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士全书 - 第 17 页/共 23 页

下附征事(二则)   贫女施灯(《阿阇世王受决经》)   阿阇世王,用百斛麻油,自宫门至祇园精舍(在舍卫城南六里),靡不周遍。时有贫穷老母,见王作福,私自感伤,乃以两钱买油,用以供养。时两钱油应得二合,卖油者嘉其至诚,复赠三合。计此油不能半夕,老母私自誓云:“若我后世,得道如佛,愿此灯通宵不灭!”是夜,王所点灯,或明或暗,种种不同。唯贫母之灯,光明达旦。明日,目连以袈裟扇之,灯光益明。佛告目连:“此光非汝威神之所能灭。此母宿世,已供养百八十亿佛,却后三十劫当得作佛,号曰须弥灯光如来。只因宿世未尝布施,故今贫穷。”   [按]所谓修慧不修福,罗汉应供薄也。然则布施之事,诚不可已矣。   窃油现果(其亲面述)   昆山石浦镇,有一观音堂,荒凉殊甚。康熙初年,有人杀兔于其内,欲烹而无油。一人指佛前灯油示之,其人遂取以烹。食兔甫毕,而两目忽瞽,遂终其身。   [按]若据戒律,则佛前灯油,尚不可以供菩萨,况凡人窃取乎?况又窃以烹兔乎?失明之报,未尽其罪也。   “造河船以济人渡”   [发明]临流踯(zhí)躅(zhú),叹隔河千里之难,忽然载而渡之,是所谓绝处逢生也。予人以绝处逢生,其人亦必绝处逢生矣。   从江河中渡人,其功固大。从生死中渡人,其功尤大。从江河中渡人者,恩在一时。从生死中渡人者,恩在世世。   一切凡夫,皆在生死轮回之此岸。唯有六种大功行,可渡之而到于彼岸。彼岸者,诸佛菩萨超出三界之岸也。六种大功行,即六波罗蜜也。所谓布施度悭贪,持戒度恶业,忍辱度瞋恚,精进度懈怠,禅定度散乱,智慧度愚痴也。   下附征事(一则)   志存济溺(《懿行录》)   明杨少师荣,字勉仁,闽之建宁人,世以济渡为业。时遇溪涨,冲毁民居,溺死者顺流而下。他舟争取货物,独少师曾祖与祖,专意救人,货物一无所取。乡人共笑其愚,答曰:“我渡值〖摆渡所收取的船费〗,足以自给,妄取非吾愿也。”迨少师父生,家渐裕。忽有道者过,曰:“汝祖有阴功,子孙当贵显,宜葬某地。”遂如言葬之,即今白兔坟也。后生少师,弱冠登第,位至三公。曾祖、祖、父,皆赠如其官。   [按]康熙丙子年六月初一日夜半,崇明县海潮大至,飘去沙镇一十八所,人畜器械,蔽水而下。有人伏于大柴堆上,浮海而来,未及到岸,而岸上居民某,利其柴,渐渐以物钩取,不意柴堆忽散,其人溺死。方至薄暮,取柴者忽发颠狂,自言:“我一家四口俱死,唯我尚可独生,今汝既害我,我决不汝饶矣!”其人即于是夕暴亡。可见志在利人者,己亦未尝不利。志在得财者,财亦终不可得。善士乐得为善,恶人枉自为恶,良不诬也。   “勿登山而网禽鸟”   [发明]同一羽族也,以禽鸟视鸡鹜〖鹜(wù),鸭子〗,则大相径庭。盖鸡鹜之宿业重,故招决定杀果。禽鸟之宿孽轻,故得未定杀果。若登山而网之,是使孽轻者亦招重报矣,其孽非自吾而造乎?   《梵网经》云:“若佛子见异类,当默念云:汝是畜生,当发菩提心。若不尔者,犯轻垢罪。”则见诸禽鸟,犹当发心救度,反欲网而食之,可乎哉?   阎浮提山林树木中,共有四千五百种鸟(出《藏经》)。虽极羽族之变,而其贪生畏死,则一也。彼方藉山以作栖息,乃一旦网之,使其母离子散,招报亦属匪浅。   禽鸟之死,不止于网。网既不施,则其不得用弩箭火枪,以及毁巢取卵,益可知矣。   下附征事(三则)   鹦鹉始末(《贤愚因缘经》)   舍卫国须达长者家,有二鹦鹉,禀性黠(xiá)慧,解人言语,见比丘来,先告家人,令出迎送。阿难见之,为其说四谛苦集灭道。二鸟闻法欢喜,栖于树上,以宿业故,为野狸所食。由闻法故,其神生于四王天。佛言:“此鸟尽四王天寿,当生于忉利。忉利寿尽,生于夜摩。夜摩寿尽,生于化乐。化乐寿尽,生于他化自在。他化寿尽,还生化乐,以至四王。如是往返七次,当生人中,出家修道,一名昙摩,二名修昙摩,成阿罗汉。”   [按]虽闻四谛,仍被狸吞,知定业之难免也。虽被狸吞,终出三界,知佛法之当闻也。彼求生净土者,苟其平日精进修持,发宏誓愿,无论其不能坐脱立亡,纵使蛇伤虎噬,亦何碍其为生西方乎!   鸽得人身(《法苑珠林》)   唐并州石壁寺,有一老僧,日诵《法华经》,及《金刚经》。贞观末,有鸽巢于其室,俄出二雏。僧日以饭饲之,后俱堕地死,因收葬之。经旬后,僧梦二小儿谓曰:“吾等先有小罪,遂受鸽身。近闻法师诵经,当脱此禽身,托生于某村某姓,过十月后,当诞生也。”僧如期往,其家果生二子。呼为鸽儿,两儿并应。一应之后,岁余始言。   [按]初生天者,犹忆宿世之事,迨见天女,遂迷失本心,不复记忆。鸽儿之应,犹是初生未忘耳。   骨节寸断(昆人目击)   昆山东关外三里,有玉柱塔,壁立江浒,上多鸟雀。有童子惯取其卵,一日登其最上层,正欲毁巢,忽失足坠。时有太仓船过,亲见此童从檐际坠下,凡三四颠倒,而后及地,寂然无声。视之,骨节寸断矣。(此康熙二十五六年事)   “勿临水而毒鱼虾”   [发明]阎浮提大海江湖中,共有六千四百种鱼(出《藏经》)。虽极水族之繁,而其贪生畏死,则一也。彼方赖水以为窟宅,乃无故毒之,使其尽歼厥类,可乎?   鱼虾所畏,不止于毒。毒既禁止,则其不得用网罟罾钓〖罾(zēng),网捕〗,以及张簖绝流,更可知矣。   下附征事(两则)   神鱼送子(浙中袁午葵述)   休宁县燕塘村,附近有一大潭。康熙三年,潭内忽产异鱼,渔人捕其小者售之,然其鱼有格外之臭,买者绝少。有一神鱼,遇网即穿,莫之能得。渔人程二恨之,蓦以大铁叉刺鱼。鱼忽跳跃,以尾击伤其目,一目随瞽。程二益愤,将以石灰淹之。鱼遂托梦于里长某。里长随呈县,出榜文禁之。将半月,复梦鱼曰:“吾奉龙王朝齐云,暂寓潭中,所随甲兵,半已损折。赖汝得以复返,今将别焉。汝固无子,谨以一男,嗣汝之后,用以报德。”明日风雷大作,近潭茅屋,瞬息飞散,神鱼不知所往。   [按]袁午葵先生,于次年到齐云,雇休宁一舟。其舟子,即程二胞兄也。午葵至书于余,而述其事。   鳝救回禄(崇川徐善陈述)   兰谿童际飞,开药肆于崇明,康熙癸丑,买鳝鱼若干放之。数日,梦鳝喷水救火,旁一神曰:“此酬德也。”寤而不解其故。未几,其邻失火,延烧将及,忽风转得免。方知为救鳝之报。〖回禄,火神名,借指火灾。〗   [按]是岁,余托徐子塑地藏大士,其明年新正,请像来昆,札中并录其事,故知之。   “勿宰耕牛”   [发明](原缺五行,每行二十字)牛能代人以耕,不能自免于戮者,其故在于口不能言也。奈何吾具能言之口,能言之手,而不代其号呼乞命,作为短歌,以相感动乎。附录耕牛乞命歌:   大杖打耕牛,何不勤勤走?耕牛含两泪,一步一回首。颈穿足力疲,有苦难开口。望得田禾熟,牛病毛将秃。不念从前劳,反付屠人戮。耕牛怨莫诉,临去还踯躅。蓦尔吐人言,且拜且啼哭:吾到君家来,报君殊不薄。一面小心耕,一面受鞭扑。餐餐唯水草,未尝嫌淡泊。吃尽千般苦,禾头方有谷。谷既在禾头,卖我置鼎镬。君得吾之钱,吾受君之毒。肠断骨犹疼,命在皮先剥。留我过残冬,天当赐汝福。君既有爱子,吾亦怜鞠育。必欲杀我身,劝君饶我犊。寄语贤牧童,莫打耕牛畜。自恨我前生,何故贪牛肉。半斤还八两,此理明如烛。官禁杀牛时,吾受屠人嘱。得钱容私宰,饱得妻孥腹。不想到今朝,酬偿如此速。不见慈心人,化作披毛畜。但见杀生者,临终恶鬼逐。三代不食牛,名列登科录。怨怨递相啖,旋转如车轴。我是作孽报,君莫为其续。后牛哀后牛,苦楚转相属。作此乞命歌,请君三复读。   下附征事(两则)   三十二头   舍卫城中,有一长者,其最小妇,名毗舍离,才智无两,波斯匿王以妹待之。其家有三十二子,皆力敌千夫。最幼一弟,乘象过桥,逢宰相子,掷之桥下而伤。乃欲谋报仇,制七宝马鞭三十二,阴藏利刃于内,到毗舍离家,每人各赠其一。而又密奏于王,谓此三十二人,天下无敌,今阴怀异志,利刃在鞭矣。王即索之,信以为实,尽斩三十二人头,函封甚固,送至毗舍离家。而是日毗舍离,正请佛斋僧,见王送函来,谓是助其斋供,欢喜欲开。佛不听许,待僧食竟,佛为说法,毗舍离遂得阿那含果。然后开函,见是三十二头,由断爱欲,不生衔恨。而三十二妇家亲族,皆大豪贵,共集兵马,欲往报仇。王时大恐,趋至佛所,兵遂围绕祇洹,伺王欲杀。阿难问故。佛言:“过去世此三十二人,共盗一牛,至老母舍,将欲杀之。老母欢喜,为办杀具,食之皆饱。尔时牛者,即今王是。盗牛者,今三十二人是。老母者,即今毗舍离是。由杀生故,多生以来,常被其杀。由老母见杀欢喜故,多生以来,常见三十二人被杀愁苦。”于是三十二妇家,闻佛所言,忿怒顿息,不敢攻王,向王忏悔。王亦释然,不问其罪。   [按]三十二人,生处豪贵,复自有故。佛言:“迦叶佛时,有一女人,以香涂塔,三十二人共往助之。故多生以来,常处尊贵,恒为母子。今值佛故,各得道迹。”   一牛三还(《感应篇解》)   万历己丑,太原船户王彦须,借富翁某银一两八钱,未偿而死。一日,富翁见王腰系白带,走入牛坊。少顷,报牛生犊,视之,腰下有白纹。牛既壮,使牧人卖之,嘱其止取价一两八钱。路遇何屠,如其价买去。后有农夫,见其强健,欲买以耕田,增价至二两六钱买得。其牛善耕,且不须人照管,一日无故死山岩下。农恨甚,既而知富翁家卖出,因问此牛何故止卖一两八钱?富翁曰:“此牛即王彦须也,彼所负止一两八钱耳。”何屠闻之,始大悟曰:“王欠我肉钱八钱,我故多卖其八钱耳。”久之,农亦恍然曰:“我曾欠王彦须银未还,然则今亦还矣。”因共叹异。   [按]禁宰耕牛,律有明文。每见禁榜徒悬,鼓刀如故者,由于禁之不得其道耳。若其见有牛肉,听各色人等,皆可持赃出首,衙役一无拦阻。随拘卖肉之人,根究杀牛处所,取其盆堂锅灶而拆毁之,且罚其所有,以赏出首者。仍月月遣人密访,自无蒙蔽之患。   “勿弃字纸”   [发明]人之所以独贵者,以其口之能言也,亦以其手之能书也。手能书,则手亦能言矣。然口之所言,仅闻一室;手之所言,可达万里。口之所言,止于当时;手之所言,可垂后世。口之所言,人以耳听;手之所言,人以目听。口之所言,片时即疲;手之所言,千秋不倦。甚矣!字之有功于人也。世间若无文字,则官吏无以为治,政令无以为凭,岂独家不能家,亦且国不能国矣。人之受恩于字者如此,而谓字纸可轻弃乎?字纸固不可弃,字尤不可弃。不顺乎亲,终身弃去“孝”字。不友于昆,终身弃去“悌”字。如是逐一检点,则字之为我弃者多矣。若夫裹物糊窗,狼籍委置,则所弃者,不过字纸耳。   或疑苍颉造字,开万古文字之源,但当天为雨粟耳,奈何鬼复夜哭乎?不知世间文字,既有正用,即有邪用。天之雨粟,因正用也。鬼之夜哭,因邪用也。   下附征事(三则)   焚经绝后(《汇纂功过格》)   武功县西有寺,内积毁废佛经一藏。康对山少时,与同庠五友,读书其中。时值隆冬,四生用废经以烧炕,一生用以烧洗面水。对山心诽之,不敢言。其夕,康梦三官排衙,盛怒烧经者,断云:“皆合灭门绝后。”判用水洗面者,削去前程。复责对山云:“汝何不言?”应云:“吾年幼,心知不可,不敢言耳。”官云:“一言劝解,可免罪矣,今姑恕汝。”寤而志其事于书末。不数年,四生合门病瘟疫死,洗面生试辄不利,以训蒙终身。   [按]世间废书,皆可焚化,独佛经不可焚化者,以其福慧及人,远胜世间书籍耳。盖同一字也,其间轻重大小,判若天渊。典、谟、誓、诰〖四者皆为《尚书》的文体〗,固不可与小说同科也。今以不识字者,与识字者较,则识字者胜矣。以略识字者,与博古通今者较,则博古通今者又胜矣。世间书籍,止能说天下事,不能知天上天外事。若博览佛书,则极龙宫海藏之神奇,前劫后劫之旷远,十方国土之浩繁,皆能略知其概,胸襟迥越寻常。夫以不识字之人,告以唐虞三代之治,尧舜周孔之名,彼必以为惊于视听。以仅读世间书籍之人,示以三藏十二部之文,四十九年所说之法,彼亦以为恍惚难稽。势固然也。又况改恶修善之因缘,教外别传之宗旨,其源皆本佛书,而谓焚化可无罪乎?况复亵渎一至烧炕、烧洗面水乎?将永堕地狱,长劫受苦,永无出期矣。绝门、穷困,尚未足以尽其辜也。(炕,北方火床。康对山名海,成化时状元,文行兼优。)   问:经之完备者,固不可焚。若既破坏不全,将若之何?答:破极若焚,其灰当用净布包裹,送大江大海中可也。至于卍字,为如来心印,尤不可亵渎。   捐灰减算(同前)   槎溪朱宁约,字士丰,留心书法。康熙乙丑二月,以微疾亡。知交哭之,忽苏曰:“吾寿该四十二岁,以平日勤于学字,随意焚化,散弃其灰,不知珍惜。阴司录过,减吾五年,今三十七,数已尽矣。诸君当知字灰,慎不可弃。”言讫,仍瞑目逝。   [按]若云字既为灰,可以捐弃,则道士焚化章奏,皆在捐弃之数矣。至于瓷器、竹木器所绘字样,砖瓦两头所印福寿记号,往往久滞粪壤中,尤宜禁止。   弃文速果(葛子和面述)   昆庠葛子和,于康熙二十六年,读书于西药师殿之楼下,上为卧室。一日偶翻溺器,粪浆从板缝滴下,滴污其所读之文,题为“成覸(jiàn)谓齐景公曰”一节〖出自《孟子滕文公上》〗。随取所污之文,投之于水,未曾洗涤暴干焚化。而是科首场之第三题,恰是“成覵谓齐景公曰”一节,写至“周公岂欺我哉”,遗去一字而不知,因而帖出。   [按]焚化秽纸,过犯不小,必洗涤之后,乃可化灰付水。   “勿谋人之财产”   [发明]各人之财产,由乎各人之福力,并非设谋之可得者。孔子曰:富而可求,执鞭亦为;如不可求,从吾所好。求且不可,况于谋乎?   谋人财产,大抵为室家之计,欲以传诸子孙耳,至于为妻孥而作走狗,所弗计矣。《毗婆沙论》云:“家中父母兄弟,妻子眷属,唯增贪求,无有厌足。”若识得子女是索债之人,室家是怨业之薮,则大梦顿觉,沉疴忽疗矣。岂为其多结冤仇,广行众恶乎?   下附征事(四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