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经大全 - 第 22 页/共 29 页
恒常也师师以官师为师也尹正官之长旅众大夫也敬劳恭敬劳来也徂往也歴人者罪人所过律所谓知情蔵匿资给也戕败者毁伤四肢面目汉律所谓疻【音咫汉薛宣传注以杖手殴击之剥其皮肤肿起青黑而无疮瘢者律谓疻痏师古曰疾音侈】也此章文多未详【朱子曰亦厥君先敬劳至戕败人宥之类都不成文理不可晓 新安陈氏曰蔡传仅训字而云此章文多未详信当缺之今姑采合诸説解之曰汝若常发越谓羣臣言我有交相师师之三卿与正长之尹众大夫之旅汝意言我欲无虐杀人耳亦以其君先恭敬劳来其民为臣者遂往效君以敬劳遂与往日为奸宄杀人者罪人所经歴者今皆寛宥与之为新羣臣遂亦见其君之事凡戕伤人毁败人物者亦寛宥之矣君宥其大者臣亦宥其小者大意欲康叔率其臣以戒虐杀施寛宥也 玉篇疻之移之氏二反殴伤也】
王启监厥乱为民曰无胥戕无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属妇合由以容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养引恬自古王若兹监罔攸辟【音僻】
监三监之监康叔之封亦受畿内之民当时亦谓之监故武王以先王启监意而告之也言王者所以开置监国者其治本为民而已其命监之辞葢曰无相与戕杀其民无相与虐害其民人之寡弱者则哀敬之使不失其所妇之穷独者则聨属之使有所归保合其民率由是而容蓄之也且王所以责效邦君御事者其命何以哉亦惟欲其引掖斯民于生养安全之地而已自古王者之命监若此汝今为监其无所用乎刑辟以戕虐人可也【陈氏大猷曰周礼建牧立监以维邦国自黄帝己立左右监以监视万国乃诸侯之长也康叔孟侯故称之为监 新安陈氏曰三篇意相承而相济康叔以卫侯为司冦故武王命之多及于刑康诰反覆于明徳慎罚悉矣不得已而及于速由文王罚刑速由兹义率杀酒诰又以惩羣饮为务而曰予其杀时同于杀皆非得已也逮至梓材告戒于此终矣虑康叔因前二篇之屡及于杀而意或偏倚于刑也故此篇惟以尚寛宥无刑辟为言仁哉武王之心其帝舜刑期于无刑之心欤】
惟曰若稽田既勤敷菑【音兹】惟其陈修为厥疆畎若作室家既勤垣墉惟其涂塈【其寄反】茨【才质反】若作梓材既勤朴斵【音朴卓】惟其涂丹雘【音获】
稽治也敷菑广去草棘也疆畔也畎通水渠也涂塈泥饰也茨葢也梓良材可为器者雘采色之名敷菑以喻除恶垣墉以喻立国朴斵以喻制度武王之所己为也疆畎塈茨丹雘则望康叔以成终云尔【朱子曰梓材一篇有可疑者如稽田垣墉之喻却与无胥戕无胥虐之类不相似以至于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却又似洛诰之文乃臣戒君之辞非酒诰语也 苏氏曰敷治也 陈氏大猷曰敷开垦也孙炎曰菑始去草也 孔氏曰陈列修治疆畔也左传如农之有畔 周礼匠人为沟洫广尺深尺曰畎孔氏曰垣墙也马氏曰卑曰垣髙曰墉 説文塈仰涂也 谷梁传焚雍门之茨范宁注茨谓茅葢屋】
【也 陈氏大猷曰具粗曰朴致巧曰斵 唐孔氏曰雘是采色之名有青有朱丹雘则是朱色者 新安陈氏曰三者之譬谓武王既尽劳以始之叔当因旧成就润饰以终之不可变成规而隳前功也】
今王惟曰先王既勤用明徳怀为夹庶邦享作兄弟方来亦既用明徳后式典集庶邦丕享
先王文王武王也夹近也怀逺为近也兄弟言友爱也泰誓曰友邦冡君方来者方方而来也既尽也先王尽勤用明徳而怀来于上诸侯亦尽用明徳而视效于下也后后王也式用也典旧典也集和辑也此章以后若臣下进戒之辞疑简脱误于此【唐孔氏曰夹者是人左右而夹之故言近夹音协 左传以夹辅周室夹音甲 陈氏曰人心尊君亲上之天惟用明徳足以感动之怀来诸侯为己夹辅庶邦享上亲若兄弟各以其方而来其来享也亦皆尽用明徳非勉强而然也式法也用明徳则先王之典也后王式典法先王之用明徳而已如是则集庶邦丕享矣前之庶邦享未尽丕享今曰丕享则无乎不享也 新安陈氏曰朱子既谓自此章以后为他书错简误缀于此则不当复以武王命康叔解之只作臣告君之辞可也】
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
越及也皇天既付中国民及其疆土于先王也【朱子曰尚书句读有长者如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是一句】
肆王惟徳用和怿先后迷民用怿先王受命
肆今也徳用用明徳也和怿和悦之也先后劳来之也迷民迷惑染恶之民也命天命也用慰悦先王之克受天命者也【陈氏大猷曰迷民未率故王惟徳是用以和怿先后之和之使不乖怿之使不怨先引之于前后助之于后不惟以悦民心亦所以悦先王受命之心 新安陈氏曰蔡氏训肆为今未安肆故也遂也朱子曰承上起下之辞书中肆字在句首者如肆类于上帝肆嗣王丕承基绪肆惟王其疾敬徳与上文肆往奸宄肆亦见厥君事皆故与遂之意耳不必训为今也又按明徳者人心虚灵不昧之理无上下之间亦无前后之间先王所勤用以怀诸侯诸侯所既用以享天子均用此明徳也何上下之间乎王惟徳用徳即所谓明徳后王所用以怿迷民及用以怿先王受命无非用此明徳也何前后之间乎】
己若兹监惟曰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己语辞监视也此人臣祈君永命之辞也按梓材有自古王若兹监罔攸辟之言而编书者误以监为句读【音豆】而烂简适有己若兹监之语以为语意相类合为一篇而不知其句读之本不同文义之本不类也孔氏依阿其説于篇意无所发明王氏谓成王自言必称王者以觐礼考之天子以正遏诸侯则称王亦强释难通独吴氏以为误简者为得之但谓王唘监以下即非武王之诰则未必然也【新安陈氏曰己若兹监与自古王若兹监相似而实不同上文之监平声三监之监此之监去声监观之监己乎君其监观于兹臣所祈于君惟曰欲自今至于万年当为天下王王之子子孙孙永保民而已曰万年惟王若止于长有天下曰子子孙孙永保民则欲世王之长保安天下也意实公而非私于王家也其人臣祈君永命忠爱无穷之心欤读此篇只依朱子以残编错简读之庶其免于穿凿云 苏氏曰此书専言王惟不杀则子孙万年享国故以皇天所付为言详考大诰康诰酒诰梓材四篇反覆丁寜以杀为戒以不杀为徳此易所谓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故周有天下八百余年后之王者以不杀享国以好杀殃其身及其子孙者多矣而世主不以为监小人又或附会六经以劝之杀悲夫殆哉唐末五代之乱杀人如饮食周太祖叛汉汉隐帝使开封尹刘铢屠其家百口太祖既克京师夜召其故人知星者赵延义问汉祚所以短促延义答曰汉本未亡以刑杀寃滥故不及期而灭时太祖方以兵围刘铢及苏逢吉第期灭其族闻延义言矍然贷之诛止其身予读至此未尝不流涕太息故表其义以救世云 葵初王氏曰苏氏此论大为有劝戒有禆世主述作必有此等议论方可行世】
书经大全卷七
<经部,书类,书经大全>
钦定四库全书
书经大全卷八
明 胡广等 撰
召诰
左传曰武王克商迁九鼎于洛邑史记载武王言我南望三途【山名】北望岳鄙【太行山下都鄙之地】顾詹有河粤詹洛伊毋逺天室营周居于洛邑而后去则宅洛者武王之志周公成王成之召公实先经理之洛邑既成成王始政召公因周公之归作书致告达之于王其书拳拳于歴年之久近反复【音腹】乎夏商之废兴究其归则以諴【音咸】小民为祈天命之本以疾敬德为诚小民之本一篇之中屡致意焉古之大臣其为【去声】国家长逺虑葢如此以召公之书因以召诰名篇今文古文皆有【问周诰辞语艰涩如何看朱子曰此等是不可晓林文説艾轩以为方言曰只是古语如此切意当时风俗恁地说话人便都晓得如这物事唤做这物事今风俗不唤做这物事便晓不得如蔡仲之命君牙等篇乃当时与士大夫语似今翰林所作制诰之文故甚易晓如诰是与民语乃今官司行移晓谕文字有带时语在其中今但晓其可晓者不可晓处则阙之可也如诗景员维河上下文皆易晓却此一句不可晓又如三夀作朋三寿是何物欧阳记古语亦有三寿之说想当时自有必般说话人都晓得只是今不可晓 王氏曰洛者天下之中以天事言则日东景夕多风日西景朝多隂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长多寒以人事言则四方朝聘贡赋道理均焉非特如此而已惩三监之难毖殷顽民迁以自近洛距妹邦为近则易使之迁作王都焉则易以镇服也虽然镐京宗庙社稷官府宫室具在不可迁也故于洛邑会诸侯而已 陈氏大猷曰成王实都镐京特往来朝诸侯祀清庙于洛故镐京谓之宗周以其为天下所宗也洛邑谓之东都又谓之成周以周道成于此也洛邑天下之至中丰镐天下之至险成王于洛邑定鼎以朝诸侯所以承天地冲和之气宅土中以莅四海其示天下也公于镐京定都以壮基本所以据天下形胜处上游以制六合其虑天下也逺汉唐竝建两京葢亦识形势之所在而有得于成王周公之遗意欤林氏曰曰自后稷始封于邰在汉右扶风斄县夏后政衰稷之子不窋出奔于戎狄之间至孙公刘始立国于豳在枸邑豳乡十世至太王避狄人迁于岐山之下在美阳县岐山文王迁于丰在鄠县东丰水武王迁于镐在长安西南昆明池所谓镐池也岐在邰西北无百里豳又在岐西北四百余里丰在岐山东南一百余里镐在丰东二十五里 新安陈氏曰宅洛之事武王志之成王述之上告祖庙迭咨大臣一日而建千万年宅中图大之基谨重如此以至于召公因周公之归而作诰以告王序不及之何也宅中图大固难保大定功尤难王之在丰召之相宅固见宅中图大之难矣召公拳拳以敬德承命戒王敬不敬之异效凡七言之至谓不敬德则必坠厥命其辞甚危见保大定功之尤难也】
惟二月既朢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日月相朢谓之朢既朢十六日也乙未二十一日也周镐京也去丰二十五里文武庙在焉成王至丰以宅洛之事告庙也【朱子曰丰镐去洛邑三百里长安所管六百里王畿千里亦有横长处非若今世画图之为方也恐井田之制亦是此类此不可执画方之图以定之 或问周都丰镐则王畿之内当有西北之戎如此则稍甸县都如之何其可为也曰周礼一书圣人作为一代之法尔到不可用法处圣人须别有权变之道 王氏曰以朏朢明魄纪月以甲子纪日书法也 林氏曰汉志曰周公摄政七年二月乙亥朔庚寅既朢】
惟太保先周公相【去声】宅越若来三月惟丙午朏【音匪】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则经营
成王在丰使召公先周公行相视洛邑越若来古语辞言召公于丰迤逦【上移尔反下力止反】而来也朏孟康曰月出也三日明生之名戊申三月五日也卜宅者用龟卜宅都之地既得吉卜则经营规度其城郭宗庙郊社朝【音潮】市之位【林氏曰汉志曰三月甲辰朔三日丙午】
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
庶殷殷之众庶也用庶殷者意是时殷民已迁于洛故就役之也位成者左祖右社前朝后市之位成也【唐孔氏曰庚戌三月七日甲寅三月十一日 叶氏曰攻位者辟荆棘平髙下以定所经营之位也庶殷所迁殷民也讐民为役则友民可知 林氏曰盘庚之迁亳太王之迁岐卫文王迁楚丘未尝不卜然君臣既有定议故至洛乃卜洪范所以先乃心卿士庶民而后卜筮也太王聿来胥宇而后爰契我龟卫文望楚与堂而后卜云其吉皆此类也 临川呉氏曰召公之攻位但用殷民不用周民何也葢洛邑畿内之民不征其力诸侯四方之民又未至洛惟殷民迁在洛者可役而攻位之攻力亦省且易故也】
若翼日乙夘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
周公至则徧观新邑所经营之位【唐孔氏曰乙夘十二日也 苏氏曰按后篇是日再卜 吕氏曰召公已成位周公方来观上相之体然也】
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
郊祭天地也故用二牛社祭用太牢礼也皆告以营洛之事【唐孔氏曰丁巳十四日也戊午十五日也吕氏曰郊祭天社祭地 孔氏曰社稷其牢马氏曰言社则稷在其中 陈氏经曰郊不曰新邑者郊在国外社在国内故也 王氏曰于尊以简】
【为诚于卑以丰为贵故郊特牲而社稷太牢先祭告于郊社然后用工 陈氏大猷曰此葢即洛邑新立之郊社以告作洛于天地不告庙者在丰已告也时洛邑宗庙未成故至十二月始烝祭宗庙也】
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邦伯书役书也春秋传曰士弥牟【晋大夫名】营成周计文数揣髙低度厚薄仞沟洫物土方议逺迩量事期计徒庸虑材用书糇粮以令役于诸侯亦此意王氏曰邦伯者侯甸男服之邦伯也庶邦冢君咸在而独命邦伯者公以书命邦伯而邦伯以公命命诸侯也【唐孔氏曰甲子二十一日也书赋功属役之书也侯甸男服之邦伯不徧举五服者文略耳邦伯州牧也 叶氏曰不及采卫者不以逺役众也】
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
丕作者言皆趋事赴功也殷之顽民若未易役使者
<经部,书类,书经大全,卷八>然召公率以攻位而位成周公用以书命而丕作殷民之难化者犹且如此则其悦以使民可知也【陈氏大猷曰独言庶殷丕作则诸侯可知 林氏曰召公营洛自戊申至甲寅七日而成周公继至自乙夘距甲子十日而用书庶殷丕作周召之规模其敏如此总而计之自成王至丰距甲子凡一月耳万年之业成于一月之间此岂后世可及哉 新安陈氏曰劝此则殷民之迁在未作洛之前明矣读此当参看洛诰洛诰曰子惟乙夘朝至于洛师此云乙夘周公朝至于洛其日同但洛诰言是日再卜此不言者周公之吉卜不殊召公之吉卜也兼洛诰自详之此可略也乙夘至甲子十日乙夘日卜及达观新营丙辰不言事葢丁巳戊午将行郊社大礼前一日养精神以无为也己未至癸亥五日又不言事乃将用书命丕作竭精神以有为也此五日中必会集臣庶计文数揣髙卑等事役书一定然后甲子朝颁布之洛诰脱简之在康诰者曰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至乃洪太诰治即是三月十六日己未戊午祭社后一日也曰洪大诰治即用书命丕作也细而考之脗合无间谁谓残编断简不可见圣人经理之防密哉】
大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弊乃复入锡周公曰拜手稽首旅王若公诰告庶殷越自乃御事
吕氏曰洛邑事毕周公将归宗周召公因陈戒成王乃取诸侯防见币物以与周公且言其拜手稽首所以陈王及公之意葢召公虽与周公言乃欲周公聨诸侯之币与召公之诰并达之王谓洛邑已定欲诰告殷民其根本乃自尔御事不敢指言成王谓之御事犹今称人为执事也【问据召诰文只説召公先至洛而周公继至不说成王亦来也然召公出取币入锡周公乃曰旅王若公其辞又多是戒成王未知如何朱子曰此葢因周公以告于王耳 王氏曰庶邦冢君诸侯会于洛者洛邑成而献弊所以为礼且致庆也 新安陈氏曰作洛之急务在化殷人而化殷之大本在于王身下文遂详言之此召公纳忠之大者弊特恭敬之寓焉耳取弊独言庶邦而不及庶殷者葢用书命丕作无间于庶殷而取弊陈王不及庶殷欤篇末奉弊供王即此出取之弊前后相照应】
呜呼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呜呼曷其奈何弗敬
此下皆告成王之辞托周公达之王也曷何也其语辞商受嗣天位为元子矣元子不可改而天改之大国未易亡而天亡之皇天上帝其命之不可恃如此今王受命固有无穷之美然亦有无穷之忧于是叹息言王曷其奈何弗敬乎葢深言不可以弗敬也又按此篇专主敬言敬则诚实无妄视听言动一循乎理好恶【竝去声】用舍不违乎天与天同德固能受天明命也人君保有天命其有要于此哉伊尹亦言皇天无亲克敬惟亲敬则天与我一矣尚何疎之有【朱子曰此数句者一篇之大旨也元子者天之元子也下文至篇终反覆推衍此数句意耳 吕氏曰人君代天作子是为天之长子 西山真氏曰大明诗云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亦改厥元子大国殷命之意 新安陈氏曰此元子字当与下文元子哉对观元子天之元子即大君者吾父母宗子之意此元子谓殷纣后元子谓成王天命靡常人君所以保天命惟有敬耳昔殷元子尝受天命矣天竟改其命而王受之固有无穷之美然今日之受安知不为他日之改是亦有无穷之忧也何可以不敬哉此一节始曰呜呼末又曰呜呼元老大臣拳拳忠爱嗟叹以深警上心不能自已之至情也】
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越厥后王后民兹服厥命厥终智藏瘝在夫知保抱携持厥妇子以哀吁【音谕】天徂厥亡出执呜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王其疾敬德
后王后民指受也此章语多难解大意谓天既欲逺絶大邦殷之命矣而此殷先哲王其精爽在天宜若可恃者而商纣受命卒致贤智者退藏病民者在位民困虐政保抱携持其妻子哀号【平声】呼【去声】天往而逃亡出见拘执无地自容故天亦哀民而眷命用归于勉德者天命不常如此今王其可不疾敬德乎【孔氏曰殷多先哲王精神在天不能救者以纣不行敬故 汉上朱氏曰人之死各反其根体魄隂也故降而在下魂气阳也故升而在上则无不之矣众人物欲蔽之故魂散而气不能升惟圣人清明在躬志气如神故其死也精神在天与天为一 袁氏曰疾敬德者更无等待迟疑只今便下手 新安陈氏曰祖宗之不可凭藉如此言外之意葢谓成王今日安可尽恃大王王季文武也此章言天命不可恃祖宗不可恃惟敬德庶可凝固天命而迓续祖德尔敬德而言疾最有力葢人心操则存舍则亡必着精神汲汲用工则庄敬日强而能敬苟悠悠玩怠则安肆日偷而不能敬矣后又言肆惟王其疾敬德一篇纲领在敬字而敬之工夫又在疾字】
相【去声下同】古先民有夏天迪从子保面稽天若今时既坠厥命今相有殷天迪格保面稽天若今时既坠厥命从子保者从其子而保之谓禹传之子也面乡【音向】也视古先民有夏天固启迪之又从其子而保佑之禹亦而考天心敬顺无违宜若可为后世凭藉者今时已坠厥命矣今视有殷天固启迪之又使其格正夏命而保佑之汤亦面考天心敬顺无违宜亦可为后世凭藉者今时已坠厥命矣以此知天命诚不可恃以为安也【朱子曰此一节间有不可晓处 新安陈氏曰从其子而保之即孟子天与子则与子之意开万世传子之端自禹始故于夏言从子保而于商只言格保蒙上文也两面稽天若即对越在天之意此一节葢谓天与祖宗皆不可恃也】
今冲子嗣则无遗寿耉曰其稽我古人之德矧曰其有能稽谋自天
稽考矧况也幼冲之主于老成之臣尤易疎逺故召公言今王以童子嗣位不可遗弃老成言其能稽古人之德是固不可遗也况言其能稽谋自天是尤不可遗也稽古人之德则于事有所证稽谋自天则于理无所遗无遗寿耉葢君天下者之要务故召公特首言之【朱子曰已陈夏商敬德坠命之所由又戒王也 新安陈氏曰老成知古又能知天所赖以稽古道天道幸有寿耉如太公周毕诸公在不可遗也稽考古德非寿耉者闻见之逺无所质稽考天意以定谋虑非寿耉者德盛智明不能决也】
呜呼有王虽小元子哉其丕能諴于小民今休王不敢后用顾畏于民碞【音岩】
召公叹息言王虽幼冲乃天之元子哉谓其年虽小其任则大也其者期之辞也諴和碞险也王其大能諴和小民为今之休美乎小民虽至防而至为可畏王当不敢缓于敬德用顾畏于民之碞险可也【苏氏曰民犹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物无险于民者矣 新安陈氏曰諴于小民而今休矣犹欲王汲汲于畏民碞者葢民之碞险可畏常伏于太和盛美之中恃其已和且美而不回顾却虑以畏之则福兮祸所伏矣此所以为险也是以庄生曰人心险于山川】
王来绍上帝自服于土中旦曰其作大邑其自时配皇天毖【音秘】祀于上下其自时中乂王厥有成命治民今休洛邑天地之中故谓之土中王来洛邑继天出治当自服行于土中是时洛邑告成成王始政故召公以自服土中为言又举周公尝言作此大邑自是可以对越上天可以飨答神只自是可以宅中图治成命者天之成命也成王而能绍上帝服土中则庶防天有成命治民今即休美矣 王氏曰成王欲宅洛邑者以天事言则日东景【音影】夕多阳日西景朝多隂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长多寒洛天地之中风雨之所会隂阳之所和也以人事言则四方朝聘贡赋道里均焉故谓之土中【朱子曰言王来居洛邑继天为治服事也土中洛邑为天下中也林氏以此句王来为王亦至洛邑之騐恐未必然但王命来此定邑耳 称周公言当作大邑而自此以祀上帝以及慎祀上下神只又自此居中以为治则是王受天成命以治民矣葢召公述周公宅洛之意陈氏大猷曰君前臣名故称旦曰又举周公之言以告谓今作大邑其自是而配天使仰无愧于天自是而毖祀上下使幽无愧于鬼神自是而宅中为治使俯无愧于民王其有成命而治民今休可也周公所期如此之重王可不思所以称之 新安陈氏曰作洛之事召公任之而未尝明言之至此方言服于土中而举周公之言以见作洛所以配上帝奉祭祀成治功凝天命其重如此葢下文将自进其敬德祈天之忠言所以先引周公期望之语以开其端也 陈氏雅言曰是时召公知成王已有退辟于周之意故言此以劝勉之也活动之意全在来字】
王先服殷御事比【音备】介于我有周御事节性惟日其迈言治人当先服乎臣也王先服殷之御事以亲近副贰我周之御事使其渐【音尖】染陶成相观为善以节其骄淫之性则日进于善而不已矣
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
言化臣必谨乎身也所处所也犹所其无逸之所王能以敬为所则动静语黙出入起居无往而不居敬矣不可不敬德者甚言德之不可不敬也【朱子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只是一句 召诰中其初説许多言语艰深难晓却要处只是惟王不可不敬德而已 林氏曰周迁殷顽民于洛葢与洛之旧民杂居其善恶之习不同非有以和一之不能相安以处故必有以服殷御事使之亲比介助于周之御事然后可葢周御事习于教令无事于服之故以服殷御事为先也然服殷御事在节其性而已葢人性无不善殷人特化纣之恶是以不义之习遂与性成而忘反耳上之人有以节之使日进于善则于周民亦何异哉然欲节民之性又在王之所化故王又当以敬为所不可不敬德以率之非政刑所及也 陈氏大猷曰既以周臣率之使之相观而善又以身率之使之下观而化也 新安陈氏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朱子本孔氏只作一句説蔡氏以所字为句作两句説真氏笔记亦以蔡为长然蔡説实自吕氏所其无逸之所发之殷人汚于旧染而其性流今欲节之而使其性复亦惟化之以敬德尔敬者一身之主宰性即心所具之理也敬则此心收敛于天理之中而性可节不敬则此心放纵于人欲之伪而性日流日其迈即上达反天理而日进乎髙明之意也谓之不可不敬葢敬者人心所当然而不可不然者非有所勉强而然如饥食渴饮之常无所为而为者也能如是则敬尽于此而人化于彼矣】
我不可不监于有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厯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我不敢知曰有殷受天命惟有厯年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
夏商厯年长短所不敢知我所知者惟不敬厥德即坠其命也与上章相古先民之意相为出入但上章主言天眷之不足恃此则直言不敬德即坠厥命尔【林氏曰古人于天命不以为必有不以为必无故召公于厯年不其延皆不敢知者疑之也至于敬德则有厯年不敬德则坠厥命葢无可疑者】
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兹二国命嗣若功王乃初服今王继受天命我谓亦惟此夏商之命当嗣其有功者谓继其能敬德而厯年者也况王乃新邑初政服行教化之始乎【陈氏大猷曰此章言尤恳切 新安陈氏曰王乃初服者善始可以占终法二国之敬德而厯年尤当谨之初服也此句吕蔡以属上章孔朱真陈以冠下章使与初生初服宅新邑为一套语亦通但此句实结上生下若生子一段议论实因此句而申明之】
呜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厯年知今我初服
叹息言王之初服若生子无不在于初生习为善则善矣自贻其哲命为政之道亦犹是也今天其命王以哲乎命以吉凶乎命以厯年乎皆不可知所可知者今我初服如何尔初服而敬德则亦自贻哲命而吉与厯年矣【吕氏曰人自初生而保养乃可以全其善哲命者人心所有之明哲非自外求也 林氏曰天以正性命人初无智愚之别所以有智愚者于己取之而已下愚为自暴自弃则上智岂非自贻乎 叶氏曰哲命以哲为天所命也 新安陈氏曰按吕林皆以哲命为性命之命然哲命之哲不应遽有性命眷命之分当以叶氏之説为正】
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宅新邑所谓初服也王其疾敬德容可缓乎王其德之用而祈天以厯年也【朱子曰王之初服不可不谨其习犹子之初生不可不慎其初所教葢习于上则智习于下则愚矣故今天命正在初服之时敬德则哲则吉则厯年不敬则愚则凶则短折也 天无一物之不体已知我初服宅洛矣王其可不疾敬德哉所以求天永命者只在德而已矣 陈氏曰自贻哲命命在我也天其哲命命在天也 西山真氏曰天命至公不可以求而得也曰祈者葢一于用德乃不祈之祈也 吕氏曰祈永命无他术惟敬德为可耳曰祈者欲王知天命之未定也 新安陈氏曰明哲之性与生俱生初生之时习于善则明可作哲习于恶则靡哲不愚哲则为天所命愚则天不命焉是自贻哲命如所谓自求多福此所谓无不在其初生时自贻哲命者王之初服亦犹是也此一节发明王乃初服之意葢今日作邑而自服土中乃所谓初服是又中天下定四海之一初也天之命吉凶判于此王之能敬德祈永命与不能亦判于此召公所以欲王乘此一初之机而疾敬德也疾敬德则能用德疾云者欲其乘此机而速勉之有今罔后之谓也疾敬德者勿失此机于今日之初而能用德以祈天者可永命于千万年之久今此一初岂可又以悠悠失之哉肆惟王其疾敬德葢申上文王其疾敬德之语而致重复恳切之意云】
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彞亦敢殄戮用乂民若有功刑者德之反疾于敬德则当缓于用刑勿以小民过用非法之故亦敢于殄戮用治之也惟顺导民则可有功民犹水也水泛滥横流失其性矣然壅而遏之则害愈甚惟顺而导之则可以成功
其惟王位在德元小民乃惟刑用于天下越王显元首也居天下之上必有首天下之德王位在德元则小民皆仪刑用德于下于王之德益以显矣【朱子曰其惟王勿以小民至越王显为一节 苏氏曰商俗靡靡其过用非常也久矣召公戒王勿以小民过用非常之故亦敢于法外殄戮以治之葢民之有过罪实在我及其有功则王亦有德何也王之位民德之先倡也如此则法行于天下而王亦显矣 陈氏大猷曰顺夏商之有功者犹上言嗣若功王位不在于位也顺民惟在德元而已德元亦犹乾元坤元之始生万物者也 吕氏曰以小民淫用非彞而敢于殄戮忿嫉一生则损君德矣人君之德止于好生元者善之长君以德元覆冒天下安可以小民淫用遂损君德 新安陈氏曰至此则非彞之小民化为用德之小民正所谓若顺导之而有功者王奚以尚刑不尚德为哉】
上下勤恤其曰我受天命丕若有夏厯年式勿替有殷厯年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
其亦期之辞也君臣勤劳期曰我受天命大如有夏厯年用勿替有殷歴年欲兼夏殷厯年之永也召公又继以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葢以小民者勤恤之实受天永命者厯年之实也苏氏曰君臣一心以勤恤民庶几王受命厯年如夏商且以民心为天命也【朱子曰以小民如以某师之以 林氏曰王能敬德于上而小民仪刑于下则天永命之矣所谓用小民以受天永命也 吕氏曰召公拳拳言小民者国之根本全在小民其亡其亡不在大族不在诸侯止在小民之身 陈氏曰小民人所易忽泽及小民则无不及矣尧之不虐无告文王之施仁先四者是也新安陈氏曰勤恤即无疆惟恤之恤上下勤劳以轸无疆之恤惟期于兼二代之厯年非他有以也惟欲王以小民受永命耳三节三言小民始戒王以非彞殄戮之继欲以元德仪刑之末欲以之而受永命以之者何惟尚德不尚刑知其生虽至防而关于天命者至大至久也 西山真氏曰前言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此言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葢永命之道无他惟修德与爱民而已命在天于小民何与葢天无心以民为心耳一篇之中言敬者凡七八曰曷其奈何弗敬曰王敬作所曰不可不敬德曰王其疾敬德两言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曰肆惟王其疾敬德言之谆望之切老臣事少主惓惓之心也异时成王为守文令主而周家卜世卜年过于夏商且过其厯然后知召公之言真人主之药石国家之蓍龟也哉临川呉氏曰勤恤犹帝典言钦哉钦哉惟刑之恤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一语通结上三节与王其德】
【之用祈天永命一语相始终】
拜手稽首曰予小臣敢以王之讐民百君子越友民保受王威命明德王末有成命王亦显我非敢勤惟恭奉币用供王能祈天永命
讐民殷之顽民与三监叛者百君子殷之御事庶士也友民周之友顺民也保者保而不失受者受而无拒威命明德者德威德明也末终也召公于篇终致敬言予小臣敢以殷周臣民保受王威命明德王当终有天之成命以显于后世我非敢以此为勤惟恭奉币帛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而已葢奉币之礼臣职之所当恭而祈天之实则在王之所自尽也又按恭奉币意即上文取币以锡周公而旅王者葢当时成王将举新邑之祀故召公奉以助祭云【薛氏曰先讐民后友民者作洛以镇静商人为先也与前言先服殷御事同意陈氏经曰保受王之威德奉行之此臣之职也王既有成命当求所以永命成命在今日永命在子孙保受王之威德者臣下之所能至于祈天永命则非人臣之所能在人君疾敬德以祈天命我非敢勤者召公不敢自以治洛为功劳也至此则责望于王之身者甚重恐成王专倚恃臣下也我但能恭奉币以供王庆王之能祈天永命而已则祈天永命在王而不在召公矣 陈氏大猷曰篇终复总始末之要以告王敢以讐民等保受威命明德者因庶殷侯甸和会作洛而言敢以者自任之辞如命侯甸庶殷即王之威命宅洛图治即王之明德和会丕作即保受也王末有成命与上王厥有成命相应王亦显与上越王显相应我非敢自居其勤虑王以人心已从天命已定而自足也惟恭奉币指前取币旅王而言待王能祈天永命将以致庆而已期王不已之意可谓婉而笃矣记曰颂而无谄谏而无矫召公以之 新安陈氏曰所谓能祈天永命不过上文敬德爱小民之事敬德爱小民即祈天永命之能也上文已尽之故于篇终特以能字该之 临川呉氏曰王末有成命因上文王厥有成命而言显字勤字因上文越王显上下勤恤而言恭奉币因上文取币旅王若公而言能祈天永命亦因上文而言以结一篇之意】
洛诰
洛邑既定周公遣使【去声】告卜史氏録之以为洛诰又并记其君臣答问及成王命周公留治洛之事今文古文皆有 按周公拜手稽首以下周公授使者告卜之辞也王拜手稽首以下成王授使者复公之辞也王肇称殷礼以下周公教成王宅洛之事也公明保于冲子以下成王命公留后治洛之事也王命予来以下周公许成王留洛君臣各尽其责难之辞也伻来以下成王锡命毖殷命宁之事也戊辰以下史又记其祭祀册诰等事及周公居洛嵗月久近以附之以见周公作洛之始终而成王举祀发政之后即归于周而未尝都洛也【朱子因读尚书曰其间错误解不得处煞多昔吕伯恭解书因问之云尚书还有解不通处答曰无有因举洛诰问之云据成王只使周公往营洛故伻来献图及卜成王未尝一日居洛后面如何却与周公有许多答对又云王在新邑此如何解伯恭遂无以答后得书云诚有解不得处 洛诰之文有不可晓者其后乃言王在新邑而其前已屡有答问之词矣叶氏曰此篇当与召诰防看葢非一时之言史取周公得卜至遣使告卜相与往来告戒本末序次之以示后世也 王氏安石曰此诰有不可知者当缺之而释其可知者 新安陈氏曰此篇大可疑者惟有公告王宅洛行祀出命之辞而不载王至洛之事与其日月观十二月在洛祭告命周公留治洛之事尚谨书之则自三月后至十二月前此数月中至洛之大事其当书也必矣又此篇首章九句脱简在康诰之首则首至洛之事其脱简又可想矣且孺子其朋及汝惟冲子惟终等处聱牙难通又王曰公功棐迪笃之下无周公答辞而即又继以王曰岂非此等处有脱简错简耶】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复子明辟
此下周公授使者告卜之辞也拜手稽首者史记周公遣使之礼也复如复逆之复成王命周公往营成周周公得卜复命于王也谓成王为子者亲之也谓成王为明辟者尊之也周公相成王尊则君亲则兄之子也明辟者明君之谓先儒谓成王幼周公代王为辟至是反政成王故曰复子明辟夫有失然后有复武王崩成王立未尝一日不居君位何复之有哉蔡仲之命言周公位冢宰正百工则周公以冢宰总百工而已岂不彰彰明甚矣乎王莽居摄几倾汉鼎皆儒者有以启之是不可以不辨 蘓氏曰此上有脱简在康诰自惟三月哉生魄至洪大诰治四十八字【王氏安石曰复如复逆之复成王命公往营成周公得卜复命于王曰子亲之也曰明辟尊之也先儒以周公代王为辟至是反政以书攷之周公位冢宰正百官而已未尝代王为辟何复之有 程子曰犹言告嗣天子王矣 叶氏曰复如孟子有复于王之复自孔氏以复子明辟谓周公摄而归政之辞古今儒者从之不敢易独王氏以为不然世或未之信焉以子考之周公践天子位以治天下初无经见独明堂位云尔明堂位非出吾夫子也葢武王崩周公以冢宰摄政此礼之常摄者摄其事非摄其位世见周公在丧之摄不知其非以成王幼而摄故至卜洛犹有归政之言则王氏之言为有证 新安陈氏曰按王莽废汉孺子婴为安定公执其手流涕曰昔周公摄位终得复子明辟今予独迫皇天威命不得如意葢因孔氏释经之误莽遂借此以文其奸】
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保大相【去声】东土其基作民明辟
凡有造基之而后成成之而后定基命所以成始也定命所以成终也言成王幼冲退托如不敢及知天之基命定命予乃继太保而往大相洛邑其庶几为王始作民明辟之地也洛邑在镐京东故曰东土【朱子曰周公不欲斥言王幼不能故言王若不敢及天之初命定命则不得不嗣摄政事保佑王躬而相此洛邑以为王当于此初作民主也 王氏炎曰承天命以作新邑是谓基命都邑既成久安长治是谓定命葵初王氏曰朱子释保不若传顺正与太保先周公相宅合】
予惟乙夘朝至于洛师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伻【补耕反】来以图及献卜
乙夘即召诰之乙夘也洛师犹言京师也河朔黎水河北黎水交流之内也涧水东瀍水西王城也朝防之地瀍水东下都也处【上声】商民之地王城在涧瀍之间下都在瀍水之外其地皆近洛水故两云惟洛食也食者史先定墨而灼卜之兆正食其墨也伻使也图洛之地图也献卜献其卜之兆辞也【张氏曰王者以民为重故曰师 袁氏曰黎水言河朔则知涧瀍皆河南 陈氏经曰先言惟洛食即今河南后言惟洛食即今洛阳言公于洛卜此二处也召诰曰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则卜乃召公卜今周公曰我卜者二公同心同谋召公之卜即周公之卜也 苏氏曰黎水今黎阳也营洛以处殷民民重迁以河朔为近便卜不吉然后卜洛也 吕氏曰下都之民主于商民先卜河朔黎水者固其所安也意在近地者商民之心意在地中者周公之心竝列二说以听于天而已卜黎于先者先人后已之心也黎既不吉改卜洛邑龟乃协从葢周公之心即天心也无间故无违也 史氏渐曰世或谓周公三卜而后洛初于黎水再于涧东瀍西又于瀍东皆不若洛之吉岂知涧瀍之东西即洛之中也涧水之东即洛之偏也同名为洛而王城顽民之居不同非洛自为洛涧瀍自为涧瀍洛邑居天下之中伊洛瀍涧实周流于其间天子南向则涧水在洛之右瀍水在洛之左周公于涧瀍之中龟兆告吉遂营王城以建王宫定郊社宗庙是为郏鄏之地今之河南是也又循之左越瀍水之东龟复告吉遂营下都名曰成周又曰东郊以居殷民今之洛阳是也二城相距葢十有八里 临川呉氏曰龟卜占法今不传据楮少孙所録在史记龟策传者每一事有一占洛各不同疑卜宅之占以兆食墨而明为吉不食则其兆暧昧非吉兆也先卜黎阳不吉乃卜洛邑二处而龟兆皆食其墨也】
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来相宅其作周匹休公既定宅伻来来视予卜休恒吉我二人共贞公其以予万亿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诲言
此王授使者复公之辞也王拜手稽首者成王尊异周公而重其礼也匹配也公不敢不敬天之休命来相宅为周匹休之地言卜洛以配周命于无穷也视示也示我以卜之休美而常吉者也二人成王周公也贞犹当也十万曰亿言周公宅洛规模宏逺以我万亿年敬天休命故又拜手稽首以谢周公告卜之诲言【朱子曰拜受公言犹禹之拜昌言也 吕氏曰营洛实配宗周其作我周匹休之也匹者对宗周之辞以予者使之之辞倚之者甚重而望之者甚长也 或曰王不在洛言来者顺公所在而言 王氏十朋曰诗之作丰伊匹与此匹休同意 夏氏曰贞如厥赋贞之贞谓相当也王欲与公共当此吉祥王氏曰言宅洛之事定矣公当以予永逺敬天之休以承此休常吉之卜也 新安陈氏曰视与示同】
【古通用汉书凡示字例作视十万曰亿秦誓又云百万曰亿不同何也诗禾三百亿郑注十万曰亿毛公万万曰亿孔疏今九章算术皆以万万为亿郑以古数言之韦昭注楚语曰十万曰亿古数也秦始以万万为亿百万为亿未见所本】
周公曰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咸秩无文
此下周公告成王宅洛之事也殷盛也与五年再殷祭之殷同秩序也无文祀典不载也言王始举盛礼祀于洛邑皆序其所当祭者虽祀典不载而义当祀者亦序而祭之也吕氏曰定都之初肇举盛礼大飨羣祀虽祀典不载者咸秩序而祭之有告焉有报焉有祈焉始建新都昭假【音格】上下告成事也雨旸时若大役已成报神赐也自今以始永奠中土祈鸿休也后世不知祭祀之义鬼神之德观周公首以祀于新邑为言若阔于事情者抑不知人主临镇新都之始齐祓【音斋弗】一心对越天地达此精明之德放【上声】诸四海无所不凖而助祭诸侯下逮胞翟【音庖狄 祭统曰胞者肉吏之贱者翟者乐吏之贱者也】之贱亦皆有孚颙【音浓】若收其放而合其离葢格君心萃天下之道莫要于此宜周公以为首务也【朱子曰自此以下渐不可晓葢不知是何时所言传疏以为王与公俱在洛对问之言叶氏以为王得卜而至洛既祭复归镐因留周公居守而周公有此言皆不可考然叶氏説复数章贯穿今从之复斋董氏曰易曰殷荐之上帝礼有殷祭殷奠皆取殷盛之义 新安陈氏曰王氏谓此殷礼疑即篇】
【末十二月戊辰之祭史述其语于前而记其事于后也窃意十二月之祭不过以周公留治洛之事就冬烝以告文武耳此曰殷礼曰秩无文乃非常盛礼岂十二月之祀足以当之三月后以至十一月王必当亲至洛行大祀礼今脱去矣自此下至无逺用戻乃洛邑既成公自洛归镐告王以宅洛所当行之事及欲退老之辞也肇称殷礼以下乃周公至镐请王往新邑举祀礼及朝诸侯证之召诰公至洛定宅后当还镐京观召公取诸侯之币锡公由公以达王则可见矣孺子其朋以下必有讹误脱简漏却王祀新邑必在此处无疑也况梓材庶邦享集丕享等语其为敬识百辟享之上下文脱简在彼尤为显然乎】
予齐百工伻从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
周公言予整齐百官使从成王于周谓将适洛时也予惟谓之曰庶几其有所事乎公但防示其意以待成王自教诏之也【夏氏曰王祭于新邑我则整齐百官使从王往新邑惟谓百官言女从王而往庶几必有事于周欲礼乐自天子出也新安陈氏曰周公言我今整齐共营洛之百官使从王于宗周我惟谓之曰王庶几将适新邑而有事乎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古人于祭祀皆曰有事公但防示王将行祀事于洛之意于百官以待王之自教诏之也】
今王即命曰记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笃弼功宗功之尊显者祭法曰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葢功臣皆祭于大烝而勲劳之最尊显者则为之冠故谓之元祀周公教成王即命曰记功之尊显者以功作元祀矣又惟命之曰汝功臣受此褒赏之命当益厚辅王室葢作元祀既以慰答功臣而又勉其左右王室益图久大之业也【吕氏曰洛邑既成周业既定论创业之勲不可后也功臣之冠天下观瞻镇服羣下实系此举论功莫先于宗言宗则凡功臣可得而推矣报功莫重于祀言祀则凡庆赏可得而推矣】
丕视功载乃汝其悉自教工
丕大视示也功载者记功之载籍也大视功载而无不公则百工效之亦皆功也大视功载而或出于私则百工效之亦皆私也其公其私悉自汝教之所谓乃汝其悉自教工也上章告以褒赏功臣故戒其大视功载者如此【朱子曰今王乃命曰我尝记人之功而尊之又以此功因新邑殷祀而告之神明矣 呉氏曰已死者祀之其生者则载以旌赏之 新安陈氏曰公因告王今当即出命曰新邑之祀将记録创业功臣之宗勲劳最显者以其功列之大祀吏与享矣又当专命羣臣曰汝之受命而能厚辅王室者亦将大祖其功而记载之于册书以功作元祀者所以报功臣于既往丕视功载者所以劝功臣于方来载之今日又当祀之后日也公又谓王言上即命惟命二说乃汝其悉自教诏于百工其机虽自公发之其教当自王出之也】
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无若火始焰焰厥攸灼叙弗其絶
孺子稚子也朋比【音备下竝同】也上文百工之视效如此则论功行赏孺子其可少狥比党之私乎孺子其少狥比党之私则自是而往有若火然始虽焰焰尚微而其灼烁【式约反】将次第延爇【如劣反】不可得而扑灭矣言论功行赏徇私之害其初甚防其终至于不可遏絶所以严其辞而禁之于未然也【朱子曰周公言既如此则孺子往矣焰火始然尚防而方进之貌灼焚也叙次第也 林氏曰如汉之朋党始于甘陵南北部庶之朋党始于牛李其终搢绅稔祸海内涂炭是也】
厥若彞及抚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辞
其顺常道及抚国事常如我为政之时惟用见在周官勿防以私人往新邑使百工知上意向各就有僚明白奋扬而赴功惇厚博大以裕俗则王之休闻【去声】亦永有辞于后世矣【朱子曰戒成王归宗周其所顺之常道及抚临众事皆当如我所行也在周百工皆我所总齐诸习于事当推用此人明作有功之事务为惇大之道以成寛裕之政则汝亦长有寛裕之辞于后世矣言往者如云来相宅顺王所在而言趋事赴工常失之急薄故又言惇大成俗以救其失 吕氏曰汉文近于惇大成裕而无所谓明作有功汉宣近于明作有功而无所谓惇大成裕 陈氏曰彰明振作以有功绩而乂惇厚广大以成寛裕是立精明之治功而存浑厚之治体也】
公曰已汝惟冲子惟终
周之王业文武始之成王当终之也此上详于记功教工内治之事此下则綂御诸侯教养万民之道也【朱子曰周公言已矣乎汝成王惟冲子当惟其终犹伊尹言慎厥终也】
汝其敬识百辟享亦识其有不享享多仪仪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此御诸侯之道也百辟诸侯也享朝享也仪礼物币也诸侯享上有诚有伪惟人君克敬者能识之识其诚于享者亦识其不诚于享者享不在币而在于礼币有余而礼不足亦所谓不享也诸侯惟不用志于享则国人化之亦皆谓上不必享矣举国无享上之诚则政事安得不至于差爽僭侮隳王度而为叛乱哉人君可不以敬存心辨之于早察之于防乎【朱子曰享朝而以币享王诚以奉上之辞币有余而礼不及者往往有轻上之心以为可以币交也曰吾币足矣何以礼为如是者犹不享也 苏氏曰小人贿以悦人必简于礼公戒王责诸侯以礼不以币恐其役志乎物而不役志乎礼则诸侯慢而王室轻矣此治乱之本故公特言之春秋传曰晋赵文子为政薄诸侯之币而重其礼晋穆叔曰自今已往兵其少弭矣夫以列国之卿轻币重礼犹足以弭兵王而贿其致寇也必矣唐之衰君相皆可以贿取方镇争贡羡余行苞苴而天子始失其政以至于亡周公之戒至矣 新安陈氏曰此因将往新邑朝诸侯而言亦因召公取诸侯之币旅王而言也】
乃惟孺子颁朕不暇聴朕教汝于棐民彞汝乃是不蘉【谟郎反】乃时惟不永哉笃叙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废乃命汝往敬哉兹予其明农哉彼裕我民无逺用戾此教养万民之道也颁朕不暇未详或曰成王当颁布我汲汲不暇者听我教汝所以辅民常性之道汝于是而不勉焉则民彞泯乱而非所以长久之道矣正父武王也犹今称先正云者笃者笃厚而不忘叙者先后之不紊言笃叙武王之道无不如我则人不敢废汝之命矣吕氏曰武王没周公如武王故天下不废周公之命周公去成王如周公则天下不废成王之命戾至也王往洛邑其敬之哉我其退休田野惟明农事葢公有归老之志矣彼谓洛邑也王于洛邑和裕其民则民将无逺不至焉【朱子曰周公戒成王使听我教汝以辅民常性之道若汝不勉则不能永保天命也然则所以辅民常性者惟在乎勉而已笃叙汝武王之所行无不如予之所以厚叙者 陈氏经曰汝当颁我前日未暇为之事一一行之 息斋徐氏曰説命先正训为先世长官之臣此指武王而引先正为言何也或曰武王拨乱反正故称正父 新安陈氏曰此一节除汝往敬哉兹子其明农哉二句外皆不可晓皆当缺之味此二句可见公时在镐欲王往新邑而已将退老也此章之下当必有公从王至新邑举祀发命之事而今缺矣】
王若曰公明保予冲子公称丕显德以予小子扬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