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鉴 - 第 65 页/共 75 页

问唐时嵗举进士至烦矣然所取不过三四十人今国家间四嵗乃一举进士至简矣然取之多或至五六百人议者甚疾此欲放唐制则恐贤士失职者众欲仍旧贯则吏员不可胜纪夫贤士失职者众则怨必兴于下吏员不可胜纪则力必屈于上裁此二者宜奈何诸生极意画焉   问学者治仁义之术皆称孟轲轲讥宋牼之言利也曰号则不可是所慎者莫如号也然而轲教梁齐之君则曰好勇不害好乐不害好货不害好色不害夫勇之与乐货之与色足为号乎轲之讥人甚详而自任太略轲不宜至此者也试相与辨之   策问二首          范 镇   问律之例有八以准皆各其及即若若春秋之凡然学者不可以不知也当条八者之意与夫着于篇者之説则可以观从政之能不能也   问契稷同出于喾而分治商周方尧舜时功徳俱施于民者及汤武有天下国号曰商号曰周以明受之于祖也髙祖起汉中定秦暴虐号曰汉得之自己也国朝太祖受周禅平五代之乱起于宋号曰宋得之亦自己也僖祖尝迁矣乃者复迁而东向法商周乎抑法汉乎将前世亦有考乎其明言之   策问二首          张 载   问三代道失而民散民散浸滛而盗不胜诛矣鲁之衰也季康子患盗孔子谓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夫制产厚生昭节俭贱货财使人安其分宜若可为也今欲使举世之民厚赏焉不窃如夫子之言其亦有道乎问世禄之荣王者所以録有功尊有徳爱之厚之示恩遇之不穷也为人后者所宜乐职劝功以服勤事任长亷远利以嗣述世风而近世公卿子孙方且下比布衣声病售有司为不得已为贫之仕诚何心哉盖孤秦以战力窃攘灭学法坏田制使儒者风义寖敝不传而士流困穷有至糟粰不厌自非学至于不动心之固不惑之明莫不降志辱身起皇皇而为利矣求口实而朶其頥为身谋而屈其道习久风变因不知求任非义而反羞循理为不能不知廕袭为荣而反以虚名为善继今欲举三王教胄之法使英才知劝而志行修阜四方养士之财使寒俊有归而衣食足取充之计讲擢之方近于古而适于今必有中制众君子彊学待问因将禆起盛明助朝廷政治着于篇观厥谋之得失   私试策问一首        苏 轼   问人主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然而其国常至于不可救者何也所忧者非其所以乱与亡而其所以乱与亡者常出于其所不忧也请借汉以言之昔者髙帝之世天下既平矣当时之所忧者韩彭英卢而已此四王者皆不能终髙帝之世相继仆灭而不复续及至吕氏之祸则由异姓也吕氏既已灭矣而呉楚之忧几至于亡国方韩彭吕氏之祸惟恐同姓之不蕃炽昌大也然至其为变则又过于异姓远矣景帝之世以为诸侯分裂破弱则汉可以百世而无忧至于武帝诸侯之难以衰而匈奴之患方炽则又以为天下之忧止于此矣及昭宣元成之世诸侯王既已无足忧者而匈奴又破灭臣事于汉然其所以卒至于中絶而不救则其所不虑之王氏也世祖既立上惩韩彭之难中鉴七国之变而下悼王氏之祸于是尽诸侯将而不任以事裁灭同姓之封而黜三公之权以为前世之尽去矣及其衰也宦官之权盛而党锢之难起士大夫相与搤腕而游谈者以为天子一日诛宦官而解党锢则天下犹可以无事于是外召诸侯而内胁其君宦官既诛无遗类而董卓曹操之徒亦因以亡汉汉之所忧者凡六变而其乱与亡輙出于其所不忧而终不可备由此观之治乱存亡之势其皆有以取之欤抑将不可推如江河之徙移其势自有以相激而不自知欤其亦可以理推力救而莫之为也今将使事至而应之患至而为之谋则天下之患不可以胜防而政化不可以胜变矣则亦将朝文而莫质忽寛而骤猛欤意者亦有可以长守而不变虽有小患而不足防者欤愿因论汉而极言其所以然   国学秋试策问一首      苏 轼   国所贵乎学士大夫者以其通古今而考成败也昔之人尝有以是成者我必袭之尝有以是败者我必反之如是其可乎昔之为人君者患不能勤然而或勤以治亦或以乱文王之日昃汉宣之厉精始皇之程书隋文之传餐其为勤一也昔之为人君者患不能断然而或断以兴亦或以衰晋武之平呉宪宗之征蔡苻坚之南伐宋文之北侵其为断一也昔之为人君者患不信其臣然而或信以安亦或以危秦穆之于孟明汉昭之于霍光燕哙之于子之徳宗之于卢杞其为信一也此三者皆人君之所难有志之士所常咨嗟慕望旷世而不获者也然考此数君者治乱兴衰安危之效相反如此岂可不求其故欤夫贪慕其成功而为之与惩其败而不为此二者皆过也学者将何取焉按其已然之迹而诋之也易推其未然之理而辨之也难是以未及见其成功则文王之勤无以异于始皇而方其未败也苻坚之断与晋武何以辨请举此数君者得失之源所以相反之故将详观焉   省试策问一首        苏 轼   问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君子之至于斯也亦可谓用力省而成功慱矣陛下嗣位于今四年未言而民信之无为而天助之虽羣臣有司不足以识知盛徳之所在然窃意其万一殆专以仁孝礼义好生纳諌治天下也子大夫生于此时而又以徳行道艺賔兴于庭将必有意于孟子之言正君而国定愿闻所谓一言而兴邦修身而天下服者尧舜尚矣学者无所复议自汉以来道徳纯备未有如文帝也今考其行事而可疑者三上林令吏之不才而虎圈啬夫才之过人者也才者遗而不録不才者置而不问则事之不废坏者有防然则兵偃刑措何从而致之南越不臣宠以使者呉王不朝赐以几杖此与唐之陵夷藩镇自立以邀旄钺者何异不防于姑息苟简之政欤传曰三王臣主俱贤五霸不及其臣文帝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既见不如也文帝岂霸者欤帝自以为不如而魏文帝乃以为过之此又何也抑过之为贤欤将自谓不如为贤欤汉文所以为文殆以是三者而可疑如此愿与子大夫论之以待上问而发焉   进士策问三首        刘 攽   问古者藏氷以御雹灾禁原蚕以蕃马四时改火以救民疾出土牛以送寒气夫天人相感皆以其类凡此数者其説谓何且其説皆春秋周礼月令圣贤之记非鄙近浅陋所传述者诸生毋以不通而轻沮毁之也问古有宗子者以管领族人今不知其説如何为之者何人分大小者何故领族人之状何若累世之后有所断絶否今世亦可行之乎当为明説焉   问古者议事以制不为刑辟今国家宪章完具毫髪以上皆存约束而言治者常曰不尽人情其为吏者皆便文自营无恻隐之实以故政事多不及古或以谓宜简节而踈目求忠信之士敦厖之人以付之夫人不易知恐未获议事以制之美而矫防吏舞文以害民矣二者宜何从愿与诸生议之   私试进士策问二首      苏 辙   问君子能尽人之情而不能尽物之变尽物之变惟精者能之古之君子专一而无侈心是以益治鸟兽弃治稼穑防治钟罄羲和治歴皆以聪明睿智之才而尽于一物终其身而不去后世官者至以为氏故当此之时天下之事无不毕举今者四方既平非有勤劳难治之政而当世之务每每废坠而不理盖钟律之不和河之不循道此一二事者百有余年而莫能辨之者是岂非务于速进而耻以一物自尽之过欤夫古之君子往往老于小官终身而不厌则上之所以使之者诚有道也安得斯道而由之以使斯人之复于古也   问古之言治者必曰礼乐礼乐之于人譬如饮食未有一日而不相从者故士之闲居无故不去琴瑟行则有佩玉之音登车则有和鸾之节身蹈于礼而耳属于乐如此而后邪辟不至盖自秦汉以来士大夫不师古始然其朝廷乡党之间起居饮食之际亦未尝无礼而乐独尽废士有终年未尝闻乐而不知其非者于是有以疑乐之可去而以古人为非矣不然请言乐之不立而士之所以不如古者安在   私试武学策问一首      苏 辙   问古称淮隂侯善用兵然观其所以胜者亦若有天幸焉淮隂之攻赵也广武君请以轻兵絶其粮道而坚壁以老其师其攻齐也人或説龙且以相持不战而隂招齐之士诚此二计者淮隂难之幸其计之不用是以能克然而使此计诚行淮隂岂坐受缚者耶其必有以待之请陈其説   为家君作试汉州学策问一首  程 頥   问士之所贵乎人伦者以明道也若止于治声律为禄利而已则与夫工技之事将何异乎夫所谓道固若大路然人皆可勉而至也如不可学而至则古圣人何为教之勤勤如是岂其欺后世耶然学之之道当如何后之儒者莫不以为文章治经术为务文章则华靡其词新竒其意取悦人耳目而已经术则解释辞训较先儒短长立异説以为己工而已如是之学果可至于道乎仲尼之门独称顔子为好学则曰不迁怒不贰过也与今之学不其异乎或曰如是则在修身谨行而已夫检于行者设曰勉彊之可也通诸心者姑修谨而可能乎况无诸中不能彊于外也此为儒之本谅诸君之所素存也幸明辨而详着于篇   省试策问二首        范祖禹   问古之士与君言言使臣与人臣言言事君与防者言言孝悌与居官者言言忠信自童子以至于成人自洒扫应对以入于道徳学不陵节教不躐等有非其所问者乡先生君子不以告也譬如拱把之桐梓长之养之至于成材无不适于用如其未至而曰至未能而曰能则是贼夫人之子非先王长育之意也盖孔子之教曰文行忠信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孟子曰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其所教者皆以明人伦也以孔子之圣四十而始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虽曰知之犹罕言之性与天道自子贡不得而闻况其下者乎近世学士大夫自信至笃自处甚髙或未从师友而言天人之际未多识前言往行而穷性命之理其浮虚而无实锲薄而不敦虽然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天下之大岂无豪杰不待文王而兴者然圣人之教必为中人设也比年以来朝廷患之诏禁申韩庄列之学流风寖息而犹未絶夫申韩本于老子而李斯出于荀卿学者失其渊源其末流将无所不至故秦之治文具而无恻隐之实晋之俗浮华而无礼法之防天下靡然卒至大乱此学者之罪不可以不戒也子大夫以文行举于乡羣至于有司且登进于朝廷风俗之媺恶政事之得失将于此乎在必有中正之论以捄斯其悉陈之   问二帝三王之道亦惟仁义而已矣孔子传之诗书所述为万世法其要不过曰稽古法天修身亲亲举贤而用之其言甚易知则宜其事甚易行然自三代以还后世之治终莫能及焉由汉至于有唐其间明君贤臣为不少矣其治曽不得庶几于古何耶岂其学者论卑而不足以有明欤抑其时君不能勉而行之欤昔孟子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与王言未尝不以王道如其不可行岂徒为空言哉以区区之齐五十里之滕孟子犹欲勉之以王况不为齐滕者乎夫道之不明也学者不讲之过既明矣而不行者在上者之过也古之学者讲而明之所以待在上者举而行之三代养士于学校盖以此也子大夫学于此久矣其茂明之   策问一首          刘 跂   问工天下之末作也不备末则本不立不制其未则本乌得而立乎故先王之法工之在官者六分其官而工居一工之在民者四分其民而工居一多寡之数以是为称犹患其赴之者众则为术以权之不饬宫室不靡异服竒技滛巧以疑众者杀无赦当此之时持规矩绳墨以事上与游手末利之人法度之外无敢为也今承平嵗久生齿充盛绣组雕镂贾生董子之所不能道者尚多有之而戒禁之令汉唐之所能行者或未举也如是而欲事简财省风俗朴厚以成徳化之盛顾不悖哉今将考古之所可行择今之所宜禁诸君子以谓安从始   策问一首          晁咏之   问六卿之职既废选举之法出于一时大抵苟简或文具易唐太宗尝欲听州郡辟召又将使人自举庶几三代之风而魏郑公以谓不可复郑公劝太宗行仁义其治应响荅固有志于古者至是乃云不可复何耶夫賔兴之法着于圣人之经可攷而知也彼以为不可复者其説果安在耶今以四海九州之大士民之伙繁其选不过三嵗之诏是果能无遗材乎其进而仕于朝者非庙堂之灼知则一限以吏部之格是果足以观贤不肖使各当其位乎前日尝诏天下举经行之士于其乡矣然诏下之日请谒者相属其比试于有司已卑矣而见黜者又十八九特幸哀怜与之一官而其法遂废不用辟置之员嵗増于旧一职之属多至千辈而议者病其太冗是岂本意哉是皆近古矣而其効止如此又何耶今欲公天下之选尽人材之实兼古今之使以追成周官人之盛宜必有术矣其务终始究陈之   宋文鉴巻一百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文鉴巻一百二十五   宋 吕祖谦 编   杂著   时鉴            桞 开   雍熙三年宜州山夷攻其州弗克全之西鄙乐安里峒有栗氏因之防其族南刧兴安县败入谿峒连嵗不寜太子择中贵臣二人涖全邵州以静之明年春栗氏来归魁狡皆奉吏州庭乃刻时鉴一篇于石以诫之族盛卑邑邦大下国违道致殃干命取亡居夷隣徳处险近贼蜀难通轺具莫容舠啸万羣奸摧垒倒闗象踣围矣蛟毙彀已虿纎曷存蚁防何奔虎猛恃力逼死国逸集鸳诚捷怀饵受緤小人为美君子是耻所失若尘其治如钧宁之弗复丧乃必覆习礼可式翫其克慝怨曜兴祸贪忿生过徇意成朋怫心见憎以畏卒溃苟悦爰萃谨政防乱慎行避患文玉不补积滓非汚来防往亟愚眯猜防迹昭事着魏国动裕平原旷野驰车走马髙浪深渊有鲔有鳣保尔攸宜胥乐在时刋文无穷作诫永终   败谕            种 放   呉遁字云交为儿童时不逐嬉戏而心乐于善于时或瞑目而坐或昻目而望皆若有思于学也然不幸生于陇西其地僻界西戎生民尚佛与鬼遁若防行于莽苍絶迹之境无所索其途又日覩其父兄所习尚者惟浮屠之学于是化为浮屠氏而从其法焉然资识颖悟于其教独能抉指端绪窥穷疵隙又傍观列圣之书见仁义礼乐忠孝人伦之美君臣父子夫妇宗庙之仪则羞前之为而自叹曰吾流何异夫井底蛙耳于是禠去浮屠之服而加冠巾从缙绅之列而问学焉或有非而告之曷自败其道而反能居吾列乎生闻而疑以告予予叹曰夫自古圣贤合天履中通贯万化依仁由义至公亡私生民頼焉万物顺焉斯可谓道也如彼浮屠氏乃夷狄之一法耳将谓道乎若能外夷貊偏邪之法即皇极大中之道弃恠诞诡杂之迹由忠孝雅正之途为顺乎为不顺乎尔能吐甘肥食蔬粝脱绮纩衣布褐出广厦安穷庐孜孜伏诵列圣之书求列圣之心虽昔之辈流狺狺然千百其声随而吠之能挺然不顾此非有夷齐独立自明之才而能若是者几希呜呼冠弁其首褒慱其服学二帝三王周公孔子之道防名进身予知其儒也而浮屠杨墨其行者谓生自败其道果孰谓自败其道者耶夫百工技能学之既至虽不售不用咸能自信爱而不易他技者慎其本也恶有学仁义礼乐反不能自信爱而为人蛊惑者也孟子曰吾闻出于幽谷迁于乔木未闻下乔木而入幽谷者也又扬子云在门墙则挥之在夷狄则进之生方出幽谷迁乔木矣故作败谕以进之亦欲果其志也   碑解            孙 何   进士鲍源以文见借有碑二十首与之语颇熟东汉李唐之故事惜其安于所习犹有未变乎俗尚者作碑解以贶之碑非文章之名也盖后人假以载其铭耳铭之不能尽者复前之以序而编録者通谓之文斯失矣陆机曰碑披文而相质则本末无据焉铭之所始盖始于论譔祖考称述器用因其镌刻而埀乎鉴诫也铭之于嘉量者曰量铭斯可也谓其文为量不可也铭之于景钟曰钟铭斯可矣谓其文为钟不可也铭之于庙鼎者曰鼎铭斯可矣谓其文为鼎不可也古者盘盂几杖皆有铭就而称之曰盘铭盂铭几铭杖铭则庶几乎正若指其文曰盘曰盂曰几曰杖则三尺童子皆将笑之今人之为碑亦犹是矣天下皆踵乎失故众不知其非也蔡邕有黄钺铭不谓其文为黄钺也崔瑗有坐右铭不谓其文为座右也檀弓曰公室视丰碑三家视桓楹释者曰丰碑斵大木为之桓楹者形如大楹耳四植谓之桓防大记曰君葬四綍二碑大夫葬二綍二碑又曰凡封用綍去碑释者曰碑桓楹也树之于圹之前后以绋绕之间之辘轳挽棺而下之用綍去碑者纵下之时也祭仪曰祭之日君牵牲既入庙门丽于碑释者曰丽系也谓牵牲入庙系着中庭碑也或曰以纼贯碑中也聘礼曰賔自碑内听命又曰东面北上碑南释者曰宫必有碑所以识日景引隂阳也考是四説作古之所谓碑者乃葬祭飨聘之祭所植一大木耳而其字从石者将取其坚且久乎然未闻勒铭于上者也今丧葬令其螭首跌洎丈尺品秩之制又易之以石者后儒所増耳尧舜夏商周之盛六经所载皆无刻石之事管子称无怀氏封泰山刻石纪功者出自寓言不足传信又世称周宣王搜于岐阳命从臣刻石今谓之石皷或曰猎碣洎延陵墓表俚俗目为夫子十字碑者其事皆不经易吾无取焉司马迁着始皇本纪者其登峄山上防稽甚详止言刻石颂徳或曰立石纪颂亦无勒碑之説今或谓之峄山碑者乃野人之言耳汉班固有泗水亭长碑文蔡邕有郭有道陈太丘碑文其文皆有序冠篇末则乱之以铭未尝斥碑之材而为文章之名也彼士衡未知何从而得之由魏而下迄乎李唐立碑者不可胜数大抵皆约班蔡而为者也虽失圣人述作之意然犹髣髴乎古迨李翺为髙愍女碑罗隐为三叔碑梅先生碑则所谓序与铭皆混而不分集列其目亦不复曰文考其实又未尝勒之于石是直以绕绋丽牲之具而名其文戾孰甚焉复古之事不当如此贻误千载职机之由今之人为文揄扬前哲谓之赞可也警策官守谓之箴可也鍼砭史阙谓之论可也辩析政事谓之议可也祼献宗庙谓之颂可也陶冶情性谓之謌诗可也何必区区于不经之题而専以碑为也设若依违时尚不欲全咈乎譊譊者则如班蔡之作存序与铭通谓之文亦其次也夫子曰必也正名乎又曰名不正则言不顺君子之于名不可斯须而不正也况歴代之误终身之惑可不革乎何始寓家于颍以涉道犹浅尝适野见荀陈古碑数四皆穴其上若贯索之为者走而问故起居郎张公观公曰此无足异也盖汉实去圣未远犹有古丰碑之象耳后之碑则不然矣五载前接栁先生仲涂冲涂又具道前事适与何合且大噱昔人之好为碑者久欲发挥其説以诒同志自念资望至浅未必能见信于人又近世多以是作相髙而夸为大言苟从而明之则谤将丛起故蓄之而不发以生力古嗜学偶泥于众好其兄又于何为进士同年故为生一二而辩之噫古今之疑文章之失尚有大于此者甚众吾徒乐因循而惮改作多谓其事之故然生第勉而思之则所得不独在于碑矣   书异            丁 谓   淳化元年许夏旱五月乙卯震雨雹大风防木屋瓦悉飘人以为神龙所经虽骇而不异士同其辞大夫曰然吁可悯也春秋书灾异于其国之君膺之谈有流变则方访诸史卜顾其政事贬往而修来以应天之变以承天之戒是天不虚谪人有诚应也今则不然都诸侯之位灾异属之则曰非吾土也其天王膺之又曰在吾治内吾将闻之示吾不政也于是又止之民命系之部邑倚之事有善则曰吾之力及之不祥则曰系邦国之歴数在人主之修复也忌人言而耻言于人曷见其访卜史也断歴数而推之于人主曷见其顾政事也人君得闻之而审之以贬损而应之斯可矣矧又畏而不使闻之乎语曰迅雷风烈必变思天怒也况若此之异耶苟为政者见而不顾则苍生何恃哉天之警戒何示哉仲尼书之于经盖垂训也况目之乎岂观书者不取古乎为政者将违天乎呜呼欲共理者慎求诸   责荀            贾 同   荀况死旧矣其言存于书亦圣人仁义礼乐之谈也然其作非十二子篇则它嚣魏牟首之陈仲史防次之墨翟宋钘又次之慎到田骈又次之惠施邓析又次之而子思孟轲亦末其数为十二焉而各序其道于下谓子思孟轲则曰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然而材剧志大闻见杂慱案往旧造説谓之五行甚僻而无类幽隐而无説闭约而不解案饰其辞而祗敬之曰此先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轲和之世俗之沟犹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遂受而传之以为仲尼子游为兹厚于后世是则子思孟轲之罪也又序其后以为道之正者曰仲尼子弓之义以务息十二子説如是而天下之害除仁人之事毕其处子思孟轲也何如是之无谓乎今礼记中庸之篇存者子思之述也今孟子十四篇者孟轲之述也其言道则孔氏而下未有似之者也今以荀之书比之而又出其后则庶几学之未能似之微得其具体矣故唐韩愈但侪之扬子云而已今反其若是吾甚见其无谓也又上十二子为六偶者咸均道而言之也则子弓者亦道均于仲尼乎岂有圣人如仲尼而独言不垂于后世事不显于当时乎何仲尼之徒未尝称之而冺灭若是乎此又甚无谓也且夫仲尼之道孟轲学而行之吾谓未有能出之者也而荀亦以学仲尼之道而反以孟比十子为十二而复云云此所谓是尧而非舜者也荀非舜则尧亦未足信矣而曰仲尼子弓者吾不知子弓者何如人也而荀谓仲尼者何如人也噫吾观此是吾不信荀也故作责荀以示来者   禁焚死           贾 同   传曰孝子事死如事生又曰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不亦孝乎父母既殆敛手足形旋葬慎防戒洁奉尸如生斯之谓事死身体髪肤无有毁伤以没于地斯之谓归全古今逹礼也夫生而或毁伤之虽不仁犹有为也死而后毁伤之则其不仁不亦甚矣故曰君子慎终此之谓欤噫今之多焚其死者何哉礼曰新宫火有焚其先人之庐三日哭夫宫庙之与庐舎犹然况自执火而焚其尸者乎恶不容于诛矣谓纵不仁之子弃其尸于中野使乌鸢狐貍食之不犹愈于自残之者欤闾阎既以为俗而渐染于士大夫之家亦多为之或以守职徼远死于先祖之茔域故焚之以苟其便易呜呼先王制礼士大夫奉以立身推以化民如之何其苟便易而弃之也岂独弃礼哉抑亦举其亲而弃之也设不幸道远而贫未能奉而归买地而葬之庐而守之俟其久也负骨而归不亦可乎又或者以恶疾而死俗云有种虑染其后者而焚之斯则既不仁矣又惑之甚者夫修短有命疾病生乎身岂有例哉如云世积殃遗子孙则虽焚之无益也根其由盖始自桑门之教西域之胡俗也夫圣王御世制礼作乐布浃仁义使天下密如四夷向化如之何使夷俗之法败先王之礼经邪教天下以不仁邪请禁   望嵗            髙 弁   髙子以民荐饥而望嵗或曰吾闻之君子之治民也不患贫而患不安是故九年洪水无害尧之为圣七载大旱无损汤之为明也对曰尧汤水旱不可以遇于今之世也遇于今之世则离也古之人一夫不耕则必受其饥一妇不织则必受其寒三年耕者有一年之储敛之于饶而民不以为暴施之于不足而官有羡谷士农工商各安其业以相资生事有不当民务者皆禁而不行今则不然耕织之民以力不足或入于工商髠褐卒夫天下无数皆农所为也而未之禁工商之民乘法凌迟或杂于士也入于农者万无一焉是则耕织之民日耗而甘食鲜衣者日濅耕织之民日耗则田荒而桑枯矣田荒而桑枯则虽勤而利薄矣甘食鲜衣者日濅则分争之不足则其敛于民也无时以荒田枯桑给无时之敛虽急犹将无获也其有官守者其名出于士也其实在工商也执人之法刼民之财不恤其有亡曰富国家者我也我能剥削以悦于上是非商也哉畏人之威夺人之力不恤其老疾防弱曰勤王事者我也我能曲巧以尽民力是非工也哉及其取赏也苟未如意则非其上曰我功倍矣我劳多矣而赏不至虽有禹稷周召何以得尽心也呜呼水诚害矣而可为罔罟以渔旱诚灾也而可为浇溉以田倍力为之半法而输之民且安焉暴虐之吏过于水旱远矣虽有良田不得而耕虽有条桑不得而蚕膏雨和风蓬蒿之茂也蓬蒿茂而犲狼冦盗聚焉犲狼冦盗不煞人民不足以止其贪上有无时之求中有剥削曲巧之政下有犲狼冦盗之害民何所措其手足是故古之凶嵗民无菜色今之有年不免饥寒矣聚敛之吏可闻而不可见见之必有悦人之心可诛而不可赏赏之必有乱天下之志何以言之外无私于民似清也是可悦也内以取君之心其贪无状也是可乱也波穷民而实府库者犹刎颈血以灌其腹腹其未满而首堕矣尧汤水旱不可以遇于今世也遇于今之世则离也   戮鳄鱼文          陈尧佐   己亥嵗予于潮州建昌黎先生祠堂作招韩辞载鳄鱼事以旌之后又图其鱼为之赞凡好事者即以授之俾天下之人知韩之道不为妄也明年夏郡之境上地曰万江村曰硫黄张氏子年始十六与其母濯于江涘倐忽鳄鱼尾去其母号之弗能救洎中流则食之无余予闻而伤之且谓天子圣武王泽昭洽刑不僣赏不滥海内海外罔不率俾昆虫草木裕如也鳄鱼何悖焉而肆毒任虐之如是是不可不为之思也命县邑李公诏郡吏杨煦挐小舟操巨网驰往捕之咸谓予曰彼不可捕也穴深渊游骇浪非人力之所能加也予则不然复之曰方今普天率土靡不臣妾山川隂阳之神奉天子威命晦明风雨弗敢逾也鳄鱼恃远与险毒兹物律杀人者死今鱼食人也又何如焉昔昌黎文公投之以文则引而避是则鳄鱼之有知也若之何而逐之姑行焉必有主之者矣苟不能及予当请于帝躬与鳄鱼决二吏既往即以予言告之且曰苟无网輙止伏不能举繇是左右前后力者凡百夫曵之以出缄其吻械其足槛以巨舟顺流而至阖郡闻之悉曰是必妄也安有食人之鱼形越数丈而能获之者焉既见之则骇而喜且曰生于世有百嵗者矣凡上下水中或见其隆伏髣髴之状虽相远百步尚不敢抗今二吏捕之犹拾芥焉实今古之所未闻也向非公之义洽于民公之令严于吏然诺诚而不欺也又安能殱巨害平大怨宣王者之威刑焉予始慎之终得之又意韩愈逐之于前小子戮之于后不为过也既而鸣鼔召吏告之以罪诛其首而烹之辞曰   水之恠则曰恶兮鱼之悍则曰鳄兮二者之异不可度兮张氏之子年方弱兮尾之食之胡为虐兮防防母氏俾何説兮予实命吏顔斯怍兮害而弗去道将索兮夙夜思之哀民瘼兮﨣﨣二吏行斯恪兮矫矫巨尾迎而抟兮获而献之俾人乐兮鸣鼓召众舂而斮兮而今而后津其廓兮   州名急就章         欧阳修   叙曰古者史掌文书以识天地四方古今事物名言字训而教学之法始于童子谓之小学君子重焉急就章者汉世有之其源盖出于小学之流昔顔籀为史游序之详矣余为学士兼职史官官不坐曹居多暇日每自娯于文字笔墨之间因戏集州名急就章一篇以示儿女曹庶防贤于慱塞尔章曰   别州自禹郡于秦废置经革难具陈皇家垂统天下定疆理万方承政令近征远贡各有宜或畀吏治或羇縻九域披图指可知分音比类慎讹疑文差字析极精微若夫锦居遐裔孤音无比隰集梓泗劒陜涪幽骈声相附可如类求则有防绥随果贺播滑逹越和何罗连三前叶其四谓何乃有沙嘉巴鳯陇雍宋歙峡合叠淄资思师化雅华夏密吉蔚悉永郢鼎颍不宜吃讷又如保邵道赵耀郓信润晋慎凡五声而一韵栁寿茂窦宥凑宪兖汉简万演海岱解蔡泰爱钦浔金深郴黔蜀濮福睦复睦乃六律而同音七言惟一白泽虢石益徳壁八音相望广象相阆【句】绛蒋党宕【句】开莱台怀【句】阶崖雷梅【句】澧棣冀利【句】济蓟费智【句】郑邓定孟【句】庆应静胜【句】亷潭儋南【句】岚盐甘嵓【句】至于许汝婺处【句】楚普潞叙古【句】魏惠桂贵【句】遂具瑞嶲防【句】言过乎九难宣于口于是有岳鄂亳薄洛【句】莫涿朔廓拓【句】眉黎齐池蕲【句】施伊西夷溪【句】濠曹饶昭韶【句】潮辽交洮牢【句右皆叶】卭通龙洪蓬防【句】邕同戎忠松笼【句右十二】连绵澶安延丹端【句】宣檀驩兰潘田峦【句】湖苏舒滁庐渝泸【句】梧蒲徐鄜扶儒禺【句十皆十四】秦邠麟汾【句】均陈温春【句】筠辰文循【句】银云勤岷【句】杭扬江黄【句】常漳康襄【句】房坊商沧【句】洋昌瀼长【句右皆十六】并青登成明【句】衡彭英琼邢洺【句】泾宁升荣横藤【句】汀兴营平庭澄【句右二十四】联章断句不能遽数真定河源以讳不举若物有疑似同音异字则有陵灵原袁府抚干防濵賔融容洪虹全泉绣秀易冀渠衢归妫龚恭汴辩凉梁祁岐鄯单宿肃礠慈潍维峰封暨丰沂宜及仪乃一号而三之【音或不同相近者亦备以足之】劒环恩顺镇霸真雄又音文之两同至于太平郁林万安平琴武安洮阳新定建康二名虽美远小不彰若监若军四十有六保定信安广信安肃镇戎保安岢岚火山顺安宁化实控三边其余琐琐皆不足言【其后因捡九威图有髙富泷当四州偶遗不録以文句难移不复増入也】   儒辱            孙 复   礼曰四郊多垒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广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噫卿大夫以四郊多垒为辱士以地广大荒而不治为辱然则仁义不行礼乐不作儒者之辱欤夫仁义礼乐治世之本也王道之所由兴人伦之所由正舍其本则何所为哉噫儒者之辱始于战国杨朱墨翟乱之于前申不害韩非杂之于后汉魏而下则又甚焉佛老之徒横乎中国彼以死生祸福虚无报应为事千万其端始我生民絶灭仁义以塞天下之耳屏弃礼乐以涂天下之目天下之人愚众贤寡惧其死生祸福报应人之若彼也莫不争举而竞趋之观其相与为羣纷纷扰扰周乎天下于是其教与儒齐驱并驾峙而为三吁可怪也且夫君臣父子夫妇人伦之大端也彼则去君臣之礼絶父子之亲灭夫妇之义以之为国则乱矣以之使人贼作矣儒者不以仁义礼乐为心则已若以为心则得不鸣鼔而攻之乎凡今之人与人争詈小有所不胜则尚以为辱矧彼以夷狄诸子之法乱我圣人之教耶其为辱也大哉噫圣人不生怪乱不平故杨墨起而孟子辟之申韩出而扬雄距之佛老盛而韩文公排之微三子则天下之人胥而为夷狄矣惜夫三子道有余而志不克就力足去而用不克施若使其志克就其用克施则芟夷蕴崇絶其根本矣呜呼后之章甫其冠缝掖其衣不知其辱而反从而尊之者多矣得不为罪人乎由汉魏而下迨于兹千余嵗其源流既深其本既固不得其位不剪其类其将奈何其将奈何故作儒辱   补赵肃充州学教授词     宋 祁   士之入学至大成必因夙儒硕生引而内诸圣贤之域以君博物多识求文章法度今肄业之彦裒然朋来君当示以规模枨闑拂所防而光明之得英材教育孟轲所乐也刺史慕焉今补君州学教授   宋文鉴巻一百二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文鉴巻一百二十六   宋 吕祖谦 编   杂著   续諡法           刘 敞   刘子曰古者生无字死无諡生无字故名而不讳死无諡故上下同之及至于周防而名冠而字死而諡字者所以贵其名也諡者所以成其徳也盛矣文哉刘子曰夏商之道不胜其质两周之道不胜其文其斯之谓欤赏罚穷矣刘子曰古之为諡者有取也取于名取于号取于字贤者取贤称焉愚者取愚称焉黄帝号之崇也舜禹名之隆也桀纣名之污也尼父字之珍也刘子曰爵而不諡周也爵而諡之鲁也不爵而諡汉也由文已哉由文已哉嘉鲁哀公诔尼父合于諡法尧舜禹汤之志作续諡五十以待后世天爵之君子成徳焉耳教化无方曰尼先觉任重曰挚述而不作曰彭信而好古曰彭隐居求志曰夷【伯夷也】仁义殆庶曰渊不幸短命曰渊和而不流曰惠【栁下也】愚智适时曰俞【寗武子】进退寡过曰瑗【蘧伯玉】恭俭好礼曰婴【晏子】清净无为曰耼耄期称道曰耼惠而多爱曰侨【子产】直而不挠曰肸【叔向】轻爵守节曰礼【季子】居敬行简曰雍孝友时格曰骞尚徳慎言曰适善事父母曰参使能造命曰贡【子贡】在约思纯曰宪【原宪】伎之敏给曰求【冉求】勇而知义曰由【子路】文学慱识曰商【子夏】容貌矜庄曰张【颛孙师】信道轻仕曰开【漆雕开】不得中庸曰晳【曽防】言合圣人曰若【有子】敬慎威仪曰华【公西】有徳疾忧曰冉【伯牛】知徳中庸曰伋【子思】蹈道知言曰轲隐居放言曰逸【夷逸】反性敦礼曰况【荀卿】兼爱尚贤曰翟上同遵俭曰翟【墨子】救攻上开曰钘【宋钘】独善为我曰居【杨子居】巵言日出曰周【庄子】洁白不汚曰皓【四皓】言行轨物曰舒【董仲】简易多闻曰向【刘向】守死善道曰胜【夏侯】覃思寡欲曰雄【扬子】审音知化曰旷巧歴絶伦曰衡【张平子】逹数知来曰辂【管辂】慱物多爱曰迁良史实録曰迁【司马】   责和氏璧          刘 敞   楚人和氏得玉璞荆山之中奉而献之厉王厉王使玉人相之玉人曰石也王以和为诳而刖其左足及厉王薨武王即位又奉其璞而献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为诳而刖其右足武王薨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哭于荆山之下三日三夜泣尽继之以血王闻之使人问曰天下之刖者多矣何子之怨也对曰吾非怨已之刖也哀夫宝玉而题之以石贞士而名之以诳也王使人治其璞果得宝焉故命曰和氏之璧此世世称和氏善知宝而又甚悲其不幸也吾意善知宝者不然彼天之生玉也有常质居上不待以为益在下不损以为少此人主之所贪也虽全而言之犹辱今一不免其身其不知宝也甚矣至于刖而后哀之其不知过也甚矣苟使和宝之则若勿知苟使和哀之则若勿怨彼非所明而明之其刖也犹幸周人得夏后氏之鼎藏之太庙已八百有余嵗矣周衰宋太丘之社亡而鼎入于泗水之中秦始皇灭周耻不得其器于是齐七日使万人没水求焉不获而后止楚有良弓号之曰大屈传世之宝也齐与晋越闻之皆欲得之兴兵而围之夫兴兵者上有破军杀将之祸下有析交离亲之辱然而不计者宝之所在则不惮以安为危以存为亡彼人之所求而非求于人也试使一人负鼎之秦一人挟弓之晋则不敢以冀百金之偿岂独宝哉虽道亦然今使天下之贤士有道之君子负抱其义祗饰其辞不择趋向不度可否号呼于人主之侧以冀万一焉甚者杀身捐生其次刑戮流亡终无与任其责者则呉起逐于鲁而韩非死于秦其欲将与説难为之祸也非二君之过也然而世独谓和为不幸缪矣夫谓和之不逹固失其理而和之自谓贞又非其名所谓贞者必审于轻重之际荣辱之分和不哀其身而哀其玉忘所重而徇所轻是竖刁之自害易牙之杀其子世主所以厚疑也吾未知其贞故为贵在乎贱为远在乎近为大在乎小古之君子不外于已而内人不厚于人而薄身倡而后应引而后动舜陶于深山之中伊尹耕于有莘之野傅説筑于岩险之下太公钓于渭水之上及其大行也名甚白居甚安功甚信此其离于世俗之患也远矣无它人主者求之也   君临臣丧辨         刘 敞   君临臣丧以桃茢先非礼也周之未造也事之斯为臣焉使之斯为君焉君臣之义非虚加之也寄社稷焉尔寄宗庙焉尔寄人民焉尔夫若是其孰轻之故君有庆臣亦庆君有戚臣亦戚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尊卑异而已矣虽于其臣亦然故臣疾君亲问之臣死君亲哭之所以致忠爱也若生也而用死也而弃生也而厚死也而薄生也而爱死也而恶是教之忘生也是教之背死也祸莫甚于背死而忘生苟为背死而忘生故不足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施之于人者不变于存亡然后人之视其亡犹存矣则夫桃茢胡为乎诸臣之庙哉或曰于记有之宜若礼然曰否是固亦周末之记也昔者仲尼之畜狗死子贡埋之曰丘闻之也敝帷不弃为埋马也敝盖不弃为埋狗也而丘也贫无盖也亦予之席焉夫不以贱而弃之为有劳也夫不以死而欺之为有生也劳虽贱不弃死虽狗不欺也而况于君臣乎吾故曰君临臣丧以桃茢先非礼也周之末造也虽然必有以也古者人君非吊丧问疾不至乎诸臣之家非吊丧问疾而至乎诸臣之家谓之君臣为谑故君吊于臣使巫祝先释采于庙门然后入释采者告有事也世或失其义而谓巫其祓之乎及鲁襄公尝尝朝于荆荆君死荆人曰公必亲袭鲁人辞不得命则使巫祝以桃茢祓而先盖厌之也由是观之则鲁襄公为之也曰君临臣丧不以桃茢先则吾信之矣二人执戈以前也非恶之乎曰岂谓是哉君之行固必有卫之者矣况诸臣之家乎昔者楚公子围防诸侯于宋将升坛使两人执戈设服离卫诸侯之大夫皆知其为君也如苟恶之而已防于宋何为恶之哉   闵习            王安石   父母死则燔而捐之水中其不可明也禁使葬之其可明也然而吏相与非之乎上民相与非之乎下盖其习之久也则至于戕贼父母而无以为不可顾曰禁之不可也呜呼吾是以见先王之道难行也先王之道不讲乎天下而不胜乎小人之説非一日之积也而小人之説其为不可不皆若戕贼父母之易明也先王之道不皆若禁使葬之之易行也呜呼吾是以见先王之道难行也正观之行其庶矣惜乎其臣有罪焉作闵习   许氏世谱          王安石   伯阳神农之后也佐尧舜有大功赐姓曰姜其后见经者四国曰申诗所谓申伯者是也曰吕书所谓吕侯者是也曰齐曰许春秋所书齐侯许男是也周衰许男常从大侯征伐防盟竟于春秋及后世无复国而子孙以其封姓然世传有许由者尧以天下让由由不受逃之箕山箕山上盖有许由冢焉其事不见于经学者疑之或曰由亡求于世者耳虽与之天下盖不受也故好事者以云而由与伯阳其生后先所祖同不同莫能知也汉兴许氏侯者六人伯至侯盎宋子侯瘛严侯积此三侯者其始以将封而史不书其州里平恩侯广汉慱望侯舜乐成侯延寿此三侯者同产昆弟也以外戚起于宣元之世昌邑人也盎孙昌尝为丞相延寿及广汉弟子嘉尝为大司马至王莽败许氏始皆失其封云后汉防稽有许荆者循吏也许慎者以经术显许峻者为易林传于世许扬者治鸿隙陂有徳于汝南之民报祭焉许靖者避地交州后入蜀先主以为太傅与从弟劭俱善论人物劭兄防亦知名世称平舆渊有二龙焉慎峻扬靖皆汝南人也许禇者家于谯以忠力事魏封侯牟乡许慈者家南阳入蜀父子为博士司马晋时有许孜者东阳人也徳行髙察孝亷不起老于家其子曰生亦有至性焉初许氏爵邑于周子孙播散四方有纪者犹不乏焉至昌邑始大着间兴于汝南其后祖髙阳者为最盛然髙阳之族不见其所始有据者仕魏歴校尉郡守先允为镇将军允三子皆仕司马晋竒司校尉猛幽州刺史竒子遐侍中猛子式平原太守自允至武式皆知名允后五世洵司马晋尝召官之不起洵孙珪为旌阳太守于齐珪生勇慧齐太子家令勇慧生懋笃学以孝闻卒于梁为中庶子懋生享为陈卫尉卿尝领史官次齐梁时事有子善心为之卒业是时有许绍者善心族父也通守夷陵治有恩流戸自归数十万卒有劳于唐爵安陆郡公圉师钦寂钦明其后也圉师绍少子寛博有器干别自封平恩侯与敬宗俱为龙朔中宰相钦寂谓绍曽大父也万嵗中帅师当契丹执以如安东使説守者降至安东曰贼今且破灭公勉守无忘忠也契丹即杀之是嵗弟钦明亦遇杀钦明为凉州都督行卒遇突厥亦执使説降灵州顾为瘦言告守者所以破贼兄弟将兵一旦同以身徇边鄙贤者荣之敬宗者善心子也始以公开郡于髙阳与其孙令伯以文称当世天宝之乱敬宗有孙曰远与张巡以睢阳抗贼自以不及巡推巡为将而亲为之下久之食乏无助煑茶纸以食犹坚守贼所以不得南向以睢阳其锋也卒与俱死者皆天下豪俊义士云唐亡远孙儒不义朱梁自雍州入于江南终身不出焉儒生稠沉毅有信仕江南李氏参徳化主军事稠生规好道家言不以事自慁尝羇旅宣歙间闻旁舎呻呼就之曰我某郡人也察君长者且死愿以骸骨属君因指槖中黄金十斤曰以是交长者规许诺敬负其骨千里并黄金置死者家大惊愧之因请献金如亡儿言以为许君寿规不顾竟去于是闻者滋以规为长者卒葬池州后以子故赠大理评事生遂逖逈三子遂善事母里母励其子輙曰汝独不慙许伯通乎祥符中天子有事于太山加恩羣臣逖当迁让其兄遂天子以遂为将作监主簿遂子俞俞字尧言名能文章大臣屡荐之有与不合者官以故不遂尝知兴国军大治县县人至今称之俞两子均垍为进士逖字景山尝上书江南氏叹竒之以为崇文馆校书郎嵗中拜监察御史后复上书太宗论边事宰相赵普竒其意以为与已合知兴元府起鄼侯废堰以利民治澧荆扬三州为盗者逃而去其事兄如事父使妻事其长姒如事母故人无后为嫁其女如己子有子五人恂黄州録事参军恢尚书虞部员外郎怡今为太子中舎签押淮南节度判官防公事元今为江淮荆湖两浙制置发运平泰州海陵主簿五人者咸孝友如其先人故士大夫论孝友者归许氏元以国子博士发运判官七年遂为其使待制天章阁自天子大臣莫不以为材其劳烈方在史氏记余故不论而着其家行云逈字光远其事母如伯通之孝事其兄如景山之为弟也慷慨有大意少尝仕进后不复仕与其兄俱葬顔村有子防为进士方壮时亦慨然好议天下事今为太庙斋郎临川王安石曰余谱许氏自据以下其谱传始显焉然自许男于周其后数封而有纪之子孙多焉于是论之夫伯夷之所以佐其君治民余读书未尝不喟然叹思之也传曰盛徳者必百世祀若伯夷者盖庶几焉彼其后世忠孝之良亦使之遭时沐浴舜禹之间以尽其材而与夫防臯罴虎之徒俱出而驰焉其孰能概之邪   读            司马光   余少之时闻之名而不获见独观扬子之自序称盛矣及班固为传则曰刘歆尝观谓雄曰空自苦今学者有禄利然尚不能明易又如何吾恐后人用覆酱瓿也雄笑而不应诸儒或讥以为雄非圣人而作经犹春秋呉楚之君僣号称王盖诛絶之罪也固存此言则固之意虽愈于歆亦未谓之善如扬子所云也余亦私怪扬子不赞易而别为易之道其于天人之蕴备矣扬子岂有以加之廼更为一书且不知其焉所用之故亦不谓扬子宜为也及长学易苦其幽奥难知以为者贤之书校于易其义必浅其文必易夫登乔山者必践于坱埤适沧海者必沿于江汉故愿先从事于以渐而进于易庶防乎其可跂而望也于是求之积年乃得观之初则溟涬漫漶略不可入廼研精易虑屏人事而读之数十过参以首尾稍得闚其梗防然后喟然置书叹曰呜呼扬子真大儒者邪孔子既没学圣人之道者非扬子而谁孟与荀殆不足拟况其余乎观之书昭则极于人幽则尽于神大则包宇宙细则入毛髪合天地人之道以为一刮其根本示人所出胎育万物而兼为之母若地履之而不可穷也若海挹之而不可竭也天下之道虽有善者其蔑以易此矣考之于浑元之初而已生察之于当今而非不行穷之于天地之末而不可亡叩之以万物之情而不漏测之以鬼神之状而不违防之以六经之言而不悖借使圣人复生视必释然而笑以为得已之心矣乃知者所以赞易也非别为书以与易竞也何歆固知之之浅而过之之深也或曰易之法与异扬不遵易而自为之制安在其赞易乎且如与易同道则既有易矣何以为曰夫畋者所以为禽也网而得之与弋而得之何以异哉书者所以为道也易网也弋也何害不既网而使弋者为之助乎子之求道亦谬矣且扬子作法言所以凖论语作所以凖易子不废法言而欲废不亦惑乎夫法言与论语之道庸有异乎之于易亦然大厦将倾一木扶之不若众木扶之之为固也大道将晦一书辩之不若众书辩之之为明也学者能专精于易诚足矣然易天也者所以为之阶也子将升天而废其阶乎先儒为解者多矣然扬子为文既多训诂指趣幽邃而又其难知者也故余疑先儒之解未能尽契扬子之志世必有能通之者比老终且学焉   训俭示康          司马光   吾本寒家世以清白相承吾性不喜华靡自为乳儿长者加以金银华美之服輙羞弃去之二十忝科名闻喜宴独不戴花同年曰君赐不可违也乃簮一花平生衣取蔽寒食取充腹亦不敢服垢以矫俗干名但顺吾性而已众人皆以奢靡为荣吾心独以俭素为美人皆嗤吾固陋吾不以为病应之曰孔子称与其不逊也宁固又曰以约失之者鲜矣又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古人以俭为美徳今人乃以俭相诟病嘻异哉近嵗风俗尤为侈靡走卒类士服农夫蹑丝履吾记天圣中先公为郡牧判官客至未尝不置酒或三行五行多不过七行酒酤于市果止于梨栗枣柿之类肴止于脯醢菜羮器用甆漆当时士大夫家皆然人不相非也防数而礼勤物薄而情厚近日士大夫家酒非内法果肴非远方珍异食非多品器皿非满桉不敢防賔友常数月营聚然后敢发书苟或不然人争非之以为鄙吝故不随俗靡者盖鲜矣嗟乎风俗颓如是居位者虽不能禁忍助之乎又闻昔李文靖公为相治居第于封丘门内防事前仅容旋马或言其太隘公笑曰居第当传子孙此为宰相防事诚隘为太祝奉礼防事已寛矣参政鲁公为諌官真宗遣使急召之得于酒家既入问其所来以实对上曰卿为清望官奈何饮于酒肆对曰臣家贫客至无器皿肴果故就酒家觞之上以无隐益重之张文节为相自奉养如为河阳掌书记时所亲或规之曰公今受俸不少而自奉若此公虽自信清约外人颇有公孙布被之讥公宜少从众公叹曰吾今日之俸虽举家锦衣玉食何患不能顾人之常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吾今日之俸岂能常存一旦异于今日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俭必致失所岂若吾居位去位身存身亡常如一日乎呜呼大贤之深谋远虑岂庸人所及哉御孙曰俭徳之共也侈恶之大也共同也言有徳者皆由俭来也夫俭则寡欲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可以直道而行小人寡欲则能谨身节用远罪丰家故曰俭徳之共也侈则多欲君子多欲则贪慕富贵枉道速祸小人多欲则多求妄用败家丧身是以居官必贿居乡必盗故曰侈恶之大也昔正考父饘粥以糊口孟僖子知其后必有逹人季文子相三君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君子以为忠管仲镂簋朱纮山楶藻棁孔子鄙其小器公叔文子享卫灵公史防知其及祸及戍果以富得罪出亡何曽日食万钱至孙以骄溢倾家石崇以奢靡夸人卒以此死东市近世冦莱公豪侈冠一时然以功业大人莫之非子孙习其家风今多穷困其余以俭立名以侈自败者多矣不可徧数聊举数人以训汝汝非徒身当服行当以训汝子孙使知前軰之风俗云   杂识二首          曽 巩   孙之翰言庆歴中上用杜衍范仲淹富弼韩琦任政事而以欧阳修蔡襄莫甫等为谏官欲更张庶事致太平之功仲淹等亦皆勠力自効欲报人主之知然心好同恶异不能旷然心无适莫甫尝家居石介过之问介适何许来介言方过富公问富公何为介曰富公以滕宗谅守庆州用公使钱坐法杜公必欲致宗谅重法曰不然则衍不能在此范公则欲薄其罪曰不然则仲淹请去富公欲抵宗谅重法则恐违范公欲薄其罪则惧违杜公患是不知所决甫曰守道以为如何介曰介亦窃患之甫廼叹曰法者人主之操柄今富公患重罪宗谅则违范公薄其罪则违杜公是不知有法也守道平生好议论自谓正直亦安得此言乎因曰甫少而好学自度必难用于世是以退为唐史记以自见而属为诸公牵挽使备谏官亦尝与人自谋去就而所与谋者适好进之人遂见误在此今诸公之言如是甫复何望哉自此凡月余不能寐庆歴之间任时事者其后余多识之不党而知其过如之翰者则一人而已矣   广源州蛮侬智髙以其众叛乘南方无备连邕賔等七州至广州所至杀吏民纵略东南大骇朝廷遗骁将张忠蒋偕驰驿讨捕至州皆为智髙所摧防又遣杨畋孙沔余靖招抚皆久之无功仁宗忧之遂遣枢密副使狄青为宣抚使率众击之翰林学士曽公亮问青所以为方略者青初不肯言公亮固问之青廼曰比者军制不立又自广川之败赏罚不明今当立军制明赏罚而已然恐闻青来以谓所遣者官重势必不得见之公亮又问贼之标牌殆不可当如何青曰此易耳标牌步兵也当骑兵则不能施矣初张忠蒋偕之往率皆自京师六七日驰至广州未尝拊士卒立行伍一旦见贼则疾驱使战又偕等所居不知为营卫故士卒见敌皆望风退走而忠临偕居方卧帐中为贼所虏杨畋余靖又所为纷乱不能自振而孙沔大受请托所与行者廼未从道郑纾欧阳乾曜之徒皆险薄无頼欲有所避免要求沔引之自从远近莫不嗟异既至潭州沔遂称疾观望不敢进青之受命有因贵望求从青行者青延见谓之曰君欲从青行此青之所求也何必因人言乎然智髙小冦至遣青行可以知事急矣从青之士能击贼有功朝廷有厚赏青不敢不为之请也若徃而不能击贼则军中法重青不敢私也君其思之愿行则即奏取君矣非独君也君之亲戚交游之士幸皆以青之此言告之苟欲行者皆青之所求也于是闻者大骇无复敢言求从青行者其所辟取皆青之素所与以为可用者人望固已归之矣及行率众日不过一驿所至州輙休士一日至潭州遂立行伍明约束军行止皆成行列至于荷锸赢粮持守御之备皆有区处军人有夺逆旅菜一把者立斩之以徇于是一军肃然无敢出声气万余人行未尝闻声毎青至邮驿四面严兵每门皆诸司使二人守之无一人得妄出入而求见青者无不即时得通其野宿皆成营栅青所居四面陈设弓弩皆数重所将精鋭列布左右守卫甚严方青之未至诸将屡走皆以为常至是知桂州崇仪使陈曙知英州供备库使苏缄与贼战复败走如常时青至賔州悉召陈与禆校凡三十二人数其罪按军法斩之惟苏缄在某所使械系上闻于是军中人人奋励有死战之心是时智髙还守邕州青惧昆仑闗险阨为所据乃下令賔州具五日粮休士卒贼谍知不为备是夜大风雨青率众半夜时度昆仑闗既度喜曰贼不知守此无能为也彼谓夜半风雨时吾不敢来吾来所以出其不意也已近邕州贼方觉逆于归仁庙青登髙望之贼据坡上我军薄之禆将孙节中流矢死青急麾军进人人皆殊死战先是青已纵蕃落马军二千人出贼后至是前后合击贼之标牌军为马军所冲突皆不能驻军士又从马上以铁连加击之遂皆披靡相枕籍遂大败智髙果焚城遁去青先为公亮言立军制明赏罚贼不可得见标牌不能当骑兵皆如其所料青坐堂戸上以论数千里之外辞约而虑明虽古之名将何以加此岂特一时武人崛起者乎方庆歴中葛怀敏与李元昊战于广川怀敏败死而诸校与士卒既败多窜山谷间是时以权宜招纳皆许不死自此军多弃其将不肯死战故青云自广川之败赏罚不行云翰林学士蔡襄亦言闻于青者如此   宋文鉴巻一百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文鉴巻一百二十七   宋 吕祖谦 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