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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曰又曰时予乃或言尔攸居
王言尔子孙当有显者殷人喜而记之异日王告之曰及尔子孙之显是时我当复言之于尔所居信其言以大慰之也非一日之言故以又曰别之
无逸第十七
周公作无逸
周公曰呜呼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
旧説先知农事之艰难乃谋逸豫非也周公方以逸为深戒何其谋逸之亟也盖曰王当先知稼穑之道为艰难乃所以逸乐则知小人之所依怙以生者知此则不妨农时不夺民利不尽民力也
相小人厥父母勤劳稼穑厥子乃不知稼穑之艰难虽农夫之子生而饱暖则不知艰难而况王乎以训王无忘太王王季文武之勤劳王业也
乃逸乃谚既诞否则侮厥父母曰昔之人无闻知戯侮曰谚大言曰诞信哉周公之言也曰昔之人无闻知至于今闾巷田里之民有不令子弟犹皆相师为此言也是虮虱蝼蚁周公何诛焉而载于书曰以戒成王也人君欲自恣于逸乐者必先诋娸先王戯玩老成而小人诪张为幻者又劝成之韩非之言曰尧之有天下也堂髙三尺采椽不斵茅茨不剪虽逆旅之宿不勤于此矣冬日鹿裘夏日葛衣粢粝之食藜藿之羮饮土匦啜土铏虽监门之养不觳于此矣禹凿龙门通大夏疏九河曲九防决停水致之海股无胈胫无毛手足胼胝面目黧黒遂以死于外葬于会稽虽臣虏之劳不烈于此矣然则天子所以贵于有天下者岂欲苦形劳神自取逆旅之宿口食监门之养手持臣虏之作哉此不肖人之所勉非贤者之所务也此其论岂不出于昔之人无闻知也哉其言至浅陋而世主悦之故韩非一言覆秦杀二世如反掌自汉以来学者虽鄙申韩不取然世主心悦其言而隂用之小人之欲得君者必私习其说或诵言称举之故其学至于今犹行也予是以具论之
周公曰呜呼我闻曰昔在殷王中宗严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惧不敢荒宁肆中宗之享国七十有五年中宗太戊也此书方论享国之长短故先言享国之最长者非世次也
其在高宗时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亮隂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
雍和也以其久不言之故言则天下信之
不敢荒宁嘉靖殷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肆高宗之享国五十有九年
高宗武丁也
其在祖甲不义惟王旧为小人作其即位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不敢侮鳏寡肆祖甲之享国三十有三年
祖甲太甲也
自时厥后立王生则逸生则逸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或克夀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周公曰呜呼厥亦惟我周太王王季克自抑畏文王卑服即康功旧功
康功安人之功田功农功也
徽柔懿恭怀保小民惠鲜鳏寡
鲜贫乏者
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文王不敢盘于游田以庶邦惟正之供
言不以庶邦贡赋供私事也
文王受命惟中身
文王九十七而终即位之年四十七
厥享国五十年
令德之主欲其长有天下以庇民仁人之意莫急于此此周公所以身代武王也人莫不好逸欲而其所甚好者生也以其所甚好禁其所好庶几必信此无逸之所为作也然犹不信者以逸欲为未必害生也汉武帝唐明皇岂无欲者哉而夀如此矣夫多欲而不享国者皆是也汉武明皇十一而已岂可望哉饮酖食野葛必死而曹操独不死亦可効乎使人主不夀者五一曰色二曰酒三曰便辟嬖佞四曰台榭游观五曰田猎此五者无逸之所讳也既困其身又困其民民怨咨吁天此最害夀之大者予欲以恶衣食远女色卑宫室罢游田夙兴勤劳以此五物者为人主永年之药石也
周公曰呜呼继自今嗣王则其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以万民惟正之供无皇曰今日耽乐乃非民攸训非天攸若时人丕则有愆
以百日之忧而闻一日之乐疑若可许也然周公不许防其渐也曰此非所以训民顺天也言此者必有大咎
无若殷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德哉
酗者用酒而怒轻用兵刑也
周公曰呜呼我闻曰古之人犹胥训告胥保惠胥敎诲民无或胥诪张为幻此厥不听人乃训之乃变乱先王之正刑至于小大民否则厥心违怨否则厥口诅祝诪狂也张诞也变名易实以观者曰幻古之人相与训戒者其言皆切近明白世之所共知者也若曰不杀为仁杀为不仁薄敛为有德原赋为无道此古今不刋之语先王之正刑也及小人为幻或师申韩之学或诵六经以文奸言则曰多杀所以为仁也厚敛所以为德也高台深池女色畋游皆不害霸此理之必不然而其学之有师言之有章世主多喜之此之谓幻幻能害夀以其能怨诅也
周公曰呜呼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迪哲
古之哲王莫不如此而专言四人此四人尤以此显于世也
厥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时不啻不敢含怒此厥不听人乃或诪张为幻曰小人怨汝詈汝则信之则若时不永念厥辟不寛绰厥心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
人不怨谗者而怨听者
周公曰呜呼嗣王其监于兹
书传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书传卷十五 宋 苏轼 撰周书
君奭第十八
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
三公论道左右相任事周公召公以师保为左右相
召公不悦周公作君奭
旧说或谓召公疑周公陋哉斯言也方周公摄政管蔡流言周公晏然不自疑当时大臣亦莫之疑者何独召公也今已复子明辟召公复何疑乎然则何为不悦也功成身退天之道也故伊尹既复政则告归而周公不归此召公所以不悦也然则周公何以不归也察成王之德未可以舍而去也周公齐百官以从王而王之所用悉其私人受敎于王者此其德岂能离师辅而弗反也哉故召公之不悦为周公谋也人臣之常道也而周公之不归为周谋也宗臣之深忧也召公岂独欲周公之归哉盖亦欲因复辟之初而退老于厥邑特以周公未归故不敢也何以知之此书非独周公自言其当留亦多留召公语以此知召公欲去也
周公若曰君奭弗吊天降丧于殷殷既坠厥命我有周既受我不敢知曰厥基永孚于休若天棐忱我亦不敢知曰其终出于不祥呜呼君已曰时我我亦不敢宁于上帝命弗永远念天威越我民罔尤违惟人
周公昔甞告召公曰天其将使周室永孚于休欤抑将终出于不祥欤皆未可知也于时召公答曰是在我而已我若能祗上帝命不敢荒宁则天永孚于休若其以念我天威及使我民无所尤违则天将终出于不祥此皆在人而已今我不去正为此耳故举其昔言以喻之
在我后嗣子孙大弗克防上下遏佚前人光在家不知天命不易天难谌乃其坠命弗克经歴嗣前人防明德此皆罪成王之言在察也遏絶也佚失也经厯厯年长久言我察成王之德大未能事天地遏絶放失前人之光明盖生于深宫之中不知天命不易我若去之其将弗永年矣周公盖以丕视功载知其如此
在今予小子旦非克有正迪惟前人光施于我冲子冲子之不正吾亦安能正之哉独示之以前人光明之德使不习于下流其为正也大矣
又曰天不可信我道惟宁王德延天不庸释于文王受命
天命不常我所以辅成王之道惟以延武王之德使天下不舍文王所受之命也
公曰君奭我闻在昔成汤既受命时则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时则有若保衡
即伊尹也
在太戊时则有若伊陟臣扈格于上帝
汤初克夏欲迁夏社作臣扈之篇汤享国十三年又七年而太甲立太甲享国三十二年又更四帝乃至太戊而臣扈犹在岂非夀百余岁哉
巫咸乂王家在祖乙时则有若巫贤
贤亦巫咸之子孙
在武丁时则有若甘盘
殷有圣贤之君七此独言五下文云殷礼陟配天岂配祀于天者止此五王而其臣皆配食于庙乎在武丁时不言傅説岂傅説不配食于配天之王乎其详不可得而闻矣
率惟兹有陈保乂有殷故殷礼陟配天多歴年所陈久也陟升遐也言此诸臣为政不久则不能保乂有殷且使其王升遐则配天致殷有天下多歴年所此周公所以久留之意也
天惟纯佑命则商实百姓王人罔不秉德明恤小臣屏侯甸矧咸奔走惟兹惟德称用乂厥辟故一人有事于四方若卜筮罔不是孚
此明主贤臣为政既久则天乃为纯佑者是命商之百族大姓及王臣之微者实皆秉德明恤以至于小臣藩屏侯甸者皆得其人况于奔走执事之臣皆以此道此德举用乂厥辟以上下同德故有事于四方则民信之若蓍龟然此又周公久留之意也
公曰君奭天夀平格保乂有殷有殷嗣天灭威
天夀此中宗高宗祖甲和平至道之王使保乂有殷此三王皆能继天灭威灭威者除害也
今汝永念则有固命厥乱明我新造邦
汝若忧思深长则天命乃可坚固汝其念有以济明我邦者
公曰君奭在昔上帝割申劝宁王之德其集大命于厥躬
宁王武王也天降割丧文王申劝武王之德而集天命也
惟文王尚克脩和我有夏
诸夏也
亦惟有若虢叔
王季子文王弟
有若闳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颠有若南宫括
五人皆贤臣有道德者不及太公望者太公专治兵事功臣非周公所法也
又曰无能往来兹迪彝敎文王蔑德降于国人
此五人者文王疏附先后奔走御侮之友也故曰文王若不能与此五人者往来使以常道敎文王则无德以降于国人也
亦惟纯佑秉德迪知天威乃惟时昭文王迪见冐闻于上帝惟时受有殷命哉
迪见者以道显也冐闻者以德被天下闻也
武王惟兹四人
虢叔亡矣
尚迪有禄后暨武王诞将天威咸刘厥敌惟兹四人昭武王惟冐丕单称德
凡周德之所被及者其民尽称诵武王也
今在予小子旦若游大川予往暨汝奭其济小子同未在位诞无我责
游大川者必济而后已令予与汝奭同济小子其可以中流而止乎
收罔朂不及耉造德不降我则鸣鸟不闻矧曰其有能格
周人以鸑鷟鸣于山为文王受命之符故其诗曰鳯皇鸣矣于彼高冈我与汝奭皆文王旧臣同闻鸣鸟者也我与汝同闻见受命之符而今又同辅孺子其可以不俟王业之大成而言去乎我当收蓄成王不勉不及之心又当留汝奭耉老成人以自助汝若不降意小留则是天不欲我终王业定天命也天如不欲我终王业定天命则当时必不使我与汝同闻鸣鸟矣况能格于皇天乎
公曰呜呼君肆其监于兹我受命无疆惟休亦大惟艰告君乃猷裕我
谋广我意
不以后人迷公曰前人敷乃心乃悉命汝作汝民极曰汝明朂偶王在亶乘兹大命惟文王德丕承无疆之恤周公与召公同受武王顾命辅成王故周公曰前人敷其心腹以命汝位三公以为民极且曰汝当明朂孺子如耕之有偶也在于相信如车之有驭也并力一心以载天命念文考之旧德以丕承无疆之忧武王之言如此而可以求去乎
公曰君告汝朕允
告汝以我诚心
保奭其汝克敬以予监于殷丧大否
殷之丧其否塞大乱至于如此可不惧乎
肆念我天威予不允惟若兹诰予惟曰襄我二人襄成也予本不欲如此告也予惟曰王业之成在我与汝二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