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秘史 - 第 49 页/共 50 页
以攘之。寇虽颇折,而汉之疲耗略相当矣!宣帝值虏庭分争,呼韩邪来臣,乃权纳怀柔。因
为边卫,罢关徼之警,息兵民之劳。龙驾帝服,鸣钟传鼓于清渭之下。南面而朝单于,朔易
无复匹马之踪。四十余年后,王莽陵篡,扰动戎夷。续以更始之乱,方夏幅裂。
自是,单于得志,狠心复生,乘间侵佚,害流傍境。及中兴之初,更通旧好。报命连属,
金币载道。而单子骄倨益横,内暴滋深。世祖以用事诸华,未遑沙漠之外,忍愧思难,徒报
谢而已。因徒幽并之民,增边屯之卒。及关东稍定,陇蜀以清,其猛夫悍将,莫不顿足攘手,
争言卫、霍之事。帝方厌兵,间修文政,未之许也。
其后匈奴争立,日逐来奔。愿修呼韩之好,以御北狄之冲。
奉藩称臣,永为外擀。天子总览群策,和而纳焉。乃召有司开北鄙,择肥美之地,量水
草以处之。驰中郎之使,尽法度以临之。制衣裳,备文物,加玺绂之绶,正单子之名。于是,
匈奴分破,始有南北二庭焉。
仇衅既深,互伺便隙。控弦抗戈,觇望风尘。云屯鸟散,更相驰突。至于陷溃创伤者,
靡岁或宁。而汉之塞地晏然矣。
后亦颇为出师,并兵穷讨,命窦宪、耿夔之徒,前后并进,皆用果调设奇。异道同会,
究掩其窟穴。蹑北追奔三千余里,遂破龙祠,焚阏幕,枕十,桔阏氏。铭功封石,倡呼而还。
若因其时势,及其虚旷,还南虏于阴山,归河西于内地。上申光武权宜之略,下防戎羯乱华
之变。使耿国之算,不谬于当世。袁安之议,见从于后王。平易正直,若此其弘也。
而窦宪矜三捷之效,忽经世之规,狼戾不端,专行威惠。
送复更立北虏,反其故庭,并恩尔护,以私己福,弃蔑天公。
坐树大鲠,永言前载,何恨愤之深乎!
自后经纶失方,叛服不一。其为疾毒,胡可殚言!降及后世,习为常俗。终于吞噬神乡,
丘墟帝宅。鸣呼!千里之谬,与于毫厘,可鉴哉!
第六十三回李膺严肃振朝纲诬忠系党冤埋狱
次日,奂等班师,威寒胡虏。至京,入朝见帝,具奏前事。
帝大喜,谓曰:“卿才若是,犹胜先皇之邓、贾也。”遂加升奂为破虏大将军,兼领总部
之职。延为镇殿大将军,兼督护之职。二人谢恩。奂复奏曰:“匈奴单于,不能总理国事。左
谷蠡王,善于致治。陛下可立谷蠡为主,单于为王。”帝不从,乃下诏遣还原职。八年,复拜
李膺为司隶校尉。
时小黄门让弟张朔为野王令,贪残无道,疾虐小民。畏膺威严势重,逃还京师,匿于兄
家合柱之中不出。膺知其状,遂差军卒往其府内搜捉。众军领命,即至让府。遍房寻觅,并
无踪影。搜入后堂中,见一堵厚壁,乃曰:“此正合柱也。”遂探开视之,朔果藏内。拿出绑
缚,押送膺府。膺谓之曰:“朝庭爵禄,亦足荣矣,何不守政治,而恣暴贪残,勒掯小民乎?
”朔曰:“小官有罪,愿望大人恕过。自是知改,不敢再纵前非。”膺不听,令系于狱。
受辞毕,即杀之。于是,诸黄门常侍,皆鞠躬屏气,休沐不敢出剩帝知,怪问其故。并皆叩
首位曰:“畏李校尉也。”
时朝廷纲纪日坏,而膺独持风裁,以声名自高。士有被容接者,名为登龙门云。帝初为
蠡吾侯,受学于甘陵周福。自是,升福为尚书。时同郡为河南尹房植,与福名震当朝。乡人
为之谣曰:天下规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进。
二家宾客互相讥议,遂各树朋徒,渐成仇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党人之议,自此始
矣。汝南太守宗资,以范滂为功曹。南阳成晋,以岑晊为功曹。皆委心听任,使之褒善,纠
为肃清朝府。于是,二郡为之谣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书诺。南阳太守岑公孝,
弘农成晋但坐啸。
太学诸生二万余人,郭泰与颖川贾彪为友。彪为其冠,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
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
于是,中外成风,竟以臧否相尚。由此,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屣履到门。
贾彪尝为新息长,小民贫困,多不养子。彪知,乃严为其制,与杀人同罪。时城南有盗
劫害人者,北有妇人杀子者,彪出按验,掾吏欲引南。彪怒曰:“贼寇害人,此则常理。母子
相残,逆天违道。”遂驱车北行,按致其罪。城南贼闻之,咸相惊畏,更谓曰:“彪所怒者,
无非欲人为善,岂有仇隙哉!
”遂皆面缚自首。彪大喜,谓曰:“人之养子,为先宗祀。《孟子》云‘不孝有三,无后
为大。’汝等不务本业,专一好闲为游,而至于极。且生子不养,将后何为继乎?”言罢,令
其各归本业,无复前非。倘再不悛,重罪不耍众皆悦服,叩首拜谢而退。后数年间,人养子
者以千计,皆曰:“此贾父之所生也。”由是,彪名唱闻天下。是时,帝知彪贤,遣使资金百
两,缎匹五十,往敕劳之。使者领命上马而去。
却说河南张成,善风角占,被李膺督捉收捕于狱。一日,推占一卦,言当有赦,乃教子
杀人。数日,果赦,成遂得免。
膺知,愈发愤疾,竟按杀之。成在日系以方技交通宦官,帝亦颇讯其占。宦官恨膺杀成,
乃教成弟之子牢,上书告膺等养太学遊士交结诸郡生徒,互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
疑乱风俗。牢遂入朝见帝,具依宦官所告。帝大怒,乃班诏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
使同忿疾。
按经三府,太尉陈蕃却之曰:“今所按者,皆海内人誉,忧国忠公之臣。此等犹将,十世
宥也,岂有罪名不彰,而致收掠者乎!”不听其命。帝闻愈怒,遂下膺等于黄门北寺狱。其辞
所连及杜密、陈翔、陈实、范滂之徒二百余人。或逃避不获,皆悬金购募。使者四出相望。
陈实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持。
”乃往殿自请下狱。帝即系之。时范滂至狱,狱吏谓曰:“凡坐系者,皆祭皋陶。”滂曰:
“皋陶,古之直臣。知滂无罪,将理之于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众人见滂之言,皆遂止
之。后诗叹曰:中原王气歇山河,权宦当朝即墨阿。
朋党岂知讥致祸,英雄尽入纲张罗。
陈蕃考实,李膺等枉陷,乃为上疏极谏,以讼释之。疏曰:臣闻贤明之君,委心辅佐。
亡国之主,讳闻直辞。故汤武虽圣,而兴于伊吕。桀纣迷惑,亡在失人。由此言之,君为元
首,臣为股肱。同体相须,共成美恶者也。
为伏见前司隶校尉李膺,太仆杜密,太尉掾范滂等,正身无诘,死心社稷。以忠忤旨,
横加拷按。或禁锢闭隔,或死徒非所,徒塞天下之口,聋盲一世之人。与秦焚书坑儒,何以
为异?昔武王克殷,表闾封墓。今陛下临政,先诛忠贤。遇善何薄?待恶何优?
失谗人似实,巧言如簧。使听之者惑,视之者昏。决吉凶之效,存乎识善。成败之机,
在于察言。人君者,摄天地之政,秉四海之维。举动不可以违圣法,进退不可以离道规。谬
言出口,则乱及八方。何况髠无罪于狱,杀无辜于市乎?
昔禹巡狩仓梧,见市杀人,下车而哭之曰:“万方有罪,在予一人!”故其兴也勃焉。又
青、徐灾旱,五谷损伤。民物流迁,茹菽不足。而宫女绩于房掖,国用尽于罗纨。外戚私门,
贪财受贿,所谓禄去宫室,政在大夫。
昔春秋之末,周德衰微。数十年间,无复灾眚者,天所弃也。天之于汉,恨恨无已。故
殷勤示变,以悟陛下。除妖去孽,实在修德。臣位列台司,忧责深重,不敢尸禄惜生,坐观
成败。
如蒙采录,使身首分裂,异门而出,所不恨也。
帝览表,见蕃言太过切直,遂策免之不用。时党入狱所染逮者,皆天下名贤。度遼将军
皇甫规,见其朋党皆无辜系狱,自思亦曾举荐,以为西川豪杰,耻不得与。次日,入朝见帝
奏曰:“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是附党也。又臣昔论输左校时,太学生张凤等上书讼臣,是为
党人所附也。臣宜坐之。”帝见其直,知而不问。陈蕃既受策免,满朝公卿心寒震栗,英敢复
为党人言者。贾彪曰:“吾不西行,大祸不解。”遂乘车入洛阳,说城门校尉窦武及尚书霍諝
等,使出讼之。既至,使人入报。窦武急出迎接,挽手并行。至后堂施礼,分序而坐。二人
话毕阔别之情,武问彪曰:“先生此来必有奇干?”彪曰:“愚闻朝廷信任权官,将太学朋党
及忠直之臣,无辜系狱。若此者,国政愈颓,而朝纲日息,尚何见治耶?今大人国之栋梁,
帝之羽翼。大人不为讼释,使皆抱恨黄泉,而塞绝忠言之路矣。
”武曰:“吾亦有此意。奈帝初怀忿恨,不可愈触其怒。俟略散息而进,则言亦听从,而
枉可释也。”彪曰:“大人所言极当。”遂拜辞出府。武亲送相别而去。
彪又至尚书府,谒见霍諝,且将前事所告。諝亦如之。彪遂别回府去。次日,窦武入朝,
上疏讼释其枉。疏曰:臣闻士有忍死之辱,必有就事之计。故季布屈节于朱家,管仲错于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