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灯会元 - 第 59 页/共 197 页
上堂,良久曰:“莫道今夜较些子。”便下座。僧问:“众手淘金,谁是得者?”师曰:“有伎俩者得。”曰:
“学人还得也无?”师曰:“大远在!”上堂:“撞著道伴交肩过,一生参学事毕。”上堂:
“净洁打叠了也,却近前问我觅,我劈脊与你一棒。有一棒到你,你须生惭愧。无一棒到你,你又向甚么处会?”问:
“羚羊挂角时如何?”师曰:“草里汉。”曰:“挂角后如何?”师曰:“乱叫唤。”曰:“毕竟如何?”师曰:
“驴事未去,马事到来。”问:“如何是合圣之言?”师曰:“大小长庆被汝一问,口似匾担。”曰:“何故如此?”
师曰:“适来问甚么?”上堂:“我若纯举唱宗乘,须闭却法堂门。所以道,尽法无民。”僧问:
“不怕无民,请师尽法。”师曰:“还委落处么?”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香严道底,一时坐却。”上堂:
“似今日,老胡有望。”保福曰:“似今日,老胡绝望。”﹝玄觉云:“恁么道是相见语,不是相见语?”
﹞安国和尚得师号,师去作贺。国出接。师曰:“师号来邪?”曰:“来也。”师曰:“是甚么号?”曰:“明真。”师乃展手,国曰:
“甚么处去来?”师曰:“几不问过。”问僧:“甚处来?”曰:“鼓山来。”师曰:
“鼓山有不跨石门底句,有人借问,汝作么生道?”曰:“昨夜报慈宿。”师曰:“劈脊棒汝,又作么生?”曰:“和尚若行此棒,不虚受人天供养。”
师曰:“几合放过!”问:“古人有言,相逢不拈出,举意便知有时如何?”师曰:“知有也未?”
﹝僧又问保福,福云:“此是谁语?”云:“丹霞语。”福云:“去,莫妨我打睡。”﹞师入僧堂,举起疏头曰:“见即不见,还见么?”众无对。
﹝法眼代云:“纵受得,到别处亦不敢呈人。”﹞师到罗山,见制龛子,以杖敲龛曰:“太煞预备。”山曰:“拙布置。”
师曰:“还肯入也无?”山乃“吽!吽!”上堂,大众集定,师乃拽出一僧曰:“大众礼拜此僧。”又曰:
“此僧有甚么长处,便教大众礼拜?”众无对。僧问:“如何是文彩未生时事?”师曰:“汝先举,我后举。”
其僧但立而已。﹝法眼别云:“请和尚举。”﹞师曰:“汝作么生举?”曰:“某甲截舌有分。”保福迁化,僧问:
“保福抛却壳漏子,向甚么处去也?”师曰:“且道保福在那个壳漏子里?”﹝法眼别云:“那个是保福壳漏子?”
﹞闽帅夫人崔氏,﹝奉道自称练师,﹞遣使送衣物至。曰:“练师令就大师请回信。”师曰:“传语练师:领取回信。”
须臾,使却来师前唱喏便回。师明日入府,练师曰:“昨日谢大师回信。”师曰:“却请昨日回信看。”
练师展两手,帅问师曰:“练师适来呈信,还惬大师意否?”师曰:“犹较些子。”﹝法眼别云:“这一转语大王自道取。”﹞曰:
“未审大师意旨如何?”师良久。帅曰:“不可思议。大师佛法深远。”后唐长兴三年归寂,王氏建塔。
保福从展禅师漳州保福院从展禅师,福州陈氏子。年十五,礼雪峰为受业师,游吴楚间,后归执侍。
峰一日忽召曰:“还会么?”师欲近前,峰以杖拄之,师当下知归。尝以古今方便询于长庆。一日庆谓师曰:
“宁说阿罗汉有三毒,不可说如来有二种语。不道如来无语,祇是无二种语。”师曰:“作么生是如来语?”
庆曰:“聋人争得闻!”师曰:“情知和尚向第二头道。”庆曰:“汝又作么生?”师曰:“吃茶去。”﹝云居锡云:
“甚么处是长庆向第二头道处。”﹞因举:“盘山道:光境俱亡,复是何物?洞山道:光境未亡,复是何物?”师曰:
“据此二尊宿商量,犹未得剿绝。”乃问长庆:“如今作么生道得剿绝?”庆良久。师曰:
“情知和尚向鬼窟里作话计。”庆却问:“作么生?”师曰:“两手扶犁水过膝。”长庆问:“见色便见心。还见船子么?”师曰:“见。”
曰:“船子且置,作么生是心?”师却指船子。﹝归宗柔别云:“和尚祇解问人。”﹞雪峰上堂曰:
“诸上座,望州亭与汝相见了也,乌石岭与汝相见了也。僧堂前与汝相见了也。”师举问鹅湖:
“僧堂前相见即且置,祇如望州亭、乌石岭甚么处相见?”鹅湖骤步归方丈,师低头入僧堂。
梁贞明四年,漳州刺史王公创保福禅苑,迎请居之。开堂日,王公礼跪三请,躬自扶掖升座。
师乃曰:“须起个笑端作么?然虽如此,再三不容推免。诸仁者还识么?若识得,便与古佛齐肩。”
时有僧出,方礼拜,师曰:“晴乾不肯去,直待雨淋头。”问:“郡守崇建精舍,大阐真风,便请和尚举扬宗教。”
师曰:“还会么?”曰:“恁么则群生有赖也。”师曰:“莫涂污人好!”又僧出礼拜,师曰:
“大德好与,莫覆却船子。”僧问:“泯默之时,将何为则?”师曰:“落在甚么处?”曰:“不会。”师曰:“瞌睡汉出去!”上堂:
“此事如击石火,似闪电光,构得构不得,未免丧身失命。”僧问:“未审构得底人还免丧身失命也无?”
师曰:“适来且置,阇黎还构得么?”曰:“若构不得,未免大众怪笑。”师曰:“作家!作家!”曰:
“是甚么心行?”师曰:“一杓屎拦面泼,也不知臭。”师见僧,以杖打露柱,又打其僧头。僧作忍痛声。师曰:
“那个为甚么不痛?”僧无对。﹝玄觉代云:“贪行拄杖。”﹞问:“摩腾入汉,一藏分明,达磨西来,将何指示?”师曰:
“上座行脚事作么生?”曰:“不会。”师曰:“不会会取,莫傍家取人处分。
若是久在丛林,粗委些子,远近可以随处任真。其有初心后学,未知次序,山僧所以不惜口业,向汝道尘劫来事。祇在如今,还会么?
然佛法付嘱,国王、大臣、郡守昔同佛会,今方如是。
若是福禄荣贵,则且不论,祇如当时受佛付嘱底事,还记得么?若识得,便与千圣齐肩。
傥未识得,直须谛信此事不从人得,自己亦非,言多去道转远,直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犹未是在。久立,珍重。”
上堂:“有人从佛殿后过,见是张三李四,从佛殿前过,为甚么不见?且道佛法利害在甚么处?”
僧曰:“为有一分境,所以不见。”师乃叱之,自代曰:“若是佛殿即不见。”曰:“不是佛殿,还可见否?”
师曰:“不是佛殿,见个甚么?”问:“十二时中如何据验?”师曰:“恰好据验。”曰:“学人为甚么不见?”
师曰:“不可更掜目去也。”问:“主伴重重,极十方而齐唱。如何是极十方而齐唱?”师曰:
“汝何不教别人问。”问:“因言辨意时如何?”师曰:“因甚么言?”僧低头良久,师曰:“掣电之机,徒劳思。”
师因僧侍立,问曰:“汝得恁么心!”僧曰:“甚么处是某甲心处?”师拈一块土,度与僧曰:“抛向门前著。”
僧抛了却来,曰:“甚么处是某甲心处?”师曰:“我见筑著磕著,所以道汝心。”师问罗山:“僧问岩头:
“浩浩尘中如何辨主?”头曰:“铜沙锣里满盛油。”意作么生?”山召师,师应诺。山曰:“猕猴入道场。”
山却问明招:“忽有人问你,又作么生?”招曰:“箭穿红日影。”师问罗山:
“岩头道与么与么,不与么不与么,意作么生?”山召师,师应诺。山曰:“双明亦双暗。”师礼谢。三日后却问:
“前日蒙和尚垂慈,祇为看不破。”山曰:“尽情向汝道了也!”师曰:“和尚是把火行山。”曰:“若与么,据汝疑处问将来。”师曰:
“如何是双明亦双暗?”山曰:“同生亦同死。”师又礼谢而退。别有僧问师:“同生亦同死时如何?”师曰:
“彼此合取狗口。”曰:“和尚收取口吃饭。”其僧却问罗山:“同生亦同死如何?”山曰:“如牛无角。”曰:
“同生不同死时如何?”山曰:“如虎戴角。”师见僧吃饭,乃拓钵曰:“家常。”僧曰:“和尚是甚么心行?”
有尼到参,师问:“阿谁?”侍者报曰:“觉师姑。”师曰:“既是觉师姑,用来作么?”尼曰:“仁义道中即不无。”
师别云:“和尚是甚么心行?”师闻长生卓庵,乃往相访。茶话次,生曰:
“曾有僧问祖师西来意,某甲举拂子示之,不知得不得?”师曰:“某甲争敢道得不得!
有个问,有人赞叹此事如虎戴角,有人轻毁此事分文不直。一等是恁么事,因甚么毁赞不同?”生曰:“适来出自偶尔。”﹝老宿云:“毁又争得。”又老宿云:“借取眉毛好。”
太原孚云:“若无智眼,难辨得失。”﹞师问僧:“殿里底是甚么?”曰:“和尚定当看。”师曰:“释迦佛。”曰:
“和尚莫谩人好!”师曰:“却是汝谩我。”闽帅遣使送朱记到,师上堂提起印曰:“去即印住,住即印破。”僧曰:
“不去不住,用印奚为?”师便打。僧曰:“恁么则鬼窟里全因今日也。”师持印归方丈。问僧:“甚处来?”曰:
“江西。”师曰:“学得底那?”曰:“拈不出。”师曰:“作么生?”﹝法眼别云:“谩语。”﹞僧无对。师举洞山真赞云:
“徒观纸与墨,不是山中人。”僧问:“如何是山中人?”师曰:“汝试邈掠看。”曰:“若不黠儿,几成邈掠。”
师曰:“汝是黠儿?”曰:“和尚是甚么心行?”师曰:“来言不丰。”僧数钱次,师乃展手曰:“乞我一钱。”
曰:“和尚因何到恁么地?”师曰:“我到恁么地。”曰:“若到恁么地,将取一文去。”师曰:
“汝因甚到恁么地?”问僧:“甚处来?”曰:“观音。”师曰:“还见观音么?”曰:“见。”师曰:“左边见,右边见?”曰:
“见时不历左右。”﹝法眼别云:“如和尚见。”﹞问:“如何是入火不烧,入水不溺?”师曰:“若是水火,即被烧溺。”
师问饭头:“镬阔多少?”曰:“和尚试量看。”师以手作量势。曰:“和尚莫谩某甲。”师曰:“却是汝谩我。”问:
“欲达无生路,应须识本源。如何是本源?”师良久,却问侍者:“这僧问甚么?”其僧再举,师乃喝出。曰:
“我不患聋。”问:“学人近入丛林,乞师全示入路。”师曰:“若教全示,我却礼拜汝。”师问僧:
“汝作甚么业来,得恁么长大?”曰:“和尚短多少?”师却蹲身作短势。僧曰:“和尚莫谩人好!”师曰:“却是汝谩我。”
师令侍者屈隆寿长老云:“但独自来,莫将侍者来。”寿曰:“不许将来,争解离得?”师曰:“太煞恩爱。”
寿无对。师代曰:“更谢和尚上足传示。”闽帅奏命服,一日示微疾,僧入丈室问讯。师曰:
“吾与汝相识年深,有何方术相救?”曰:“方术甚有,闻说和尚不解忌口。”﹝法灯别云:“和尚解忌口么?”﹞又谓众曰:
“吾旬日来气力困劣,别无他,祇是时至也。”僧问:“时既至矣,师去即是,住即是?”师曰:“道!道!”曰:
“恁么则某甲不敢造次。”师曰:“失钱遭罪。”言讫而寂。
鼓山神晏国师福州鼓山神晏兴圣国师,大梁李氏子。幼恶荤羶,乐闻钟梵。
年十二时,有白气数道腾于所居屋壁。师题壁曰:“白道从兹速改张,休来显现作妖祥。定袪邪行归真见,必得超凡人圣乡。”
题罢,气即随灭。年甫志学,遘疾甚亟。梦神人与药,觉而顿愈。明年又梦梵僧告曰:“出家时至矣。”
遂依卫州白鹿山规禅师披削,嵩岳受具。谓同学曰:“古德云,白四羯磨后,全体戒定慧,岂准绳而可拘也。”
于是杖锡,遍扣禅关,而但记语言,存乎知解。及造雪岭,朗然符契。
一日参雪峰,峰知其缘熟,忽起搊住曰:“是甚么!”师释然了悟,,亦忘其了心,唯举手摇曳而已。峰曰:“子作道理邪?”师曰:“何道理之有!”
峰审其悬解,抚而印之。后闽帅常询法要,创鼓山禅苑,请举扬宗旨。上堂,良久曰:
“南泉在日,亦有人举,要且不识南泉。即今莫有识南泉者么?试出来,对众验看!”时有僧出,礼拜才起,师曰:
“作么生?”僧近前曰:“咨和尚。”师曰:“不才请退。”乃曰:“经有经师,论有论师,律有律师。
有函有号,有部有帙,各有人传持。
且佛法是建立教,禅道乃止啼之说,他诸圣出兴,尽为人心不等,巧开方便,遂有多门。受疾不同,虚方还异。在有破有,居空叱空。二患既除,中道须遣。
鼓山所以道,句不当机,言非展事。承言者丧,滞句者迷。不唱言前,宁谈句后?
直至释迦掩室,净名杜口,大士梁时童子,当日一问二问三问,尽有人了也。诸仁者合作么生?”时有僧出礼拜,师曰:“高声问。”曰:“学人咨和尚。”
师喝曰:“出去!”曰:“已事未明,以何为验?”师抗声曰:“似未闻那!”其僧再问,师曰:
“一点随流,食咸不重。”问:“如何是包尽乾坤底句?”师曰:“近前来!”僧近前,师曰:“钝置杀人。”曰:“如何绍得?”
师曰:“犴﹝河干﹞﹝余玉﹞无风,徒劳展掌。”曰:“如何即是?”师曰:“错。”曰:“学人便承当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