日也其徴诸春秋也何曰其用周之子月始者则成十年六月丙午晋侯使甸人献麦也僖五年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也僖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也其用周之时则僖十年冬大雨雪是以酉戌为冬也哀二十八年春无氷是以子丑月为春也桓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哀十四年春西狩麟狩冬田名也是以夏之冬为春也定十三年夏大搜于比蒲次年又书五月大搜于比蒲搜春田名也是以夏之春为夏也春秋书春王正月以正月系春之下则月之起其随春乎以王加于正月之上明其为王之正月而非其他之正月矣乎其必有他之正月矣乎又因王之正月其可以见春乃王之春而非其他之春也乎其必有他之春也乎曰其曰他者何曰盖夏商之余民各因其故俗而列国或各建正朔以自异容或有不同者也曰其征之诗也何曰周诗有之四月维夏六月徂暑维夏明周时也徂暑明周候也如曰夏之暑夫人知之何假言乎则其改也已明曰豳诗亡月九月之何也曰寅月起也一之日二之日何月也曰子月起也并载一诗而不同何也曰诗因民俗者也民俗三代并行之故先王欲协而正焉耳夫人情风俗不同而天象时气有定故流火之言可以知其为夏之七月觱发栗烈之言可以知其为周之一二月也其月未尝不改也已明其征之论语也何曰孔子曰行夏之时时四时春夏秋冬也既曰行夏之时其必有非夏之时也乎其征之孟子也何曰孟子七八月之间旱未月也苗时也歳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明周制也如曰月不改则夏七八月非忧旱之时矣夏十一二月杠梁为后时之政矣夫三代正朔不同而时月以异也由是观之则见月令祸福之説为谬作而非先王之书也盖三代之制以为正则以为春而以起月也蔡氏谓三代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是以正朔为虚器月为无由盖未之覩耳矣阳明子曰后圣有作者其以子月阳生为春乎甘泉子曰先王有之矣而非以为善也故孔子善夏时盖隂阳无截然之理故冬也阳生其中矣夏也隂生其中矣故曰动静无端隂阳无始妙之至也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正传卷一     明 湛若水 撰公【名息姑姬姓侯爵自周公子伯禽始受封传世二十三而至公惠公继室所生在位十一年】   【周平王四十九年】元年【齐僖公禄父九年晋鄂侯郄二年曲沃庄伯鲜十一年卫桓公完十三年蔡宣公考父二十八年郑庄公寤生二十二年曹桓公终生三十五年陈桓公鲍二十三年杞武公二十九年宋穆公和七年秦文公四十四年楚武王熊通十九年】   春王正月   正传曰春王正月乃春秋表时以纪事之通例无事亦书虚以待事也公羊曰春者何歳之始也王者孰谓谓天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綂也程子曰春天时正月王正月书王正月言人君当上奉天时下承王正是也然而因以为表时纪事之例谷梁曰虽无事必举正月谨始也非也何以谓王之正月也春秋之时时月不协盖必有非王之正月者矣列国之正朔或不同也胡传以为谓正朔改而时月不改者非也孔子作春秋皆因史之文况肯以匹夫改周之正朔生今而反古乎盖舜廵狩协时月正日时者谓春夏秋冬四时也而曰协则知春夏秋冬歴代异方容有不同者矣月之起容有不同者矣孔子曰行夏之时则知周时不同夏之春夏秋冬者矣盖三阳之月皆可以为歳首皆可以为春考之经书春正月无氷之可见或曰子月可以为来歳之始乎曰子时何以为来日之始也乎夫正月云者为正之月也周正子子正月也夏商正寅正丑亦如之如曰正朔改而月不改则名义不正于何称月乎至于吴氏又谓周既有厯而鲁自造厯以春为一歳之始于是改子丑寅之月为春夫子因而书之讥也误矣盖夫子欲従周诫生今反古况肯书背王制之时月乎鲁之书即周之制子为周之正断可见矣其不书即位者何也史不书也不书不在夫子也其文则史也立君以嫡不以庶桓嫡而幼长而庶不宜立非嫡而立立不正也故上难以告天子下难以报列国不报故不书史之文也不书非夫子之所削也而其是非自见矣圣人何心哉左传云不书即位摄也非也夫摄者必立桓而辅之如周公之辅成王可也必据其位焉非簒而何三传之言皆非其正也何也左传谓之摄公羊谓凡之立为桓立也谷梁曰不书即位将以让桓也均之为济恶之词云尔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正传曰邾附庸之国名克字仪父书公及盟者何也非其盟也程子曰诸侯交相盟誓乱世之事也胡氏曰春秋大义公天下以讲信脩睦为事而刑牲防血要质神非所贵也其又曰公之私何也左传曰公摄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为蔑之盟愚谓圣人因鲁史之文而书之见失礼之中又失礼焉然则非之之义见矣左氏以为曰仪父贵之也公羊以为称字褒之也皆非也程子曰附庸之君称字同王臣也胡氏曰附庸例称字其常也又何褒贵之云乎况此史之旧文非圣人加之也圣人书之窃取其义尔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正传曰段郑伯之弟名但直书郑伯克段于鄢则其兄弟君臣之罪并见矣而程子以为称郑伯而不言弟谷梁以为段弟也而弗为弟公子也而弗为公子贬之以贱段而甚郑伯也其意则赘矣又曰郑伯之处心积虑而成于杀也于鄢逺也则得之矣夫仁人之于弟亲爱之而已舜封象于有庳亲爱而富贵之使吏治而纳其贡税焉斯可矣何以致于恶而逺杀之乎左氏曰姜氏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他邑惟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太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姑待之既而太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已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太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太叔又贰以为已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防厚将崩太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乗将袭郑夫人将啓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乗以伐京京叛太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是郑伯之处心积虑杀段也其曰郑伯曰克曰段曰鄢鲁史之文也圣人特书之以见义耳或曰然则周公之诛管蔡非欤曰周公爱弟之情忧国之志仁之至义之尽也直在周公曲在管蔡也郑伯养弟之恶而杀之不仁不义之甚曲在郑伯也乌得比而同之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   正传曰赗者公羊谓以乗马束帛书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则非礼见矣王而曰天王者天之王也程子曰奉若天道也故以为称天子之例其后或称或不称史之文有详畧耳若以为与夺则以匹夫而夺天子之号何以为孔子宰冡宰也咺其名称宰咺者并书其爵与名犹云某官某人耳况于礼有君前臣名之义而春秋为垂示万世之书乎胡氏谓贬而书名以见宰之非宰然则成风亦庄公之妾荣叔归含赗召伯来防葬又何以书字而不名也由是观之则名不名史之文有详畧耳圣人但举其事而书之其义自见矣何以为非礼也程子曰以夫人礼赗人之妾不天乱伦之甚也胡氏曰天王纪法之宗也六卿纪法之守也议纪法而脩诸朝廷之上则与闻其谋颁纪法而行诸国之间则专掌其事而承命以赗诸侯之妾是壊法乱纪自王朝始也春秋重嫡妾之分故特贬而书名以见宰之非宰也愚谓宰与名并书则名不足以辱宰但书云天王使某归某赗则非礼自见矣何假乎一字之加乎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正传曰左氏称惠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此其实事也愚谓称及称人鲁史旧文也公羊曰及内之微者也程子曰称及称人皆非卿也理或然也宿者宿国地宿亦与盟不日史畧之也谷梁曰卑者之盟不日非也圣人何以书其盟也不与其盟也春秋无善盟胡氏曰凡书盟者恶之或曰周官有司盟掌盟载之法诅祝作其词玉府供其器戎右役其事太史藏其约苏公亦曰出此三物以诅尔斯夫盟以结信出于人情先王犹不禁也愚谓周官固周公之书而此与梦人之则后人所为也夫周公之时天下同同伦岂有列国盟誓之事盖后世之人为之而不觉其伪之难掩也夫自盟誓作而忠信薄矣岂复可以结信哉故胡氏曰鲁既及仪父宋人盟矣寻自叛之信安在乎愚故曰不与其盟也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   正传曰祭伯程子以为畿内诸侯为王卿士公羊以为天子之大夫是也何以书祭伯来罪祭伯也左氏曰非王命也谷梁谓来者来朝其弗谓朝弗与朝非也愚谓实非朝之礼也私交也夫人臣无私交况以王人而外交于诸侯乎况无王命而私越境乎胡氏曰人臣义无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所以然者杜朋党之原为后世事君而有贰心者之明戒愚谓祭伯不能以礼自守天子不能以礼禁之世道可知矣圣人特表而书之则祭伯之罪不容逃矣   公子益师卒   正传曰书公子益师卒志贵戚之大故也圣人窃取之义如是而已耳其不日者左氏以为公不与小敛公羊以为逺谷梁以为恶皆非也胡氏曰公羊以为逺然公子彄逺矣而书日则非逺也谷梁以为恶然公子牙季孙意如恶矣而书曰则非恶也左氏以为公不与小敛然公孙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孙舎卒于内而公在外不与小敛明矣而书日左氏之説亦非也是也然又谓其见恩之有厚薄愚谓恩之厚薄有仪品隆杀焉岂在于日不日之间程子乃又谓不书官以公子故使为卿也胡氏因之皆非经之本指矣程子曰或日或不日因旧史也古之史记事简略日月或不备春秋因旧史有可损而不能益也由是观之则春秋皆鲁史之文而孟子谓其文则史为乎不可易矣然而程子于他传犹有不皆然者何也夫既曰不能益则又安能损惟无损无益其窃取之义系于书不书耳   【平王五十年】二年【齐僖十年鄂三年卫桓十四年蔡宣二十九年郑庄二十三年曹桓三十六年陈桓二十四年武三十年宋穆八年秦文四十五年楚武二十年】   春公防戎于   正传曰书公防戎于着公之非也左氏谓修惠公之好也戎请盟公辞夫辞盟可矣而独可与之防乎谷梁以为危公非也胡氏曰戎狄举号外之也愚谓非外之也戎者戎狄之本号也不此之书而何书乎圣人因鲁史旧文而书之着公之非义在于严内外华夷之辨也程子曰春秋华夷之辨尤谨居其地而亲中国与盟防者则与之公之防戎非义也愚谓因列国之防盟而夷狄来与者则与之所谓夷狄而中国则中国之春秋之义也无故而与之防非防盟之正破内外之防其为得罪于王法明矣   夏五月莒人入向   正传曰书莒人入向着莒人之罪也程子曰入者入其国也侵人之境且为暴况入人之国乎春秋无义战征伐出于天子无故而加兵于人春秋之所罪者也左氏曰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归莒人入向以姜氏还审如是是因小忿无故而加兵于所亲其无上灭亲之罪莫大焉案与断皆在是矣春秋标而着之而是非则存乎传矣胡氏谓传为案经为断盖未之思耳   无骇帅师入极   正传曰无骇者左氏谓司空无骇入极费庈父胜之公羊谓展无骇也何以不氏贬为贬疾始灭也愚谓圣人作春秋窃取其义耳无擅褒亦无擅贬而谓一字之褒贬皆圣人为之是孔子之文而非史之文矣其不氏者程子胡子皆谓未赐族或史之文记有详略耳余义见前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正传曰左氏曰戎请盟秋盟于唐复修戎好也程子曰戎猾夏而与之盟非义也愚谓春书公防戎于秋又书公及戎盟于唐重书之甚公之罪也夫与之防且不可况盟乎胡氏曰费誓称淮夷徐戎此盖徐州之戎久居中国在鲁之东郊者也春秋谨严莫大于中外之辨矣中国而僭乱则甚恶之蛮夷猾夏则膺之此春秋之指也而与戎歃血以约盟非义矣是故成于日者必以事系日而前此盟于蔑则不日盟于宿则不日后此盟于宻则不日盟于石门则不日独盟于唐而书日者谨之也愚谓或日或不日史之文记有详略圣人因而书之取罪盟之义耳故直书之而义自见固不系乎日不日也   九月纪履緰来逆女冬十月伯姬归于纪   正传曰何以书谨婚礼也盖夫妇人伦之始也故谨之耳公羊曰纪履緰者何纪大夫左氏曰卿为君逆也公谷胡氏皆以为讥不亲逆非也程子谓先儒皆谓诸侯当亲迎亲迎者迎于其所馆故有亲御授绥之礼岂有委宗庙社稷逺适他国以逆妇者乎非惟诸侯大夫而下皆然诗称文王亲迎于渭未常出疆也又曰逆夫人是国之重事使卿逆亦无妨由是观之则春秋书此非为讥不亲迎矣至入疆于所馆而行亲迎焉未可知也又乌得而讥之   纪子伯莒子盟于宻   正传曰书盟于宻非其盟也春秋无善战亦无善盟者自盟誓兴而忠信之道亡矣故圣人伤之此纪莒事也而书于鲁史者告报于鲁也有告报则书之凡不书者无告报耳如元年八月纪人伐夷左氏曰夷不告故不书皆此也以不书为贬罪者谬也胡氏曰凡阙文有本据旧史因之而不能益者其説是矣然而于他处乃泥其一字而求褒贬之义者何耶可以自反而推其以及其余而不至拘拘焉失圣人取义之心矣伯字之上程子以为此阙文也当云纪侯某伯莒子盟于宻愚谓得之矣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正传曰书夫人子氏薨谨正终也夫人子氏谷梁程子皆谓之妻也公羊以为之母者非也夫人国之小君正终人之大事故书之其不书葬者或史阙其文圣人因史之文不得而益之也或以为従君或以为公在故不书或以为先卒则不书葬以明顺皆过求其义而非其实矣   郑人伐卫   正传曰书郑人伐卫罪专伐也左氏曰讨公孙滑之乱也程子曰声其罪曰伐卫服故不战卫服可免矣郑之擅兴戎王法所不容也胡氏曰郑共叔之乱公孙滑出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至是郑人伐卫讨滑之乱也又曰郑无王命虽有言可执亦王法所禁况于脩怨乎愚谓圣人书之特罪其擅伐耳至于不书战安知非史之阙文乎凡先儒之説春秋皆泥此义   春秋正传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正传卷二     明 湛若水 撰公   【平王五十一年崩】三年【齐僖十一年鄂四年卫桓十五年蔡宣三十年郑庄二十四年曹桓三十七年陈桓二十五年杞武三十一年宋穆九年卒秦文四十六年楚武二十一年】   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正传曰日有食之若有物食之耳非真有物也书日有食之公羊以为记异是也谷梁以为言日不言朔食晦日臆説也程子曰日食有定圣人必书者盖欲人君因此恐惧修省愚谓或曰有常度灾而非异也星辰陵歴亦然然而亦有当食不食者其修徳之所弭欤胡氏曰日者众阳之宗人君之表而有食之灾咎象也克谨天戒则虽有其象而无其应弗克畏天灾咎之来必矣凡经所书者或妾妇乗其夫或臣子背君父或政权在臣下或夷狄侵中国皆阳微隂盛之证也愚谓此皆以利害言之圣人言畏天命而迅雷风烈必变则理固所当畏而未暇论其利害矣夫人君之于上天如人子之于父母父母有怒人子自当起敬起孝安暇计利害乎春秋书此所以教人敬天也后仿此   三月庚戌天王崩   正传曰左氏谓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书之愚谓由此观之则春秋之书皆因鲁史之文鲁史之文皆因列国之赴告而诸儒拘拘谓圣人一字之褒贬为不足以得圣人心地之洒然而无疑此言可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矣书崩不书葬诸儒之説皆无考信不足以按伏其罪也或者鲁史因不赴故不书鲁君因不赴故不奔然而当此之时天下巳无王王朝不以告则失其所以为君鲁国不问而奔赴之则失其所以为臣足以见天朝之无人而列国之无君矣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   正传曰尹氏周太师尹氏所谓赫赫师尹也左氏以为夫人声子者非也公谷程胡皆以为天子之大夫是也书尹氏者公羊胡氏皆以为贬讥世卿程子以为见其世继则皆泥矣然则春秋之时世卿者多矣岂得一一而尽讥乎恐累圣人窃取之义也其书卒者史因赴报而书之圣人因史文而存之岂特天子之卿宜然然而尹氏平生之恶使人可考矣公羊以为此何以卒天王崩诸侯之主也谷梁从之皆非也胡氏曰尹氏天子大夫世执朝权为周乱阶家父所刺秉国之钧不平谓何是也   秋武氏子来求赙   正传曰愚谓书武氏子来求赙则上下之失道并可见矣武氏子公谷程胡皆以为天子之大夫卿是也不称官称武氏公谷以为未命爵程子以为见世官皆非据信也其不言使公谷以为未君无君胡氏以为君薨谅隂百官总己以听于冡宰愚谓然则冡宰之命即代王之言命之也夫何不可盖皆不得其説而为之词耳盖或旧史略之圣人因史之文不得而加详也然而据事直书则夫上下之失不可掩矣谷梁曰归死者曰赗归生者曰赙归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周虽不求鲁不可以不归鲁虽不归周不可以求之求之为言得不得未可知之词也交讥之是也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正传曰书宋公和卒志与国之大故也左氏谓宋穆公疾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曰先君舍与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请子奉之以主社稷对曰羣臣愿奉冯也公曰不可使公子冯出居于郑穆公卒殇公即位愚谓如是则宋公和可谓贤矣然则春秋书卒岂非以其贤乎曰否贤不贤亦各言其义也程子曰吉凶庆吊讲信脩睦邻国之常礼人情所当然诸侯之卒与国之大故来告则书是也胡氏亦曰外诸侯卒国史承告而后书圣人皆存而弗削又曰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周室东迁诸侯放恣专享其国而不请命特书曰卒不与其为诸侯也是春秋皆圣人之文而孟子其文则史之言诬矣春秋之作皆因鲁史之文而书其义自见故大夫则大夫之诸侯则诸侯之而其贤否自不可掩岂待易其名实而后见乎况以穆公之贤且承先君之旧乃不免乎   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   正传曰齐侯郑伯盟于石门外国来告者也来告何以书之非其盟也春秋无善盟盟者忠信之衰也左氏曰齐郑盟于石门寻卢之盟也愚谓盟且不可况寻盟乎盟可寻也亦可寒也程子曰天下无王诸侯不守信义相盟誓所以长乱也故外诸侯盟来告者则书之胡氏谓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防而民始疑故凡书盟者恶之也愚故曰盟者忠信之衰也   癸未葬宋穆公   正传曰书癸未葬宋穆公者与国睦邻之义也告则国史书之圣人因而存之重睦隣之义也其或日或不日公谷或以为渴葬或以为慢葬或以为过时而之或以为不能葬或以为正或以为危不得葬且公羊曰此当时何危尔宣公谓穆公曰以吾爱与夷则不若爱女以为社稷宗庙主则与夷不若女盍终为君矣宣公死穆公立穆公逐其二子庄公冯与左师勃曰尔为吾子生毋相见死毋相哭与夷复曰先君之所为不与臣国而纳国乎君者以君可为社稷宗庙主也今君逐君之二子而将致国于与夷此非先君之志也且使子而可逐则先君其逐臣矣穆公曰先君之不尔逐可知矣吾立于此摄也终致国乎与夷庄公冯弑与夷愚谓此以为危不得葬者盖因事而为之词耳非圣人取义之本指也胡氏曰偹则书日略则书时又曰无其事则阙其文鲁史之旧也愚谓若皆以此言春秋乌乎不可以此观春秋则见圣人之心   【桓王元年】四年【齐僖十二年鄂五年卫桓十六年弑蔡宣三十一年郑庄二十五年曹桓三十八年陈桓二十六年杞武三十二年宋殇公与夷元年秦文四十七年楚武二十二年】   春王二月莒入伐杞取牟娄   正传曰牟娄者公羊胡氏皆以为杞之邑书莒人伐杞取牟娄者何罪之也其称人称伐称取皆因旧史之文圣人未尝一改也春秋无义战夫战伐且犹不可而况取之乎故书之谷梁曰言伐言取所恶是也公羊曰外取邑不书此何以书疾始取邑也谷梁曰诸侯相伐取地于是始故谨而书之二説皆非也愚谓或不报则不书耳而云始则谨书之则夫他日取地者遂不之恤乎程子曰诸侯土地有所受之伐其罪而夺取其土恶又甚焉王法所当诛也   戊申卫州吁弑其君完   正传曰何以书正弑逆之贼也左氏谓卫州吁弑桓公而立完桓公名其名桓公而不称桓公与州吁公子而不称公子皆史旧文非有所与夺也而其罪不可掩矣州吁曰卫者卫之州吁也不谓卫而何谓公羊以为当国谷梁以为嫌者皆非也其不称公子者胡氏以为削其属籍特以国氏者罪庄公不待之以公子之道使预闻政事主兵权而当国则求之过深矣程子以为身为大恶自絶于先君岂复得为先君子孙又曰其后或以属称或见其以亲而宠之太过或见其天属之亲而反为冦雠立义各不同盖不得其説而为之词耳而不知于圣人作经洒然之心晦矣圣人特因鲁史之文而存之则州吁弑君之罪万世不可逃矣奚必他论乎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正传曰清卫邑直书遇则其非礼自见矣公羊曰遇者何不期也程子曰诸侯相见不行朝防之礼如道路之相遇故书曰遇非周礼冬见曰遇之遇也胡氏亦曰春秋书遇私为之约自比于不期而遇者直欲简其礼耳简略慢易无国君之礼则莫适主矣又曰凡书遇者皆恶其无人君相见之礼也至于谷梁曰及者内为志焉耳左氏曰公与宋公为防将寻宿之盟未及期卫来告乱及宋公遇于清此其鲁志也夫期防寻盟与仓卒而遇皆非礼也然圣人之直书考于此传而其非礼自见矣   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正传曰书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罪列国之专伐也原情据实则列国之罪不可逭矣何谓情实左氏曰宋殇公之即位也公子冯出奔郑郑人欲纳之及卫州吁立将修先君之怨于郑而求宠于诸侯以和其民使告于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従则卫国之愿也宋人许之于是陈蔡方睦于卫故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公问于众仲曰卫州吁其成乎对曰臣闻以徳和民不闻以乱以乱犹治丝而棼之也夫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无众安忍无亲众叛亲离难以济矣夫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于是乎不务令徳而欲以乱成必不免矣程子曰宋搂诸侯以伐郑固为罪矣而卫弑其君天下所当诛也乃与修好而同伐人其恶甚矣胡氏曰春秋之法诛首恶兴是役者首谋在卫宋殇公不恤卫有弑君之难欲定州吁而从其邪説是肆人欲灭天理也故以宋公为首诸国为从示诛乱臣讨贼子必先治其党与之法也愚谓诸説一则以卫一则以宋皆未尽也卫首之而宋成之同恶相济也宋以公子冯在郑卫以先君之怨在郑故鲁史之书首宋而终卫圣人因之以见义观于左传则其同恶相济之罪自可见矣或曰或称爵或称人有褒贬乎曰非也人卫可矣人蔡何为其不人宋又何为由是观之则夫诸儒之説春秋以一字为褒贬者其説为谬非圣人之义而不足信矣他仿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