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文选 - 第 25 页/共 45 页

第一百五十二号耕种总论二本。第一百五十三号月令集要一本。第一百五十四号地丁书四本。第一百五十五号耕耘论一本。 第一百五十六号种树论一本。第一百五十七号种花草论一本。第一百五十八号种菜论一本。第一百五十九号防守植本论一本。 第一百六十号山野养植树木发明一本。第一百六十一号花木园亭图一本。第一百六十二号建造楼台书一本。第一百六十三号村居器具造法二本。 第一百六十四号居家事务须知四本。第一百六十五号织染发明二本。第一百六十六号淘金新法发明一本。第一百六十七号各项工作发明二本。 第一百六十八号俄罗斯国工作器具记四本。第一百六十九号本草纲目二本。第一百七十号初学必读本草纲目一本。第一百七十一号又一本。 第一百七十二号禽兽集图一本。第一百七十三号又二本。第一百七十四号又一本。第一百七十五号本草损益二本。 第一百七十六号俄罗斯国植木记一本。第一百七十七号草木记二本。第一百七十八号又六本。第一百七十九号金石记一本。 第一百八十号发明土产金宝记二本。第一百八十一号金石总鉴三本。第一百八十二号土产辨明二本。第一百八十三号医法论一本。 第一百八十四号形体全录一本。第一百八十五号形体全录理解二本。第一百八十六号希噜尔吉医书二本。第一百八十七号医法新编四本。 第一百八十八号千金方一本。第一百八十九号疗病用药记一本。第一百九十号又一本。第一百九十一号本草备要一本。 第一百九十二号贴药尔撇医书十本。第一百九十三号内症记一本。第一百九十四号形体记二本。第一百九十五号对症用药记五本。 第一百九十六号又三本。第一百九十七号又一本。第一百九十八号慎诊病奇书一本。第一百九十九号小儿疾病辨明论一本。 第二百号发明凉水治病论一本。第二百一号医兽用药治明一本。第二百二号医病发解一本。第二百三号发明痔疮论一本。 第二百四号种牛痘法一本。第二百五号眼科二本。第二百六号魂病论一本。第二百七号延寿法一本。 第二百八号算法全书二本。第二百九号次学算法全书一本。第二百十号算法本源一本。第二百十一号次学算法本源一本。 第二百十二号算法数目一本。第二百十三号算法归除共一本。第二百十四号归入前号。第二百十五号阿勒喀布拉数书一本。 第二百十六号贴斐叶楞齐数书一本。第二百十七号贴斐叶楞齐数书发一本。第二百十八号又二本。第二百十九号又一本。 第二百二十号又一本。第二百二十一号又一本。第二百二十二号地势高下图一本。第二百二十三号陇亩分界书一本。 第二百二十四号日月星辰论一本。第二百二十五号阿斯托罗密雅书一本。第二百二十六号初学天地日月星辰论一本。第二百二十七号宿绘三十篇一本。 第二百二十八号气遇灵机二本。第二百二十九号天定地理一本。第二百三十号五行晰解一本。第二百三十一号天地性理习解二本。 第二百三十二号费依什喀书一本。第二百三十三号又一本。第二百三十四号风水工作器用晰解一本。第二百三十五号择地列阵建营图说一本。 第二百三十六号定准日出日入书一本。第二百三十七号用兵技艺谋略论一本。第二百三十八号军营修造晰解三本。第二百三十九号用兵技艺谋略论二本。 第二百四十号兵技论二本。第二百四十一号又一本。第二百四十二号战策一本。第二百四十三号坚垒论二本。 第二百四十四号炮兵法解二本。第二百四十五号阿尔塔列勒书一本。第二百四十六号行兵进退论一本。第一百四十七号行兵战守论二本。 第二百四十八号管船官员事宜论一本。第二百四十九号慎守造用军器发明一本。第二百五十号战阵总论一本。第二百五十一号俄罗斯国兵丁各项衣服器械记三本。 第二百五十二号乐记一本。第二百五十三号乐理晰解一本。第二百五十四号传真古法全书一本。第二百五十五号俄罗斯字书一本。 第二百五十六号俄罗斯资学字书一本。第二百五十七号俄罗斯字式新书一本。第二百五十八号俄罗斯习字书一本。第二百五十九号初学俄罗斯字式一本。 第二百六十号俄罗斯字式发明一本。第二百六十一号又一本。第二百六十二号俄罗斯各种字式发明一本。第二百六十三号俄罗斯字式理解一本。 第二百六十四号俄罗斯各种字式发明一本。第二百六十五号户学须用俄罗斯字式一本。第二百六十六号俄罗斯字式新书一本。第二百六十七号俄罗斯国方言易学发明一本。 第二百六十八号俄罗斯国方言易学发明约编一本。第二百六十九号又一本。第二百七十号又一本。第二百七十一号又一本。 第二百七十二号俄罗斯国方言资学一本。第二百七十三号俄罗斯文理解一本。第二百七十四号又一本。第二百七十五号又二本。 第二百七十六号又三本。第二百七十七号又四本。第二百七十八号又一本。第二百七十九号诗一本。 第二百八十号西洋各国文风记二本。第二百八十一号文理新解一本。第二百八十二号俄罗斯国文风记一本。第二百八十三号古文风记一本。 第二百八十四号又一本。第二百八十五号斯拉费扬各部落风俗书一本。第二百八十六号俄罗斯方言晰解二本。第二百八十七号俄罗斯国文风记二本。 第二百八十八号俄罗斯国方言丛书六本。第二百八十九号德尔日费英氏文人编五本。第二百九十号底米忒里氏诗集一本。第二百九十一号柯里噜幅氏诗集一本。 第二百九十二号喀拉马星氏各家文人编九本。第二百九十三号又九本。第二百九十四号又二本。第二百九十五号又十二本。 第二百九十六号又二本。第二百九十七号又十二本。第二百九十八号又四本。第二百九十九号又三本。 第三百号又一本。第三百一号又一本。第三百二号又四本。第三百三号寄休致武弁传一本。 第三百四号俄罗斯名家丛文十六本。第三百五号俄罗斯论一本。第三百六号俄罗斯文人百家传二本。第三百七号各种文编五本。 第三百八号俄罗斯文编法选二本。第三百九号俄罗斯文编摘绎一本。第三百十号依里瓦达诗集二本。第三百十一号养幼编一本。 第三百十二号养幼发解二本。第三百十三号幼学四本。第三百十四号又二本。第三百十五号幼学各种文风集六本。 第三百十六号又二本。第三百十七号幼学十本。第三百十八号幼学故事四本。第三百十九号益幼全书七本。 第三百二十号归入前号。第三百二十一号幼艺必读一本。第三百二十二号幼学各国名士传十二本。第三百二十三号初学次序七本。 第三百二十四号归入前号。第三百二十五号发蒙各种图籍一本。第三百二十六号幼学故事二本。第三百二十七号类鉴十七本。 第三百二十八号又七本。第三百二十九号天下地理全图一本。第三百三十号又一本。第三百三十一号古地理图一本。 第三百三十二号俄罗斯国地理图一本。第三百三十三号天下东西地理图二本。第三百三十四号五州地理图一本。第三百三十五号额俄罗怕州地理图一本。 第三百三十六号邻国地理全图一本。第三百三十七号俄罗斯水陆地图一本。第三百三十八号天下土产图一本。第三百三十九号额俄罗怕州地理图一本。 第三百四十号丕叶忒尔布尔噶城等处图说二幅。第三百四十一号又一幅。第三百四十二号又二幅。第三百四十三号又二幅。 第三百四十四号又二幅。第三百四十五号又二幅。第三百四十六号又二幅。第三百四十七号丕叶忒尔布尔噶宫室图一幅。 第三百四十八号战图一幅。第三百四十九号又一幅。第三百五十号又一幅。第三百五十一号又一幅。 第三百五十二号又一幅。第三百五十三号舟师海战图一幅。第三百五十四号法啷锡兵丁渡河图一幅。第三百五十五号祝谢天主图一幅。 第三百五十六号天地仪器二具。第三百五十七号天地仪器释文一本。 ☆王炳燮○苏松水利考 苏松田赋甲于天下,以其地处膏腴,多水泽而利于灌溉也。然而偶值潦岁,即至田庐淹没。是得水之利,而亦受其害,此水利所以不可不讲也。苏松于古为扬州地。《禹贡》云:三江既入,震泽底定,此言水利之权舆也。震泽即今太湖。三江之说不一,就苏松而言,则不必远求,第言太湖下流之三江可也。东江娄江,故迹久湮,惟吴淞一江,尚仍其旧。则就今日而言,亦不必泥古三江,第言今日之水道可也。 明季以来,言吴中水利者,以刘家河白茆河合吴淞江,为湖水入海之三大支,以当古之三江。盖太湖北受荆溪百渎,南受天目诸山之水,汇为巨浸。由吴江之十八港十七桥宝带桥,吴县之鲇鱼口大缺口胥口铜坑口,分流散入淀山阳城昆承庞山独墅九里三泖诸湖,淳涵蓄泄,以资灌溉,吴淞白茆刘河暨诸支港,分道达海。必下流通畅,斯引吸太湖,自无壅潦之虞,从前支流淤塞,吴中频有水患。自道光癸未以后,疏浚不止一次,然后来水患,仍未能免。己酉之灾,更甚于癸未。后虽屡次复浚,而一遇霪霖,低田辄被淹浸,其故何也?考明初夏尚书治水浙西时,吴淞阔一百五十丈。至隆庆间,海忠介公挑浚吴淞江,自黄渡至宋家桥长八十里,江面旧三十丈,增开十五丈。夫自夏公之时至隆庆,一百五十丈之江面,止存三十丈者,以刘河大开之后,水道分而为之递减也。然自海公增开,江面之阔四十五丈,后三十余年而又旋塞。万历年间,苏松道许公开浚吴淞,不数年而又塞,盖下流通潮之处,浊沙淤淀,日积一钱之厚,一岁之积,三尺有余,无怪乎挑浚之后,不数年而复淤塞也。推诸白茆刘河通潮处,莫不皆然。下流既塞,则疏泄不畅。所以一遇霖潦,便至成灾,亦其势然也。 又尝考之,白茆港刘家河暨七浦塘福山口,为苏州东北泄水之巨川。吴淞江暨大黄浦,又苏松南北交境泄水之大道。通潮之处,浊沙既易淤淀。今之黄浦腹处,适当上海东偏,频岁以来,淤涨数十丈,浦身渐狭,异域之人,贪踞地利,挑土填筑,方且未已,亦为害水道之一端。窃恐将来重烦疏浚,不独吴淞白茆刘河诸港而已也。必也相其夺水之地,大加开浚,以次施功,而又修圩岸以御横流,复板闸以防淤淀。使苏属之三十六浦,松属之八汇,皆得以时节宣旱潦,则苏松之民,可以长享水利,而无虑水潦为害矣。 ○上李伯相论畿南水患书 永定河仅恃堤工,久失疏浚,以至受病日深,河身高仰。非得实心任事熟悉河务之人,精详测视,彻底施工,诚不足为一劳永逸之计。然畿南水患,不徒在永定一河也。盖水之为物,必有所蓄泄,斯不患其涨溢。假使各处淀泺,一一深通,各州县多有沟渠,虽遇暴水,下游不及宣泄,而水有所容,亦不至泛滥为害,纵泛滥亦不至害若今之甚也。昔陆清献宰灵寿,多开沟渠,人非议之。后值水发,独不为灾,是其已事。某向曾经过西淀,见淀水淤浅,多有占种茭芦芋栗等物。居民无知贪利,致沙停水浅,滩涨日多,恐各淀亦皆不免同此情形。似宜俟水势退落,周视各淀泺,择其淤浅尤关紧要处所,大加疏浚,以工代赈。目前救活饥民无算,而日后庶免垫溢之灾,当今要务,似无逾此。 至各州县离淀泺较远之区,亦宜及时多开沟渠,设立涵洞。平时蓄水以资灌溉,水多开放,有所宣泄,民间耕种,不至全恃天时。所谓收水之利,即可以免水之害,亦在人设诚致行之耳。夫子恫在抱,为民请命,不惜多方筹画为奠绥黎庶之谋,至诚感格,天心助顺,不独消弭灾,即意外非常之虑,亦当消遁于无形,是可为苍生庆幸者也。蒙谕勘视大悲院地基,昨往周视,其处前扼三汊河口,白河水绕出其西,东南有贾家沟,北有塌河淀,建城为守御计,似得形便。惟现在积水未消,西南干地,较西沽为多,而东北洼坑处所,水深有至丈余者,平地水亦深至三五尺不等。其下土肉坚疏厚薄何如?将来筑基圈建,是否合宜?均难悬揣。请俟水退后派员详细察视为妥。愚昧之见,未知是否,统候钧裁。 ☆王先谦○条陈洋务事宜疏 臣闻:人臣在上位者,以尽职为忠;居下位者,以尽言为忠。值当言之事,而淡漠于局外,即为负恩。有自效之路,而缄默于当官,亦为职。方今纪纲整肃,寰宇粗安,切要之图,莫如洋务。九重宵旰所经营,中外大臣所筹度,或害未至而先防之,或机甫发而善应之。上下同心,内外一体,审慎详密,维持历年,综论彼族情形,约有三变。 咸丰十年,英法各国内犯,要挟百端,和约既订,互换成议,俄美亦相继立约。就中英为祸首。抚局初定,彼人狡诈难信,内地糜烂,朝野岌岌,其时深可虑者,首在英。同治初元,剿办发捻,大有转机,西人知我兵力尚强,心渐慑服。虽文乃耳马加利等,前后数案,屡烦辨论,旋就安帖。俄国疆域毗连,蓄意侵占,议界之事,屡催不办,且以代收伊犁为词,坚执推延,进步,其时深可虑者,又在俄。同治末年,倭人犯我台湾,近复动辄称兵,不遵定约,海防未固,御侮尚无把握,此时深可虑者,又不在他国而先在倭。 敌情既有变更,则区画亦因之而异。伏读嘉庆十五年七月仁宗睿皇帝圣训有曰:国家经理大事,总当握其要领,专心一意,方克有济。即如医家治病,遇有棘手之证,若不究其受病根源,率行下药,虽多方疗治,其病不除,钦此。今洋务万分棘手,亦当认定病证,以为下药次序。自古敌国外患,无代无之,办理多方,是非各别。汉系单于之颈,唐犁突厥之庭,力足以举敌,此最上也。齐桓兴召陵之役,无损于芊楚毫末,而周以尊,寇准赞澶渊之师,无损于契丹毫末,而宋以振。气足以慑敌,不战而屈人。抑其次也,张浚覆军于大金,沐晟败绩于交趾,师行虽正,任用非人,无审己料敌之能,而贸然一试者也。割地和亲,卑称厚币,前代多有,困敝随之,蔑足论矣。是故逊让无救于边患,务在自强,卤莽适以速颠危,要在审敌。壮我之气以慑敌,然后可以立国,充我之力以举敌,然后可以久安。审机赴势,间不容发。苟或失时,后将奚补。臣故竭其愚悃,谨就管见所及,约为四条。缮呈御览。 一审敌情。本朝奠鼎中原,臣高丽而役蒙古,前代边患,一举而空之。独准噶尔跳梁西北,旋就芟夷。俄罗斯僻处边远,时蓄诡谋。列圣抚御得宜,故能帖耳受命。及咸丰末,泰西诸国纷至沓来,俄人起而交乘,要约互市。迩来倭国狙伺日甚。一日合十数国之众,以构难中土,实为千古未有创局。敌则求请无厌,我乃应接不暇,此亦智勇俱困之秋矣。然而强弱异形,缓急异势,以目下情形而论,敌之谋我,既各有其用意所在,我之应敌,亦当审择所处,酌分次第,就最亟者,专精筹办,以为制胜自强之基,破方发之狡谋,而后可以杜无形之大患。若浑同一视,则此十数国方张之势,无在而非隐忧,治丝棼之,庸有济乎!秦之兼并也,攻韩魏而交楚齐,汉之筹边也,威匈奴而抚南粤,卒乃六合混一,胡越来庭。诚熟审先后远近次序,专力切己之图,气伸于一隅,而威遂立于天下也。乾隆二十三年正月,俄人呈献阿睦尔撒纳逆尸,蒙高宗纯皇帝谕曰:驾驭外藩之道,示之以谦则愈骄,怵之以威则自畏。此二言,若子孙世世能守,实大清国亿万年无疆之庥也。钦此。臣思今日情势,原不能遽希全盛之轨,而劳心殚力,以期有济,则皇太后皇上当与中外大臣同之。稍一因循,受病愈深,恐无挽回之日。然则揣敌情以求所从事,非见在更不可缓者哉! 就各国言之,泰西诸大邦通商者,据我津要,传教者,愚我黔黎,彼皆蓄意甚深,贪狠万状,谓其志不在土地,诚非洞微之论。但西人越国数万里,兵馕既难为继,虚实究未深知。各国互市擅利之区,又贪恋牵制,而无能首祸。故兵船只藉以恫喝,必不遽启战争。即彼国有衅可乘,亦中华百年以内,兵力所不及,此但可羁縻,而不可图者也。俄国地大兵强,与我接壤,实为肘腋巨患。若彼意存开衅,陆地相持,胜负未定,海道来犯,防不胜防,此我终当善策之,而不能遽发者也。独倭夷蕞尔小邦,横行海外,势杀于俄国,而地逼于泰西。顾叠兴无名之师,显露与我为难之意,纵其得志,为患不后于俄。覆而取之,不惟俄人有所震慑,而不敢生心,即泰西知我兵力竟能及远,亦将潜戢其诡计。此天予我以自强之资,不可失也。倭之崛起为雄也,特听巴夏礼阴谋,怂恿乘中国之敝而起耳。然其国据三岛,视中华一二省之大,地不为广,新购铁甲船只四号,皆木质蒙铁,海战并不堪用,小兵船闻亦甚少,兵不为强,洋债日增,穷困弥甚,国不为富。往岁窥我台湾,正进退维谷之际,我允给兵费,得意以去。近遂破灭琉球,夷为冲绳县,乎雄视海上矣。然其实非有深固不摇之基业,长驾远驭之规为也。夫觇国者不必履其地而知之,观其所行,而足以察其民之从违,与其国之兴废。倭夷蔑弃旧人,专任一来自外洋之巴夏礼,而所谋又不协于众志,其臣离矣。仿效西人制度,改易衣冠,焚毁典籍,耗民财而隳士气,其人畔矣。萨司马不服,竭其全力,仅乃平之,内属变乱,夷氓流离。年来侵台湾,入琉球,佳兵犯顺,皆败征之先见。举国以为天朝且旦夕加兵也,而皆有怨毒其上之心。其能安然无恙者,特以强力偾兴之时未遭外侮,虽疲敝而尚足自支耳。或谓倭国兵精,所向得志。不知萨司马本其属地,琉球弱小,取之甚易,非倭力果有余也。宋王偃破敌益地,国灭于齐,郅支单于乘胜骄,枭首于汉。倭夷虽横,不过桀宋郅支之比,即与诸海国争衡,亦当覆败。况天威震叠,岂丑虏所能当耶!然彼果无挑衅之师,我何妨示包荒之度。今背公法者,倭也,弃和约者,倭也,开兵端者,倭也。彼既藐我为无能,犹审顾迟回,而不思一怒,彼之得尺进尺,岂有已时。不今岁兵及于台湾,则明年祸发于朝鲜,待其气力壮盛,而始图之,其难什伯。该夷比年用兵,行径迹类小偷,不予痛惩,则放胆恣行,将成大盗而不能擒捕。且琉球、朝鲜均我东方属国,密迩倭夷,琉球不复,朝鲜能无寒心,斯又东藩观听所系,非仅国家戎政攸关也。侧闻辨论琉球一事,该夷藉口何如璋照会,措词过激,延宕枝梧,今转不必急责其退还琉球。而彼若诡计调停,割地两属,亦不可允许。盖许之,则彼得利,而我无以为问罪之名,不许则该夷贪地不还,曲终在彼。见在该夷,坚指琉球本其属国,刊入洋报,传布各邦,我亦当明斥其捏冒,使各邦知之。否则各邦转以彼为有理之事矣。 窃谓办理之法,首在慎择使臣。明岁更换之期,此任较各国公使尤重,非文士所能胜。必得历练营务,朴实沉毅,坚忍有为之文员充之,不用副使,以免掣肘,令其广设耳目,使彼中虚实,纤悉咸知。长崎横滨各岛,现有中国理事官,当由使臣遴择调派,以期呼应灵通。各岛多中国商民,由使臣饬各理事官,不动声色,按户派丁,阴以兵法部勒,使之彼此联络,守望相助,托为保卫闾阎,务在结以恩信,俾肯暗为我用。该夷与中土同文,购画彼中山川形势,尚易为力。得其地图,可发交南北洋大臣,派人讲习,备行军向导。琉球遗臣义士,有来归求救者,量为收恤,勿绝其望。既以究知该国地形,兼令谍探倭夷动静。盖兴灭国,即所以振天威,此实关系我朝字小存亡体统,不得视为乡邻之斗,即天下臣民,皆有以谅圣主之心,并非因喜功而糜费也。一俟海防少完,兵船足用,举该夷背约构兵诸罪,布告各国,霆击风卷,出者不意,收琉球孑遗之众,出朝鲜犄角之兵,战舰直捣其夷巢,华民向应于各岛。以堂堂正正之师,取众叛亲离之地,可一举而集事也。然后乘战胜之威,清俄人占越旧疆,定泰西互市限制。胜势在我,则进止轻重,随所施而咸宜。高宗驭远之鸿规,何不可再见于今日哉?朝廷不出师以威四夷则已,朝廷苟出师以威四夷,或者其必由乎此矣。 一振士气。古今人才之用不竭,在上培养之,振兴之而已。非培养则才不生,非振兴则才不成。用在才,而所以可用在气。若居上者弗为振作,官与兵民皆有颓废涣散之势,气不举,而才亦随以消亡矣。人固有不待驱策,而竭尽悃忱者,孟子所谓: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此上知之资,不能多得。故供奔走者,半中材,不加磨炼,则ぃ然归于无用。本朝大臣,如阿桂舒赫德皆命世勋佐,然亦几经摧挫,而后郁为梁栋之姿。盖非是不足动心忍性,增益不能,下此者更无论矣。乾隆二十四年十月高宗纯皇帝以戡定新疆谕曰:此番遐方绥靖,我将军参赞,以及一介执戈之士,无不得娴行阵,于国气人才深有裨益。然非朕力为振作,信赏必罚以淬厉之,其谁不畏难苟安而坐,希无事之福乎?钦此。圣谟深远,有味乎其言之。所谓国气,即士气也。臣每一恭读,辄为低回往复,仰首企慕,而不能自已也。 今论办洋务者,动虑无人才可用。臣以为,亦在上之振作何如耳。嘉庆时,李长庚王得禄邱良功等皆以歼擒海盗,著绩重洋。果办洋务,而谓无人才,臣不信也。夫物必待时而显,才必练事而成。他端皆可书授师传,独用兵非身亲不悉。本朝不办新疆,则无平定金川之阿桂等,不办金川则无平定台湾廓尔喀之福康安海兰察等,无廓尔喀苗疆之役,额勒登保等何由见知而平教匪?无教匪之役,长龄等何由授钺而定回疆?道光以来,承平日久,人不知兵,一旦萑苻肇乱,流毒极于四海。然无此番兵事,曾国藩李鸿章或不过以文学侍从终其身,而左宗堂彭玉麟辈将老死荒山,乌能为国家效命哉!今天下甫定,宿将尚多,不及时驱策而淬厉之,万一将来,遇不得不用兵之时,恐真无可用之才矣。人情本多怯而少勇,虽禁止令行,犹惧不率,若任其委蛇迁就,至偾事而已莫能追。高宗纯皇帝临御臣工时,有不测之赏罚,圣意所在,大抵勇往者虽获咎必宥,畏葸者虽善全必惩。至筹办边务,尤不假借,故能群材用命,武功十全,汉通外域,谷吉十数辈,奉使戕躯命而不恤,其时为都护者,多能行便宜,张国威,亦见前代之法令严明也。今诸国通好,使事频繁,似宜严定辱命之罚,俾人皆有所顾忌,而不敢专为身谋,于国事庶有裨益。此任将择使二事,臣以为在官所宜急为振作者此也。 古来无不敝之兵制,本朝军政尽善,劲旅无前。自发捻恣行,湘淮义勇名天下,营兵或反为世诟病,于是有裁兵并饷之议,有改勇为兵之议。臣谓此皆未观其通,而求其实也。裁兵并饷,以为饷足则兵自精,而汛地不敷巡防,奸宄更多窃发,利未收,害先见矣。改勇为兵,盖以兵无用,而勇有用。均是人也,锄之民,可使杀贼,行伍之士,反谓不如,舍本齐末,殆非通论。夫兵之病在与将不习,而平日之势分,勇之利在将士一体,而平日之势合。但警急时,有屯扎一处之勇,承平时不能有屯扎一处之兵。即如长江水师,其初攻剿为要,不能不合,及改兵,则汛防为要,不能不分。然既改之后,规制既异,操练较难,设有战事,即难必尽如当日之精锐得力。虽以彭玉麟自将,而自改之,亦无两全善策。推之陆营,何莫不然。若分汛以诘奸,而别屯军以备调,庶乎其可。然无此军制,亦无此巨饷也。况久屯之军,锋锐消耗,骤临战阵,又岂能必其可恃乎!然则如何而可?亦惟勤练节制之师,用其方新之气而已矣。乾隆二十四年九月,饬将军富德等,追索霍集占于巴达克山。谕曰:我满洲风尚素称醇朴勇往,而承平日久,八旗子弟,多耽安逸,偶遇军旅之事,转致不能娴习,朕于此举,正欲训诲督率之,俾习勤劳,而谙韬略。而诸臣中或犹有狃于小利近功,不知事机之缓急者。古者无事之时,不废训戎讲武,今以法无可逭之逆酋,当功有必成之事会,且可借以练我杀敌致果之将材,又何所顾虑,而竟为浮论所惑!钦此。恭绎圣训,实以借军事练兵为妙用。夫兵者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然非讳言而屏弃之也。时会方乘,有临事之惧,天讨既致,无黩武之心耳。若不得已而不用,则国威渐损,其究必至孱弱不振,虚言训练无益也。今练军行之有效,可渐推广。中兴后,闾阎子弟,皆有强悍勇烈之概,急公赴难之心,果其用之,十万雄师,咄嗟立致,选将部署,数月而定,过此以往,未之或知。臣谓兵气宜急思所以振之者,此也。 我朝恩泽之厚,旷隆往牒,编氓浃髓沦肌,深固不拔。自天主教入中国,迄今十余载,奸民起而驰骛,良懦视为惯常,而忠愤亦稍衰矣。民心之不定,由于国威之不立,岂细故哉!宋太祖以神武开基,后嗣失之积弱,然其仍世仁厚,积累颇深。及中原沦于金元,无一人提戈仗义。民岂无良,迫于势之无可如何耳。俄人占据伊犁索伦锡伯,人众流离困苦,不获自拔来归,我兵力所不及在彼中者,亦无能杀贼反正。足见固结之人心可恃,而未可专恃也。臣前在湖南,见士民闻教士将至,咸欲得而甘心,询之各省莫不如是。固由乡愚罔识此时禁令,然彼自以为尊孔孟,则不容异教,戴朝廷则屏斥外夷。此等忠义正直之气,实列祖列宗二百余年涵濡渐渍而成,非易致也。夫以斯民之所同恶,而为上者谕之以可从,又因而法令驱迫之,奸民入教者较良善为安乐,有事则调停而袒护之,官府不如此,朝廷又从而加罚焉。始则愚民不知,仅怨官府,今知之而乎怨及朝廷矣。臣亦知国家办理深心,目下更无别法。但再阅多年,蚩蚩之耳目心志,污染愈深。欲求如此时忠义正直之风,以备干城腹心之选,窃虑其倍难也。臣谓民气宜急思所以振之者此也。 夫欲振官与兵民之气,则又全在圣主持之。以一心有通筹之至计,有坚忍之定见,应举之事,次第分责其成,可取之材,大小咸储其用。奇谋坐定于宫廷,威声已树于海噬。外夷闻之,行将自戢。譬诸贲育有不仁之疾,儿童得而易之,一旦霍然起立,虽赳赳之夫,亦变色流汗于百步之外矣。何有于强敌之相侮,小丑之难平哉? 一筹经费。洋人入中国为时已久,朝廷深思密计,求所为制胜之方,而尚未大收成效。盖以度支匮乏,挹注无资,则经费之筹亟已。其要约有数端,敬为圣主陈之。 一垦荒。臣前奏经费宜裕,摺中详言之,已蒙敕部议奏。查嘉庆二十年十一月,御史卢浙奏,直隶省官荒地亩,并各项入官地亩,积案久延。仁宗睿皇帝谕曰:屡经户部奏准,降旨饬令该督等委员勘丈,召垦升科,乃因循已久,有阅十余年或数十年尚未勘报者,实属怠玩疲懈。若系官吏本家私田,孰肯听其荒废耶?先公后私之良臣竟少,深可浩叹!钦此。以承平无事之时,查办数十万官荒地亩,尚至屡烦圣虑。今江浙等省,荒田事体重大,察弊尤难。所恃疆吏公忠,视国事如家事,尤在上专其责成而已。 一开矿。此中外臣工屡请举行者。泰西皆用开矿致富强,中国产煤铁少,则轮船所用,必取给外洋,是中土添一漏厄,外洋增一利薮。故从前可以不办,今日势难缓图。国家无事之日,动不如静,有事则当与时势为变通。且地不爱宝,秘久必宣,亦自然之理也。前李鸿章试办于磁州等处,不闻成绩如何。刘长佑亦请在滇筹办,以费绌而止。臣常求各省难于创始之故,特以机器费巨,事无把握。窃意开办不必先用机器。外洋多精地质学者,即中土亦不乏其人。滇黔川边老民,尤为谙习,测量衰旺,十不失一。由各督抚雇募试采,果得巨矿,再以机器济之,则费不虚糜,而事有实效。滇黔道远运艰,东北诸省可开之地颇多,当以渐举办。官启其端,招商继之,购买机器,商力不及,则官借赀本,分年扣还。大抵兴利之事,官办不如民办,官办则糜费甚而中饱多,不启其端,商民难与虑始,亦必疑惧裹足。但期推行渐广,不必利尽归官,而国家受益甚大。所谓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也。 或以前明流弊为疑。臣又尝深求明代之失。万历二十四年,开矿遍天下,命中官为矿使,编富民为矿头,矿无所得,勒民纳银,民不能支借库银,代富家巨族诬以盗矿,良田美宅,指为矿脉。征榷之使,急如星火,搜括之令,密如牛毛。其时谏臣言,陛下谓取诸山泽矿,使实夺之闾阎。切论危言,神宗不悟,流毒廿载,国脉大伤。嘉靖三十五年开矿,一岁中费三万余金,而得银二万八千五百,不足以偿失。成化十年采金于湖广宝庆等郡,岁役五十五万人,死者无算,而得金三十余两,官吏欺谩,适成笑柄。此明事历历可指者。大凡国家举事,先问本意何在,则能行与否,可以直决。为国聚敛,虽小且易,事无不败。为民兴利,虽大且难,事无不成。明所采者,金银矿也,以聚敛为急。见在臣工所请开者,煤铁矿也,以为民兴利为重。今天下所用煤铁铜铅,无一非矿,旧者可用,而谓新者不可增,似非情理。各省山矿,因硐老而奏封闭,得线而请开采者,载在列朝实录,史不胜书,从未闻别生异议。今但浑言开矿,不复别白,而前代民间隐痛,犹在人心,亦无怪人之致疑耳。乾隆五十二年十月,给事中孟生蕙奏,请停止直隶总督刘峨所奏昌平州开采磺矿。论曰:京城外西山北山一带,开采煤窑,及凿取石块,自元明以来迄今数百余年,取之无尽,用之不竭,从未闻以关系风水,设有例禁,岂开采琉磺,遂至于地脉有碍?即云,开设磺厂,恐聚集多人,滋扰地方,则每岁采取煤斤石料,所用人夫,不知凡几,岂皆良善安分之徒,何以并未见有滋生事端之处?圣谕详明,实足破世俗迂惑之见。见在各省有留防兵即多人,足资弹压,可无他虑。惟商办之后,必令该督抚选廉正之员,专司其事,不由州县官经手,以免削滋弊。至采取金银,我朝向无此事。伊犁淘金,和阗采玉,皆于乾隆嘉庆年间定制,听民自流通,官为讥禁约,定税则。盖以一归官办,流弊无穷。将来宝藏之兴,倘有自然呈露者,则货不弃地,亦在疆臣之办理得法耳。 一严汰冗员。各省道府州县佐贰,少或数百员,多则千数百员,其中尽有奇特秀颖可成就之材,既驱而内之仕途,则专意图谋差委。为衣食计,材力销于放逸,心计困于钻营,此节义之士所以不兴。而捐输减成之后,不独于国帑无益,即人才亦因之日就敝坏也。各省差委之事,本可数计,候补人员既多,疆吏不能无勉强加派,情面酬应之举。圣经言生财大道,首在生众食寡。今举可自谋生之人,群袖手仰食于公家,即天子富有四海,亦自力不能给,尧舜所以病博施也。可否饬令各督抚将差委人员,认真裁汰,以节糜耗。今外捐虽停,此半年中,报捐分发,人数倍多,宜令督抚严密扃试,文理不通者停其差委,到省后补署差委无期者,听其呈请回籍,静候咨取,免致为候补所累。见在办理洋务需人,该员等有谙习外洋文字、语言、测算、舆图、机器、化学、电气、学者,令其自行呈明,由督抚试验能否,分列等差,汇咨总理衙门存记,以备将来咨取当差。或回籍数年后,始学习精通者,准呈明本省督抚试验汇咨,杜其侥幸之门,而开其报效之路。一转移间,化无用为有用,庶办理洋务之人才,亦可藉此振兴。 一整顿厘榷。厘捐数目,日少一日,固由洋船包揽,办理实亦未尽得法。比较严密,以杜侵隐,而商民之受困愈甚,分卡林立,以防偷漏,而胥役之讹索滋繁。此则应宽者不宽,当并者不并也。至委员侵吞巨款,上司徇隐弥缝,前此所无,近日有之。以国家万不得已之举,乃至肥劣员之囊橐,民与国两无所益,深可痛惜!欲救其弊,仍宜参用士人。官场习气较重,衣食渐求华美,应酬易致亏挪,及得差委,千疮百孔,胆大妄为者,便敢公然侵蚀,迨发觉撤委,帑项所失已多。士人爱惜身家顾畏名义,愿欲不奢,年得十千二十千,即足养其廉,而资其力。官又查察而钤束之,无虞作弊。刘晏所以奏绩于唐时,前抚臣胡林翼所以收效于鄂督也。迩来候补人多,厘捐全归官办,然安插冗员,与慎重国帑,孰得孰失,故皎然易明矣。 一加抽洋药税厘。臣向在镇江询悉洋药局委员,洋药进口,每年约七万余箱,洋人每箱售银五百两,总计三千五六百万。中国每箱收税三十两,总计不过二百一二十万,洋药厘捐,各省多寡不同,总计只二百数十万。中国所得,皆民输官用,并非获自洋人。而外洋以此毒物,收中国之银岁至三千数百万之多,中国如之何而不穷也?朝廷屡申吸烟种种明禁,诚为根本至计。但徒禁内地之种,而不能禁洋人之售,则吸者如故,而益以垄断予洋人,除害不及半,而利全失之矣。查英国条约云:洋药如何征税,听凭中国办理。烟台条约,亦议定厘税并征。当时惟此一款,中国稍得便宜。乃各款均由中国照办,此事延宕至今。见在威妥玛来华,当与坚持定议,加税一倍,傥滞销而来者渐少,既可以救民生,若仍前畅行,亦藉以纾国用。如威妥玛坚执不允,我当设数端,以相抵驳。使其俯就范围,多争一分,即多得一分之益。 一仿制织造机器。洋人呢布买中国丝棉成之,每岁售银亦三千余万。良由机器便捷,获利甚厚。我若仿制,亦可塞一漏卮。或由南北洋大臣,招妥实商人,借款办理。乾隆五十一年,商人王世荣请借帑银,嘉庆十七年,芦商义和泰恳借运本,均敕部议行。此皆成案可援,无损于国而大便于民者也。从来王道不言功利,若外患方张之会,亦难置富强为缓图。言强必先富,而富莫大于藏富于民。今约计洋药呢布两项出洋之银已六七千万。若再不为筹画,将来匮乏,恐不专在国计而在民生,后患何堪设想!嘉庆十九年正月谕曰:夷商交易,原令彼此以货物相准,俾中外通易有无,以便民用。若将内地银两,每年偷运出洋百数十万,岁积月累,于国计民生,均有关系,著蒋攸祥绍查明每岁夷商等偷运足色银两出洋实有若干,应如何酌定章程,严密禁止,会同妥议具奏。钦此。仰见圣虑渊深,于中国银两出洋之患,早已洞鉴。今时事更非昔比,若之何转不为之所也? 以上数条,臣特举其大者。夫筹经费于今日,亦极难矣。既不能益我所本无,即当求我所固有。臣所拟后四条,专以防侵耗而塞漏卮。若本源至计,当以垦荒开矿为大宗,而开矿获利尤速。朝廷如谓事不可缓,似应断在必行,开办之始,既不用机器,测量之人,亦不用外夷,自无虑惊骇耳目。果得巨矿,应用机器,再剀切晓谕地方,以为民兴利,及防御外夷之意。则民情大顺,而事无留难。外夷所需于我者,茶丝为最,近闻英国蚕桑渐兴,印度茶种甚佳,再一二十年,我将一无可恃。西人讲化学者,每言中国繁富甲五大洲,煤铁之利,外国不及,不解何以穷困。故今开矿畅旺,不独济我之用,兼可擅彼之利也。至欲挈财用之纲领,则权必当操之于上。伏读高宗纯皇帝御批《通鉴辑览》曰:明代财用不足,由于上不知府藏之数,臣下遂得肆其私窃干没。使能慎核于平时,复加之制终谨度,何遽至于入不敷出?迨国用告匮,而欲取资山泽,非特临渴掘井,缓不及待,且以杯水沃舆薪,亦何济于事哉!圣谟洋洋,臣尤愿圣主敬禀而深思之,实国家无疆之福也。夫中外臣工之于洋人,咸欲灭此朝食。所以束手下气,徒坐无经费耳。自同治以来,朝议疆防,惟是为尤亟矣,而经费未筹,至今如故,天下安有坐而收功之事乎? 一备船械。洋人所以悍然与我为难者,非不知中国民心之固结也。群匪荡平以后,非不知我兵力尚强也,而敢于如此,特谓彼能来,而我不能往耳。故备轮船为亟。我不能空舟而破敌,则枪炮机器,不容不具,故备械亦亟焉。闽沪船厂设立有年,商船颇多,兵船太少。臣以为目今要务,全在战守,兵船为亟,商船尚在其次。夫招商轮船,原藉以分洋人之利,办理具有苦心。但从来营利之举,官办必难持久。船政总理大员,屡行更换,经管多人,头绪纷杂,照察不及,久则弊生,且帑项有限,扩充为难。今当成效渐著之时,人人知有利可图,宜广为招徕,使富商闻风踊跃,凑股合办。增一驾驶出洋之船,则中国多获一船之益,外洋即减一分之利。惟商民以成本重大,兼畏风涛,图利之心,不敌避害之心,又当以爵秩奖励之。今外捐已停,名器贵重,鼓舞之权,端在于此。可否明定章程,将每船制造修理,往来驾驶之费若干,运载货物之利若干,由船局综核开载,刊布各省,俾人共晓,然并令督抚仿盐务招商之例,广谕天下,以朝廷修明船政之意。凡鸠赀造一船出洋者,照军功例酌予级纪,驾驶三年获利富厚者,酌赏顶带虚衔,船多而年久,赏亦递加。人知有利可谋,有赏可劝,又有船政大员为之维持,兵船为之保卫,公家初不利其丝毫,孰不欣然乐从。将来风气大开,于损外益内之举,自有实效。西人富强,全在官商一体。国朝海禁森严,商民不准出洋贸易。今事非昔比,则因敌之利,而求所以制敌之方,当先通商之情,而后他日资商之力。 至兵船如何制办,督抚中如李鸿章、沈葆桢、丁日昌等皆讲求有素,自必择精语详,非臣愚所敢拟议。然窃闻英法俄诸国,皆以铁甲船擅胜,各有数十号,美国前有四十余号,近年以为可以不用,大半分售各国,专造一种碰船,其前锋利如锥,遇铁甲船直前撞之,轰然洞孔破裂。若日本木质铁甲船,所蒙之铁,厚仅三四寸许,以此破之,更易矣,将来出洋征剿,自应有铁甲船十数号,为攻战之需,目前经费不充,似可仿照美国,先备碰船数十号。计铁甲船一号,费在百万金以上,碰船约二十余万金。省一铁甲船,可办碰船五六号,以之防海制敌,可期得力,即防卫出洋商船,保护海运漕米,均足恃以无虞。至各省制备小轮船太多,增一船即多一船管带之人,支销之费,此等船只,既不能内河缉捕,又不能出洋战剿,徒资应差灵便,无大利益,宜停此后增备,以节虚靡刂。大抵外夷举事嚣张特甚,然利在上下同心,猛鸷坚忍,势有必至。中国办事镇静有余,然病在情意隔阂,瞻顾推诿,终于无成。嘉庆十一年正月,粤省奏报,路臣嘴咂国,即俄罗斯,有商船来广,谕令嗣后申明定例,杜其再至。时俄人本有恰克图贸易旧章,而意重趋利,不惮深谋远越,其能致富强,亦即在此。泰西诸邦,美布最为后起。美主华盛顿于乾隆四十三年,据英国亚美利加之地以立国。四十九年即遣商船至中国购茶,五十九年造战舰,嘉庆十二年作轮船,又十数年,兴利之事大备,强盛埒英法矣。布主佛得力于康熙四十年,由日耳曼属国自立为国,其孙福达利弗修武备,再世积弱,至嘉庆十一年,为法人所袭,由是重困。同治以后,威令姆大修船械,一战而踣法王,遂为强国,由是言之,国无大小,惟视自立何如。乌有堂堂天朝,而转逊谢于海外幺么之理哉! 各省设立机器局,原以学制谙习,免临事购买,为人把持。虽糜耗于目前,必程功于异日。丁宝桢设局川省,奏明准行,迨恩承等查办,又复奏撤。一主利用,一主惜费,朝廷两议并从,原属虚衷博采。但各省设局制办,独川省因人言顿止,帑项既已虚掷,政令亦不画一。是讲明西法之举。朝廷尚不能自信,何以使人共信。臣窃意现当安内攘外之时,不少变通尽利之事,动牵异论,安有成谋。况遇事出以游移,疆吏之勇往者,无所遵循。苟安者遂其诿卸,天下杜多不兴之利,不除之弊,斯则望圣主持权于上,枢臣力赞于下也。康熙中议开陶庄,引河不决,乾隆时开之,而河渐北徙。嘉庆中议行海运不决,道光时行之,而利赖至今。非常之事,始共惊疑,待其成而后信。臣亦愿朝廷于制备船械,持定见而开群惑也。至于水雷、炮台、电线、铁路,防海所不可少,皆当次第筹办,而船厂量移腹地,免致有警时徙置为难,尤其当务之急者矣。 以上四条,士气宜振审敌情,而后有致力之端,船械宜备筹经费,而后得开办之具。四者之中经费为亟,当于此专力图维勇,决于初基,而后不匮于持久。 臣维自古外患所伏,恒在极盛之时,弭于未形,人恒不觉,一有差失,即成巨衅。不善其后,弥觉可忧。西人不忘情于中国非一日矣。溯查乾隆五十八年八月,英夷入贡,凡该国派人驻京浙江宁波舟山天津广东等处泊船贸易,货物删减税,则任听该国传教各节,今日现行者,彼时皆已具奏陈请,当降敕严加驳斥。六十年入贡,稍为恭顺。嘉庆中德天赐以传教破案矣,司当东以图画中国山川上闻矣。疆臣泄沓从事,蕴蘖伏戎。其尤甚者,十三年,夷人兵船,径入澳门,占住炮台,两广督臣吴熊光任其留停,迟迟入告。仁宗睿皇帝节次严饬,该督始向理谕,而办理过软,夷人稽延数月,扬帆径去,始窥见中国虚实。二十一年七月入贡,胆敢届觐见之时,正副使一同称病,则已立意生衅。仰蒙圣度包涵,以六合之外,存而不论,将夷使驱逐回国。道光中叶,叠次内犯,论者归咎彼时和议。不知履霜坚冰,由来者渐也。俄夷夙号大国,若非康熙乾隆时办理得法,其可虑亦不待今日。故制倭不下辣手,今日之倭又异日之英俄也。夫当日所以议和者,特因战备未修,仓卒从事,安一时之反侧,非以为永奠之良谋也。习久相忘,几以口舌为可常恃。一教案之出,一换约之期,必增立新条,彼智愈长,我谋愈绌。今岁威妥玛为中国抽收洋货厘税一事,乃至纠合十余国公使,群萃都门,图遂其要挟之计。俄国定约,伊犁各城,既未全归,白彦虎又不献出,而领事设至大理,通商直达陕甘,东南之门户洞开,西北之藩篱何恃?此忠臣义士闻之,所为抚膺而叹愤也!我明知和议不可凭信,彼人贪心无已,而一切未尽设施,相顾束手。见在河运渐废,漕粟全恃海运,万一彼人合而谋我,以数船横亘洋面,则全局关系匪轻。彼之要约,恐更有出于情理之外者,我亦将晏然而已乎? 国朝家法昭垂,政由乾断,襄赞必资臣下,主持全在圣心。况军务夷情所系重大,上有安民之怒,诸臣敢不群起赴功,上怀恤众之仁,诸臣亦且相安无事。全局枢纽,秉自宸衷,非群策群力所敢任也。自来谋敌者,固当审量彼此强弱,尤在酌事理之当否,民情之顺逆。今事理本无可疑,民情实大可用,圣主固深知之矣。至军事利钝,非能逆睹。本朝武功,远迈前古,而准夷筹兵于三朝,金川收功于再举,即同治初戡定粤捻何敢信曾国藩等必能奏绩,而坚定迈往,终以有成。可见委任得人,不忧罔济。国家立贤无方,文武具备为守兼优之人,千百中或只一二,至乘事会而赴功名者,何时蔑有?人臣勋名成就,亦思为晚节保全之地,智略可倚以集事,而驰驱半非所能堪。故汲引人才,以备任使,方得以人事君之义。李鸿章、左宗棠、沈葆桢皆殚心戎务,公忠体国,大臣彭玉麟辖长江,血诚任事,水军战士,尤所深悉,岑毓英志存殄虏,不畏艰难。似可饬令诸臣,将其部下才堪将帅偏裨之选者,密疏存记,专备海防指臂之用。至沿海师船规模,必得专员统辖,南北洋分设总统,彼此隔阂,呼应不灵,总统之上,宜特派大臣兼辖之,守则巡阅操防,战则发纵指示,黜陟调度一切由其主持,沿海省分督抚转馕设防,助其不逮,同德同力,而气象为之一振矣。夫目下筹经费备船械,原以先固海防,非遽轻言海战。然通南北九千里之洋面必在在筹防,毫无渗漏。我不敢出洋一步,坐待敌人来攻,而竭力以御之。虽愚者亦知守之不尽可恃也。故必能战而后能防。既能战矣,焉有值可乘之隙而不乘,转坐待他人之我侮乎!宋臣苏轼曰:圣人不能为时,亦不失时,时非圣人所能为也。能不失之而已。臣谓目前洋务情势,尚在可为之时,亦愿圣主能不失之而已。策定于一时,而基巩于万世,疑稽于卿庶,而机决于宫廷。故曰:上无卧薪尝胆之谋,而欲下有闻鸡枕戈之志,必不得之数也。 臣备员讲幄,目击时艰,偻偻愚忱,不能自抑,冒昧上陈,无任惶悚待命之至。○紫石泉山房文集序 歙县吴澹泉先生,与桐城姚惜抱王滨麓,同受古文之学于刘海峰先生。独惜抱名最显,其徒众尤盛,相与张之以为大宗。先生之文,高于滨麓,顾或有不尽知者。将其文传之未广,抑徒众不如惜抱之盛,无从而张之者耶?余观海峰评论先生之文,倾倒甚至,若不当在弟子之列。而先生为文,发摅心胸,磊磊熊熊,有浩然自得之气。未尝揣摩趋步,于规矩亦无有不合。盖断然自为一家之言也。夫学者学其识也,而文者文其志也。吾之识既足以达,而志足以明,则今日之为文,宜不以前日之所学自限。故凡有所托以自尊者,皆必有不足于中也。如先生信所谓雄俊之君子已。先生天性孝友,有廉正之节。自少邃志道学,深以无成为愧惧,屡见其意于文。故其根本盛大,发为文章,与世俗之求工于词者绝远。余昔录十数篇,入《续古文辞类纂》,以志钦向。今李君辉廷重刊全集,吾知其传益广。海内皆能读先生之文,而喜先生之道日以盛昌也。因复为序之如此。 ○半湖文集序 巴陵吴南屏先生,尝自刊所为文曰《半湖录》者。殁后二十年,思贤书局鸠赀重刻。先谦获与校雠之役,乃搜补散佚,得文如千篇,为卷十二,而谨序其端曰:自咸丰军兴,楚材辈奋,而曾文正左文襄为之魁。士之有志名业者,莫不走军垒,依倚取通显。先生与二公交密,终身未尝有所求请。文正欲寄以幕府之任,卒谢不往。以举人大挑,司铎浏阳,意有不合,即自免去。博观载籍,洞晰精微,而于古人为文之道,孤往冥会,意量渊然,常有以自得者。尝往来岳州城南白鹤山之吕仙亭,君山之九江楼,寓居累月经时,乐而忘返。天容水色,晴晁晁雨夕,千态万状,奔赴几席。时或扶筇而行,揄竿而钓,皆以发其笔墨之趣,所寄愈远,而文亦愈高矣。始居京师,以文见推于梅郎中曾亮。时梅先生方以桐城文派之说,启导后进。其言由国朝姚刘方三君,上溯前归震川氏,以嗣晋唐宋为古文正宗。先生谓文必得力于古书,不当建一先生之言以自隘。其后曾公为文,叙述文派,称引及先生。遂与友人书极论之,所以自别异甚力。盖先生之文词高洁,实能自进于古。而世俗寻声逐影之说,无所系于其心。故观其为文,与其人之生平,足以壮独行之胸,而激懦夫之气。可不谓卓然雄俊君子欤!吾楚近日功名之途日开,而山林遗逸,世或罕能留意。叙斯集而传之,使知如先生之全于天者尤可贵也。半湖者,洞庭支流所入,俗状而呼之曰铜半湖,《水经·湘水注》所称同半口也。先生居与近,因自号半湖渔叟云。 ○续古文辞类纂序 自桐城方望溪氏以古文专家之学,主张后进,海峰承之,遗风遂衍。姚惜抱禀其师传,覃心冥追,益以所自得,推究间奥,开设户牖,天下翕然号为正宗。承学之士,如蓬从风,如川赴壑。寻声企景,项颈相望。百余年来,转相传述,遍于东南,由其道而名于文苑者,以数十计。呜呼!何其盛也! 自圣清宰世,用正学风厉薄海,耆硕辈出,讲明心性,恢张义理。厥后鸿生硕儒,逞志浩博,钩研训诂,繁引曲证,立汉学之名,斥诋宋儒言义理者。惜抱自守孤芳,以义理考据词章,三者不可一阙。义理为干,而后文有所附,考据有所归,故其为文源流兼赅,粹然一出于醇雅。当时相授受者,特其门弟子数辈,然卒流风余韵,沾被百年,成就远大。遂末者不宏,而知道者常胜。讵不信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