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文通 - 第 2 页/共 114 页
系四 420
系五 420
彖三 421
系一 422
系二 426
系三 427
系四 427
彖四 428
系一 428
系二 429
系三 430
彖五 431
彖六 438
彖七 455
词语索引 469
A 469
B 469
C 470
D 472
E 474
F 475
G 476
H 477
J 478
K 481
L 482
M 482
N 483
P 484
Q 484
R 486
S 487
T 490
W 491
X 493
Y 494
Z 500
文通序
昔古圣开物成务,废结绳而造书契,于是文字兴焉。夫依类象形之谓文,形声相益之谓字,阅世递变而相沿,讹谬至不可殚极。上古渺矣,汉承秦火,郑许辈起,务究元本,而小学乃权兴焉。自汉而降,小学旁分,各有专门。欧阳永叔曰:“《尔雅》出于汉世,正名物讲说资之,于是有训诂之学;许慎作《说文》,于是有偏旁之学;篆隶古文,为体各异,于是有字书之学;五声异律,清浊相生,而孙炎始作字音,于是有音韵之学。”吴敬甫分三家,一曰体制,二曰训诂,三曰音韵。胡元瑞则谓小学一端,门径十数,有博于文者、义者、音者、迹者、考者、评者,统类而要删之,不外训诂、音韵、字书三者之学而已。
三者之学,至我朝始称大备。凡诂释之难,点画之细,音韵之微,靡不详稽旁证,求其至当。然其得失之异同,匿庸与嗜奇者,又往往互相主奴,聚讼纷纭,莫衷一是。则以字形字声,阅世而不能不变,今欲于屡变之后以返求夫变之先,难矣。盖所以证其未变之形与声者,第据此已变者耳;藉令沿源讨流,悉其元本所是正者,一字之疑、一音之讹、一画之误已耳。殊不知古先造字,点画音韵,千变万化,其赋以形而命以声者,原无不变之理;而所以形其形而声其声,以神其形声之用者,要有一成之律贯乎其中,历千古而无或少变。盖形与声之最易变者,就每字言之;而形声变而犹有不变者,就集字成句言之也。易曰:‘艮其辅,言有序。’诗曰:‘出言有章。’曰「有序」,曰「有章」,即此有形有声之字,施之于用各得其宜,而着为文者也。传曰:‘物相杂故曰文。’释名谓‘会集众采以成锦绣,会集众字以成词谊,如文绣然也。’今字形字声之最易变者,则载籍极博,转使学者无所适从矣;而会集众字以成文,其道终不变者,则古无传焉。
士生今日而不读书为文章则已,士生今日而读书为文章,将发古人之所未发而又与学者以易知易能,其道奚从哉?学记谓‘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其疏云:‘离经,谓离析经理,使章句断绝也。’通雅引作‘离经辨句’,谓‘丽子六经使时习之,先辨其句读也。’([读]徐邈音豆。)皇甫茂正云:‘读书未知句度,下视服杜。’ 「度」即「读」,所谓句心也。然则古人小学,必先讲解经理、断绝句读也明矣。夫知所以断绝句读,必先知所以集字成句成读之义。刘氏文心雕龙云:‘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篇之彪炳,章无疵也;章之明靡,句无玷也;句之清英,字不妄也。振本而末从,知一而万毕矣。’顾振本知一之故,刘氏亦未有发明。
慨夫蒙子入塾,首授以四子书,听其终日伊吾;及少长也,则为之师者,就书衍说。至于逐字之部分类别,与夫字与字相配成句之义,且同一字也,有弁于句首者,有殿于句尾者,以及句读先后参差之所以然,塾师固昧然也。而一二经师自命与攻乎古文词者,语之及此,罔不曰此在神而明之耳,未可以言传也。噫{口戏}!此岂非循其当然而不求其所以然之蔽也哉!后生学者,将何考艺而问道焉?
上稽经史,旁及诸子百家,下至志书小说,凡借字遣辞,茍可以述吾心中之意以示今而传后者,博引相参,要皆有一成不变之例。愚苵罔揣固陋,取四书、三传、史、汉、韩文为历代文词升降之宗,兼及诸子、语、策,为之字栉句比,繁称博引,比例而同之,触类而长之,穷古今之简篇,字里行间,涣然冰释,皆有以得其会通,辑为一书,名曰文通。部分为同。首正名。天下事之可学者各自不同,而其承用之名,亦各有主义而不能相混。佛家之「根」「尘」「法」「相」,法律家之「以」「准」「皆」「各」「及其」「即若」,与夫军中之令,司官之式,皆各自为条例。以及屈平之「灵修」,庄周之「因是」,鬼谷之「捭阖」,苏张之「纵横」,所立之解均不可移置度书。若非预为诠解,标其立义之所在而为之界说,阅者必洸洋而不知其所谓,故以正名冠焉。次论实字。凡字有义理可解者,皆曰实字;即其字所有之义而类之,或主之,或宾之,或先焉,或后焉,皆随其义以定其句中之位,而措之乃各得其当。次论虚字。凡字无义理可解而惟用以助辞气之不足者曰虚字。刘彦和云:‘至于「夫」「惟」「盖」「故」者,发端之首唱;「之」「而」「于」「以」者,乃札句之旧体;「乎」「哉」「矣」「也」,亦送末之常科。’虚字所助,盖不外此三端,而以类别之者因是已。字类既判,而联字分疆庶有定准,故以论句读终焉。
虽然,学问之事,可授受者规矩方圆,其不可授受者心营意造。然即其可授受者以深求夫不可授受者,而刘氏所论之文心,苏辙氏所论之文气,要不难一蹴贯通也。余特怪伊古以来,皆以文学有不可授受者在,并其可授受者而不一讲焉,爰积十余年之勤求探讨以成此编;盖将探夫自有文字以来至今未宣之秘奥,启其缄縢,导后人以先路。挂一漏万,知所不免。所望后起有同志者,悉心领悟,随时新补正,以臻美备,则愚十余年力索之功庶不泯也已。
光绪二十四年三月十九日,丹徒马建忠序。
后序
荀卿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其能羣也。’夫曰羣者,岂惟羣其形乎哉!亦曰羣其意耳。而所以羣今人之意者则有话;所以羣古今人之意者则惟字。传曰:‘形声相益之谓字。’夫字形之衡纵、曲直、邪正、上下、内外、左右,字声之抑扬、开塞、合散、岀入、高下、淸浊,其变幻莫可端倪。微特同此圆方趾散处于五大洲者,其字之祖梵、祖伽卢、祖仓颉,而为左行、为右行、为下行之各不相似而不能羣;即因所祖,而世与世相禅,则字形之由圆而方,由繁而简,字声之由舌而齿、而唇、而递相变,羣之势亦几于穷且尽矣。然而言语不达者,极九译而辞意相通矣;形声或异者,通训诂而经义孔昭矣。盖所见非不同者,惟此已形已声之字,皆人为之也。而一古今,塞宇宙,其种之或黄、或白,、或紫、或黑之钧是人也天皆赋之以快乐心之所以能意,此意之所以能达之理。则常探讨画革旁形诸国语言之源流,若希腊、若拉丁之文词而属比之见其字别种,而句司字,所以声其心而形其意者,皆有一定不易之律;而因以律吾经籍子史诸书,其大纲盖无不同。于是因所同夫所不同者,是则此编之所以成也。
而或曰:‘吾子之于西学,其形而上者性命之精微,天人之交际,与夫天律人律之淑身淑世,以及古今治教之因革,下至富国富民之体用,纵横捭阖之权策,而度、数、重、化、水、热、光、电制器尚象之形而下者,浩浩乎,渊渊乎,深者测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细者入无间,既无不目寓而心识之,间尝征其用于理财使事,恢恢乎其有余矣。今下关之抚初成,上下交困,而环而伺者与国六七,岌岌乎,识时务者方将孔孟西学,蒭狗文字也。今吾子不出所学以乘时焉,何劳精敝神于人所唾弃者为?是时不冯唐也,何居?
曰:‘天下无一非道,而文以臷之;人心莫不有理;而文以明之。然文以臷道,而非道;文以明理,而非理;文者,所以循是而至于所止,而非所止也,故君子学以致其道。
‘余观泰西童子入学,循序而进,未及志学之年,而观书为文无不明习;而后视其性之所近,肆力于数度、格致、法律、性理诸学而专精焉。故其国无不学之人,不人各学有用之学。计我国童年能读书者固少,读书大量能文者又加少焉,能及时为文而以其余年讲道明理者以备他日之用者,盖万无一焉。夫华文之点画结构,视西学之切音虽难,而华文之字法句法,视西文之部分类别,且可以先后倒置丈达其意度波澜者则易。西文本难也而易学如彼,华文本易也而难学如此者,则以西文有一定之规矩,学者可循序渐进而知其所止境;华文经籍虽亦有规矩隐寓其中,特无有为之比拟而揭示之。遂使结绳而后,积四千余臷之智慧材力,无不一一消磨于所以载道所以明理之文,而道无由载,理不暇明,以与夫达道明理之西人相角逐焉,其贤愚优劣有不待言矣。
‘斯书也,因西文已有之规矩,于经籍中求其所同所不同者,曲证繁引以确知华文义例之所在,而后童蒙入塾能循是而学文焉,其成就之速必无逊于西人。然后及其年力富强之时,以学道而明理焉,微特中国之书籍其理道可知,将由中而求西文所载之道,所明之理,亦不难精求而会通焉。则是书也,不特可羣吾古今同文之心思,将举夫宇下之凡以口舌点画以达其心中之意者,将大羣焉。夫如是,胥吾京陔亿兆之人民而羣其财力,羣其心思,以求夫实用,而后能自羣,不为他羣 所羣 。则为此书者,正可谓识当时之务。’
光绪二十四年九月初九日,丹徒马建忠又序。
上册付印题记
《文通》之作,其用意具详前后两序并非凡例矣。一时草创,未暇审定,本不敢出以问世。友人见者,皆谓此书能一前人作文之奥,开后人琢句之门,非洞悉中西文词者不辨。人茍能玩萦不有得焉,不独读中书者可以引通西文,即读西书者亦易于引通中文,而中西行文之道,不难豁然贯通矣。怂恿就梓,得六巻,不论实字已全。其论虚字,论句读,且俟续印。建忠自记。
例言
是书本旨,专论句读;而句读集字所成者也。惟字之在句读也,必有其所,而字字相配,必从其类,类别而后进论夫句读焉。夫字类与句读,古书中无论及者,故字类与字在句读所居先后之处,古亦未有其名。夫名不正则言不顺,语曰:‘必也正名乎。’是书所论者三:首正名,次字类,次句读。
古经籍历数千年传诵至今,其字句浑然,初无成法之可指。乃同一字也,同一句也,有一书迭见者,有他书互见者,大量宜博引旁证,互相比拟,因其当然以进求其所同所异之所以然,而后着为典则,义训昭然。但其间不无得失,所望后之同志,匡其不逮,俾臻美备。
此书在泰西名为葛郎玛。葛郎玛者,音原希腊,训曰字式,犹云学文之程序也。各国皆有本国之葛郎玛,大皆相似,所异者音韵与字形耳。童蒙入塾,先学切音,而后授以葛郎玛,凡字之分类与所以配用成句之式具在。明于此,无不文从字顺,而后进学格致数度,旁及舆图史乘,绰有余力,未及弱冠,已斐然在成矣。此书系仿葛郎玛而作,后先次序,皆有定程。观是书者,稍一凌一,必至无从领悟。如能自始至终,循序渐进,将逐条详加体味,不惟执笔学中国古文词即有左宜右有之妙,其于学泰西古今之一切文字,以视自来西文者,盖事半功倍矣。
构文之道,不外虚实两字,实字其体骨,虚字其神情也。而经传中实字易训,虚字难释。颜氏家训有音辞篇,于古训罕有发明。独一尔雅说文二书,解说经传之词气,最为近似,然亦时有结一为病者。至以虚实之字措诸句读间,凡操笔为文者,皆知其当然盎其当然之所以然,虽经师通儒亦有所不知。间尝谓孟子‘亲之欲其贵也,爱之欲其富也,’两句中「之」「其」两字,皆指象言,何以不能相易?论语‘须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两句之法相似,何为「之」「焉」二字变用而不得相通?‘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两句之法亦要同,「矣」「也」二字何亦不能互变?凡此之类,会以叩攻小学者,则皆知其如是,不卒不知其所以如是。是书为之曲证分解,辨析毫厘,务令壹者知所曲别而后施之于文,各得其当。若未得其真解,必将穷年累月伊吾不辍,执笔之下,犹且一耳谋,与口谋,方能一其取舍。劳逸难易,迥殊霄壤。
此书为古今来特创之书。凡事属创见者,未可徒托空言,必确有凭证而后能见信于人。为文之道,古人远胜今人,则时运升降为之也。古文之运有三变焉:春秋之世,文运以神;论语之神淡,一辞之神化,左传之神一,一弓之神疏,庄周之神逸。周秦以后,文运以气;国语之气朴,国策之气劲,史记之气鬰,汉书之气凝,而孟子则独得浩然之气。下此则韩愈氏之文,较诸以上之运神运气者,愈为仅知文理而已。今所取为凭证者,至韩愈氏而止;先乎韩文而非以上所数者,如公羊谷梁荀子管子,亦间取焉。惟排偶声律者,等之‘自郐以下’耳。凡所引书,皆取善本以是正焉。
书中正文,只叙义例,不参引书句,则大旨易明。正文内各句有须引书为证者,则从十三经注疏体,皆低一格写,示与正文有别。
引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与公羊谷梁,只举论、孟、学、庸、公、谷一字以冠引书之首。国语国策只举语策之国名冠之。公谷之后缀以某年;引左氏则不称左,单标公名与其年;庄子只称篇名;史记只称「某某本纪」「某某世家、列传」,八书亦如之;前汉只称「某帝」「某传」「某志」;若引他史必称史名,如后汉、三国、晋书之类;韩文单举篇名,且删其可省者。
诸所引书,实文章不祧之祖,故可取证为法。其工如法者,则非其祖之所出,非文也。古今文词经史百家,姚姬传氏之所类篡,会文正之所杂钞,旁至诗赋词曲,下至八股时文,盖无有能外其法者。凡引书句,易与上下文牵合误读。今于所引书句,俱用小字(居中)印;于所引书名篇名之旁以线志之,以示区别。
正名卷之一
字类
[0.1]凡立言,先正所用之名以定命义之所在者,曰「界说」。「界」之云者,所以限其义之所止,使无越畔也。书中所命之名,有因儒先所经用者,有今所特创者,今为各立界说,而命义乃明。至其因者或与儒先之义攸乖,而创者又或见为捏凑而不能醒目。两者知所不免,然且为之,以便论说耳。惟名义一正,则书中同名者必同义,而误会可免。
[界说一]凡字有事理可解者,曰实字。无解而惟以助实字之情态者,曰虚字。实字之类五,虚字之类四。
说文分别部居,十四篇,九千三百五十三文,立「一」于端,毕终于「亥」,皆有事物可解,未见字有无解者。不知说文惟解字原,原其初所以成此文字者,必有所指名,故无无解之字。而虚字则概皆假借于有解之字,如「焉」为鸟名,「为」为母猴之属。故字原原无无解者也。翻阅往籍,往往以「所」「攸」「其」「斯」「凡」「曰」「孰」「得」诸有解者,与夫「盖」「则」「以」「而」诸无解者同科,又以「何」「必」「未」「无」「是」「非」诸有本义者,等诸「于」「虽」「及」「矣」「焉」「哉」「乎」「也」诸无义者之字,互相混淆,不可枚举。先儒书内,更有以动字名为虚字,以与实字对待者。近世会涤生氏与人书云:‘何以谓之实字虚用?如「春风风人」「夏雨雨人」「解衣衣我」「推食食我」「春朝朝日」「秋夕夕月」「入其门无入门焉者」「入其闺无人闺焉者」,以两字同者,上一字皆实字也,下一字则虚用矣。后人或以实者作本音读,虚者破作他音读,若「风」读如「讽」,「雨」读如「吁」,「衣」读如「裔」,「食」读如「嗣」之类,古人会无是也。何以谓之虚字实用?如歩,行也,虚字也。然韩文之「歩有新船」,诗经之「国歩」「天歩」则实字矣。「薄」,迫也,虚字也。然因其丛密而林曰「林薄」,因其不厚而帘曰「帷薄」,以及尔雅之「屋上薄」,庄子之「高门悬薄」,则实用矣。「覆」,败也,虚字也。然左传设伏以败人之兵,如「郑突为三覆以待之」,「韩穿设七覆于敖前」,是虚字而实用矣。’以上会氏之立,是以动字为虚字者也。然若「焉」「哉」「乎」「也」诸字(「焉」「哉」「乎」「也」诸字,本书始谓之虚字,例见后),不知会氏将何以名之。读王怀祖、段茂堂诸书,虚、实诸字,先后错用,自无定例,读者无所适从。今以诸有解中实字,无解者为虚字,是为字法之大宗。其别,则实字有五,虚字有四,外此无字。故虚实两宗可包括一切字。
[界说二]凡实字以名一切事物者,曰名字,省曰「名」。「事物」二字,一切毕赅矣。在天之「日」「月」「星」「辰」,在地之「河」「海」「华」「岳」,人伦之「君」「臣」「父」「子」,物之无形者也。「怪」「力」「乱」「神」,「利」「命」「与」「仁」,物之无形者也。而所教者「文」「行」「忠」「信」,所治者「德」「礼」「政」「刑」,所得者「位」「禄」「名」「寿」,所艺者「礼」「乐」「射」「御」「书」「数」,皆事也,皆名也。凡目所见,耳所闻,口所嗜,鼻所嗅,四肢之所触,与夫心之所志,意之所感,举宇别声、被色与无声、无臭,茍可以语言称之者,无非事也,无非物也,无非名也。
[界说三]凡实字用以指名者,曰代字。
事物有在当前者,不必名也,以「尔」「我」「彼」「此」诸字指之。其不在当前而其名称已称之于前者,以后可以「其」「之」「是」「此」诸字指之,以免重复。
[1]论公冶: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2]又述而:惟我与尔有是夫。
[3]孟梁上:彼夺其民时。
[4]公庄三十二:夫何敢?是将为乱乎!
——以上「吾」「女」「我」「尔」「彼」「夫」「是」诸字,皆代当前所称名之人也。
[5]孟梁上:王见之。——「之」指前文之「牛」。
[6]又:是乃仁术也。——「是」指前文所言不忍之心。
[7]又公上: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显。——两「其」字即指管晏。
[8]又告上: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此」字拘前引鸱号之诗。
故有「之」「是」「其」「此」诸字以指前文,前文可不必重言,盖有所以代之矣,故曰「代字」。代字之异于名者,名同事物而各殊,代字则所拘异而为字则一。先儒或以代字列诸虚字,或谓为死字,而无有与名为比者。盖未知夫凡代者必与所代者同其体用耳。故代字者,不变之名也,用与名同。
[界说四]凡实字以言事物之行者,曰动字。
天下事物,随所在而必见其有行。其行与行相续,即有由此达彼之一境,所谓动也。故实字以言事物之行者曰动字。夫事物之无一时无行,即无一时不动。其动之显者,鸢之「飞」,鱼之「跃」。犬之「吠」,鸡之「鸣」;其隐者,如制心之「克」「伐」「怨」「欲」,学诗之「兴」「观」「羣」「怨」;大之则雷之「动」,风之「散」,雨之「润」,日之「暄」;精之则「钩」深「致」远,「知」来「数」往;而生财之「生」「食」「为」「用」,道国之「敬」」信」「节」爱」,处世之「用」「行」「舍」「藏」,行道之「立」「道」「绥」「动」,学修之「切」「磋」「琢」「磨」,诚之之「学」「问」「思」「辨」,凡心之惑与意之之,皆动字也。动字与活字无别。不曰活字而曰动字者,活字对待之为静字之愈也。
[界说五]凡实字以肖事物之形者,曰静字。
「形」者,言乎事物已有之情境也。故静字与动字两相对待。静字说已然之情景,动字言当然之行动。行动必由事物而发,而情景亦必附事物而着。如但曰「长」「短」,曰「轻」「重」,曰「多」「寡」,曰「大」「小」,则悬而无凭,又谁知「长」「短」者何,「轻」「重」者何,「多」「寡」者何,「大」「小」者何哉?必曰「布帛长短同」,「麻缕丝絮轻重同」,「五谷多寡同」,「履大小同」,而后所言不齐之情乃有所属矣。夫然,而天地之博厚、高明、悠久,至圣之聪明睿智、宽裕温柔、发强刚毅、齐庄中正、让理密察。与夫
[9]荀子荣辱篇:目辨黑白美恶,耳辨声音清浊,口辨酸咸甘苦,鼻辨芬芳猩臊,骨体肤理辨寒暑疾养。——皆静字也。
[界说六]凡实字以貌动静之容者,曰状字。
事物不齐之情,有静字以形之。页事物之行,亦至不一也。一人之语默行止,有疾徐轻重久暂之别。故学欲「博」,问欲「审」,思欲「慎」,辨欲「明」,行欲「笃」,皆以貌动字之容也。天子「穆穆」,诸侯「皇皇」,君子「谦谦」,王臣「蹇蹇」,大人「谔谔」,重言之以状其容。
[10]孟滕上:何为纷纷然与百工交易?——「纷纷然」状「交易」之容也。
[11]又滕下:匍匐往将食之。——「匍匐」,状艰「往」之容。
不特此也,凡记事物所动之时与所动之处,亦状字也。
[12]孟梁上:及寡人之身,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寡人耻之。——其「东」「西」「南」三字,各记「败」「丧」受「辱」之处。
[13]又公下:王一朝暮见。
[14]又:明日出吊于东郭氏。
[15]又:公孙居于丑曰:‘昔者辞以疾,今曰吊,或者不可乎?’——「朝暮」「明日」「昔者」「今日」诸语,皆以记其时也,用同状字。
[16]论八佾: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善」「美」两静字,「尽」状字,以状「善」「美」之进境,而「未」「又」两状字,则又兼状状字与静字矣。
凡状字,必先于其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