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秘史 - 第 48 页/共 50 页
昙等为仕。帝准奏,传旨令使安车玄纁备礼征聘。使者领旨,即与十数吏兵上马而往。
先至豫章,令人报知徐稚。急出迎接,邀入草堂礼坐。使者见稚动止奇异,言语非常,
乃曰:“久闻贤士令名,果无虚誉。今愚荆会,胜拨雾看睹天,倘沐奇缘,尚容清诲。”稚曰:
“吾乃山野村夫,但以耕农为志,无一识之可称,分善之可采。
大人何誉之过耶?今幸大人不弃微贱,屈降寒庐,使予暗室生辉,蓬门顿彩。是予正意
外之幸也,岂寻常哉!但不知大人此来,有何贵谕?”使曰:“尚书陈蕃,与君素善,故知君
才大德,特举荐圣上。令予备礼,安车迎接。愿君早期嘉会,无负蕃心。”稚曰:“蕃见错矣。
所举者,要在得宜。则上不负朝廷之望,下可以慰生民之托。今愚一村庸耳,岂当是任!”竟
辞不就。使者见其坚不就聘,遂辞拜毕,别往彭城而去。稚后隐居避名,不见于世。
却说姜肱,一日独耕于陇上。辄怠时怀书坐于草坡咏读。
忽见前山一位官长,摆道而来。行将至近,肱急躲开一旁,候其车过。官长见肱手持经
书,即下车骑施礼。肱曰:“敢问大人何处官长?”答曰:“吾乃朝廷钦使,欲访姜肱一会。
敢托贤君指示其宅何方?”肱曰:“前面竹林庄下,草房便是。”
官长遂谢而去。肱见其使访己,慌忙潜往家中,整饰衣冠出接。
使者望见,笑曰:“君何诈乎?”肱曰:“田中踝跣,岂见长之仪。”二人大喜,携手并入,
直履草堂。施礼延之上坐,肱曰:“寒微野士,何幸屈降龙舆,增辉茅室。”使曰:“尚书陈蕃,
闻君高人,故上疏天廷,举君护国。诏令愚下卑礼相迎,乞早登车骑,以慰主上求贤之意。”
肱曰:“国家梁栋,须宣盛德者为之。吾乃一山农野士,岂有安天下之志哉!”固辞不就。使
者见不能下,叹息而起。肱遂送出庄前,二人拜别。使者登骑,径往河南进发。
前行数日,将近其地,沿途询问袁阂之家。得牧童指引,幸至其门。闳知,托称疾笃不
起,使妻出问。使者具说所事。
妻一一对答。是日天晚,留使歇息,置酒款待,俱以贫薄之风。
次早,使者遂别,复往之京兆。
却说韦著,一日于馆中间坐,乃作《夜窗吟》一律,以自舒豁。辞曰:更深坐久烛光短,
人静红炉火初暖。朔风吹得簧篁寒,碎点霜华上银管。揽衣拭目雁行细,梅梢月到松梢霁。
敲冰化水浇醉肠,写向吟窗敌寒气。鼓鼙冻损声不动,别院人添翠衾重。
笔兴欲挽阳和回,蝴蝶无情入春梦。朝来闲倚栏杆立,忽听林鸦腈睛日。殷勤细读中夜
诗,一笑云边乱山出。歌罢,复吟诗一首:幽居潇洒绝麈侵,独坐庭前得趣深。
且喜往来无俗客,一襟清思付闲吟。
吟罢,忽人报曰:“朝廷钦使来至。”著遂整冠出接。邀入草堂施礼,尊于上坐,谓曰:
“贫居俗士,何幸屈驾而增辉乎!”使曰:“朝廷不幸,佞疾衅生。自梁冀擅政以来,国纲日
息,忠臣遭其毒妒,良善屈其非戕。今冀奸虽灭,而善政未陈,故此招求贤士,续挽仁风。
尚书陈蕃,知公令德,上疏朝廷,举公振治。愿即随行,慰君之望。”著曰:“吾闻古之君子,
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隐非君子之所欲也。人莫己知,而道不得行。群邪共处,而害将
及己。今梁冀虽灭罢除,宦贵奸贪犹盛。国领权纲,大势已去。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亦莫能
振之也,况愚一俗子哉!”使曰:“贤公差矣。岂不闻古人云:‘治亦进,乱亦进。’今公抱经
济之才,而不能见用于世,亦枉然也。何固执之若此耶?”著曰:“唐虞治世,尚有巢由。
今愚不仕非爵,各有所志。大人何至迫耶?”使者叹息而起。
著送出外,二人拜别。再往颖川而去。
却说李昙知使将至,亦托疾笃不起。使母出对。交拜礼毕,延于上坐,问曰:“贫野孤村,
何幸大人屈顾。”使者具说所事。其母答曰:“蒙恩敕聘,万幸之至。但小儿疾笃未可知,有
负大人之劳,将何如耶?”使曰:“令郎既疾,天数然也。
何是说乎?”遂拜辞别,上马回京。暗思:“五贤之志,无一于私。”不胜称美。
次日至京,入朝见帝,具奏不就之事。帝默然吁叹。又闻安阳魏桓之贤,亦遣使备礼征
之。使者即往,将至,桓知不出。
其乡族之人皆劝之行。桓曰:“夫干禄以求进,以行其志也。
今后宫数千,其可损乎?厩马万匹,其可减乎?左右权豪,其可去乎?”众皆对曰:“不
可。”桓慨然叹曰:“何桓生行死归于诸子何哉!”遂隐遁而去。使者见其遁隐不出,即日回京
复命。却说朝廷自诛梁冀之后,权势专归宦官单超、徐璜、贝瑷、左绾、唐衡五侯,尤贪纵
恣,倾动内外。一日,帝临朝会,从容问于待中爱延曰:“朕何如主也?”对曰:“陛下为汉
中主。
”帝曰:“何以言之?”对曰:“尚书令陈蕃,任事则治。中常侍黄门,与政则乱。是以
知陛卞可与为善,可与为非。”帝曰:“昔朱云廷折栏槛,今侍中而称朕过,敬闻阙矣。”遂拜
为五宫中郎将。
却说会稽太守刘宠,为官清白,简除烦苛,禁察良法。于是郡中大治。帝闻,征为郎将
作大匠。时本郡山阴县五、六老叟,自若耶山谷间出。闻宠迁官,敬赍百钱送宠,曰:“山谷
鄙生,窃见前任太守。吏士贪污,每发扰索民间,至夜不绝。
或犬吠竟夕,民不可安。自明府下车以来,狗不夜吠,民不见吏。愚等年老,遭值圣明,
不胜万幸。今闻明府迁任,故自扶奉相送,愿鉴愚等微意。”宠曰:“吾无善政相及,何致公
等勤苦馈送?吾何安受?”叟等虔告,宠即选一大钱受之,余悉还父老。叟等拜别而去。宠
至京,加为大鸿胪之职。九月,复升为司空。
却说南匈奴单于主,一日朝会,谓众臣曰:“颇奈汉朝先帝不仁,吾国累受其害。切齿之
仇,未能伸也。今桓帝庸弱,信任权臣,不能札贤敬士,国势渐倾。吾欲乘衅起兵灭之,以
复先帝之恨,可行否乎?”众皆答言曰:“当行。”单于大喜,遂令左谷蠡王,点起匈奴十万,
与诸部并叛。乌桓、鲜卑等寇缘边郡,摇动西州。司空刘宠知,急奏帝曰:“南匈奴单于,通
结诸部乌桓、鲜卑等,叛已入中界。寇掠边民,乞陛下急将何治?”帝闻大惊,顾谓宠曰:
“卿何计焉?”宠曰:“自古匈奴难以善治,必须以威迫之,使有倾服。”帝曰:“然。”
遂封张奂为北中郎将,与兵十万,北击匈奴。
张奂领旨,即点三军,披挂上马前行。旌旗蔽日,尘土遮天。骑兵步卒,千里不绝。数
日方至,立起营寨。次早,奂升军账,召诸将谓曰:“匈奴兵势虽大,并无谋虑。吾等分作两
队兵进。一队与之攻战,一队劫其营寨。纵不能破灭,亦使垂手清闲,不能复战。”众皆曰:
“将军神算也。”遂着中郎将爱延,分兵三万,缘山绕谷而进,不使匈奴知觉。俟其出后,即
入攻劫。延遵令去讫。奂自引军于雁门关下,排阵立战。
单于知汉兵至,亦与十万匈奴分作两阵而进。左谷蠡王当头,单于居后。至关下,两军
相对,张奂出马。头顶金练凤尾盔,身穿绛袍银锁甲,手提雁翎刀,腰系狮蛮带,跨上追凤
赤马,跃出阵前,大叫(羊喿)靼搦战。左谷蠡王闻言,飞奔上马,立于阵前,谓曰:“小将
何名?敢来对敌。”奂曰:“吾乃汉王柱臣,北中郎张奂将军是也。吾汉有何负汝?今来犯界,
以讨死乎?”蠡王骂曰:“狼野小将,不禁三合之战,敢出大言。早下马降,免遭剑死。”张
奂大怒,提刀跃马,直取谷蠡。
二人交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败。令卒擂鼓,抡刀再战。
忽人报曰:“汉将爰延举火劫攻营寨,大王可速救。”谷蠡大惊,急回。单于收军回救。
只见满营火发,烧焰胜空。正欲进兵,被爰延大喝一声,当头截祝两军混战,金鼓连天。
随后张奂追至,首冲相击。匈奴大败,走者践足,战者弃甲丢戈。血涨河流,尸横山积。
谷蠡拼死杀开血路,救出单于去讫。免等获其辎重、谷粟、牛马,不胜数目。遂令鸣金收军,
入寨安歇。次日,张奂升帐,召诸将谓曰:“匈奴战败无食,必回本国。吾等虽胜一阵,不可
以持。当乘势攻之,以摧其气,使不敢再加兵犯边。”分付众军饱食,披挂上马,分作两队,
出寨至关下埋伏。待其经过,首尾击杀。
却说左谷蠡王,保出单于,走至松崖坡下,高树虏旗,召集诸部匈奴,伤折大半。单于
甚忧,乃谓众曰:“误中小儿奸计,伤我大兵,夺我辎重,如之奈何?”谷蠡进曰:“陛下勿
忧。今虽误输一阵,大兵未折。可回本国养蓄威锐,再作区处。
”单于曰:“然。”遂与诸部匈奴,悉收回国。
至雁门关下,过未将半,忽听一声炮响,关外汉兵齐出。
当头爰延截住,谓蠡曰:“叫汝王单于答话。”谷蠡怒曰:“君出臣护,将主兵行。吾主大
圣,岂与小将答话!”延大怒,提刀直龋两马相交,共二十合,不分胜负。背后张奂伏兵又出,
两下夹攻,匈奴大败。单于见不能逃,高声叫曰:“汉可休兵,吾愿请降!”奂遂欲罢。谷蠡
不服,令卒擂鼓。又战二十合,奂见匈奴疲倦,并力相攻。谷蠡气战不及,遂叫“顺降,愿
保吾主之命!”张奂大喜,即令罢兵。顾谓单于王曰:“汝若早自省察,不至伤民损卒。奈何
执迷乎?”遂令合兵入关安歇。有《西湖论》曰:汉初遭冒顿凶点,种众强炽。高祖威加四
海,而窘平城之围。太宗政邻刑措,不雪愤辱之耻。逮孝武亟兴边略,有志匈奴,赫然命将,
戎旗星属。侯列郊畿,火通甘泉。而犹鸣镝扬尘,入畿内至于穷竭武力。殚用天财,历纪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