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灯正统 - 第 50 页/共 65 页

问大悟底人。还有憎爱也无。师曰。能爱人能恶人。曰此是儒家世间之说。岂大悟出世之事。师曰。汝是甚么人。僧拟议。师喝出。   师凡六坐道场。二十五年。宗风大振。其接人。无论初机积学。唯以本分钳锤。不少假借。故席下多英杰者。其一去一就。纤毫不苟。崇祯辛巳。国戚康宇田公。为皇贵妃。赍紫衣入山。请师升座说法。复命俞旨。住持金陵报恩。师以衰老逊谢。壬午春拽杖归通玄。七月三日示微疾。五日作书辞护法。六日有僧。自都中来问。喝作喝会。棒作棒会。入地狱如箭射。毕竟作么生会。师便打。僧礼拜。师曰。千句万句。皆从自了。自己不了。吃棒不了。七日晨兴。巡阅匠工如平日。及午归丈室。登榻跏趺未竟。泊然而逝。世寿七十七。僧腊四十八。塔全身於天童之南幻智庵右陇。   常州府磬山天隐圆修禅师   本郡宜兴闵氏子。依龙池剃染。参父母未生前话。一日读楞严。至佛叱阿难此非汝心处。默有所省。但於乾峰一路涅盘门话有疑。后闻驴鸣。豁然大悟。於是徧谒妙峰幻也诸老。既而复归龙池。一日入室。问历历孤明时如何。池曰。待你到者田地与你道。师便喝。池曰。汝还起缘心么。师拂袖便出。久之受印可。洎池迁化。师於万历庚申。缚茅磬山。不数载渐成精蓝。次迁法济。后住苕之报恩。上堂。一尘不立。犹在半途。截断众流。尚居门外。且到家一句作么生。顾视左右曰。数声清磬是非外。一个闲人天地间。   上堂。禅非解会。道绝功勋。妙体湛然。真机独露。不可以心思。不可以意想。不可以言宣。不可以默照。不可以色见。不可以声求。说甚么睹明星。方可悟道。闻击竹遂乃明宗。似者般汉。到衲僧门下。棒折犹未放在。且道。衲僧有甚长处。卓拄杖曰。丈夫自有冲天志。不向如来行处行。   上堂。资生贵图。求富参禅。贵图求悟。求悟若似资生。个个成佛作祖。大小高峰。末后两句曰。咄。甜瓜彻蒂甜。苦瓠连根苦。恰似首尾不相照应。报恩则不然。资生何必求富。参禅何待求悟。者里直下承当。人人超佛越祖。喝一喝。卓拄杖曰。炎天汗流脊。解衣林下凉。   小参。举南院一棒话毕。乃曰。风穴当时悟则不无。争奈落在第二头。山僧若作南院。待他道。和尚此间一棒。作么商量。劈脊便打。管教渠七通八达。虽然。今时有等莽卤汉。便作一棒会。埋没先圣。瞎人眼目不少。诸人又作么生会。喝一喝曰。剑为不平离宝匣。药因救病出金瓶。   示众。山僧住个破院子。多病不能为汝等提持佛法。赖土木瓦石。为诸人转大法轮。发大机用。诸人切不得当面蹉过。若蹉过。只知事逐眼前过。不觉老从头上来。   示众。举云门到灌溪。有僧举溪语曰。十方无壁落。四面亦无门。净裸裸赤洒洒没可把。问门。作么生亏。你记者一络索。门曰。举即易。出也大难。蓦头一点。僧曰。上座不肯和尚与么道那。逐句寻言。门曰。你适来与么举那。还着於本人。僧曰是。好不识羞。门曰。你驴年梦见灌溪。复与一拶。僧曰。某甲话在。犹自不知。门曰。我问你。十方无壁落。四面亦无门。你道。大梵天与帝释。商量甚么事。惯得其便。僧曰。岂干他事。随语生解。门喝曰。逐队吃饭汉。果然果然。者僧不惟孤负灌溪。亦且蹉过云门。若是伶俐衲僧。达其端倪。不妨一生参学事毕。今日众中。还有救得者僧底么。山僧为汝证据。良久曰。更聆一颂。当场体用得全机。着着分明何更疑。只为从前皆学解。到头难作克家儿。一日蓦地入堂一喝。众骇然无语。师四顾而出。次晚乃召众曰。山僧昨晚为汝等。立在万仞岩头。命如悬丝。今晚为汝等。用老婆禅。亦命如悬丝。复喝一喝曰。且道。今日者一喝。与昨日一喝。是同是别。会得者出众道看。一僧出才礼拜。师拈棒劈脊便打。僧起。师曰。速道速道。僧拟议。师复打。僧退。师卓拄杖曰。瞎汉。乃曰。临济道。我有时一喝。如金刚王宝剑。有时一喝。如踞地狮子。有时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时一喝。不作一喝用。遽喝一喝曰。且道。者一喝是金刚王宝剑耶。是踞地狮子耶。是探竿影草耶。是一喝不作一喝用耶。者里会得。方作得我临济儿孙。若会不得。切忌乱统。以拄杖旋风打散。   问如何是理藏锋。师曰。虚空扑落地。曰如何是事藏锋。师曰。湖州萝卜宣州姜。曰如何是理事藏锋。师曰。有水皆含月。无花不带春。曰如何是俱不涉理事藏锋。师曰。无手人行拳。   问既是师子儿。为甚么被文殊骑却。师曰。理能伏豹。   问山岳倾颓。为甚烟霞不散。师曰。舍大恋小。曰独临玉镜。为甚眉目不睹。师曰。打破镜来相见。   问如何是正法眼。师曰。脑后看。曰与么则饮光生面重开焕。残榴飞处笑颜新。师曰。过那一边。曰只如大悲千眼。阿那个是正眼。师拈起拄杖曰。还见么。曰杰侍者唤作破沙盆。还有报恩分也无。师曰无。曰恁么则瞎驴灭却风犹振。临济纲宗千古威。师曰。赖遇阇黎。   师於崇祯乙亥九月廿三示寂。塔全身於报恩。顺治戊戌。迁葬荆溪海会之左。寿六十一。腊三十七。   绍兴府云门雪峤圆信禅师   鄞县朱氏子。年九岁。闻僧诵水鸟树林皆悉念佛念法念僧语。遂知信向佛乘。二十九弃家。访秦望祯山主。祯举他心问僧。何处来。僧曰天竺。心曰。我闻有三天竺。你从那一竺来。速道速道。其僧茫然无对。师闻举疑情顿发。次日拽杖登石。高声提曰。从那一竺来。速道速道。忽然前后际断。如空中迸出日轮相似。乃说偈曰。石贴背脊骨。翻身胁肋骨。仔细看将来。动也动不得。复喝曰。张三杀人。李四偿命。次往天台。抬头见古云门三字。豁然大悟。述偈曰。一上天台云更深。脚跟蹋断草鞋绳。比丘五百无踪影。若见他时打断筋。遂返缚茅双髻峰。一日谒云栖。呈偈曰。不解西方不学禅。偶来尘世只随缘。三间茅屋傍溪住。两扇竹窗关月眠。碎尽衲衣那有结。养长头发欲成颠。自从会得西来意。白雪飘飘六月天。后参龙池。室中机契。万历乙卯。住静径山千指庵。崇祯戊寅。开法庐山开先。癸未。结制嘉兴东塔。晚住云门。僧问。如何是双髻家风。师曰。一堆土灶。几个峰头。曰大师法嗣何人。师曰。远山终日看。云里铁牛嘶。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破二作三。曰意旨如何。师曰。常言俗语。   问月生云际时如何。师曰。甚么时节。曰树凋叶落时如何。师曰。鸟不宿。   问四大分散时。向甚么处去。师曰。棺材里。曰意旨如何。师曰。深埋黄土。僧礼拜。师便喝出。   上堂。四十年来恁么行。斩开碧落血腥腥。其中果有希奇事。狮子游行不问程。稽首灯王如来。普愿微尘国土众生。同入般若波罗蜜门。大众且道。般若波罗蜜门。作么生入。举拂子曰。鉴。   升座见身无实是佛身。了心如幻是佛幻。了得身心本性空。斯人与佛何殊别。信上座则不然。鲇鱼水底聚。鹞子贴天飞。会得个中意。成佛更无疑。崇祯乙亥。开府余大成司理黄端伯等访师。请於径山大殿。上堂。咄咄咄。径山乃唐宋已来之径山。击拂子曰。八十一人。在此经过。非今日之径山。非一日之径山也。千年常住一朝僧。今日祖令当行。十方坐断。且道。还有祥瑞也无。钟楼生耳朵。佛殿又怀胎。黄公问。如何是钟楼生耳朵。师拈起香曰。会取者个。曰如何是佛殿又怀胎。师曰。产下也。黄礼拜曰。须是和尚始得。师乃曰。今承众护法。命山僧登於此座。理荒残之祖席。扶陈烂之颓纲。者个唤作狗尾续貂。那管家家门前火把子。钓鱼船上谢三郎即不问。媳妇骑驴阿家牵。道将一句来。还有人道得么。良久曰。一拂击开金殿月。万家无个不光明。   即日赴斋於寒翠楼。斋毕师谓众曰。山僧今年六十六。复轮指曰。丙丁戊己庚。良久曰。怪道把人牵来拽去。元来水牯牛入命宫。拖泥带水。东触西触。虽然。且喜水足草足。   一日示微疾。书诀众偈曰。小儿曹。生死路上须逍遥。皎月氷霜。晓吃杯茶。坐脱去了。书毕掷笔而逝。当顺治丁亥八月二十六日也。世寿七十八。腊四十八。全身塔於云门右麓。   湖州府净名抱朴大莲禅师   临安骆氏子。年十五。投青山妙严祝发。二十二受具云栖。久游讲席。一日自念。教相旨趣。虽有理会处。生死岸头。全用不着。遂入径山坐禅。三七日中。廓然洞彻。述偈曰。自幼失亲娘。徧觅於他乡。蓦然一相见。更不再思量。解制往参龙池。问自远趋风。乞师指示。池曰。老僧牙齿疎缺。师曰。亲切处更乞一言。池据座。师唤侍者点茶来。池曰。上座不妨伶俐。师曰。某甲耳聋。池休去。一日辞去。池曰。老僧犹有语言未尽在。师曰。和尚言虽未尽。其意某甲巳知。池曰。且道老僧意作么生。师便喝。池曰。再喝喝看。师转身便出。池以源流拂子付之。   住后僧问。佛是何义。师曰觉义。曰佛还迷否。师曰迷。曰既觉云何复迷。师曰不迷。又问作么。曰也须问过。师拈棒打出。   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师曰。蛱蝶穿华影。曰如何是夺境不夺人。师曰。掀眉扫白云。曰如何是人境两俱夺。师曰。彼此无消息。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夺。师曰。推窗看月明。   熊鱼山问。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师举茶杯曰。请茶。曰我在青州。作一领布衫重七斤。意作么生。师曰。脱壳乌龟飞上天 问如何是麻三斤。师曰。斤两分明。   日用相应颂曰。[○@(│*?)]并行黑白却同年。[○@牛]芳草茸茸到处眠。○一旦秋空云翳尽。●夜深何处是家园。师於崇祯己巳八月二十四日示寂。塔於□□□□□□□□□□□□。   兴善广禅师法嗣   建宁府普明鸳湖妙用禅师   海宁郑氏子。年十二。出家禾之兴善。从南明广受业。秉具云栖。偶一日阅思益梵天经有省。述偈呈广。广呵之。执侍数载。终觉碍膺。后阅五祖演下载清风话。始得释然。一日广举香严偈问师。师拟答。广便喝。师将启口。广又喝。师顿领玄旨。广付以偈曰。无传无受法。无传无受心。付与无手者。掣断虚空筋。崇祯己卯。入闽重建普明。辛巳冬始开法示众。若论佛法。山僧无下口处。今日新山门。拏我拄杖子。浪荡游戏。穿过果子岭。直到火烧桥。失脚一跌。落在深溪。幸有旧佛殿。肯来相救。不惟相救。且骑却项。归来新山门叫屈。要山僧判断。新山门旧佛殿。各与三十拄杖。理不曲断。还有证据者么。良久掷下拄杖曰。一任旁人道长短。大家归去暖房中。   断拂老人住灵峰。师晋谒。众请升座。举拂子曰。会么。即心即佛。犹是誵讹。非心非佛。可无趋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穿花蝴蝶。深深见。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只么得。点水蜻蜓欵欵飞。大众还知普明恁地举蹋抓着灵峰痒处么。是他能阔步大方。蹋倒诸圣顶[宁*页]。峭巍巍孤迥迥。有时把住。有时放行。有时放行中把住。有时把住中放行。栴檀林里。纯是栴檀。狮子窟中。无非狮子。众中忽有个伶俐汉出来道。灵峰底蕴。无端为普明露布。山僧但向道。祇因曾与同床睡。是故深知被底穿。卓拄杖下座。   同云门信。玩新月次。门指问。那半个在那里去了。师良久曰。会么。门曰。也只得半个。师却问。那半个在那里去了。门亦良久。师曰。也只得半个。门乃呵呵大笑。   介庵进再参。才跨门。师曰。是甚么。进拟答。师震威一喝。进掩耳便出。师可之。   一日示疾。告众曰。大凡禅众。上者参禅学道。中者乘戒俱急。次者肯心办道。其余碌碌。不足齿也。病朽亦从此过来。今风火将散。乃得觑破一机。不被昔缘缠缚。你且道。是那一机。清风雁落声声羽。秋雨梧桐脉脉山。复索笔着偈曰。生也错。死也错。铁牛掣断黄金索。掷笔曰。咄。遂泊然而逝。当崇祯壬午十月十一辰时也。寿五十六。腊四十四。门人介庵进。一初元。奉灵骨建塔於禾之兴善。   续灯正统卷三十一   续灯正统卷三十二     南海普陀嗣祖沙门西蜀 性统 编集   临济宗   大鉴下第三十五世   天童密云悟禅师法嗣   长沙府沩山五峰如学禅师   临潼任氏子。丱岁失怙。从五台天齐剃发。圆具於澄律师。遂徧历诸方。参天童於金粟。一夕话次。童蓦伸脚曰。你作么生。师以脚踢之。童笑曰未在。师曰。和尚道看。童倒卧。师曰。也只是困。童曰。又与么去也。师礼拜。一日辞行。童握拂曰。唤作拂子则触。不唤作拂子则背。不得拈起。不得放下。不得下语。不得无语。不得错举。若不错举。即分付汝。师连跳曰。不要不要。童曰。犹是乱叫乱跳。更试举看。师转身曰。某甲去也。童乃付。后掩关弘济寺。僧问。如何是乌龙一滴水。师曰。虚涵万象。僧拟议。师以杖趂曰。不宿死尸。问释迦出世。端为何事。师曰。贫儿思旧债。僧礼拜。师曰。何不再问。僧拂具便出。师曰。痴汉又恁么去也。僧参。师敲门一下。僧拟开口。师即闭却门。问文殊起佛见法见。声未绝。师曰。阇黎当受山僧顶礼。僧拟开口。师以手掩却。师出关率众至乌龙潭。以拄杖探水曰。因甚龙不见。侍者向前礼拜。师便打。者便喝。师以两手掩耳。者打筋斗而立。师哂之。师至大沩同庆寺祖塔坐次。明维那礼塔来。师曰。礼者枯骨。作么明。曰将谓忘却。便礼拜。师遂起去。一日普请择菜。明维那曰。我要止静去。师曰。那里不是静。明打师一掌。师曰作么。明曰。那里不是静。师大笑。癸酉春出山抵金陵。中丞余集生。请驻锡祇陀林。缁白听法者万指。未几染微恙。至七月二十二日午刻。书偈掷笔而逝。法嗣养拙明。迎归灵骨。建窣堵波於大沩之麓。   苏州府邓尉山汉月法藏禅师   生缘梁溪苏氏。自幼圆颅於本邑德庆。及长。读高峰录有疑。历十余秋。至三峰掩死关。闻折竹声。忽然大彻。时天童旺化金粟。师往谒焉。值童上堂。举僧问古德。朗月当空时如何。德曰。犹是阶下汉。僧曰。请师接上阶。德曰。月落后相见。童乃顾师曰。且道月落后又如何相见。师拂具便出。开炉。即命首众。   住后上堂。僧问。如何是第一玄。师曰。不是涅盘心。如何是第二玄。师曰。亦非正法眼。如何是第三玄。师曰。三世诸佛只自知。六代祖师口难宣。僧作礼。师曰。汝既知时节。吾今不再三。乃举盘山曰。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慈明曰。向上一路。千圣不然。径山曰。向上一路。热碗鸣声。师曰。不传不然。热碗鸣声。我今无说。汝亦无闻。下座。以拄杖旋风打散。   上堂。年年冬寒夏热。朝朝夜暗昼明。使得十二时辰。看看能有几人。喝一喝曰。太平本是将军致。不许将军见太平。   病起上堂。山僧前日。通身是病。昼夜攒簇不得。何啻四百四病。正当病时。病亦是病。药亦是病。那知更有个不病者。及至病退身安。从前寒热。众苦相貌。总不知向甚处去也。三百骨节。八万毛窍。一一抖得。乾乾净净。徧觅病源。了不可得。始信者髑髅皮袋里面。直是安置伊。不得病与不病。是甚么闲。大众。祇是一个身子。且道。因甚有两样。喝一喝曰。夜冢髑髅原是水。客杯弓影竟非蛇。个中无地容生灭。笑把遗编篆缕斜。   上堂。未离兜率。已降王宫。未出母胎。度人已毕。拈起拄杖曰。者上座甚么劫中成佛来。僧出众曰。容某甲说道理得么。师曰。大喻三千。小喻八百。祇要恰者上座意便了。僧曰。拘留孙佛劫中。某却与者上座同参。直至如今。团不圆。分不开。无数知识出世。例皆懡[怡-台+罗]放过。和尚明鉴。是神通。是三昧。师曰。眼若不睡。诸梦自除。僧掀倒几案。师下座。顾大众曰。三峰今日。死中得活。   上堂。露柱脚跟稳密。灯笼眼界光明。阅徧五湖禅客。握草尽作黄金。蓦然枕子堕落。[祝/土]杀坚牢地神。一向点胸点肋。到此漫不关情。山僧真实相告。又道平地陷人。喝一喝曰。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   师举。百丈再参马祖。被祖一喝。丈直得三日耳聋。颂曰。尽道英雄志可伸。长驱席卷见精神。葫芦谷断燎天火。一马为龙得几人。   僧问如何是安隐境。师曰。石幢倒卓门前水。树骨横撑殿后山。曰如何是安隐家风。师曰。黑袈裟下云承座。白楖栗边风逗人。曰如何是安隐禅。师曰。坐到月圆香未过。卧教日出粥方粘。曰如何是安隐事。师曰。钟声过后催厨版。经韵消时接夜香。曰无眼耳鼻舌身意。意旨如何。师曰。床下龙眠云半夜。石边鸟宿露初更。   问未雨已前时如何。师曰。冻草带残雪。寒花夹野云。曰正雨时如何。师曰。阴阴烟雾里。落落数家村。曰忽然倾倒时如何。师曰。大江初涨白。孤屿不停云。曰雨收云散。又作么生。师曰。芒鞋携短杖。随意过桥东。   师室中尝举竹篦子话。勘验学者。稍或拟议。便痛打出。崇祯乙亥七月示疾。侍者问。如何是身后事。师曰。床头老鼠偷残药。壁上孤灯照旧衣。者复问。师举手曰。放下幔子着。遂酣睡。至中夜索浴更衣而逝。塔建本山。   破山海明禅师   西蜀蹇氏子也。弱冠得度。从慧法主听楞严。咨疑不决。遂出蜀住破额山。单丁三载。忽於经行之际。见一平世界。不觉堕岩损足。至半夜翻身痛剧。忽省。叫曰屈屈。一居士曰。师脚痛耶。师劈面掌曰。非汝境界。寻参博山云门。后谒天童。童问。那里来。师曰云门。曰几时起身。师曰。东山红日出。童曰。东山红日出。干汝甚么事。师曰。老老大大。犹作者个语话。童曰。你者些络索。从那里得来。师震威一喝便出。次日同僧入方丈。童命里首坐。师曰。昨日走得。今日走不得也。童曰。作贼人心虚。师曰。是贼识贼。童颔之。命莅第二座。入室次。童问。内不放出。外不放入。正恁么时。以何为界。师曰。竿头丝线从师弄。不犯清波意自殊。便出。崇祯己巳。出世禾之东塔。   入院上堂。拈香祝圣毕。复拈曰。此一瓣香。斧斫不开。刀劈不破。一任风吹雨打。遂成乾屎橛。撞着忤逆儿孙。不辞拈出。爇向炉中。供养现住金粟广慧。传曹溪正脉三十四世密云悟和尚。用酬法乳。敛衣坐曰。香已拈了。更要说个甚么。山僧素志。本欲深栖岩窦。隐迹过时。不意撞伙铁面皮居士。善具辣手。惯会拏云。拽入者保社。开张臭口。说几句燥皮胃话。以光法门。山僧自揣愚劣。不会打葛藤。只好举则古人住院因缘。以塞来命。昔日简禅师入院曰。圆通不开生药铺。单单只卖死猫头。不知那个无思算。吃着通身冷汗流。者老汉住院。还有个死猫儿头。卖弄腥膻。遂引苍蝇成群作队。山僧今日到院。也无死猫头卖。亦无生药铺开。以手作擎缾势曰。单单只有者个。大众且道。者个是甚么。曹山好颠酒。破山吃着曹山酒。醉得通身俱是口。瞎秃光儿骂上天。又来拈棒打颠狗。蓦拈拄杖。卓一卓曰。还知么。知则途中受用。不知则世谛流布。喝一喝下座。   后住夔州万峰太平禅寺。据室曰。万峰山顶别人间。上有梧桐开合欢。不是假鸡栖泊处。个中唯许凤凰参。顾视左右曰。有么有么。时一居士。向前问讯。师曰。鸡栖凤巢。非吾同类。   上堂。僧问。不参禅不念佛。只学无心应万物。师曰。那里是汝无心处。进曰。无心岂有处。师蓦头一棒曰。者个聻。僧无语。乃曰。者个事二乘胆丧。十地魂惊。所以古人道。有一物明历历黑漆漆。上拄天下拄地。常在动用中。动用收不得。大众。既在动用中。为甚么收不得。速道速道。   上堂。值驴鸣。师曰。平地起骨堆。虚空堕地走。撞着瞎驴鸣。将谓狮子吼。震威一喝下座。   石帆岳司马问。法腊多少。师竖一拳。岳勃然变色曰。我东南水窟地方。人民老实。莫在者里惑乱人。师曰。贫道行脚十五年。今日惑乱者一个。岳曰。惑乱我则可。只恐惑乱愚人。师曰。阿谁是愚人。岳瞪目视之曰。我也是路见不平。见你年幼。未是你做底时节。师曰。释迦老子。初出母胎。指天指地。难道也是年幼未是时节么。岳曰。所以云门。要一棒打杀。我今日一棒打杀。你且作么生。师乃作怕势曰。贫道性命。几乎丧在门下。岳跃然拜别。   僧问。如何是一六开天。师曰。竹密山斋冷。曰如何是二五成性。师曰。荷开水殿香。   问迷者迷醒者醒。如何是独脱一句。师曰。八角磨盘空里走。曰不会。师曰。不会别参。曰参个甚么。师曰。八角磨盘空里走。   问学人终日吃饭。不曾齩着一粒米时如何。师曰。一个斑鸠九只鸟。   月潭法主问。还是悟有悟无。师曰。放下有无来。向你道。主作听势。师曰。惯会装聋作哑。主曰。我是真聋。师曰。真龙何不上天去。   师不安。维那问曰。和尚尊候如何。师曰。七七八八。那曰。七七八八。还是好耶不好耶。师曰。一任卜度。   康熙六年丁未。示寂於梁山双桂堂。世寿七十一。僧腊四十四。有语录十二卷。行世。   杭州府径山费隐通容禅师   闽之福清何氏子。年十四。依镇东慧山落[髟/采]。首参寿昌。提无字话。工夫纯切。遽忘寝食。忽一日觉身世俱空。话头脱落。目前虚逼逼地。问昌曰。今日看破和尚家风了也。昌曰。汝有甚么见处。师便喝。次参云门博山。往返至再。不能了手。天启壬戌。闻天童寓吼山。师冒雨往谒。问觌面相提事若何。童便打。师曰错。童又打。师震威一喝。童复打。师又喝。至第七棒。平生伎俩知见。泮然氷释。后上天台省觐。童问。熏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汝作么生会。师曰。水向石边流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曰离此又如何。师曰。放和尚三十棒。曰除却棒又作么生。师便喝。曰喝后聻。师曰。更要重说偈言。童休去。既而随童赴黄檗。未几命师继席焉。   开堂日。僧问。昔从黄檗去。今向黄檗来。作么生道个无来去底事。师曰。头顶天脚踏地。曰黄檗消息更如何。师便喝。曰砂盆虽破。家风犹在。师曰。与阇黎无干。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师曰。打教髑髅穿。曰如何是夺境不夺人。师曰。掀翻坐具地。曰如何是人境两俱夺。师曰。一并收下。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夺。师曰。一任[跳-兆+孛]跳。   上堂。今朝初一。好个消息。若还不会。又是明日。所以道。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着。落在第二。山僧举一了也。是汝诸人。如何委悉。便下座。   上堂。向上无门拨不开。折旋俯仰几多回。等闲踏倒珊瑚树。格外风光特地来。如是则转短寿为长年。改粟柄为禾茎。不是曩劫培成。亦非今时造就。且道。端的在甚么处。千红万紫从君看。那把春风度与人。   上堂。全身担荷。赤体提持。要是夙有器骨英灵汉子。於寻常日用。活卓卓地。不将奇特言句。贴於额头。玄妙理致。蕴於底里。专用格外钳锤。独距宗门牙爪。生擒猛虎。活捉狞龙。纵有言超佛祖。行过舍那。入此阃域。未免横身拶出。其余之辈。观心作念。着意思惟。尘寂光生。而有神颖妙慧。自作去就。毕竟构他语脉不上。要有者等丁卓。始可别行教外单传。直指。主持棒喝全行正令。而与从上瞎驴蹄角相似。且正当恁么时。回机就位一句。作么生道。本来不借修行得。那说心明与法通。卓拄杖下座。   腊八上堂。冻饿雪山欲断腰。明星忽现便成妖。当时我若同斯会。劈脊拦腮定不饶。何以。家无白泽之图。必无如是妖怪。虽然如是。还有为释迦老汉出气者么。有则不负今日供养。其或不然。莫怪山僧揩死蛇头好。遂以拄杖。一时打散。   住天童上堂。入大宝剎。登大法坛。吹大法螺。击大法鼓。演大法义。显扬临济宗猷。提持向上一路。指纵则万别千差。透脱固一字也无。到者里。先师面目现在。太白风规犹古。摧邪挽正。据真锄伪。直得四海沸腾。五岳起舞。佛祖於是欢呼。龙象自此奔驰。乃至若贵若贱。是凡是圣。四众普集。俱在一处。人天交接。两得相见。都教个个机契单传。人人悟同本得。然则即此大宝剎大法坛。钟鼓喧天。法雷震地。灵山胜会宛然见。深沐皇恩不等闲。便下座。   住径山上堂。天空地阔。山高水长。如鹏博万里。扶摇自在。朝阳峰下。祥光满目。晏坐当轩。八面玲珑。钵盂峰顶。香积成堆。更有大人拥护。其间头头彰宝所。一一显真机。心目所知。手足所到。无非是格外乾坤。古佛家风。从缘荐得。匝地优昙。就体消停。荆棘横生。所以学道人。贵乎缘境会心。从心了境。心境一如。方名解脱。始信古人谓通玄峰顶。不是人间。心外无法。满目青山。忽然洒落时。又作么生。山月如银牵我兴。闲行不觉到峰西。卓拄杖下座。   小参。举雪峰示众曰。南山有一条鳖鼻蛇。汝等诸人。切须好看。师曰。蛇无头不行。长庆曰。今日堂中大有人丧身失命。师曰。张开蛇口。云门以拄杖撺向面前作怕势。师曰。露出蛇斑。僧举似玄沙。沙曰。须是我棱兄始得。师曰。与蛇揩痒。虽然如是。我却不与么。僧曰。和尚作么生。沙曰。用南山作么。师曰。跳出蛇窟。乃曰。当时雪峰会里者一群蛇。今日被山僧挑向拄杖头上。要教他生也得。要教他死也得。要教他不生亦得。要教他不死亦得。所谓把住则四方无路。放行则草丛里辊。现前兄弟。还有与古人出气者么。有则出来为蛇画足。无则山僧放者一群蛇。齩杀汝诸人去也。以拄杖一时打退。   小参。举古人曰。百丈三日耳聋。不在马祖一喝边。黄檗吐舌。不在百丈耳聋处。是汝诸人。还识百丈黄檗么。若识得他二人。到方丈来。吃一锺茶。一僧随后至曰。装聋作哑。师曰。那个装聋。是谁作哑。僧无语。师曰。将成九仞。犹欠一篑。   师问灵机曰。兴化打克宾。意旨如何。机曰。怜儿不觉丑。师曰。既打趂。何谓怜儿。机曰。也要和尚具只眼。师便掌曰。要我具只眼那。机曰。不是某甲恁么道。争见得和尚。又一日问机曰。世尊拈花意旨如何。机蓦竖一拳。师曰。不得唤作拳头。又作么生。机打师一拳。师打机一棒曰。且道是赏是罚。机曰。少卖弄。师颔之。   师每问众曰。衣带下一线清风。意旨如何。僧多答。师皆不诺。於顺治庚子二月十九日。寂於福严。寿六十九。依法阇维。得舍利光灿者无数。嗣法弟子辈。分散舍利。建塔金粟福严黄檗诸处。有语录二十卷。行世。   嘉兴府金粟石车通乘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