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灯正统 - 第 51 页/共 65 页
金华朱氏子。依天真海藏脱白。禀具显圣。徧参诸方。终不自肯。后谒天童於金粟。顿契玄旨。呈偈曰。我手何似佛手。赤脚蓬头便走。直透向上玄关。管教合取狗口。童肯之。执侍七载。先出世杭之隆庆。次继席金粟。
上堂。诸佛出世。为一大事因缘。达磨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金粟不谙老婆禅。只要诸人棒下见血。若也恁么会得。触处逢渠。纤毫不立。垂手人间。和光化物。既然触处逢渠。且道。渠是阿谁。毫厘有差。天地悬隔。喝一喝。
上堂。僧问。人天交接。两得相见。如何是相见底事。师曰。相逢不相识。如何是宾中主。师曰。对面未相许。如何是主中宾。师曰。一棒没疎亲。如何是主中主。师曰。脑后掇乾坤。宾主已蒙师指示。顶[宁*页]一着事如何。师曰。穿过鼻孔。僧礼拜。乃曰。问在答处。互作主宾。答在问处。同气相亲。且问诸人。无问无答。合作么生。直饶神光不昧。万古唯真。若恁么会。驴年未梦见在。大众。毕竟作么生道。蓦拈拄杖画一画曰。画断多年烂葛藤。括地清风赤骨[骨*历]。
上堂。玄机透彻。左右逢源。以心契心。流通正脉。统三界以为家。作四生之依怙。宏开不二之门。揭示顶门正眼。放出陕府铁牛。踏杀嘉州大象。正当恁么时。且道。甚么人证据。顾左右曰。任从沧海变。终不与君通。
上堂。少室真机。人天普育。直指父母未生面目。大众。有眼皆见。有耳普闻。且作么生是未生前面目。良久曰。墙外鸟啼声已碎。尽在摇头不语中。喝一喝。
上堂。不寒不热火柴头。拨动些儿爆地流。从此一番亲煅炼。纵横无碍任悠悠。若也见得。不须画地为牢。其或未然。烧却眉毛有几茎。
解制上堂。拄杖本无彼此。趂出一群狮子。蓦然掷地翻身。休得人前露齿。腾腾独步大方。不涉和泥合水。正当恁么时。还有翻掷底么。掷拄杖曰。横身芳草绿。回顾落花红。
小参。扶扬宗乘。须恁么人。知恁么事。具格外眼。透顶透机。敲骨取髓。不落窠臼。如奔流度刃。石火电光。非真狮子。那堪翻掷。岂不见临济初至河北住院时。对普化克符二上座曰。我欲於此建立黄檗宗旨。汝二人可成褫我。二人便珍重下去。三日后普化问曰。和尚三日前说甚么。师便打。又三日后。克符问曰。和尚打普化作甚么。师亦打。三尊宿。一挨一拶。摩触家风。威神凛凛。天魔胆丧。文殊普贤。削迹吞声。天下老和尚。闻风结舌。正恁么时。且道。还有建立宗旨底么。良久唤侍者。者应诺。师打曰。普请吃茶。
僧问。如何是父母未生前。师曰。无孔铁锤。曰生后如何。师曰。髑髅粉碎。
问向上一句即不问。历代相传事若何。师曰。鼻孔拖地。曰如何是无得无传底句。师便掌。问如何尘中能作主。师曰。撒手见青天。曰如何化外自来宾。师曰。一棒一条痕。
崇祯戊寅春示疾。僧问。此后向甚处。与和尚相见。师曰。徧界不曾藏。僧作礼曰。恁么则向者里相见去也。师曰。莫错认。遂泊然而逝。世寿四十有六。塔於本山之左。
赣州府宝华朝宗通忍禅师
毗陵望族。幼习儒业。輙念生死。弱冠投靖江。独知披剃。遂谒天童於金粟。童举大千禅师垂语曰。山中猛虎。以肉为命。何故不贪其子。被童逼拶。坐卧不安。经两旦。蓦然除去碍膺之物。趋见童下语曰。惟人自肯乃方亲。童曰。亦未在。师笑曰。和尚只做得大千儿孙。便出已。而闻童自答曰。自肉食不尽。方大彻。翌日童上堂。师问。直下知归则不问。如何大用现前一句。童才拈棒。师指曰。者老汉伎俩不忘。一钓便上。拂具而出。
出住曹山。上堂。僧问。如何是心识不到处。师曰。逼塞虚空。曰转机不圆时如何。师曰。横抽宝剑。乃举世尊因文殊起法见佛见。被世尊威神摄向二铁围山。白云端和尚曰。大众。世尊当时无大人相。如今有向承天者里。起法见佛见。承天终不敢动着他。何谓如此。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来。五祖演和尚曰。白云则具大慈悲。遂拍手曰。曼殊室利。普贤大士。不审今后更敢也无。自曰。一度被蛇伤。怕见断井索。世尊白云五祖三大老将。谓扶竖纲宗。要且未透末后句在。曹山则不然。忽有向者里。起法见佛见。每人分半院与他。何谓如此。一掌不独拍。两掌鸣聒聒。同死亦同生。还如虎戴角。卓拄杖下座。
住曹溪上堂。拈香毕乃曰。诸佛诸祖。惟以一大事因缘。不用开口。不用动念。直下一一天真。一一明妙。祇贵直截契证。超越死生。不离见闻缘。超然登佛地。所以世尊。於明星祇得一睹。六祖於金刚经。直用一闻。诸公若也得恁么一回去。便堪传佛心印。方为佛祖嫡骨儿孙。所以灵山会上。世尊拈花。迦叶微笑。便乃亲传世尊之印。谓之正法眼藏。西天四七。东土二三。传至第三十三世。本山六祖大师。谓之吾有一物。后得南岳让禅师。道个唤作一物则不中。便乃亲传六祖之印。自让为始。直下传至三十五世。不肖孙通忍。於天童和尚。自肉食不尽言下。打破漆桶。亲蒙印授。潜心操履有年。方乃深契佛祖之道。方不媿为六祖嫡孙。所以本山。乃六祖说法之地。今日承南都诸护法。会合本省现任诸护法。命本山耆旧。不远三千余里。迎不肖。归祖师之旧室。登祖师之旧堂。升祖师之旧座。举扬祖师底现成旧公案。直令千年旧事顿现目前。曹溪一会俨然未散。试问诸人。既是现成旧公案。又用举作甚么。回机同本得。一举一回新。复举六祖传衣钵之后。隐於四会猎中十五年。一日忽念说法时至。遂至广州法性寺。暮夜风扬剎旛。闻二僧对论。一曰旛动。一曰风动。往复不已。祖曰。不是风动。不是旛动。仁者心动。一众竦然。二僧平地起干戈。一得一失。六祖按牛头吃草。双放双收。检点将来。总欠一着在。竖拂子召大众曰。还见么。只者本来真面目。风旛未动绝安排。下座。
浴佛上堂。举径山大慧禅师上堂曰。毗蓝园里不曾生。双林树下何曾灭。不生不灭见瞿昙。眼中又是重添屑。径山老人。虽然把断要津。大似只见锥头利。曹溪则不然。毗蓝园里不生生。双林树下不灭灭。生生灭灭见瞿昙。分明恶水当头泼。眼既无屑。又用水泼作么。若是接物利生。打头也少者一杓不得。乃顾左右。喝一喝曰。你诸人。因甚一个个水漉漉地。下座。
元旦上堂。召大众曰。无位真人。又添一岁了也。你们今日到处。与人拜年。还曾与无位真人拜拜也未。若也拜得。方知恩大难酬。若也未曾。宝华今日为诸人立个榜样。乃起身拱揖曰。恭喜恭喜。便下座。复有僧问。正当拱揖时。无位真人在甚么处。师曰。不见道。儿孙得力。室内不知。
小参。僧问。明历历露堂堂。更有甚么。师曰。犹是鬼窟里底活计。僧打一圆相曰。脱体无依去也。师曰。依旧跳不出。问譬如本色真金。未入洪炉煅炼时如何。师曰。光明灿烂。曰煅炼后如何。师曰。灿烂光明。曰石头土块。还堪煅炼也无。师打曰。且道是真金是土块。问日轮正当午。虚空绝点埃时如何。师曰。唤甚么作日轮。曰更无别个。师曰。添了一点也。僧一喝。师打曰。更无别个。尚道添了一点。又喝作甚么。僧无语。乃曰。日轮正当午。虚空绝点埃。若道更无别个。早添一点了也。所以认个明历历露堂堂。犹是鬼窟里底活计。到者里。须有个透脱处。方得光明灿烂。灿烂光明。情与无情。一时成佛。真金土块。煅与未煅。向甚么处分。若也未透。须是全身放下。不教一物存留。自然一踏到底。倘不放下。未免迷头认影。若已透得。亦不可放过。倘一放过。所谓一刻不在。如同死人。直得如大死却活一般。无一点气息。无一毫渗漏。二六时中。似水合水。似空合空。方有少许相应分。曹溪今日。说平实禅。汝等诸人。还委悉么。庵内不知庵外事。归家稳坐绝商量。
小参。僧问。巍巍堂堂。澄澄湛湛。当下不能承当。未审过在甚么处。师曰。只为多了者些闲家具。曰检点将来也不多。师打曰。为甚么不承当。僧无语。师乃曰。若论此事。须是云开日出。方得无分别智现前。从无分别中。终日分别。正分别此无分别底。谓之无舌人语。以无分别中能生种种分别。谓之根本智。从无分别智后。得有分别。所以有分别智。谓之后得。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者里何处着得思惟分别来。若也透得。岂不是无分别智。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只者岂不是分别。然正分别此无分别底。所以曰。善能分别诸法相。於第一义而不动。唤作竹篦则触。不唤作竹篦则背。不得有语。不得无语。不得向意根下卜度。不得扬在无事甲里。不得向举起处承当。一切总不得。速道速道。才开口便打出。者里又何处着得思惟分别来。若也透得。岂不是无分别智。唤作竹篦则触。不唤作竹篦则背。不得有语。不得无语。不得向意根下卜度。不得扬在无事甲里。不得向举起处承当。才开口便打出。只者岂不是分别者无分别底。所以从上古人。亦有领略其旨。未能得到无分别田地。命根不断。活了不死。不得受用。所以道。如人斫树。须根上一刀。则命根方断。又有得到无分别境界。一坐坐住。快活自在。更不理会。虽或解截断天下人舌头。不解无舌人语。总皆死了不活。所以曰。悬崖撒手自肯承当。绝后再苏欺君不得。到者里。截断天下人舌头。正是无舌人语。无舌人语。正截断天下人舌头。若非死尽偷心。[囗@力]地一下。透脱净尽。安得有此真实受用。从上为人方便。已尽情向诸人倾倒了也。只是者下子。无人替汝。着力珍重。
师游琵琵街回。僧问。如何是善知识。师曰。琵琶街上行。曰如何不是善知识。师曰。你不信也去行一行。
来 问如何是寂然不动。师曰。七纵八横。曰如何是感而遂通。师曰。推门落臼。
居士问。月缺一条。还补得么。师曰补得。曰将甚么补。师曰。但将缺底补。
问狗子佛性。赵州因甚道无。师曰。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
天主教问。人是佛否。师曰是佛。曰以何为佛。师曰。自性即佛。曰师还拜佛否。师曰拜佛。曰若然则拜自己也。师曰。西天外道。果然灵利。曰世间那有自己拜自己底事。师曰。疑则别参。
宛委王镇国请。斋於金陵报恩寺。时司寇钱勋卿。张玺卿。赵廷尉。叶冏卿。同泰如讲主。契玄僧录。俱在座。讲主曰。达磨西来。不立文字。后来以楞伽四卷印心。也是自相矛盾。师曰。将谓楞伽经是文字么。主无语。一众大笑。
问债女离魂。那个是真底。师便打。僧无语。师曰会么。僧拟议。师又打曰。切忌私奔。
师问僧。那里人。曰苏州。师踢椅曰。是甚么。僧无语。师曰。虎丘山也不识。乃叱出。
顺治戊子示寂。弟子依法茶毗。顶骨牙齿衣环不坏。建塔於龚公山右。
常州府龙池万如通微禅师
嘉禾张氏子。出家兴善。后游方参天童。入门便喝。童曰。胡喝乱喝。师又喝。童曰。胡喝乱喝。师礼拜。童打曰。再喝喝看。师曰。苍天苍天。茶毕礼出。童曰。我直下疑你者两喝。道道看。师曰。歇歇与和尚道。便行。崇祯十三年。开法如如。次移曹山。后补龙池。
上堂。前三三后三三。个中消息许谁谙。春风处处花成锦。秋水澄澄月一湾。唤作真如不坏法。此人曾未踏乡关。唤作无常生死法。管教累劫受余殃。敢问诸人。毕竟如何即是。以拂子打圆相曰。生佛未形消息在。不知几个肯担当。遂掷下拂子。
上堂。宗门一着离言说。万象森罗早漏泄。睦州担版赵州无。看来犹是多饶舌。不饶舌。顿超越。陕府铁牛吼一声。沧州狮子吃一跌。旁观抚掌笑呵呵。六月炎天飞白雪。喝一喝。
上堂。威音那畔。空劫已前。者一着子。未尝动着一丝毫。及乎万姓纷纭。千差显露。者一着子。亦未尝动着一丝毫。只贵灵利汉子。直下承当。便能得大受用。苟或三搭不回。岂免沉迷苦海。祇如龙潭吹灭纸灯。德山见甚道理便尔。自肯虾蟆吞大虫。
上堂。举法眼问觉铁嘴。近离甚处。觉曰赵州。眼曰。承闻赵州有栢树子话。是否。觉曰无。眼曰。往来皆谓。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州曰庭前栢树子。上座何得道无。觉曰。先师实无此语。和尚莫谤先师好。龙池有五十拄杖。十拄杖打者僧。不合问祖师西来意。十拄杖打赵州。不合道庭前栢树子。十拄杖打法眼。不合道有此语。十拄杖打觉铁嘴。不合道无此语。还有十拄杖。待打个人。忽有师僧出来。山僧劈脊便棒曰。只者漆桶。
上堂。水中盐味。色里胶青。决定是有。难见其形。拈拄杖曰。拄杖子朝到西天。暮归东土。穷年历岁。不曾遇着一人。何故。从来无伴侣。在处独称尊。
上堂。广额屠儿。放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数。平地登高易。文殊师利。乃七佛之师。於迦文会里作弟子。从空放下难。不落因果。五百生堕野狐身。为甚么却作人语。不昧因果。当下脱野狐身。犹有野狐气息在。众中还有知得龙池落处者么。苟或知得。不妨出来剖露看。如其未然。不见道。释迦弥勒是他奴。
上堂。卓拄杖。喝一喝曰。棒非棒。喝非喝。用出当阳活鱍鱍。闻时何啻三日聋。触着直教亲见血。若是知恩解报恩。丈夫意气天然别。金毛狮子奋全威。野干狐狼俱屏迹。大众且道。屏迹后如何。天下太平。各安其业。
举沩山问云岩曰。承闻子在药山是否。岩曰是。沩曰。药山大人相作么生。岩曰。涅盘后有。沩曰。如何是涅盘后有。岩曰。水洒不着。云岩却问。百丈大人相作么生。沩曰。巍巍堂堂。炜炜煌煌。声前非声。色后非色。蚊子上铁牛。无汝下嘴处。云岩摹拟药山大人相。竭力形容。只得一半。沩山形容百丈大人相。虽是当阳不昧。可惜装点太多。如有人问龙池。天童大人相作么生。即向伊道。僧繇难下手。道子枉劳心。
举洞山曰。须知有佛向上事。僧问。如何是佛向上事。洞山曰非佛。云门曰。名不得状不得。所以言非。二老汉恁么道。只道得佛向下事。若是佛向上事。恐未得在。且道如何是佛向上事。拈拄杖卓一下曰。父母所生口。终不为汝说。
举保宁勇禅师曰。风鸣条雨破块。晓来枕上莺声碎。虾蟆蚯蚓一时鸣。妙德空生都不会。三个成群。四个作队。向前村后村。折得棃花李花。一佩两佩。保宁恁么道。虽则风流逸格。事理双彰。未免向百花争艳处着脚。若是秋空皎月。木落飘金。千山露骨。万水澄渟。总未知消息在。僧问。树凋叶落时如何。师曰。过蚁难寻穴。归禽易见巢。
问。日落西山去。林中事若何。师曰。虎行樵子径。鸟宿故枝头。
师阐化龙池。十有余载。顺治丁酉冬告寂。塔建本山。
续灯正统卷三十二
续灯正统卷三十三
南海普陀嗣祖沙门西蜀 性统 编集
临济宗
大鉴下第三十五世
天童密云悟禅师法嗣
宁波府天童山翁道忞禅师
潮州茶阳林氏子也。幼沈毅。有夙慧。读书一目五行俱下。总角以艺文擅名乡曲。试为生员。然性不耽世好。飘然有尘外想。及冠读大慧录。忽忆前身云水参方。历历如见。即走匡庐开先。投若昧芟染。昧以师志不群。使参憨山清黄檗有辈数尊宿。皆深契之。终不自肯。后参天童於金粟。因阅殃崛产难机缘。忽大彻从上关键。童命掌记室。亲炙十有四稔。崇祯壬午七月。童示寂。众请继席。开法天童。
上堂。目击道存。锋铓不犯。头头显露。物物全彰。犹是因高就下。曲为今时。况复言中取则。句里呈机。举古明今。拈三播两。大似郑州出曹门。何异南辕而北辙。殊不知。当人脚跟下。立地一着子。如天普盖。似地普擎。抽一机则千机顿赴。展一目则万目毕张。透声透色绝遮拦。亘古亘今无处所。还生死得伊么。还染污得伊么。还荣枯得伊么。还推迁得伊么。总有德山棒如雨点。也则打他不着。临济喝似雷奔。也则无伊下口处。更说甚么百问云兴。千酬瓶泻。一毫端际。出现无尽身云。一举步间。游历无边国土。正是泥里洗土块。鰕跳不出斗。诸仁者。从上既有如此广大门风。稳密田地。何不推他阿爷。向后放出渠侬一头。与么直截承当去。正恁么时。接续流通一句。作么生道。天高群象正。海阔百川朝。
上堂。天童寺里开炉。以虚空为炉床。四大部洲为炉脚。须弥卢为火筯。七金山为炭团。其余森罗万象。日月星辰。赤县神洲。山川人物。为引火黄叶。且道。火种聻。以拄杖画一画曰。饶尔向者里荐得。透脱分晓。及乎施用。未有其方。也则是个守死善道。要得发焰联辉。正未可在。当恁么时。发焰联辉一句。作么生道。喝一喝曰。八万四千非凤毛。三十三人入虎穴。
上堂。拈拄杖横按曰。有时一喝。如金刚王宝剑。卓一下曰。有时一喝。如踞地狮子。移拄杖过东。复移向西曰。有时一喝。如探竿影草。掷下拄杖曰。有时一喝。不作一喝用。灵利汉。若向者里。着得一只眼。临济老子。不直半文钱。其或未然。莫怪海门风浪紧。干戈原是太平基。
上堂。哀哀三叹蓼莪章。罔极无能一报偿。至竟吾门真大孝。回光直荐本爷娘。灼然欲报至恩。须是亲见本生爷娘。则於一切时。如龙得水。无一念落虚。於一切处。似虎靠山。无丝毫走作。纵横收放。全彰本地风光。出没卷舒。独露金刚正体。便能不动尘际。坐宝王剎。不动舌头。转大法轮。俾人人达本生缘。使各各知恩有地。所以道。轮转三界中。恩爱不能舍。弃恩入无为。真是报恩者。大众。祇如山僧。近日有人从岭南来。报道生身慈母。已於辛巳冬朔迁化了也。且道。即今作么生与本生爷娘相见。山色翠浓春雨歇。北堂萱草倚兰开。
上堂。百丈得大机。黄檗得大用。更有一人。且道。得个甚么。喝一喝曰。迥超今古格。不共汝同盘。卓拄杖下座。
上堂。众集。蓦拈拄杖掷下曰。不得动着舌头。向者里道一句看。众默然。师曰。死去十分。便下座。侍者向前拾起度与师。师接得便打。
开炉上堂。乾坤索然陡变。高岸夷为平川。木头生了耳。灶底没了烟。饥时饥得眼翻白。冻时冻得手挛卷。有底没转智。只管穷厮炒饿厮煎。横吞栗棘蓬。倒跳金刚圈。有底讶郎当夸。我能向镬汤中澡浴。炉炭里安禅。剑树边经行。刀山上打眠。朝悠悠暮悠悠。谁解骑骏马骤高楼。蹋倒嘉州大象。趯翻陕府铁牛。嘘嘘。直饶如是。也较山僧一筹。何以。衲被蒙头万事休。
上堂。六户无关钥。西风彻骨寒。家家门首路。一一透长安。大众。外布施象马七珍。内布施头目髓脑。今日山僧。尽情为诸人舍施了也。其有饥餐未厌。欲壑难填底。道峰更倩拄杖子。化作三十三天王。为卢至长者破悭着。拈拄杖卓一下曰。那贵殊祥生九穗。好看比屋尽黄金。
开炉上堂。佛法无多子。久长难得人。山僧昔在兹山。以不办长久之念。住凡四周寒暑。散席他往。东住天台。南住於越。西住吴兴。北住青齐。已经十有一载。无端遭人抑逼。还复归领住持。则岩头云老室内。氷枯正当今日开炉。作么生得。接焰联辉去。拱手曰。着力全在诸兄弟。
顺治己亥夏。师应召入京。上命迎师。进万善殿。驾随到。传谕免礼赐坐。上慰劳毕。敕学士王熙冯溥曹本荣状元孙承恩徐元文至。上命学士问。老和尚来自天童。如何是天童得力句。师曰。奉皇上诏书。特特到此。问如何是正法眼藏。师竖拳曰。突出难辨。又问。如何是观自在。师鼓掌曰。还闻么。复问。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朱子曰。明明之也。如何是明之底道理。师曰。问取朱文公去。士皆无语。上甚欣喜。上曰。老和尚因甚机缘悟道。师曰。长疑产难因缘。后来有个会处。学士曰。大慧也从此打失布袋。者公案。毕竟作么生。师曰。明破即不堪。又问。女子出定公案。请下一转语。师曰。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士曰。婆子请赵州转藏经。只转得半藏。那半藏作么生转。师曰。学士起身礼拜皇上着。又问。发心参禅即是善。如何又说不思善不思恶。既善恶都不思。当何处着力。师曰。善恶总从心生。心若不生。善恶何着。士沉吟。师震威一喝。上曰。才涉思惟。总成意识边事。师曰。大哉王言。上问。如何是悟后底事。师曰。待皇上悟后即知。学士进曰。悟即不问。师曰。问即不悟。上首肯复问。有个雪峤和尚。闻渠真率不事事。末后示寂甚超脱。老和尚可知其人否。师曰。先法叔住开先时。曾受西堂之职。及示寂云门。遗命主后事。乃述。雪老人。於丁亥年八月十九日示微疾。次日封钟版。亲书一纸。示众曰。小儿曹。生死路上须逍遥。皎月氷霜。晓吃杯茶。坐脱去了。至二十六日酉时。果索茶饮。唱雪花飞之句。奄然坐逝。然近代如林皋和尚之升堂告众。箬庵和尚之预定逝期。其事详载塔铭。皆忞所撰。则又不止一雪峤老人也。上曰。学道须是恁么方好。是日自辰至午。方始回宫。
上一日问。南泉斩猫意旨如何。师曰。直逼生蛇立化龙。上曰。赵州当日。顶草鞋出去。南泉许为救得猫儿。若问老和尚。合作么生。师曰。老冻脓。为他闲事长无明。
上一日。手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拈起曰。请老和尚。下一转语。师曰。日轮正卓午。上问。梁武帝见达磨问。如何是圣谛第一义。磨曰廓然无圣。意旨如何。师曰。绵包特石。上曰。对朕者谁。磨曰不识。又作么生。师曰。铁裹泥团。上曰。今问老和尚。如何是圣谛第一义。师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上曰。对朕者谁聻。师曰。即日恭惟皇上圣躬万福。
上自召见师后。驾数幸万善殿。师屡辞还山。上留法嗣旅庵月山晓皙。开法善果隆安。驾躬送出京。锡弘觉禅师印号。师南还。谢天童金粟院事。投老会稽化鹿之平阳。鼎建宝坊于黄龙峰下。为开山第一代焉至康熙甲寅六月廿有七日。说偈吉祥而逝。世寿七十九。僧腊五十五。有九会语录。布水台集若干卷。行世。
宁波府雪窦石奇通云禅师
娄东徐氏。幼因笃疾。陡现异境。乃辞母。脱白于南广遇老宿。令看父母未生前话。游方至缾窑显圣。疑情大发。后参天童。屡呈所见。童叱出。忽一日入室。未启口。童便棒。于是大彻。顿脱凝滞。不离左右者。十有三载。崇祯辛巳。童命住台之灵鹫。僧问。如何是灵鹫境。师曰。秀峰齐插耳。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觌面案山横。曰如何是目前事。师打曰。脑后荐取。问一口气不来。甚处安身立命。师曰。鼻孔撩天。顾邑侯问。宗门事从何门得入。师曰。从无门入。曰儒家必从读书门入。无门如何得入。师曰。铜墙铁壁。曰那里是铜墙铁壁。师曰。刻刻在前。师问正侍者。寒时寒杀。热时热杀。你试道看。正曰。寒时由他寒。热时由他热。耿兵宪叙话次。师曰。公本分事相应也未。曰要自家亲到。师曰。如何是亲到消息。曰正要求指示。师曰。未举步时三十棒。次日耿呈颂。师阅毕曰。未在更道。耿拟进语。师蓦掩其口。
上堂。一二三四五六七。逗到今朝是人日。春风蓦面忽相逢。扑破鼻头撞破额。灵鹫寺里。今日有斋。大众开单展钵。拈匙放筯则且置。应时及节一句作么生。泥牛起舞春悠悠。不风流处也风流。
受景星岩请升座。春山迭乱青。春水漾虚碧。寥寥天地间。独立望何极。古德恁么说话。大似在孤峰顶上。等个人来。大众且道。他要等个甚么人。击香几曰。定光金地遥招手。智者江陵暗点头。
受雪窦请升座。杲日当空。十虚普照。清风匝地。徧界全彰。如是则景星与雪窦齐高。乳峰与玉柱一体。瀑飞千丈影含珠。星坠半岩光映月。无彼无此。谁去谁来。诸仁者。若能会得。不妨全明全暗。全放全收。放行把住。自在纵横。一切临时。不容拟议。正当恁么时一句。作么生道。明年自有新条在。恼乱春风卒未休。
建法堂上堂。腊月正穷冬。日日是好日。百草头呈古佛家风。一毫端现宝王剎。直得普贤大士。运斤成风。文殊师利。不拘绳墨。所以道。建大厦非一木之能。济巨川非一棹之力。况慧日高悬。法幢重建。且道。毕竟承谁恩力。还委悉么。分明举鼎调羹手。拨转如来正法轮。
上堂。长安甚闹。吾国晏然。拈拄杖曰。大众。不可道拄杖子不晏然也。遂点曰。低声低声。
解制上堂。僧出叉手而立。师曰。且站一边。僧以拳加头上。师曰。捏怪作么。僧又加一拳。师曰。不识羞。僧绕禅床。弹指一下。师便打。乃曰。正月十五。泥牛辄舞。布袋打开。西秦东鲁。
上堂。一之日寒风急。寸丝不挂底。即乃顶门裂。裂裂。现出三头六臂。把主风神一掴。直得须弥山倒地。无数英俊[跳-兆+孛]跳。禅和被他压死。不能转身吐气。直待春雷起蛰。蓦地叫曰。屈屈屈。堪述。绝后再苏。真欺不得。喝一喝。
上堂。古人道。者一片田地。分付来多时了也。我立地待你构去。是则是。诬人之罪。义所难容。
上堂。五月十五。榴花喷火。宝王剎海高悬。直得万岁塔与乳峰山。一齐起舞。且道。何故。国有定乱之剑。家有白泽之图。
上堂。举僧问云门。一言道尽时如何。门曰。老僧在尔钵盂里。师乃呵呵大笑曰。大众分明记取。
法幢上座。请上堂。永嘉祖道场。法幢乃重建。宰护众檀临。山光映佛面。今日山僧来。普请看方便。竖起拄杖曰。大众见不见。见则便与么去。随处作主。遇缘即宗。当年本山真觉大师。到曹溪时。振锡三下。卓然而立。遂一宿而返。今朝不妨有个同参。若不见山僧。大似劳而无功。所以宗师唱导。譬如沧溟上客。独泛兰舟。月渚烟波。随情放旷。欲抛香饵。为待长鲸。即今还有么。卓拄杖曰。三千剑客分明在。那许庄周致太平。
上堂。月朔月望。月圆月缺。一句全提。万机寝削。卓拄杖曰。看看掷下来也。咄。
小参。举五祖住太平时。上堂曰。太平不会禅。一向外边走。腊月三十夜。赢得一张口。且道。如何是太平口。自曰。两片皮也不识。五祖与么卖弄口皮即得。要是衲僧受用则未在。山僧不恁么。雪窦不会禅。一向家里坐。腊月三十夜。分明成话堕。扯索底扯索。抬木底抬木。谷应山鸣。声光辘辘。呵呵呵。夜深山寺暖烘烘。个个寮房一炉火。
顺治庚子。师还南广。革应为禅。浚盐铁河。直达於寺。以利舟楫。阅三载。将东归乳峰。未几疾作。命二侍举时。皆以子时对。乃点首。至午夜端坐而化。门人迎龛返四明。窆於妙高峰顶。世寿七十。腊四十有五。
嘉兴府古南牧云通门禅师
常熟张氏子。丱岁礼兴福洞闻老宿为师。初参博山。次谒天童於金粟。童问。即今事作么生。师拟议。童便打。师礼拜。童於背上。筑一拳曰。你若作打会。入地狱如箭。自是发愤咨参。后上天童。题万松关偈曰。古路松阴廿里长。过时谁觉骨清凉。童曰。何不道过时谁不骨清凉。师於言下豁然。又作活眼泉偈。正思索时。偶右手於左臂一触。忽然契悟。久掌记室。出住古南。僧问。临济初住院曰。我欲於此建立黄檗宗旨。如何是黄檗宗旨。师打曰。一棒血淋淋。曰今日问和尚。如何是天童宗旨。又作么生。师又打曰。再犯不容。僧礼拜。师复打。曰恩大难酬。师曰。道得一半。问不生不灭是如何。师曰。好人不肯做。定要屎里卧。问天不能盖。地不能载时如何。师曰。放下坐具着。曰恁么则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师打曰。未到你在。僧作礼曰。彼既丈夫我亦尔。师曰。只恐不是玉。
上堂。举遵布衲於药山浴佛次。山问曰。汝只浴得者个。还浴得那个么。遵曰。把将那个来。药山便休。药山垂丝千尺。意在深潭。遵布衲钩在不疑。四楞塌地。祇如药山休去。还有商量也无。掷下拄杖曰。不劳再勘。
上堂。举世尊一日升座。文殊白椎曰。谛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世尊便下座。老将不谈兵。文殊特请缨。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正当恁么时。山僧性命。在诸人手里。其或眼目定动。诸人性命。却在山僧手里。卓拄杖下座。
上堂。古南个村僧。性燥多瞋骂。佛法懒得说。终日寻人打。打打打。上士笑呵呵。下士便惊怕。怕怕怕。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天下。
上堂。供养百千诸佛。不如供养个无心道人。释迦老子。好与三十棒。有一人。长年不吃饭不道饥。有一人。终日吃饭不道饱。百丈老子。略较些子。便下座。
上堂。抛下拄杖曰。扑落非他物。复擎起作舞曰。纵横不是尘。汝诸人还见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么。复击香几曰。一片榆楠木。敲来响杀人。
上堂。昨夜西风号不歇。远近山头都是雪。朝来依旧日头红。岭上石人。冻得皮肤裂。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