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会元 - 第 56 页/共 197 页
“残羹馊饭已有人吃了。”师休去。
有一僧在山下卓庵多年,不剃头。畜一长柄杓,溪边舀水。时有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主曰:“溪深杓柄长。”师闻得,乃曰:“也甚奇怪。”一日,将剃刀同侍者去访,才相见便举前话,问:
“是庵主语否?”主曰:“是。”师曰:“若道得,即不剃你头。”主便洗头,胡跪师前。师即与剃却。
师领徒南游,时黄槃预知师至,搘策前迎,抵苏溪邂逅。师问:“近离何处?”槃曰:“辟支岩。”师曰:“岩中还有主么?”
槃以竹策敲师轿。师乃出轿相见。槃曰:“曾郎万福。”师遽展丈夫拜,槃作女人拜。师曰:
“莫是女人么?”槃又设两拜,遂以竹策画地,右绕师轿三匝。师曰:“某甲三界内人,你三界外人。
你前去,某甲后来。”槃回,师随至,止囊山憩数日。槃供事随行徒众,一无所缺。上堂:
“此事如一片田地相似,一任诸人耕种,无有不承此恩力者。”玄沙曰:“且作么生是这田地?”师曰:“看。”沙曰:“是即是,某甲不与么?”
师曰:“你作么生?”沙曰:“祇是人人底。”三圣问:“透网金鳞,以何为食?”师曰:“待汝出网来向汝道。”
圣曰:“一千五百人善知识,话头也不识。”师曰:“老僧住持事繁。”上堂:
“尽大地是个解脱门,把手拽伊不肯入。”时一僧出曰:“和尚怪某甲不得。”又一僧曰:“用入作甚么?”师便打。玄沙谓师曰:
“某甲如今大用去,和尚作么生?”师将三个木毬一时抛出。沙作斫牌势。师曰:“你亲在灵山方得如此。”沙曰:
“也是自家事。”
一日升座,众集定,师辊出木毬,玄沙遂捉来安旧处。师一日在僧堂内烧火,闭却前后门。乃叫曰:
“救火!救火!”玄沙将一片柴从窗棂中抛入,师便开门。问:“古涧寒泉时如何?”师曰:
“瞪目不见底。”曰:“饮者如何?”师曰:“不从口入。”僧举似赵州,州曰:“不从口入,不可从鼻孔里入。”僧却问:
“古涧寒泉时如何?”州曰:“苦。”曰:“饮者如何?”州曰:“死。”师闻得,乃曰:“赵州古佛。”
遥望作礼,自此不答话。师因闽王封柑橘各一颗,遣使送至,柬问:“既是一般颜色,为甚名字不同?”
师遂依旧封回,王复驰问玄沙,沙将一张纸盖却。问僧:“近离甚处?”曰:“覆船。”师曰:“生死海未渡,为甚么覆却船?”
僧无语,乃回举似覆船。船曰:“何不道渠无生死?”僧再至,进此语,师曰:“此不是汝语。”曰:
“是覆船恁么道。”师曰:“我有二十棒寄与覆船,二十棒老僧自吃,不干阇黎事。”问:“大事作么生?”师执僧手曰:
“上座将此问谁?”有僧礼拜,师打五棒。僧曰:“过在甚么处?”师又打五棒,喝出。问僧:“甚处来?”曰:
“岭外来。”师曰:“还逢达磨也无?”曰:“青天白日。”师曰:“自己作么生?”曰:“更作么生?”师便打。
师送僧出,行三五步,召曰:“上座。”僧回首,师曰:“途中善为。”问:“拈槌竖拂,不当宗乘,未审和尚如何?”
师竖起拂子。僧乃抱头出去,师不顾。﹝法眼代云:“大众看此一员战将。”﹞问:
“三乘十二分教,为凡夫开演,不为凡夫开演?”师曰:“不消一曲杨柳枝。”师谓镜清曰:“古来有老宿,引官人巡堂曰:
“此一众尽是学佛法僧”。官人曰:“金屑虽贵,又作么生?”老宿无对。”清代曰:“比来抛砖引玉。”﹝法眼别云:“官人何得贵耳贱目!”
﹞上堂,举拂子曰:“这个为中下。”僧问:“上上人来时如何?”师举拂子。僧曰:“这个为中下。”
师便打。问:“国师三唤侍者意如何?”师乃起入方丈。问僧:“今夏在甚么处?”曰:“涌泉。”师曰:
“长时涌,暂时涌?”曰:“和尚问不著。”师曰:“我问不著?”僧曰:“是。”师乃打。普请次,路逢一猕猴,师曰:
“人人有一面古镜,这个猕猴亦有一面古镜。”三圣曰:“旷劫无名,何以彰为古镜?”师曰:“瑕生也。”圣曰:
“这老汉著甚么死急,话头也不识。”师曰:“老僧住持事繁。”闽帅施银交床,僧问:
“和尚受大王如此供养,将何报答?”师以手拓地曰:“轻打我!轻打我!”﹝僧问疏山云:“雪峰道“轻打我”,意作么生?”山云:
“头上插瓜虀,垂尾脚跟齐。”﹞问:“吞尽毗卢时如何?”师曰:“福唐归来还平善否?”上堂:“我若东道西道,汝则寻言逐句。
我若羚羊挂角,汝向甚么处扪摸?”﹝僧问保福:“祇如雪峰有甚么言教,便似羚羊挂角时。”福云:“我不可作雪峰弟子不得。”
﹞师之法席,常不减千五百众。梁开平戊辰三月示疾。闽帅命医,师曰:“吾非疾也。”竟不服药,遗偈付法。
五月二日,朝游蓝田,暮归澡身,中夜入灭。
感潭资国禅师洪州感潭资国禅师,白兆问:“家内停丧,请师慰问。”师曰:“苦痛苍天。”曰:“死却爷,死却娘。”
师打了趁出。师凡接机皆如此。
瑞龙慧恭禅师天台瑞龙慧恭禅师,福州罗氏子。谒德山,山问:“会么?”曰:“作么?”山曰:“请相见。”曰:“识么?”
山大笑。遂许入室。洎山顺世,乃开法焉。
泉州瓦棺和尚泉州瓦棺和尚,在德山为侍者。一日,同入山斫木。山将一碗水与师,师接得便吃却。山曰:
“会么?”师曰:“不会。”山又将一碗水与师,师又接吃却。山曰:“会么?”师曰:“不会。”山曰:
“何不成褫取不会底。”师曰:“不会又成褫个甚么?”山曰:“子大似个铁橛。”住后,雪峰访师,茶话次,峰问:
“当时在,德山,斫木因缘作么生?”师曰:“先师当时肯我。”峰曰:“和尚离师太早。”时面前偶有一碗水,峰曰:
“将水来。”师便度与,峰接得便泼却。﹝云门云:“莫压良为贱。”
﹞高亭简禅师襄州高亭简禅师,参德山,隔江才见,便云:“不审。”山乃摇扇招之。
师忽开悟,乃横趋而去,更不回顾。
青原下六世岩头禅师法嗣瑞岩师彦禅师台州瑞岩师彦禅师,闽之许氏子。自幼披缁,秉戒无缺。初礼岩头,问曰:“如何是本常理?”头曰:
“动也。”曰:“动时如何?”头曰:“不是本常理。”师良久。头曰:“肯即未脱根尘,不肯即永沈生死。”
师遂领悟,便礼拜。头每与语,徵酬无忒。后谒夹山,山问:“甚处来?”曰:“卧龙来。”山曰:
“来时龙还起也未?”师乃顾视之。山曰:“灸疮瘢上更著艾燋。”曰:“和尚又苦如此作甚么?”山休去。师乃问山:
“与么即易,不与么即难。与么与么即惺惺,不与么不与么即居空界。与么不与么,请师速道!”山曰:
“老僧谩阇黎去也。”师喝曰:“这老和尚,而今是甚时节!”便出去。﹝后有僧举似岩头,头云:“苦哉!
将我一枝佛法,与么流将去。”﹞师寻居丹丘瑞岩,坐磐石,终日如愚。每自唤主人公,复应诺,乃曰:“惺惺著,他后莫受人谩。”
﹝后有僧参玄沙,沙问:“近离甚处?”云:“瑞岩。”沙云:“有何言句示徒?”僧举前话。沙云:“一等是弄精魂,也甚奇怪。”乃云:
“何不且在彼住。”云:“已迁化也。”沙云:“而今还唤得应么?”僧无对。﹞师统众严整,江表称之。僧问:
“头上宝盖现,足下云生时如何?”师曰:“披枷带锁汉。”曰:“头上无宝盖,足下无云生时如何?”师曰:“犹有杻在。”曰:
“毕竟如何?”师曰:“斋后困。”镜清问:“天不能覆,地不能载,岂不是?”师曰:“若是即被覆载。”清曰:
“若不是瑞岩几遭也。”师自称曰:“师彦。”僧问:“如何是佛?”师曰:“石牛。”曰:“如何是法?”师曰:“石牛儿。”曰:
“恁么即不同也。”师曰:“合不得。”曰:“为甚么合不得?”师曰:“无同可同,合甚么?”问:
“作么生商量,即得不落阶级?”师曰:“排不出。”曰:“为甚么排不出?”师曰:“他从前无阶级。”曰:“未审居何位次?”
师曰:“不坐普光殿。”曰:“还理化也无?”师曰:“名闻三界重,何处不归朝?”一日有村媪作礼,师曰:
“汝速归,救取数千物命。”媪回舍,见儿妇拾田螺归,媪遂放之水滨。师之异迹颇多,兹不繁录。
逝后塔于本山,谥空照禅师。
玄泉山彦禅师怀州玄泉彦禅师,僧问:“如何是道中人?”师曰:“日落投孤店。”问:“如何是佛?”师曰:
“张家三个儿。”曰:“学人不会。”师曰:“孟、仲、季也不会。”问:“如何是声前一句?”师曰:“吽。”曰:
“转后如何?”师曰:“是甚么!”
罗山道闲禅师福州罗山道闲禅师,长溪陈氏子。出家于龟山,年满受具,遍历诸方。尝谒石霜,问:
“去住不宁时如何?”霜曰:“直须尽却。”师不契,乃参岩头,亦如前问。头曰:“从他去住,管他作么?”师于是服膺。
闽帅饮其法味,请居罗山,号法宝禅师。开堂升座,方敛衣便曰:“珍重。”时众不散,良久师又曰:
“未识底近前来。”僧出礼拜,师抗声曰:“也大苦哉!”僧拟伸问,师乃喝出。问:“如何是奇特一句?”师曰:
“道甚么?”问:“当锋事如何辨明?”师举如意。僧曰:“乞和尚垂慈。”师曰:“大远也。”问:
“急急相投,请师一接。”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箭过也。”问:“九女不携,谁是哀提者?”师曰:“高声问。”
僧拟再问,师曰:“甚么处去也?”僧来参,师问:“名甚么?”曰:“明教。”师曰:“还会教也未?”曰:“随分。”
师竖起拳曰:“灵山会上,唤这个作甚么?”曰:“拳教。”师笑曰:“若恁么,唤作拳教。”复展两足曰:
“这个是甚么教?”僧无语。师曰:“莫唤作脚教么?”师在禾山,送同行矩长老出门次,把拄杖向面前一,矩无对。
师曰:“石牛拦古路,一马生双驹。”﹝后僧举似疏山,山云:“石牛拦古路,一马生三寅。”﹞僧辞保福,福问:“甚处去?”
曰:“礼拜罗山。”福曰:“汝向罗山道:
保福秋间上府朝觐大王,置四十个问头问和尚,忽若一句不相当,莫言不道。”僧举似师,师呵呵大笑曰:“陈老师自入福建道洪塘桥下一寨,未曾见有个毛头星现。
汝与我向从展道:陈老师无许多问头,祇有一口剑。一剑下须有分身之意,亦有出身之路。
若不明便须成末。”僧回举似福,福曰:“我当时也祇是谑伊。”至秋朝觐,师特为办茶筵请福。
福不赴,却向僧曰:“我中间曾有谑语,恐和尚问著。”僧归举似,师曰:“汝向他道,猛虎终不食伏肉。”僧又去,福遂来。
无轸上座问:“祇如岩头道,洞山好佛,祇是无光。未审洞山有何亏阙,便道无光?”
师召轸,轸应诺。师曰:“灼然好个佛,祇是无光。”曰:“大师为甚么拨无轸话?”师曰:“甚么处是陈老师拨你话处?
快道!快道!”轸无语。师打三十棒趁出。轸举似招庆,庆一夏骂詈。
至夏末自来问,师乃分明举似,庆便作礼忏悔曰:“洎错怪大师。”僧举寒山诗,问:“白鹤衔苦桃时如何?”师曰:“贞女室中吟。”曰:
“千里作一息时如何?”师曰:“送客邮亭外。”曰:“欲往蓬莱山时如何?”师曰:“欹枕觑猕猴。”曰:
“将此充粮食时如何?”师曰:“古剑髑髅前。”问:“如何是百草头上尽是祖师意?”师曰:“刺破汝眼。”问:“如何是道?”
师曰:“倚著壁。”问:“前是万丈洪崖,后是虎狼师子,正当恁么时如何?”师曰:“自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