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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经大全卷六 <经部,书类,书经大全>   钦定四库全书   书经大全卷七   明 胡广等 撰   旅獒   西旅贡獒【牛刀反】召公以为非所当受作书以戒武王亦训体也因以旅獒名篇今文无古文有【朱子曰近诸孙将旅獒来读是时武王已八十余歳矣太保此书谆谆告之如敎小儿相似若自后世言之为非所宜言不尊君矣 西山真氏曰武王大圣人也西旅贡獒初未之受召公恐其恃大徳而忽细行以献獒之受为无损故豫戒之如此葢积行而成徳犹累土而成山一行失则全体皆失亦犹一篑亏而全功俱亏也彼以圣人而犹致其谨今人未有寸善则曰吾知顾其大不暇防其细可乎哉】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蛮西旅底贡厥獒太保乃作旅獒用训于王   九夷八蛮多之称也职方言四夷八蛮尔雅言九夷八蛮但言其非一而已武王克商之后威徳广被九州之外蛮夷戎狄莫不梯山航海而至曰通道云者葢蛮夷来王则道路自通非武王有意于开四夷而斥大境土也西旅西方蛮夷国名犬髙四尺曰獒按説文曰犬知人心可使者公羊传曰晋灵公欲杀赵盾【杜本反】盾躇【丑略反起遽不暇以次也】阶而走灵公呼【去声】獒而属【音独】之獒亦躇阶而从之则獒能晓解【去声】人意猛而善搏人者异于常犬非特以其髙大也太保召公奭也史记云与周同姓姬氏此旅獒之本序【朱子曰举夷蛮以见其余也子欲居九夷东方夷有九种八蛮今犹云然明堂位言六戎五狄职方言五戎六狄召地在岐邦内召公食采于召后封燕 张氏曰当未克商王未必受此既克商于此受而不却王心亦少解矣召公此训若严父师训子弟然非公髙识安能见防格非如此林氏曰公恐四夷闻之将争以珍竒进也 吕氏曰创业之君有一毫之失后世便有丘山之害此于王业已成则为谨终于示后嗣则为谨始以此为防后犹有求白狼白鹿如周穆王者 陈氏经曰武王非求之公谏之若其失徳何也圣狂逺矣而根于一念之防流金烁石而一隂生寒于此始堕指折胶而一阳生暑于此萌谏于防则为力易待其着则难矣】   曰呜呼明王慎徳四夷咸賔无有逺迩毕献方物惟服食器用   谨徳葢一篇之纲领也方物方土所生之物明王谨徳四夷咸賔其所贡献惟服食器用而已言无异物也【新安陈氏曰一篇皆自明王慎徳一句推广之曰昭徳之致曰惟徳其物曰徳盛不狎侮曰玩人丧徳曰终累大徳徳之一辞谆谆焉惟慎徳所以自能致贡物惟所贡无异物所以见其慎徳若竒玩之物非所当献亦非所当受一受之则荒怠之心生而慎徳之意失矣 陈氏雅言曰四夷専指中国之外而言逺迩兼指中国之内而言 林氏曰颖达以器用为一或谓羽毛齿革之类器也牛马犬龟之类用也先王于四夷不贵彼之难得不求我之所无用】   王乃昭徳之致于异姓之邦无替厥服分宝玉于伯叔之国时庸展亲人不易【音异】物惟徳其物   昭示也徳之致谓上文所贡方物也昭示方物于异姓之诸侯使之无废其职分宝玉于同姓之诸侯使之益厚其亲如分陈以肃慎氏之矢分鲁以夏后氏之璜【音皇】之类王者以其徳所致方物分赐诸侯故诸侯亦不敢轻易其物而以徳视其物也【问时庸展亲诸家多训展作信是否朱子曰展审视也不当训信 王氏十朋曰苟非王徳所致其颁也以物不以徳 陈氏经曰四夷不敢私其物所以表奉上之诚圣人不敢私其物所以示锡予之恩予异姓固昭徳之致分同姓以宝玉亦徳所致也以物视物则金玉轻如鸿毛以徳视物虽一介重于九鼎 林氏曰獒之为物小不可为服食大不可为器用疎不可昭徳于异姓亲不可展亲于同姓 吕氏曰圣人公天下为心天下之物与天下共之非如秦皇以千七百国独奉一身而已然一视同仁之中文理宻察未尝无等差自亲及疎待同姓必厚于待异姓非如墨子之兼爱也 陈氏雅言曰昭其徳之所致其所分赐之物虽若有亲疎厚薄之殊然皆所以昭其徳之所致而欲坚其事上之义示其厚下之恩也故昭徳之致虽于异姓之邦言之而宝玉之分亦为昭徳之致者可知宝玉之分虽于伯叔之国言之而昭徳之致必为方土之物者可知其文互相备也无替厥服虽又于异姓之邦言之而伯叔之国亦欲使之坚其事上之义者可知时庸展亲虽又于伯叔之国言之而异信之邦亦所以示其厚下之恩者可知其文亦互相备也圣人于一视同仁之中而有文理宻察之别仁之至义之尽也新安陈氏曰必服食器用之常物始足以见君徳之所致若异物适足以昭君之不徳物皆君徳之所致则此物非徒物也即君之徳也 王氏曰人以王徳所致故不敢易其物而徳其物】   徳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尽人心狎侮小人罔以尽其力   徳盛则动容周旋皆中【去声】礼然后能无狎侮之心言谨徳不可不极其至也徳而未至则未免有狎侮之心狎侮君子则色斯举矣彼必髙蹈逺引望望然而去安能尽其心狎侮小人虽其防贱畏威易役然至愚而神亦安能尽其力哉【陈氏大猷曰徳愈盛者礼愈恭徳盛则心无限量自不狎侮人狎侮之形由徳薄心隘而骄矜乘之也此因言慎徳而推广言之狎侮则非所以慎徳矣 孙氏曰君子者天下之所归心也待之不以礼则君子去矣何以尽人之心小人以力辅我者也使之不以礼则小人怠矣何以尽彼之力 新安陈氏曰君子人心所同归狎侮之则恶人之所好失人心矣安能得人尽心小人以力事人狎侮之虽刑驱势廹勉强用力尔安能得尽其力必如文王感民于来方为尽其力须玩味人与其字】   不役耳目百度惟贞   贞正也不役于耳目之所好百为之度惟其正而已【王氏炎曰心官为主而耳目从其令则非礼勿听视百度贞矣耳目为主而心为所役则物交物而为所引百度何由而正 陈氏大猷曰受獒是役于耳目之玩也】   玩人丧徳玩物丧志   玩人即上文狎侮君子之事玩物即上文不役耳目之事徳者己之所得志者心之所之【王氏十朋曰玩人则以骄而防敬故丧徳玩物则以欲而胜刚故丧志 吕氏曰玩人玩物反覆论狎侮之 陈氏大猷曰受獒则玩人玩物也 林氏曰恃獒之所指如意而有玩忽人之心则人必以为薄徳矣故丧徳以獒如人意而受之则玩防于物溺志于此而不自觉岂不丧志 新安陈氏曰丧志则亦必丧徳矣未有溺志于物而可以修徳者受即玩物】   志以道寜言以道接   道者所当由之理也己之志以道而寜则不至于妄发人之言以道而接则不至于妄受存乎中者所以应乎外制乎外者所以养其中古昔圣贤相授心法也【问志以道寜言以道接接字如何朱子曰接者酬应之谓言当以道酬应也又曰志我之志言人之言 陈氏大猷曰受则志动于物而非以道寜矣林氏曰之献必甘言以求纳亦必有言其可纳者太保言不当受乃苦言逆耳以道揆之则知所从违矣 吕氏曰既説玩好之害又説存养工夫志以道寜孟子所谓持其志言以道接孟子所谓我知言内外交养如此自然不作无益不贵异物 陈氏雅言曰志以道寜即舜授禹以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也言以道接即舜授禹以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者也】   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竒兽不育于国不宝逺物则逺人格所宝惟贤则迩人安   孔氏曰逰观为无益竒巧为异物苏氏曰周穆王得白狼白鹿而荒服因以不至此章凡三节至所宝惟贤则益切至矣【陈氏曰志言如此则本正矣岂复有作无益贵异物之事不贵异物贱用物则珍玩不贵所贵皆服食器用之物矣逺格则迩者可知迩安则逺者可知又曰寳贤则天下安然其安自近始 林氏曰汉文却千里马元武以驾鼓车三代后能体召公之言二君是也虞宝璧乘故视宫之竒为路人齐宝四臣故视照乘之珠为土苴 唐孔氏曰晋恵公小驷旋泞见获马非土性故也赵简子问王孙圉曰白珩在乎对曰楚所宝观射父左史倚相若白珩先王所玩何宝为知所宝矣】   呜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行【去声】终累大徳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或犹言万一也吕氏曰此即谨徳工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暂止息则非谨徳矣矜矜持之矜八尺曰仞细行一篑指受獒而言也【问不矜细行与矜而不争之矜如何朱子曰相似是个矜惜持守之意 王氏十朋曰此书始终皆曰呜呼始欲其慎终欲其勤也 新安陈氏曰武王治定功成如此或受一獒遂畧大徳而亏成功实深可惜此篇始以慎言终以勤言必无一息不勤始为慎徳之至夙夜罔或不勤体天之行徤而自强不息也一受獒是怠忽而勤息矣岂所以慎徳哉 陈氏雅言曰旅獒一篇以慎终为纲领而此之夙夜罔或不勤又慎徳之工夫也 陈氏大猷曰细行犹言小节即毕命所谓小物易所谓庸行受獒虽若小节所损甚大 吕氏曰当于一嚬一笑一动一作之时子细体察葢小处易得放过功亏一篑非止欠一篑做了便是圣人虽作之不已常若欠一篑 林氏曰世岂有为山者哉葢假説以见意尔孔子之言葢本乎此夫却一獒之献亦细行尔而世王之兆实见于此箕子曰彼为象箸必为玉杯为玉杯必思逺方珍异之物纣之亡原于此岂在大乎此所以言不矜细行而欲享世王之功也 陈氏经曰一篑之亏是为山未成也人主常持未成之心于既成之日此见纯亦不己之意 张氏曰受獒是一篑之亏也】   允廸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   信能行此则生民保其居而王业可永也葢人主一身实万化之原苟于理有毫髪之不尽即遗【去声】生民无穷之害而非创业垂统可继之道矣以武王之圣召公所以警戒之者如此后之人君可不深思而加念之哉【王氏日休曰兹谓此一篇之言谓诚能行此言也 董氏鼎曰前则告以慎徳昭徳后则戒以丧徳累徳然其曰志以道寜言以道接虽不待竟其説而旅之可以不受吾之训不可以不从固已明矣圣人不以细行而不谨大臣不以细过而不谏此古者所以君明臣良而后世鲜俪也】金縢【徒登反】   武王有疾周公以王室未安殷民未服根本易【去声】摇故请命三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史録其册祝之文并【卑正反】叙其事之始末合为一篇以其蔵于金縢之匮编书者因以金縢名篇今文古文皆有 唐孔氏曰发首至王季文王史叙将告神之事也史乃册祝至屏【音丙】璧与珪记告神之辞也自乃卜至乃瘳记卜吉及王病瘳之事也自武王既丧已下记周公流言居东及成王迎归之事也【朱子曰金縢之作在周公东征而归之后以其记武王时事且备东征本末故叙之于此 孔氏曰书藏于匮缄之以金不欲人开 郑氏曰凡藏秘书皆然非始周公 王氏日休曰縢缄也以金缄封若今锁然】   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   记年见其克商之未久也弗豫不悦豫也【苏氏曰弗豫犹言不怿 陈氏梅叟曰是时成王生才五年】   二公曰我其为【去声】王穆卜   二公太公召公也李氏曰穆者敬而有和意穆卜犹言共卜也愚谓古者国有大事卜则公卿百执事皆在诚一而和同以聴卜筮故名其卜曰穆卜下文成王因风雷之变王与大夫尽弁啓金縢之书以卜者是也先儒专以穆为敬而于所谓其勿穆卜则义不通矣【陈氏大猷曰穆敬和而有深逺之意 新安陈氏曰蔡非孔注专以穆为敬是矣以昭穆之穆证之又有幽隂深逺之意】   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   戚忧恼之意未可以武王之疾而忧恼我先王也葢却【乞约反止也俗作却非】二公之卜   公乃自以为功为三坛同墠【音善】为坛于南方北面周公立焉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文王   功事也筑土曰坛除地曰墠三坛三王之位皆南向三坛之南别为一坛北向周公所立之地也植置也圭璧所以礼神诗言圭璧既卒周礼祼圭以祀先王周公却二公之卜而乃自以为功者葢二公不过卜武王之安否耳而周公爱兄之切危国之至忠诚恳恳于祖父之前如下文所云者有不得尽焉此其所以自以为功也又二公穆卜则必祷于宗庙用朝廷卜筮之礼如此则上下喧腾而人心摇动故周公不于宗庙而特为坛墠以自祷也【孔氏曰公自以请命为己事 复斋董氏曰古者有事祖考当夫无庙与不得入庙则为坛以祭礼支子不得祭祖故周公不敢入庙而为坛也临川吴氏曰古礼凡于逺祖之无庙者及宗子去其宗庙而在他国者及支子虽在本国而于礼不得入庙者或有祷告必须墠地为坛以栖祖考之神周公支子为臣故不敢告于庙而为坛以告也 林氏曰植璧于坛秉珪于手 郑氏曰植古置字置璧于三王之坛以礼神秉珪公自执桓圭也 或曰金縢之祷不知命乎程子曰周公诚心欲代其兄岂问命耶陈氏经曰孔子曰某之祷久矣孔子之不祷为己也周公之祷为君亲也为己而祷是不知命为君亲而不祷是不知义】   史乃册祝曰惟尔元孙某遘【音姤】厉虐疾若尔三王是有丕予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   史太史也册祝如今祝版之类元孙某武王也遘遇厉恶虐暴也丕子元子也旦周公名也言武王遇恶暴之疾若尔三王是有元子之责于天葢武王为天元子三王当任其保防之责于天不可令其死也如欲其死则请以旦代武王之身于天之下疑有缺文旧説谓天责取武王者非是详下文予仁若考能事鬼神等语皆主祖父人鬼为言至于乃命帝庭无坠天之降宝命则言天命武王如此之大而三王不可坠天之宝命文意可见又按死生有命周公乃欲以身代武王之死或者疑之葢方是时天下未安王业未固使武王死则宗社倾危生民涂炭变故有不可胜【平声】言者周公忠诚切至欲代其死以输危急其精神感动故卒得命于三王今世之匹夫匹妇一念诚孝犹足以感格鬼神显有应验而况于周公之元圣乎是固不可谓无此理也【问周公代武王死亦有此理否朱子曰圣人为之亦须有此理 林氏曰自太王王季言则曰元孙自文王言则曰丕子元长丕太皆指武王也 问或问正叔周公欲以身代武王之死其知命乎正叔曰只是要代兄死岂更问命此语如何龟山杨氏曰是也曰圣人不应不知天理天理既不然而必行之其诚不几于无物否曰圣人固知天理然只为情切犹于此侥幸万一也故至诚为之 临川呉氏曰武王丧于克商七八年之后天下大势已定犹有武庚之叛周室几危设使丧于克商甫二年之时则祸变又将若何周公葢覩事势之必至于此所以欲代武王之死也或曰死生有命而周公欲代死理有之乎曰有匹夫匹妇发一诚心可动天地况圣人至诚至公心与天一志一则动气固有转移造化之理若理之所无则周公岂为之哉】   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艺能事鬼神乃元孙不若旦多材多艺不能事鬼神   周公言我仁顺祖考多材干多艺能可任【如林反又如鸩反堪也下同】役使能事鬼神武王不如旦多材多艺不任役使不能事鬼神材艺但指服事役使而言【朱子曰周公以身代武王之説只縁人看错了此乃周公诚意笃切以庶几其万一丕子之责于天只是以武王受事天之责任如今人説话他要个人来服事周公便説是他不能服事天不似我多材多艺自能服事天 元孙不若旦非周公自夸而贬武王葢欲代其死不得不然言武王不救则天命坠宗社亡非过为危言理势实然也后来王崩在定商八年后三监之变尚如此况克商二年乎周公忠诚恳切欲代武王死以输危急葢以武王一身宗社生民之身周公之祷非独弟为兄臣为君乃为先王祷为天下祷为万世社稷生灵祷也至圣至诚卒感通于先王而转移乎造化乌可谓无此理哉】   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只畏呜呼无坠天之降宝命我先王亦永有依归   言武王乃受命于上帝之庭布文徳以佑助四方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使四方之民无不敬畏其任大其责重未可以死故又叹息申言三王不可坠失天降之宝命庶先王之祀亦永有所赖以存也宝命即帝庭之命也谓之宝者重其事也【朱子曰若尔三王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此一叚先儒都解错了只有晁以道説得好他解丕子之责如史中责其侍子之责葢云上帝责三王之侍子侍子指武王也上帝责其来服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云以旦代某之身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艺能事鬼神乃元孙不若旦多材多艺不能事鬼神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只畏言三王若有侍子之责于天则不如以我代之我多材多艺能事上帝武王不若我多材多艺不能事鬼神不如且留他在世上定尔之子孙与四方之民文意如此伊川却疑周公不应自説多材多艺不是如此他止是要代武王之死尔 林氏曰旦多材艺元孙之死不若旦之死元孙能畏服四方则旦之生不若元孙之生】   今我即命于元尔之许我我其以璧与珪归俟尔命尔不许我我乃屏【音丙】璧与珪   即就也归俟尔命俟武王之安也屏藏也屏璧与珪言不得事神也葢武王丧则周之基业必坠虽欲事神不可得也其称尔称我无异人子之在膝下以语【去声】其亲者此亦终身慕父母与不死其亲之意以见公之达孝也【林氏曰自惟尔元孙某至我乃屏璧与珪即册上所书祝辞全文本用武王名记载代以某字周人以讳事神讳名始于周也 张氏曰武王若死事未可知大位者奸之窥危病者邪之伺异时三监之畔周公之先见防矣】   乃卜三一习吉启籥见书乃并是吉【籥与钥通】   卜筮必立三人以相参考三龟者三人所卜之龟也习重【平声】也谓三之兆一同开籥见卜兆之书乃并是吉【朱子曰或曰三王前各一卜之 林氏曰习与习坎之习同舜亦曰卜不习吉】   公曰体王其周害予小子新命于三王惟永终是图兹攸俟能念予一人   体兆之体也言视其卜兆之吉王疾其无所害我新受三王之命而永终是图矣兹攸俟者即上文所谓归俟也一人武王也言三王能念我武王使之安也详此言新命于三王不言新命于天以见果非谓天责取武王也【薛氏曰体与诗尔卜尔誓体无咎言之体同周礼占人云凡卜君占体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拆然证以诗之语则卜看兆体亦可通上下言之 新安陈氏曰兹攸俟上下疑有阙误】   公归乃纳册于金縢之匮中王翼日乃瘳【音抽】   册祝册也匮藏卜书之匮金縢以金缄之也翼日公归之明日也瘳愈也按金縢之匮乃周家藏卜筮书之物每卜则以告神之辞书于册既卜则纳册于匮而藏之前后卜皆如此故前周公乃卜三一习吉启籥见书者启此匮也后成王遇风雷之变欲卜启金縢者亦启此匮也葢卜筮之物先王不敢防故金縢其匮而藏之非周公始为此匮藏此册祝为后来自解计也【朱子曰既克商二年至王翼日乃瘳此叙周公诸命之事 问周公既祷三王而藏其文于金縢之匮中岂逆知成王之信流言将以语之乎程子曰以近世观焉祝册既用则或焚之或埋之岂周公之时未有焚埋之礼也而欲敬其事故若此乎 王氏曰卜筮既毕而不敢防必纳其册书于匮异时将卜则复唘焉乃国家故事非特为此匮藏其册为后来自解之计也 问周公代武王武王以有瘳有如此理否和靖尹氏曰尽周公之意而已然有瘳乃感应也 林氏曰请代武王之死者周公之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   武王既丧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   管叔名鲜武王弟周公兄也羣弟蔡叔度霍叔处也流言无根之言如水之流自彼而至此也孺子成王也商人兄死弟立者多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摄政商人固已疑之又管叔于周公为兄尤所觊觎故武庚管蔡流言于国以危惧成王而动摇周公也史氏言管叔及其羣弟而不及武庚者所以深着三叔之罪也【朱子曰武王既丧此以下记周公成王时事 管叔及其羣弟至不利于孺子此即大诰所谓三监及淮夷叛也意其称兵举事必以诛周公为辞若王敦之于刘隗刁协尔诗序所谓周公遭变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而作七月之诗以陈王业风喻成王者葢此时也】   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音避】我无以告我先王辟读为避郑氏诗言周公以管蔡流言避居东都是也汉孔氏以为致辟【音僻】于管叔之碎谓诛杀之也夫三叔流言以公将不利于成王周公岂容遽兴兵以诛之耶且是时王方疑公公将请王而诛之耶将自诛之也请之固未必从不请自诛之亦非所以为周公矣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言我不避则于义有所不尽无以告先王于地下也公岂自为身计哉亦尽其忠诚而已矣【朱子曰周公乃告二公曰至告我先王作大诰遂东征吕氏曰舜封象于有庳所以为至仁周公之诛三叔所以为大义事异而心则一也 张氏行成曰仁人之于兄弟也有怨于身则不宿获罪于天下则必诛】   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   居东居国之东也郑氏谓避居东都未知何据孔氏以居东为东征非也方流言之起成王未知罪人为谁二年之后王始知流言之为管蔡斯得者迟之之辞也【朱子曰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杀武庚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降霍叔于庶人命防子启代殷后作防子之命皆此时事 周公东征不必言用权自是王室至亲与诸侯连衡皆叛当国大臣岂有坐视不救之理帅师征之乃是正义不待可与权者而后能也若马郑以为东行避谤乃鄙生腐儒不达时务之説可不辨而自明若夫所谓周公之志非为身谋也为先王谋也非为先王谋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此説极佳 罪人斯得须着个极广大无物我底心胷看方得若有一毫私吝自爱惜避嫌疑之心则与圣人做处天地悬隔矣万一成王终不悟周公更待罪几年不知如何收杀 问罪人斯得或以为管蔡或以为周公官属如何曰非也管蔡既流言成王疑之未知罪人之为谁也及周公居东二年成王因风雷之变唘金縢而悟乃知罪在管蔡也若曰所谓罪人者今得之矣又问所谓居东二年即东征否曰成王方疑周公岂得便东征乎二年待罪也东征三年非二年也 董铢问金縢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马郑皆音辟为避其意葢谓管蔡流言成王既疑周公公乃避居东都二年之久以待成王之察及成王遭风雷之变启金縢之书迎公来返返乃摄政方斯东征所谓罪人斯得者成王得其流言之罪人也陈少南吴才老从之而诋先儒诛辟之説窃谓周公之诛管蔡与伊尹之放太甲皆圣人之变惟二公至诚无愧正大明白故行之不疑未可以浅俗之心窥之也此辟字与蔡仲之命所谓致辟之辟同安得以辟为避且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久不幸成王终不悟而小人得以乘间而入则周家之祸可胜言哉周公是时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观公之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其言正大明白至诚恻怛则区区嫌疑有所不敢避矣惟有此心无惧而先王可告也自洁其身而为匹夫之谅周公岂为之哉曰辟字当从古注説与蔡沈帖曰弗辟之説只从郑氏为是向董叔重得书亦辨此条一时信笔答之谓当从古注説后来思之不然是时三叔方流言于国周公处兄弟骨肉之间岂应以片言半语便遽然兴师以诛之圣人气象大不如此又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应不请而自诛之若请之于王王亦未必见从则当时事势亦未必然虽曰圣人之心公平正大区区嫌疑似不必避但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禹避舜之子于阳城自是合如此若居尧之宫逼尧之子即为簒矣或又谓成王疑周公故周公居东不幸成王终不悟不知周公又如何处曰亦惟尽其忠诚而已矣 吕氏曰方是时内而少主疑惑外而四国倡乱周公何恃而敢出征二年之久葢十乱尚有如二公者为太师太保而在内可以委付内事调防镇定于其间故也后世权臣安敢轻去君侧举足左右变不旋踵矣】   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音痴枭】王亦未敢诮【音峭】公   鸱鸮恶鸟也以其破巢取卵比武庚之败管蔡及王室也诮让也上文言罪人斯得则是时成王之疑十已去其四五矣【朱子曰于后公乃为诗至诮公公既灭武庚管蔡而成王之疑未释故公不欲遽归留居东方而周大夫为作破斧伐柯九罭狼跋之诗 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虽已灭之然成王之疑未释则乱未弭也故周公作鸱鸮之诗以遗王而告以王业艰难不忍毁坏之意所以为救乱也 管蔡流言以谤周公而公征之不知者以为公之为是以救其身而已故为此诗者为之发明其心如此学者于此玩味而有得焉则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 吕氏曰王欲诮公而未敢所谓未敢则悔过之根本也】   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王与大夫尽弁以唘金縢之书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之説   王与大夫尽弁以发金縢之书将卜天变而偶得周公册祝请命之説也孔氏谓二公倡王唘之者非是按秋大熟系于二年之后则成王迎周公之归葢二年秋也东山之诗言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则居东之非东征明矣葢周公居东二年成王因风雷之变既亲迎以归三叔怀流言之罪遂胁武庚以叛成王命周公征之其东征往反首尾又自三年也   二公及王乃问诸史与百执事对曰信噫公命【句】我勿敢言   周公卜武王之疾二公未必不知之周公册祝之文二公葢不知也诸史百执事葢卜筮执事之人成王使卜天变者即前日周公使卜武王疾之人也二公及成王得周公自以为功之説因以问之故皆谓信有此事已而叹息言此实周公之命而我勿敢言尔孔氏谓周公使之勿道者非是【朱子曰秋大熟至我勿敢言金縢所藏代武王之説 葵初王氏曰如蔡点当云我莫敢言耳説文勿莫也】   王执书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劳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徳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国家礼亦宜之   新当作亲成王唘金縢之书欲卜天变既得公册祝之文遂感悟执书以泣言不必更卜昔周公勤劳王室我幼不及知今天动威以明周公之徳我小子其亲迎公以归于国家礼亦宜也按郑氏诗成王既得金縢之书亲迎周公郑氏学出于伏生而此篇则伏生所当以亲为正亲误作新正犹大学新误作亲也【马融本新逆作亲逆】   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歳则大熟   国外曰郊王出郊者成王自往迎公即上文所谓亲逆者也天乃反风感应如此之速洪范庶徴孰谓其不可信哉又按武王疾瘳四年而崩羣叔流言周公居东二年罪人既得成王迎周公以归凡六年事也编书者附于金縢之末以见请命事之首末金縢书之显晦也【朱子曰王执书至歳则大熟归禾嘉禾之书皆此后作周公自是归大夫美之而作东山之诗也 成王方疑周公二公何不为周公辨明若天不雷电以风二公终不进説矣当是时成王欲诮周公而未敢葢周公东征其势亦难诮也此成王虽深疑之而未敢诮之也若成王终不悟周公须有所处矣 书中可疑诸篇若一齐不信恐倒了六经如金縢亦有非人情者雨反风禾尽起也是咤异成王又如何恰限去唘金縢之书然当周公纳策于匮中岂但二公知之 林氏曰公尚欲以身代兄之死况肯夺兄子之位乎此成王所以感悟也出郊者及公至则郊劳而亲迎之也孔氏以为郊天误矣又谓禾有偃防起而立之亦非凡禾为木所仆而不能自立者则为之起而筑之加人力焉筑者筑禾也新安陈氏曰成王未知周公则天为之雷风偃禾既知周公则天为之反风起禾感应之速如影响然天岂在君心外耶 林氏曰自周公居东而下其事迹皆在大诰之后然实与周公请死之事相为终始故于此并载之 董氏鼎曰帝王之兴自有天命必至于极而后见武王崩成王幼天下之重悬于周公公负谤而不遑自安王得诗而尚犹未悟文武之业危如一髪非天其孰能警悟而扶持之故天之动威不持以彰周公之徳实以表见三监之罪而显相文武之业也如汉髙困于项籍而大风为之沙光武窘于王郎而河冰为之自合庸非天乎】   大诰   武王克殷以殷余民封受子武庚命三叔监【平声】殷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去声】之三叔流言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避位居东后成王悟迎周公归三叔惧遂与武庚叛成王命周公东征以讨之大诰天下书言武庚而不言管叔者为亲者讳也篇首有大诰二字编书者因以名篇今文古文皆有 按此篇诰语多主卜言如曰寜王遗【去声】我大宝龟曰朕卜并吉曰予得吉卜曰王害【音曷】不违卜曰寜王惟卜用曰矧亦惟卜用曰予曷其极卜曰矧今卜并吉至于篇终又曰卜陈惟若兹意邦君御事有曰艰大不可征欲王违卜故周公以讨叛卜吉之义及天命人事之不可违者反复【音腹】诰谕之也【朱子曰大诰一篇不可晓据周公在当时外则有武庚管蔡之叛内则有成王之疑周室方且岌岌然他作此书决不是备礼苟且为之必欲以此耸动天下也而今大诰大意不过説周家辛苦做得这基业在此我后人不可不有以成就之而已其后又却専归在卜上其意思缓而不切殊不可晓 因言武王既克纣武庚三监及商民叛曰当初纣之暴虐天下之人胥怨无不欲诛之及武王既奉天下之心以诛纣于是天下之怨皆解而归徳于周矣然商之遗民及与纣同事之臣一旦见故主遭人戮宗社为墟寜不动心兹固畔心之所由生也葢始于苦纣之暴而欲其亡固人之心及纣既死则怨己解而人心复有所不忍亦事势人情之必然者又况商之流风善政毕竟尚有在人心者及其顽民感商恩意之深此其所以叛也后来乐毅伐齐亦是如此 陈氏大猷曰武王以公义封武庚而不虞其怨以亲爱用三叔而不料其反仁人之过也使舍武庚而立防子三监虽欲叛而不从舍三叔而任他人武庚虽欲反而不敢 陈氏经曰使三叔监殷亦如舜之封象不得有为于其国使吏治其国之意读泰牧誓而知武王取商之易读大诰诸篇而知周家安商之难 新安陈氏曰避位之説葢以照应金縢】   王若曰猷大诰尔多邦越尔御事弗吊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洪惟我幼冲人嗣无疆大厯服弗造哲廸民康矧曰其有能格知天命   猷发语辞也犹虞书咨嗟之例按尔雅猷训最多曰谋曰言曰己曰图未知此何训也吊恤也犹诗言不吊昊天之吊言我不为天所恤降害于我周家武王遂丧而不少待也冲人成王也厯厯数也服五服也哲明哲也格格物之格言大思我幼冲之君嗣守无疆之大业弗能造明哲以导民于安康是人事且有所未至而况言其能格知天命乎【朱子曰王若曰若字只是一似如此説底意思如汉书中帝意若曰之类葢或宣道徳意者敷演其説或记録者失其语而追记其意如此也书中弗吊字只如字读解者欲训吊为至故音的声非也其义止如诗中所读不吊昊天耳言不见闵】   【吊于上帝也 林氏曰政虽摄于周公而成王在上为天子故必称王命以告也猷发语之词若二典所谓咨甘誓征所谓嗟切意至周时发语之辞变而为猷故防子之命多士多方皆言王若曰猷越及也吕氏曰叛者三监武庚耳何必大诰多方葢天下初定人情未安三监煽变恐乱之牵引不止于此所】   【以大诰谕之人心有定则变无由生也 西山真氏曰圣贤举事必先诰谕多方者所以昭大公而一众志非但防乱而已 马融读不少延为句 薛氏曰洪惟与洪惟作威同 复斋董氏曰幼谓年少冲童也 陈氏大猷曰格知格之至也下文将言用龟绍天命故先谦言己不知天命也 王氏安石曰大诰疑有脱语其不可知者辄阙之而释其可知者 新安陈氏曰朱子所以取荆公者在此此可为解盘诰诸篇之法】   已予惟小子若涉渊水予惟徃求朕攸济敷贲【彼义反】敷前人受命兹不忘大功予不敢闭于天降威用   己承上语词已而有不能已之意若涉渊水者喻其心之忧惧求朕攸济者冀其事之必成敷布贲饰也敷贲者修明其典章法度敷前人受命者增益开大前王之基业若此者所以不忘武王安天下之大功也今武庚不靖天固诛之予岂敢闭抑天之威用而不行讨乎【朱子因论点书曰人説荆公穿凿只是好处亦用还他如天降割于我家不少延及寜王遗我大宝龟皆非诸家所及 叶氏曰礼天子在丧称予小子诗闵予小子是也 陈氏大猷曰渡水曰涉渡讫曰济 夏氏曰敷布贲饰之事以敷布恢张前人所受之命于此不忘前人之大功烈也孔氏曰我不敢闭絶天所下威用而不行 新安陈氏曰若涉渊水畏之之深也往求攸济济之之道也知惧自强两者并行方能济难不知畏者忽徒知畏者沮皆非也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我者甚重今日不敢不力不敷贲敷受命是不能继志述事而忘祖宗之大功也不用兵伐四国是不能奉行天讨而闭天之降威也 西山真氏曰天降威谓天以商有罪降之黜罚非我所敢拒也王者用威听乎天而已天未降威不敢先文王事殷是也天既降威不敢后武王伐殷是也 王氏曰闭拒也天降威成王不敢拒故用寜王所用大宝龟绍天之明以断吉凶而即天命也】   寜王遗我大宝绍天命即命曰有大艰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静越兹蠢【蠢上声】   寜王武王也下文又曰寜考苏氏曰当时谓武王为寜王以其克殷而安天下也蠢动而无知之貌寜王遗我大宝龟者以其可以绍介天命以定吉凶曩尝即龟所命而其兆谓将有大艰难之事于西土西土之人亦不敢静是武庚未叛之时而龟之兆葢已预告矣及此果蠢蠢然而动其卜可验如此将言下文伐殷卜吉之事故先发此以见卜之不可违也【吕氏曰寜王遗我大宝龟大诰一篇之纲领也自始至终皆以卜为言 林氏曰天之吉防示人甚明然其道幽无介绍以其意惟卜之以龟则天之明晓然可见此成王所以即而受命焉 薛氏曰即命与金縢即命于元龟同意 苏氏曰曰有大艰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静此龟所以告也及是三监果动 史氏渐曰文武成之际事之大者凡三皆以卜而决文王将猎得非虎非熊之卜而太公起于渭濵造周之谋自此而成武王师渡孟津日朕梦协朕卜兴周之基自此而定成王主少国疑之际而三监商奄相煽而起赖朕卜并吉故周公寜违众而举师不敢违卜而逆天而安周之功自此而着周家三世以三卜而兴则大龟为世守之宝也亦宜 新安陈氏曰武庚之乱在东非西土也孔注四国作大难于京师意其指流言于国欤 葵初王氏曰西土指镐京为是即牧誓所谓西土之人大艰以下艰大例之是因流言而有东征之役】   殷小腆【他典反】诞敢纪其叙天降威知我国有疵【音慈】民不康曰予复反鄙我周邦   腆厚诞大叙绪疵病也言武庚以小厚之国乃敢大纪其既亡之绪是虽天降威于殷然亦武庚知我国有三叔疵隙民心不安故敢言我将复殷业而欲反鄙邑我周邦也【吕氏曰反鄙之鄙如郑子产曰郑鄙邑也】   今蠢今翼日民献有十夫予翼以于敉【音弭】寜武图功我有大事休朕卜并吉   于往敉抚武继也谓今武庚蠢动今之明日民之贤者十夫辅我以往抚定商邦而继嗣武王所图之功也大事戎事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休美也言知我有戎事休美者以朕卜三龟而并吉也按上文即命曰有大艰于西土葢卜于武王方崩之时此云朕卜并吉乃卜于将伐武庚之日先儒合以为一误矣【林氏曰民之贤者有十夫来助予往征以抚安武王所图之功则得人心矣朕卜并吉则得天心矣天人俱应则我周有必胜之理武庚有必亡之势如之何不征民献与黎献同栾武子以三卿为主不与楚战亦周公从十夫之意曰艰大者虽众皆不知天者也知天之十献为主可谓众矣惜十民献名氏不见于后世耳 杨氏曰惟至诚为能通天下之志诚而不疑其类自合方是时危疑之甚惟周公以身任之而不疑故十夫予翼此勿疑朋盍簪之谓也 新安陈氏曰公之东征邦君御事皆疑民献十夫先至故公表其人以告天下葢天之视听在民而民之去就视贤蓍固可以绍天明贤人尤可以占天意贤人人中之蓍也此章言武庚作乱不可不征而决之贤与卜民献卜乃大诰之纲领也】   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吉卜予惟以尔庶邦于伐殷逋播臣   此举尝以卜吉之故告邦君御事往伐武庚之词也肆故也尹氏庶官之正也殷逋播臣者谓武庚及其羣臣本逋亾播迁之臣也   尔庶邦君越庶士御事罔不反曰艰大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音曷】不违卜此举邦君御事不欲征欲王违卜之言也邦君御事无不反曰艰难重大不可轻举且民不静虽由武庚然亦在扵王之宫邦君之室谓三叔不睦之故实兆衅端不可不自反害曷也越我小子与父老敬事者皆谓不可征王曷不违卜而勿征乎   肆予冲人永思艰曰呜呼允蠢鳏寡哀哉予造天役遗大投艰于朕身越予冲人不卬【音昻】自恤义尔邦君越尔多士尹氏御事绥予曰无毖于恤不可不成乃寜考图功   造为卭我也故我冲人亦永思其事之艰大叹息言信四国蠢动害及鳏寡深可哀也然我之所为皆天之所役使今日之事天实以其甚大者遗于我之身以其甚艰者投于我之身于我冲人固不暇自恤矣然以义言之于尔邦君于尔多士及官正治事之臣当安我曰无劳于忧诚不可不成武王所图之功相与戮力致讨可也此章深责邦君御事之避事【朱子曰卬字即我字沈存中以为秦语平音故谓之卬 新安陈氏曰以大任责已以大义责臣非不知遗我以大投我以艰而责不得辞也以义言之当如此反观之则以艰大沮挠者其为不义大矣】   己予惟小子不敢替上帝命天休于寜王兴我小邦周宁王惟卜用克绥受兹命今天其相【去声】民矧亦惟卜用呜呼天明畏弼我丕丕基   卜伐武庚而吉是上帝命伐之也上帝之命其敢废乎昔天眷武王由百里而有天下亦惟卜用所谓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是也今天相佑斯民避凶趋吉况亦惟卜是用是上而先王下而小民莫不用卜而我独可废卜乎故又叹息言天之明命可畏如此是葢辅成我丕丕基业其可违也天命即上文所谓绍天明者【吕氏曰天之明示威畏非以困我乃欲辅成我大业也如孟子言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畏之者乃所以弼之也多难兴邦殷忧唘圣此周公自强处即所以畏天命】   王曰尔惟旧人尔丕克逺省【息并反】尔知宁王若勤哉天閟毖【并音秘】我成功所予不敢不极卒宁王图事肆予大化诱我友邦君天棐忱辞其考我民予曷其不于前宁人图功攸终天亦惟用勤毖【音秘】我民若有疾予曷敢不于前寜人攸受休毕   当时邦君御事有武王之旧臣者亦惮征役上文考翼不可征是也故周公専呼旧臣而告之曰尔惟武王之旧人尔大能逺省前日之事尔岂不知武王若此之勤劳哉閟者否【部鄙反】闭而不通毖者艰难而不易言天之所以否闭艰难国家多难【去声】者乃我成功之所在我不敢不极卒武王所图之事也化者化其固滞诱者诱其顺从棐辅也宁人武王之大臣当时谓武王为寜王因谓武王之大臣为寜人也民献十夫以为可伐是天辅以诚信之辞考之民而可见矣我曷其不于前宁人而图功所终乎勤毖我民若有疾者四国勤毖我民如人有疾必速攻治之我曷其不于前寜人所受休美而毕之乎按此三节谓不可不卒终毕寜王寜人事功休美之意言寜人则旧人之不欲征者亦可愧矣【朱子曰诸家棐字并作辅字训固为可通后读汉书顔师古注云匪棐通用如书中棐字正合作匪字义 忱谌字只训信天棐忱如云天不可信 唐孔氏曰三节文辞畧同义不甚异 林氏曰武庚之叛是天閟塞之而欲其毖慎葢将使我操心危而虑患深养其徳慧术智于疢疾之中此正我勘定祸难以成武功之所也 新安许氏月卿曰天意欲征武庚故此归之于天非谆谆然命之也民心之所欲即是天意如此 陈氏大猷曰图事以其所行言图功以其所成言休以受命言反覆论之耳】   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艰日思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构【音姤】厥父菑【音兹】厥子乃弗肯播矧肯获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后弗弃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寜王大命   昔前日也犹孟子昔者之昔若昔我之欲往我亦谓其事之难而日思之矣非轻举也以作室喻之父既底定广狭髙下其子不肯为之堂基况肯为之造屋乎以耕田喻之父既反土而菑矣其子乃不肯为之播种况肯俟其成而刈获之乎考翼父敬事者也为其子者如此则考翼其肯曰我有后嗣弗弃我之基业乎葢武王定天下立经陈纪如作室之底法如治田之既菑今三监【平声】叛乱不能讨平以终武王之业则是不肯堂不肯播况望其肯搆肯获而延绵国祚于无穷乎武王在天之灵亦必不肯自谓其有后嗣而不弃坠其基业矣故我何敢不及我身之存以抚存武王之大命乎按此三节申喻不可不终武功之意   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养其劝弗救   民养未详苏氏曰养厮养也谓人之臣仆大意言若父兄有友攻伐其子为之臣仆者其可劝其攻伐而不救乎父兄以喻武王友以喻四国子以喻百姓民养以喻邦君御事今王之四国毒害百姓而邦君臣仆乃惮于征役是长其患而不救其可哉此言民被四国之害不可不救援之意   王曰呜呼肆哉尔庶邦君越尔御事爽邦由哲亦惟十人廸知上帝命越天棐忱尔时罔敢易法矧今天降戾【音利】于周邦惟大艰人诞邻胥伐于厥室尔亦不知天命不易   肆放也欲其舒放而不畏缩也爽明也爽厥师之爽桀昏徳汤伐之故言爽师受昏徳武王伐之故言爽邦言昔武王之明大命于邦皆由明智之士亦惟乱臣十人蹈知天命及天辅武王之诚以克商受尔于是时不敢违越武王法制惮于征役矧今武王死天降祸于周首大难之四国大近相攻于其室事危势廹如此尔乃以为不可征尔亦不知天命之不可违越矣此以今昔互言责邦君御事之不知天命按先儒皆以十人为十夫然十夫民之贤者尔恐未可以为廸知帝命未可以为越天棐忱所谓廸知者蹈行真知之词也越天棐忱天命已归之词也非乱臣昭武王以受天命者不足以当之况君奭之书周公歴举虢叔闳夭之徒亦曰廸知天威于受殷命亦曰若天棐忱详周公前后所言则十人之为乱臣又何疑哉   予永念曰天惟丧【去声】殷若穑【音色】夫予曷敢不终朕畆天亦惟休于前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