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传辨疑 - 第 36 页/共 48 页
齐杀其大夫髙厚
左氏曰光杀戎子尸诸朝非礼也妇人无刑虽有刑不在朝市又曰书曰齐杀其大夫从君于昏也赵氏曰据左氏齐髙厚莒意恢楚郤宛等死并是两下相杀而经以国讨为文者葢杀者皆承君命而杀之故经以累上之辞书之传则杂使之记意在专归于杀者故不归其君命耳且当据经文为正愚谓光不以大命为尊而争位又杀父之爱姬其辠大矣而左氏但责尸诸朝为非礼失其轻重之权矣又髙厚固从君于昏然经书杀其大夫乃辠其不请于王而専杀尔非责厚从君于昏舍崔杼杀之而书国讨也
郑杀其大夫公子嘉
左氏曰书曰郑杀其大夫専也
此亦左氏所谓齐杀其大夫从君于昏之意
叔孙豹防晋士匄于柯
左氏曰齐及晋平盟于大隧故穆叔防范宣子于柯按齐及晋平经当书之如暨齐平之法今经无有左氏妄也
二十年仲孙速帅师伐邾
左氏曰邾人骤至以诸侯之事弗能报也秋孟庄子伐邾以报之
刘氏曰邾人骤至谓十五年十七年也至十九年盟于祝柯晋人执邾子又取邾田则亦既报旧怨矣何谓未报乎然则仲孙速自以他故伐邾不为报其骤至也
蔡杀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
左氏曰书曰蔡杀其大夫公子燮言不与民同欲也按为大夫而见杀于其君其为大夫可知矣然据左氏所言则是燮能弃夷即华春秋所与也安得责其不与民同欲也哉况春秋凡书杀其大夫者乃讥诸侯之无王而専杀未有责燮不与民同欲之意也
陈侯之弟黄出奔楚
左氏曰陈庆虎庆寅畏公子黄之偪愬诸楚曰与蔡司马同谋楚人以为讨公子黄出奔楚书曰陈侯之弟黄出奔楚言非其罪也公子黄将出奔呼于国曰庆氏无道求专陈国暴蔑其君而去其亲五年不灭是无天也
按实庆虎庆寅愬楚而楚讨黄黄不应复奔楚然则左氏所叙皆妄也且兄弟无可去之义陈侯不道力谏俟死而已今弃之而逃之夷狄岂无罪哉况春秋凡书弟者讥其兄不兄弟不弟耳左氏以黄得称弟之故而许其非罪非也且左氏自言虎寅畏黄之偪则黄亦専国者也未可以无罪言也
谷梁曰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属通其弟云者亲之也亲而奔之恶也
诸侯之尊弟兄虽不得以属通然以情言则弟也先儒所谓以重书者是也非本疎之而今亲之以见亲而奔之之恶也
叔老如齐
左氏曰齐子初聘于齐礼也
左氏妄以礼许人由不知非礼之礼故也
季孙宿如宋
左氏曰季武子如宋报向戍之聘也禇师段逆之以受享赋棠棣之七章以卒宋人重赂之归复命公享之赋鱼丽之卒章公赋南山有台武子去所曰臣不堪也
按向戍聘在十五年今五年矣若报向戍之聘何其迟之至今耶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晋
左氏曰公如晋拜师及取邾田也
按围齐取邾田在十八年十九年至今三四年矣季孙宿尝往拜师矣不应今复往拜师及取邾田也
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
左氏曰夏书曰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将谓由已壹也信由已壹而后功可念也庶其非卿也以地来虽贱必书重地也赵氏曰按再命大夫接于鲁者悉书名郑宛莒庆秦术之类是也莘老孙氏曰邾小国其大夫未尝见经而庶其得书也者以其以邑来奔不书其名则不知为谁也春秋小国大夫奔叛类皆书名左氏公羊以为重地按鲁受叛人其辠大矣何谓重地而名之乎叶氏曰左氏以邾庶其及莒牟夷邾黒肱为三叛人书名邾莒虽小国再命之大夫自得以名见莒有庆有拏邾有畀我有快皆非以地叛者何谓而亦名也夫名不名春秋固有常法大夫而以其邑叛此与孙林父晋赵鞅荀寅士吉射何以异
公羊曰邾娄庶其者何邾娄大夫也邾娄无大夫此何以书重地也
刘氏曰邾娄无大夫非也即令贱窃邑来奔不可但云邾人故须着见其名示有以惩劝也辨又见左氏
谷梁曰以者不以者也来奔者不言出举其接我者也漆闾丘不言及大小敌也
不言出不言及皆文法不得言尔非接我与小大敌也
公防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左氏曰锢栾氏也
辨见沙随之防
公羊曰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
何氏曰左氏经无此言则公羊从后记之
谷梁曰庚子孔子生
辨见公羊
二十有二年冬公防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随
左氏曰秋栾盈自楚适齐晏平仲言于齐侯曰商任之防受命于晋今纳栾氏将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图之弗听退告陈文子曰君人执信臣人执共忠信笃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弃也弗能久矣冬防于沙随复锢栾氏也栾盈犹在齐晏子曰祸将作矣齐将伐晋不可以不惧
邦衡胡氏曰栾盈之奔未甚于赵鞅之叛不锢赵鞅而再锢栾盈此左氏之可疑晋为伯主两合十二国之君而制一奔臣此理之必不然者然则防于商任沙随何为哉齐平故也自诸侯围齐之后至澶渊之防而齐始平故商任沙随齐侯与焉则诸侯之防以齐故尔愚谓若据左氏二十一年春商任之防尝锢栾盈矣齐初服晋不应背盟纳盈借使纳之不应但为防锢盈而无相责之事何不取盈而杀之乎今考之于经二十三年夏复入于晋而不言自齐亦不言自楚岂左氏见经不言自楚而疑其自齐故为此言以实之欤不可考矣及栾盈入于晋左氏又云齐侯媵晋女以藩载盈纳诸曲沃复取之附于本义者以其叙此事颇详也非自背其説也在采者择焉
楚杀其大夫公子追舒
左氏曰楚观起有宠于令尹子南未益禄而有马数十乘楚人患之王将讨焉子南之子弃疾为王御士王每见之必泣弃疾曰君三泣臣矣敢问谁之罪也王曰令尹之不能尔所知也国将讨焉尔其居乎对曰父戮子居君焉用之泄命重刑臣亦不为王遂杀子南于朝轘观起于四竟子南之臣谓弃疾请徙子尸于朝曰君臣有礼唯二三子三日弃疾请尸王许之既葬其徒曰行乎曰吾与杀吾父行将焉入曰然则臣王乎曰弃父事雠吾弗忍也遂缢而死
使观起有宠于子南有马数十乘未有大辠未至于讨也借使可讨何为遽及令尹子南乎且杀其父而谋于其子子亦坐视其父之见杀此人情之不然者也使子南无辠弃疾当告于其父而逃之如其有辠而君杀之不可曰弃父事雠也舜杀鲧而禹臣之古有是事矣左氏之事揆之人情既不合质之理义又不安焉可遽信也哉
二十有三年夏邾畀我来奔
公羊曰邾娄畀我者何邾娄大夫也邾娄无大夫此何以书以近书也
刘氏曰此文过饰非之辞非要言也
陈杀其大夫庆虎及庆寅
左氏曰陈侯如楚公子黄愬二庆于楚楚人召之使庆乐往杀之庆氏以陈叛夏屈建从陈侯围陈陈人城板队而杀人役人相命各杀其长遂杀庆虎庆寅楚人纳公子黄君子谓庆氏不义不可肆也故书曰惟命不于常
刘氏曰庆氏以陈叛役人相命各杀其长然则何以不曰陈人杀庆虎邪愚谓果庆氏以陈叛又屈建从陈侯围陈二者皆目之大者经何以不书而独书陈杀庆虎庆寅之事乎如二庆果叛经当言陈人杀庆虎庆寅若晋人杀栾盈之类不得言杀其大夫也然则左氏未可据也
谷梁曰称国以杀罪累上也及庆寅庆寅累也称及犹言城诸及防之类也非累也其曰称国以杀辨见僖十年
晋栾盈复入于晋入于曲沃
公羊曰曲沃者何晋之邑也其言入于晋入于曲沃何栾盈将入晋晋人不纳由乎曲沃而入也
刘氏曰非也若盈能入晋祸已亟矣且何能勿纳乎夫盈之不单身入晋审也茍终不能入晋则虽由乎曲沃亦何能入乎然则曲沃之士众以入者也春秋宜先明其复入曲沃乃后言其入于晋今何故反颠倒之乎按盈入于晋晋人不纳盈为未尝得入也春秋不当书入矣由乎曲沃而入是得入也春秋当书入矣不当书而书当书而不书是何谓春秋乎
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
左氏曰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礼也
救晋可谓礼也次于雍榆而不进亦可谓之礼乎
公羊曰曷为先言救而后言次先通君命也
刘氏曰非也大夫受命而出岂有君命不通哉何必为此文乎叶氏曰救而言次者传以先通君命为之説且大夫盟防征伐无非将其君命者尚不先通况救以赴急为义而待先通乎葢传误以为恶其不果于救而意之也
谷梁曰言救后次非救也
意近似而辞未莹
冬十月乙亥臧孙纥出奔邾
左氏曰初臧宣叔娶于铸生贾及为而死继室以其侄穆姜之姨子也生纥长于公宫而姜氏爱之故立之臧贾臧为出在铸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贾且致大蔡焉曰纥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吊纥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纳请其可贾曰是家之祸也非子之过也贾闻命矣再拜受使为以纳请遂自为也臧孙如防使来告曰纥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请茍守先祀无废二勲敢不辟邑乃立臧为臧纥致防而奔齐其人曰其盟我乎臧孙曰无辞将盟臧氏季孙召外史掌恶臣而问盟首焉对曰盟东门氏也曰母或如东门遂不听公命杀嫡立庶盟叔孙氏也曰母或如叔孙侨如欲废国常荡覆公室季孙曰臧孙之罪皆不及此孟椒曰盍以其犯门斩关季孙用之乃盟臧氏曰无或如臧孙纥干国之纪犯门斩关臧孙闻之曰国有人焉谁居其孟椒乎
非本义不録
谷梁曰其日正臧孙纥之出也
晋人杀栾盈
左氏曰书曰晋人杀栾盈不言大夫言自外也凡书杀其大夫者讥其无天子之命而専杀股肱之臣也此则作乱之贼人得而杀之故曰晋人杀栾盈与州吁无知等尔左氏以自外而不言大夫末矣先儒谓栾盈出奔楚当絶又谓已非晋大夫者又谓絶其君臣之称者皆习于左氏公羊之説不之审者也
公羊曰曷为不言杀其大夫非其大夫也
辨见左氏
谷梁曰恶之弗有也
此论类公羊而尤浅近
二十有四年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伐郑
左氏曰楚子伐郑以救齐门于东门次于棘泽诸侯还救郑晋侯使张骼辅跞致楚师求御于郑郑人卜宛射犬吉子太叔戒之曰大国之人不可与也对曰无有众寡其上一也太叔曰不然部娄无松柏二子在幄坐射犬于外既食而后食之使御广车而行已皆乘乘车将及楚而后从之乘皆踞转而鼓琴近不告而驰之皆取胄于櫜而胄入垒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挟囚弗待而出皆超乘抽弓而射既免复踞转而鼓琴曰公孙同乘兄弟也胡再不谋对曰曩者志入而已今则怯也皆笑曰公孙之亟也楚子自棘泽还使防啓疆帅师送陈无宇
刘氏曰左氏曰诸侯还救郑然则何以不书于经邪诸侯相防而救患者义也春秋岂讳之哉且必若云救许救徐何以得书也
陈鍼宜咎出奔楚
左氏曰陈人复讨庆氏之党鍼宜咎出奔楚
以二十三年左氏书二庆事观之此亦不可据也
二十有五年夏五月乙亥齐崔杼弑其君光
谷梁曰庄公失言淫于崔氏
按春秋书崔杼専权庄公悖乱其事详矣而谷梁以失言为説陋矣
公防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伯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仪
左氏曰晋侯济自泮防于夷仪伐齐以报朝歌之役齐人以庄公説使隰鉏请成庆封如师男女以班赂晋侯以宗器乐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帅三军之大夫百官之正长师旅及处守者皆有赂晋侯许之使叔向告于诸侯公使子服惠伯对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国君之惠也寡君闻命矣
刘氏曰左氏有晋侯伐齐庆封如师之文而经无之何邪又言齐人赂晋侯及其六正五吏三十帅三军之大夫百官之正长师旅及处守者皆有赂是乱也亦不讥何邪杜氏曰不讥受赂者齐有丧师自宜退非也若齐侯以寿没师退可也今弑其君为恶大矣何故退乎假使晋遂讨齐破其城杀其贼污其宫未可谓之伐丧也且夫弑君而谓之伐丧诸侯其无讨贼者矣叶氏曰夷仪之防经本不言伐齐使果为报朝歌之役而以杀其君为解且以赂免则诸侯得无讥乎杜预以为齐有丧自宜退尤非是夫弑君不讨而谓之不伐丧则凡弑者皆可以丧免之矣据十四年经书卫侯衎出奔齐此献公为孙林父所逐而立剽也二十三年书齐侯伐卫遂伐晋是时衎犹在齐宜为伐剽而晋有党焉故明年为夷仪之防卫侯亦与夷仪卫地则晋必有谋卫者而未成故至是又防传言晋侯受齐赂使魏舒宛没逆卫侯则晋复变而与衎矣后三月所以遂见卫侯衎入于夷仪此虽甯喜之志要之晋为再防皆为谋卫何朝歌之报哉崔杼自负弑君之辠闻防惧讨因以许复卫侯而用赂此经所以但书防葢本无伐事也崔杼之赂虽志在惧讨而诸侯本不以讨贼而防所以经亦不得而书也
六月壬子郑公孙舍之帅师入陈
左氏曰陈侯扶其太子偃师奔墓遇司马桓子曰载余曰将巡城遇贾获载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车公曰舍而母辞曰不祥与其妻扶其母以奔墓亦免子展命师无入公宫与子产亲御诸门陈侯使司马桓子赂以宗器陈侯免拥社使其众男女别而累以待于朝子展执絷而见再拜稽首承饮而进献子美入数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马致节司空致地乃还刘氏曰左氏曰陈侯免拥社使男女别而累以待于朝子展执絷而见子美八数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马致节司空致地乃还若是则陈已服辠矣何为其冬公孙夏复帅师而伐陈乎且数俘而出是无获掳也则子产何用献捷乎献捷者俘获也何以知之哉成二年传曰蛮夷戎狄则有献捷兄弟甥舅告事而已不献其功今传谓子产献捷则非告事矣如曰数而出是安得捷而献欤
八月己巳诸侯同盟于重丘
左氏曰秋七月同盟于重丘齐成故也
按左氏言齐成而同盟固已过矣然犹未明言齐之与盟也及杜氏解传则曰伐齐而称同盟以明齐亦与盟也夫经于夷仪之防列序诸侯之名至此则书诸侯同盟于重丘前目后凡至明且约岂有齐人与盟之事哉伐齐之事左氏附防之言也而杜氏又増益之然杜氏解经则又曰夷仪之诸侯也何其自相悖哉
卫侯入于夷仪
左氏曰晋侯使魏舒宛没逆卫侯将使卫与之夷仪崔子止其帑以求五鹿
按甯喜弑剽纳衎晋尝执之矣使晋果迎卫侯不应执喜也
公羊曰陈仪者何卫之邑也曷为不言入于卫谖君以弑也
刘氏曰非也衎虽失位非剽臣也剽虽得国非衎君也春秋岂谓衎为谖君乎哉何休又谓衎不能自复遂诈为剽臣此非人之情何有此事哉入于陈仪者犹突入于栎公在郓尔不须多疑而更纷纷也
十有二月吴子遏伐楚门于巢卒
左氏曰十二月吴子诸樊伐楚以报舟师之役门于巢巢牛臣曰吴王勇而轻若啓之将亲门我获射之必殪是君也死疆其少安从之吴子门焉牛臣隠于短墙以射之卒
莘老孙氏曰如吴子遏者葢其行将以伐楚而道行过巢巢为楚之与国于是以巢之门而卒故曰门于巢卒也若吴实为巢人伤之死则经书之足以为戒见其轻身以侵伐而取死春秋惟鲁事有讳于诸侯又何择焉愚谓经言吴子门于巢而卒其义本明而传以为射之而卒大凡左氏之妄必撰其事以实之人恶得不信若莘老道行过巢之説乃谓巢在淮西恐不若贯道所谓楚城门者为近似也
公羊曰门于巢卒者何入巢之门而卒也吴子谒何以名伤而反至乎舍而卒也
使伤而反至乎舍而卒不在书名而见义余见谷梁
谷梁曰以伐楚之事门于巢卒也于巢者外乎楚也门于巢乃伐楚也诸侯不生名取卒之名加之伐楚之上者见其以伐楚卒也见其以伐楚卒何也古者大国过小邑小邑必饰城而请罪礼也吴子谒伐楚至巢入其门门人射吴子有矢创反舍而卒古者虽有文事必有武备非巢之不饰城而请罪非吴子之自轻也
赵氏曰此与七年郑伯髠顽如防卒于操文义正同皆以便文耳公谷之説非也愚谓非巢之不饰城而请罪亦不在书名以见之且使大国过也国之小邑人名为其主守土岂可无罪而请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