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经大全 - 第 18 页/共 29 页

书经大全卷五 <经部,书类,书经大全>   钦定四库全书   书经大全卷六   明 胡广等 撰   周书   周文王国号后武王因以为有天下之号书凡三十二篇【史记后稷封于邰别姓姬氏十三世至季歴季歴生昌为西伯西伯崩太子发立是为武王 陈氏曰文王二十四年生武王四十八年即诸侯位在位五十年年九十七而终武王年七十三而嗣位嗣位十三年而伐纣为天子七年而终年九十三也】   泰誓上   泰大同国语作大武王伐殷史录其誓师之言以其大会孟津编书者因以泰誓名之上篇未渡河作后二篇既渡河作今文无古文有 按伏生二十八篇本无泰誓武帝时伪泰誓出与伏生今文书合为二十九篇孔壁书虽出而未于世故汉儒所引皆用伪泰誓如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太史公记周本纪亦载其语然伪泰誓虽知剽窃【音切】经传【去声】所引而古书亦不能尽见故后汉马融得疑其伪谓泰誓按其文若浅露吾又见书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至晋孔壁古文书行而伪泰誓始废 吴氏曰汤武皆以兵受命然汤之辞裕武王之辞迫汤之数【音所】桀也恭武之数纣也傲学者不能无憾疑其书之晚出或非尽当时之本文也【朱子曰文王之事纣惟知以臣事君而已都不见其他兹其所以为至徳也若谓三分天下纣尚有其二未忍轻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徳泽未亡厯数未终纣恶未甚圣人若之何而取之则是文王之事纣非其本心盖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则安得谓之至徳哉至于武王之伐纣观政于商亦岂有取之之心而纣罔有悛心武王灼见天命人心之归己也不得不顺而应之故曰予弗顺天厥罪惟钧以此观之足见武王之伐纣顺乎天而应乎人无可疑矣此处不容有毫髪之差天理人欲王道霸术之所以分其端待在于此尔王氏炎曰古文泰字只用大字今文遂以泰易大泰者大之至 吴氏曰按帝辛本纪称纣】   【书称受或二字古通用】   惟十有三年春大会于孟津   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春者孟春建寅之月也孟津见【音现下同】禹贡 按汉孔氏言虞芮【如税反二国名虞在陜之平陆芮在冯翊】质成为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九年而文王崩武王立二年而观【去声】兵三年而伐纣合为十有三年此皆惑于伪书泰誓之文而误解九年大统未集与夫【音扶下同】观政于商之语也古者人君即位则称元年以计其在位之久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改十四年为后元年汉文帝亦改十七年为后元年自后説春秋因以改元为重欧阳氏曰果重事欤西伯即位已改元年中间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冒先君之元年并【去声】其居丧称十一年及其灭商而得天下其事大于听讼逺矣而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谓文王受命改元武王冒文王之元年者皆妄也欧阳氏之辨极为明着但其曰十一年者亦惑于书序十一年之误也详见序篇又按汉孔氏以春为建子之月盖谓三代改正朔必改月数改月数必以其正为四时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为建子之月而经又系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为春夫改正朔不改月数于太甲辨之详矣而四时改易尤为无艺【法制也】冬不可以为春寒不可以为暖固不待辨而明也或曰郑氏笺诗维暮之春亦言周之季春于夏为孟春曰此汉儒承袭之误耳且臣工诗言维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音余】于【音乌】皇来牟将受厥明盖言暮春则当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牟麦将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赐夫牟麦将熟则建辰之月夏正季春审矣郑氏于诗且不得其义则其攷之固不审也不然则商以季冬为春周以仲冬为春四时反逆皆不得其正岂三代圣人奉天之政乎【朱子曰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经云十有三年春大会于孟津必差误説者乃以十一年为观兵尤无义理旧有人引洪范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则十有一年之误可知矣问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是三阳之月若秦用建亥之月为正直是无谓大抵三代更易须着如此更易一畨】   王曰嗟我友邦冢君越我御事庶士明听誓   王曰者史臣追称之也友邦亲之也冢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治【平声】事者庶士众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其听之审也   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丹上声】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亶诚实无妄之谓言聪明出于天性然也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万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灵具四端备万善知觉独异于物而圣人又得其最秀而最灵者天生聪明无待勉强【上声】其知先知其觉先觉首出庶物故能为大君于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残疾得其生鳏寡孤独得其养举万民之众无一而不得其所焉则元后者又所以为民之父母也夫【音扶】天地生物而厚于人天地生人而厚于圣人其所以厚于圣人者亦惟欲其君长【上声】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为【去声】民如此则任元后之责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义乎商纣失君民之道故武王发此是虽一时誓师之言而实万世人君之所当体念也【朱子曰气质之性古人虽不曾説着考之经典却有此意如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天乃锡王勇智皆此意也汤武征伐皆先自説一段义理 新安陈氏曰万物莫不禀气于天受形于地干称父坤称母此天地所以为万物一大父母也 孙氏曰天地能生万物而不能成所以成之者君也 唐氏曰配天地以作民父母与易象言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者一也 陈氏经曰人者万物之一也物得气之偏人得气之全此人性所以独灵于物然人虽有此灵有不能保此灵者必得聪明之君以父母之斯民始得以各全其灵聪明亦灵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而为灵之灵者耳 吕氏曰此虽誓师之辞乃六经之统摄百王之标凖 碧梧马氏曰作民父母一语武王以之首泰誓箕子以之终皇极 陈氏雅言曰造化生物之仁圣人养民之仁亶聪明作元后者天之意也作民父母者君之责也天地为万物之父母圣人为万民之父母武王于誓师之首言此以见人君当与天地同其徳而尽君师之责也】   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灾下民   受纣名也【受是酉反孔云受纣也音相乱马氏曰受读曰纣郑氏云纣帝乙之子帝乙爱而欲立之号曰受后时人转称为纣】言纣慢天虐民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实即下文所云也   沈湎【音免】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台榭陂【班糜反】池侈服以残害于尔万姓焚炙【之石反】忠良刳【音枯】剔【它歴反】孕妇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肃将天威大勲未集   沈湎溺于酒也冒色冒乱女色也族亲族也一人有罪刑及亲族也世子弟也官使不择贤才惟因父兄而宠任子弟也土高曰台有木曰榭泽障曰陂停水曰池侈奢也焚炙炮烙【音庖洛】刑之类刳剔割剥也皇甫谧【音宻】云纣剖比干妻以视其胎未知何据纣虐害无道如此故皇天震怒命我文考敬将天威以除邪虐大功未集而文王崩愚谓大勲在文王时未尝有意至纣恶贯盈武王伐之叙文王之辞不得不尔学者当言外得之【问诸儒之説以为武王未诛纣则称文王为文考以明文王在位未尝称王之证及既诛纣乃称文考为文王然既曰文考则其諡定矣若如其言将称为文公耶朱子曰此等事无证佐皆不可晓阙之可也文武无伐纣之心而天与之人归之其势必诛纣而后已故有肃将天威大勲未集之语但纣罪未盈天命未絶故文王犹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纣若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纣恶不悛天命已絶则孟津之事文王亦岂得而辞哉以此见文武之心未尝不同皆无私意视天与人而已因説文王事商曰文王且是做得从容不迫武王便去伐商太猛耳文王伐崇伐宻戡黎等事又自显】   【然书説王季勤劳王家诗云太王翦商都是他子孙自説不成他子孙诬其父祖春秋分明説泰伯不从是不从甚底事若泰伯当武王之世也只是为诸侯但时措之宜圣人又有不得已处横渠云商之中世都弃了西方之地不管他所以戎狄复进入中国太王所以迁于岐然岐下也只是个荒凉之地太王自去立个家计如此 陈氏大猷曰敬者万善之本不敬者万恶之本人虽至愚犹知敬天今纣天且不敬宜其众恶日深也】   肆予小子发以尔友邦冢君观政于商惟受罔有悛【音筌】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祗遗厥先宗庙弗祀牺牲粢【音咨】盛【音成】既于凶盗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惩【音澄】其侮   肆故也观政犹伊尹所谓万夫之长可以观政八百诸侯背商归周则商政可知先儒以观政为观兵误矣悛改也夷蹲踞【音存句】也武王言故我小子以尔诸侯之向背观政之失得于商今诸侯背叛既已如此而纣无有悔悟改过之心夷踞而居废上帝百神宗庙之祀牺牲粢盛以为祭祀之备者皆尽于凶恶盗贼之人即箕子所谓攘窃神祗之牺牷牲者也受之慢神如此乃谓我有民社我有天命而无有惩戒其侮慢之意【朱子曰伊川谓无观政之事非深见文武之心不能及此非谓存名教而发也若有心要存名教而于事实有所改易则夫子之录泰誓武成而不存名教甚矣近世有存名教之説大害事将圣人心迹都做两截看了殊不知圣人所行便是名教若所行如此而所教如彼则非所以为圣人矣程子曰观政之説必无此理如今日天命絶则纣今日便是独夫岂容更留之三年今日天命未絶便】   【是君也为之臣子者敢以兵胁君乎 林氏曰夷如原壤夷俟之夷纣不祀武伐之如葛不祀汤伐之也】   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有罪无罪予曷敢有越厥志   佑助宠爱也天助下民为之君以长之为之师以教之君师者惟其能左右上帝以宠安天下则夫有罪之当讨无罪之当赦我何敢有过用其心乎言一听于天而已【朱子曰这个道理虽人所固有若非圣人如何得如此光明盛大你不晓得我説在这里教你晓你不会做底我做下様子在此与你做只是要持守这个道理教他常立在世间上柱天下柱地常如此端正才一日无人维持便顚倒了少间脚柱天头柱地顚倒错乱便都坏了所以説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天只得生你付得这道理与你做与不做却在你做得好也由你做得不好也由你所以又为之立君师以作成之既抚养你又教导你使无一夫不遂其性如尧舜之时真个是宠绥四方只是世间不好底人不定疉底事才遇尧舜都安帖平定了所以谓之克相上帝盖助上帝之所不及也自秦汉以来讲学不明世之人君固有因其才智做得功业然无人知明徳新民之事君道间有得其一二而师之道则絶无矣 陈氏经曰后世之君刑政徒尚教化不立不知师道不尽则不足以尽君道矣武王之意谓纣既不能当君师之任则任君师独不在我乎我当相天以讨纣之有罪而绥定天下之无罪者所不得而私也 陈氏雅言曰天能与人以耳目口鼻之形而不能使之无饥饿冻馁之患天能赋人以仁义礼智之性而不能使之无气禀物欲之蔽故立之君以养之为之师以教之为君师者当曰天之命我者非以君位而贵我非以师位而尊我惟其能相上帝之所不及抚养之使无一之不遂其生教导之使无一之不成其性然后可以无负乎上天立君师之意盖是时纣暴虐君师之道废故武王誓师之际首及乎此】   同力度徳同徳度义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   度量度也徳得也行道有得于身也义宜也制事达时之宜也同力度徳同徳度义意古者兵志之词武王举以明伐商之必克也林氏曰左氏襄三十一年鲁穆叔曰年钧择贤义钧以卜昭二十六年王子朝曰年钧以徳徳钧以卜盖亦举古人之语文势正与此同百万曰亿纣虽有亿万臣而有亿万心众叛亲离寡助之至力且不同况徳与义乎【林氏曰凡胜负之理力同则有徳者胜徳同则有义者胜度徳校善恶也度义校曲直也 介轩董氏曰行道有得于身身当作心按孟子曰道若大路然邵子曰道犹路也万古在前万世在后谁能不由此道而行凡日用事物当然之理决不可不由者是之谓道道乃众人公共之路必须能行此道而有得于吾心然后可谓之徳礼记乡饮酒曰徳者得也得于吾身也朱子暮年榜公堂取据于徳一条改有得于身为有得于心仍俾六经用此为通例礼记其身已是切己终必曰心益见向里下工夫耳 新安陈氏曰此谓百万曰亿洛诰中又谓十万曰亿韦昭注楚语曰十万曰亿古数也秦改制始以万万为亿今解尚书合主十万为亿之説百万为亿未见所本】   商罪贯盈天命诛之予弗顺天厥罪惟钧   贯通盈满也言纣积恶如此天命诛之今不诛纣是长恶也其罪岂不与纣钧乎如律故纵者与同罪也【唐孔氏曰纣之恶如绳贯物其贯已满】   予小子夙夜祗惧受命文考类于上帝宜于冢土以尔有众底天之罸【祗音支】   底致也冢土大社也祭社曰宜上文言纵纣不诛则罪与纣钧故此言予小子畏天之威早夜敬惧不敢自宁受命于文王之庙告于天神地祗以尔有众致天之罸于商也王制曰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七到反】乎祢受命文考即造乎祢也王制以神尊卑为序此先言受命文考者以伐纣之举天本命之文王武王特禀文王之命以卒其伐功而已【陈氏经曰纣之恶在不敬上天文王之徳在肃将天威武王之徳在夙夜祗惧敬与不敬圣狂分焉兴亡判焉】   天矜【音京】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尔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时哉弗可失   天矜怜于民民有所欲天必从之今民欲亡纣如此则天意可知尔庶几辅我一人除其邪秽【音畏】永清四海是乃天人合应之时不可失也【林氏曰天之立君専以为民故武王于一篇之中三致意焉首言元后作民父母以见纣之不能为民父母也次言作之君师以见纣之不能为君师也末言民欲天必从以见民之欲亡纣而伐之必克也去一纣则恶根除故永清四海尧授舜舜授禹天实与之则尧舜不可失其与之之时汤放桀武王伐纣天实夺之则汤武不可失其取之之时故韩献子曰文王率商之叛国以事纣惟知时也礼运亦曰尧授舜舜授禹汤放桀武王伐纣时也 陈氏经曰君源也民流也源清则流清四海本清纣污浊之伯夷太公所以避之以待天下之清也去纣而除其秽恶则清其源而天下清矣】   泰誓中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羣后以师毕防王乃防【循去声】师而誓【戊音茂】   次止徇循也河朔河北也戊午以武成考之是一月二十八日【唐孔氏曰左庄三年凡师一宿为舍再宿为信过信为次此直取止舍之义非春秋三日例也 林氏曰汉律歴志曰周师初发以殷之十一月戊子后三日得周正月辛夘朔至戊午渡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师行日三十里凡三十一日渡河三日三誓师上篇不言日以中篇攷当是丁巳日在河南将渡孟津时誓而后渡河也中篇是戊午既渡而次河北所誓下篇戊午明日将趋商郊誓而后行也三令五申谨之至也】   曰呜呼西土有众咸听朕言   周都丰镐其地在西从武王渡河者皆西方诸侯故曰西土有众【吕氏曰上篇言友邦冢君御事庶士先诸侯而后西土之人所以明尊卑之分也中下篇先及西土立法自近者始 新安陈氏曰伐纣之誓凡四上篇并诸侯凡从者誓之中下篇惟誓西伯所统者至牧誓又并诸侯凡从者誓之篇末军法甚明】   我闻吉人为善惟日不足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今商王受力行无度播弃犂老昵比【音溺备】罪人淫酗【音煦】肆虐臣下化之朋家作仇【音求】胁权相灭无辜【音孤】吁【音喻】天秽徳彰闻   惟日不足者言终日为之而犹为不足也将言纣力行无度故以古人语发之无度者无法度之事播放也犂黧通黑而黄也微子所谓耄逊于荒是也老成之臣所当亲近者纣乃放弃之罪恶之人所当斥逐者纣乃亲比之酗醉怒也肆纵也臣下亦化纣恶各立朋党相为仇讐胁上权命以相诛灭流毒天下无辜之人呼天告寃腥秽之徳显闻于上吕氏曰为善至极则至治馨香为恶至极则秽徳彰闻   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有夏桀弗克若天流毒下国天乃佑命成汤降黜夏命   言天惠爱斯民君当奉承天意昔纣不能顺天流毒下国故天命成汤降黜夏命   惟受罪浮于桀剥丧【去声】元良贼虐谏辅谓己有天命谓敬不足行谓祭无益谓暴无伤厥鉴惟不逺在彼夏王天其以予乂民朕梦协朕卜袭【音习】于休祥戎商必克浮过剥落丧去也古者去国为丧元良微子也谏辅比干也谓己有天命如答祖伊我生不有命在天之类下三句亦纣所尝言者鉴视也其所鉴视初不在逺有夏多罪天既命汤黜其命矣今纣多罪天其以我乂民乎袭重【平声】也言我之梦协我之卜重有休祥之应知伐商而必胜之也此言天意有必克之理【张氏曰即所谓商鉴不逺在夏后之世 林氏曰其者未定之辞犹曰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言之于未然之前辞当如此 新安胡氏曰蔡言伐商以伐训戎谓以兵戎伐之也】   受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徳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徳虽有周亲不如仁人   夷平也夷人言其智识不相上下也治乱曰乱十人周公旦召【音邵】公奭【音式】太公望毕公荣公太颠闳夭散【上声】宜生南宫适其一文母孔子曰有妇人焉九人而已刘侍读以为子无臣母之义盖邑姜也九臣治外邑姜治内言纣虽有夷人之多不如周治臣之少而尽忠也周至也纣虽有至亲之臣不如周仁人之贤而可恃也此言人事有必克之理【朱子曰马氏云乱治也或曰乱本作乿古治字】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今朕必往   过广韵曰责也武王言天之视听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责于我谓我不正商罪以民心而察天意则我之伐商断【都玩反】必往矣盖百姓畏纣之虐望周之深而责武王不即拯己于水火也如汤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之意【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或问此若有不同如何朱子曰天岂曾有耳目以视听只是自民之视听便是天之视听如帝命文王岂天谆谆然命之只是文王要恁地便是理合恁地便是帝命之也又曰若一件事民人皆以为是便是天以为是若民人皆归往之便是天命之也此处甚微故其理难看 问天视天听谓天即理也曰天固是理然苍苍者亦是天在上而有主宰者亦是天各随他所説今既曰视听即理又如何会视听虽説不同又却只是一个知其同不妨其为异知其异不害其为同 新安陈氏曰百姓有过恐只如万方有罪之意耳 王氏曰在予一人盖以其身任天下之责不如是不足以为天吏也】   我武惟侵于之疆取彼凶残我伐用张于汤有光举侵入也凶残纣也犹孟子谓之残贼武王吊民伐罪于汤之心为益明白于天下也自世俗观之武王伐汤之子孙覆汤之宗社谓之汤讐可也然汤放桀武王伐纣皆公天下为心非有私于己者武之事质之汤而无愧汤之心验之武而益显是则伐商之举岂不于汤为有光也哉【朱子曰武王威武奋侵彼纣之疆界取其残贼而杀伐之功因以张大比于汤之伐桀又有光焉】   勗哉夫子罔或无畏宁执非敌百姓懔懔【力锦反】若崩厥角呜呼乃一徳一心立定厥功惟克永世   勗勉也夫子将【去声】士也勉哉将士无或以纣为不足畏宁执心以为非我所敌也商民畏纣之虐懔懔若崩摧其头角然言人心危惧如此汝当一徳一心立定厥功以克永世也【林氏曰考之孟子疑此二篇必有所增损润色其字大抵相同其意防则有不同者盖康诰伏生所泰誓孔壁续出孔氏为隶古定其闻必有不能晓而以意増损者则今泰誓康诰与孟子所举不同者以此 董氏鼎曰勗哉数语固不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萌幸胜轻敌之心亦不以羣臣同心同徳而忘一徳一心之戒圣人之重用民命临事而惧也如此】   泰誓下   时厥明王乃大巡六师明誓众士   厥明戊午之明日也古者天子六军大国三军是时武王未备六军牧誓叙三卿可见此曰六师者史臣之词也   王曰呜呼我西土君子天有显道厥类惟彰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絶于天结怨于民   天有至显之理其义类甚明至显之理即典常之理也纣为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典常之道亵狎侮慢荒弃怠惰无所敬畏上自絶于天下结怨于民结怨者非一之谓下文自絶结怨之实也【林氏曰君子统上下而言越王句践伐吴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为中军则士卒亦可言君子】   斮【音酌】朝涉之胫【形定下定二反】剖贤人之心作威杀戮毒痡【音敷】四海崇信奸回放黜师保屏【音丙】弃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庙不享作竒技淫巧以悦妇人上帝弗顺祝降时丧【去声】尔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罚   斮斫也孔氏曰冬月见朝涉水者谓其胫耐寒斫而视之史记云比干强谏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遂剖比干观其心痡病也作刑威以杀戮为事毒病四海之人言其祸之所及者逺也回邪也正士箕子也郊所以祭天社所以祭地竒技谓竒异技能淫巧为过度之巧列女传纣膏铜柱下加炭令有罪者行辄堕炭中妲己乃笑夫欲妲己之笑至为炮烙之刑则其竒技淫巧以悦之者宜无所不至矣祝断【音煅】也言纣于奸邪则尊信之师保则放逐之屏弃先王之法囚奴中正之士轻废奉祀之礼专意汚亵【音乌泄】之行【胡孟反】悖乱天常故天弗顺而断然降是丧【去声】亡也尔众士其勉力不怠奉我一人而敬行天罚乎   古人有言曰抚我则后虐我则讐独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讐树徳务滋除恶务本肆予小子诞以尔众士殄殱乃讐尔众士其尚迪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赏不迪有显戮   洪大也独夫言天命已絶人心已去但一独夫耳孟子曰残贼之人谓之一夫武王引古人之言谓抚我则我之君也虐我则我之讐也今独夫受大作威虐以残害于尔百姓是乃尔之世讐也务専力也植徳则务其滋长【上声】去【上声】恶则务絶根本两句意亦古语喻纣为众恶之本在所当去故我小子大以尔众士而殄絶殱灭汝之世讐也迪蹈登成也杀敌为果致果为毅尔众士其庶几蹈行果毅以成汝君若功多则有厚赏非特一爵一级而已不迪果毅则有显戮谓之显戮则必肆诸市朝【音潮】以示众庶【西山真氏曰武王举古人之言以明民之常情如此若君民之分岂以虐我而遂讐之哉然君民之分不可恃而民之常情不可不察也】   呜呼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临光于四方显于西土惟我有周诞受多方   若日月照临言其徳之辉光也光于四方言其徳之逺被也显于西土言其徳尤着于所发之地也文王之地止于百里文王之徳达于天下多方之受非周其谁受之文王之徳实天命人心之所归故武王于誓师之末叹息而言之【陈氏雅言曰此武王称文王圣徳辉光被于逺而着于近故能受天命而得民心也】   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   无罪犹言无过也无良犹言无善也商周之不敌久矣武王犹有胜负之虑恐为文王羞者圣人临事而惧也如此【林氏曰圣人至诚畏惧之心充实于中则发于言自然如此非有一毫作伪于其间也 董氏鼎曰事幸而集则文考之功不幸不集则予小子之过善则称亲过则称己礼所当然也又按三篇三数纣之恶发舒万民之气天怒已极人怨已深不待牧野之战而天下已无商矣呜呼岂非万世之永鉴哉】   牧誓   牧地名在朝歌南即今卫州治之南也武王军于牧野临战誓众前既有泰誓三篇因以地名别之今文古文皆有【陈氏曰禹征苖誓只数语甘誓汤誓则一篇武王之誓至四篇世愈降而文愈繁也】   时甲子昩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钺【音越】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   甲子二月四日也昩冥爽明也昧爽将明未明之时也钺斧也以黄金为饰王无自用钺之理左杖以为仪耳旄军中指麾白则见逺麾非右手不能故右秉白旄也按武成言癸亥陈于商郊则癸亥之日周师已陈牧野矣甲子昩爽武王始至而誓师焉曰者武王之言也逖逺也以其行役之逺而慰劳【去声】之也【林氏曰言日不言月上本泰誓文也孔氏曰牧野纣近郊三十里也】   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   司徒司马司空三卿也武王是时尚为诸侯故未备六卿唐孔氏曰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司马主兵治军旅之誓戒司空主土治垒壁以营军亚次旅众也大国三卿下大夫五人士二十七人亚者卿之贰大夫是也旅者卿之属士是也师氏以兵守门者犹周礼师氏王举则从者也千夫长统千人之帅百夫长统百人之帅也   及庸蜀羌髳【音矛】微卢彭濮【音卜】人   左传庸与百濮伐楚庸濮在江汉之南羌在西蜀髳微在巴蜀卢彭在西北武王伐纣不期防者八百国今誓师独称八国者盖八国近周西都素所服役乃受约束以战者若上文所言友邦冢君则泛指诸侯而誓者也【陈氏曰文王化行江汉自北而南故八国皆来助举其逺则近者可知 苏氏曰楚饥庸与百濮伐之庸上庸县濮即百濮又楚伐罗罗与卢戎两军之盖南蛮之属楚者羌先零防开之属彭今属武阳有彭亡髳微缺则知此数国皆西南之夷】   称尔戈比【去声】尔干立尔矛予其誓   称举戈防干楯【竖尹反】矛亦防之属长二丈唐孔氏曰戈短人执以举之故言称楯则并以扞【音旱】敌故言比矛长立之于地故言立器械严整则士气精明然后能听誓命   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音品】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昔洛反】   索萧索也牝鸡而晨则阴阳反常是为妖孽而家道索矣将言纣惟妇言是用故先发此   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答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上声】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音轨】于商邑   肆陈答报也妇妲【丹入声】己也列女传云纣好【去声】酒淫乐【音洛】不离【音利】妲己妲己所举者贵之所憎者诛之惟妲己之言是用故颠倒昏乱祭所以报本也纣以昏乱弃其所当陈之祭祀而不报昆弟先王之也纣以昏乱弃其王父母弟而不以道遇之废宗庙之礼无宗族之义乃惟四方多罪逃亡之人尊崇而信使之以为大夫卿士使暴虐于百姓奸宄于商邑盖纣惑于妲己之嬖【音闭】背【音佩】常乱理遂至流毒如此也【孙氏曰泰誓言纣之恶终于悦妇人牧誓言纣之恶始于用妇言岂非纣之终始出于此乎 临川吴氏曰四方多罪之人逃亡而归纣者乃尊宠而任用之以之居显位俾毒民为毒也此言纣反人道之常天罚所宜加也 新安阵氏曰厥遗王父母弟如左传所谓先君之遗姑姊妹】   今予发惟恭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勗哉   愆过勗勉也步进趋也齐齐整也今日之战不过六步七步乃止而齐此告之以坐作进退之法所以戒其轻进也   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勗哉夫子伐击刺也少不下四五多不过六七而齐此告之以攻杀击刺之法所以戒其贪杀也上言夫子勗哉此言勗哉夫子者反覆成文以致其丁宁劝勉之意下仿此【王氏炎曰六步七步足法也六伐七伐手法也吕氏曰大司马之法伍两卒旅各有其长使止齐之者使其部伍之长各自止其止各自齐其齐故当战时井然有序不失纪律三军如一人】   尚桓桓如虎如貔【音皮】如熊如罴【音卑】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勗哉夫子【桓胡官反】   桓桓威武貌貔执夷也虎属欲将【去声】士如四兽之猛而奋击于商郊也迓迎也能奔来降【音杭】者勿迎击之以劳役我西土之人此勉其武勇而戒其杀降也【陈氏大猷曰用兵以制节为尚以武勇为主武王虑其或拘故喻以虎貔之勇又虑过于勇而妄杀故以杀降为戒】   尔所弗勗其于尔躬有戮   弗勗谓不勉于前三者愚谓此篇严肃而温厚与汤誓诰相表里真圣人之言也泰誓武成一篇之中似非尽出一人之口岂独此为全书乎读者其味之【王氏曰功多厚赏前誓已言此不再言而独言有戮者军事以严终亦威克厥爱之意 董氏鼎曰此临战誓师之辞杖钺秉旄所以肃己之容称戈比干立矛所以肃人之容军容既肃然后发命则又无哗而听者审矣自古人有言至恭行天罚所以声罪致讨而激士卒之义也自今日之事至乃止齐焉所以明审法令而示行阵之礼也自勗哉以下又勉之以临阵之勇抚众之仁也以至仁伐至不仁而谨畏戒惧尚如此斯其为王者之师欤】   武成   史氏记武王往伐归兽祀羣神告羣后与其政事共为一书篇中有武成二字遂以名篇今文无古文有【问武成一篇诸家多以为错简然反覆读之窃以为自王若曰以后皆是史官歴叙以前之事虽作武王告羣臣之辞而实史官叙述之文故其间如有道曽孙周王发及昭我周王之语皆是史官之言非武王当时自称如此也亦如五诰中王若曰以下多是周公之语若如此看则是不必改移亦自可读又既生魄恐是晦日既者言其魄之既足也以厯推之当为四月晦未知此篇先生寻常如何看朱子曰王若曰以下固是告羣臣之辞兼叙其致祷之辞亦与汤诰相类但此辞却无结杀处只是叙其功烈政事之美又书戊午癸亥甲子日辰亦非诰命之体恐须事有错简然自王氏程氏刘原父以下所定亦各不同旧尝考之刘以为王语之末有缺文似得之彼有七经小否可检看又汉书厯志谓是嵗有闰亦是也吕氏曰武成见武王有取商之规模有定商之规模取商以至公大义定商以常典成法秦晋隋亦能一天下而亡不旋踵盖无以定之也】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   一月建寅之月不曰正而曰一者商建丑以十二月为正朔故曰一月也详见太甲泰誓篇壬辰以泰誓戊午推之当是一月二日死魄朔也二日故曰旁死魄翼明也先记壬辰旁死魄然后言癸巳伐商者犹后世言某日必先言某朔也周镐京也在京兆鄠县上林即今长安县昆明池北镐陂是也【朱子曰汉志引武成篇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若翌日癸巳武王乃朝步自周于征伐商又曰越若来三月既死魄粤五日甲子咸刘商王纣又曰惟四月既旁生魄粤六日庚戌武王燎于周庙翌日辛亥祀于天位粤五日乙卯乃以庶国祀馘于周庙又毕命丰刑曰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王命作策丰刑今按伏生今文尚书无武成独孔氏古文尚书乃有此篇今顔氏注刘歆所引两节见其与古文不同遂皆以为今文尚书不知何所考也诸家推厯以为此年二月有闰四月丁未为十九日庚戌为二十二日然二日皆在生魄之后则古文为倒而此志所引者为顺但其言燎于周庙似无理耳况古文此篇文皆错谬安知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十四字非本在示天下弗服之下丁未祀于周庙之上而王若曰以下乃大告武成之文耶王氏日休曰翼辅也以此日为主则明日为辅翼此日者故以明日为翼日 唐孔氏曰举事贵早朝】   【故皆言朝】   厥四月哉生明王来自商至于丰乃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华去声】   哉始也始生明月三日也丰文王旧都也在京兆鄠县即今长安县西兆灵台丰水之上周先王庙在焉山南曰阳桃林今华阴县潼关也乐记曰武王胜商渡河而西马散之华山之阳而弗复乗牛放之桃林之野而弗复服车甲衅【衅同】而藏之府库倒载干戈包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复用兵也 此当在万姓悦服之下【唐孔氏曰生明死魄俱是月初上云死魄此云生明互言耳 吕氏曰但归放用以伐纣之牛马耳天子十二闲与丘甸之赋自不废与晋武平吴而去武备唐穆平两河而销兵不同 王氏曰军行战车用马任载之车用牛服乗用也急于偃武如此见以兵定天下非其本心也】   丁未祀于周庙邦甸侯衞骏【荀俊反】奔走执豆笾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   骏尔雅曰速也周庙周祖庙也武王以克商之事祭告祖庙近而邦甸逺而侯卫皆骏奔走执事以助祭祀豆木豆笾竹豆祭器也既告祖庙燔柴祭天望祀山川以告武功之成由近而逺由亲而尊也 此当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陈氏曰归马放牛此偃武之事祀于周庙以下皆修文之事 唐孔氏曰六服侯甸男采卫要此举其要】   既生魄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   生魄望后也四方诸侯及百官皆于周受命盖武王新即位诸侯百官皆朝见新君所以正始也 此当在示天下弗服之下【问生明生魄如何朱子曰日为魂月为魄魄是黯处魄死则明生书所谓哉主明是也老子所谓载营魄载如人载车车载人之载月受日之光魂加于魄魄载魂也明之生时大尽则初二小尽则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望在下却在侧边了故见其盈亏不同或云月形如饼非也笔谈云月形如弹丸其受光如粉涂一半月去日近则光露一屑渐逺则光渐大且如月在午日在酉则是近一逺三谓之至日月相朢则去日十矣故谓之朢日往西而月在东人在下面得以望见其光之全月之中有影者盖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则月在天中日甚大从地四面光起其影则地影也地碍日之光所谓山河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是日光也自十六日生魄之后其光之逺近如前之谓之下至晦则日与日相叠月在日后光尽体伏矣 新安陈氏曰诸家多谓生魄朢后也而不察既字以朢与既朢例之则哉生魄十六日既生魄十七日也夏氏又谓既尽也与舜典既月同谓尽此生魄以后之日殊不知此既字乃已然之辞与食之既既月不同其实十七日受命十九日丁未祀周庙简倒耳所以云此当在示天下弗服之下而丁未祀于周庙当在百工受命于周之下也】   王若曰呜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啓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徳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