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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之所以有韬晦者,防乎盗也。故人亦然。夫盗亦人也,冠履焉,衣服焉。其所以异者,退让之心,贞廉之节,不恒其性耳。视玉帛而取者,则曰牵於寒饥。视国家而取者,则曰救彼涂炭。牵於寒饥者,无得而言矣。救彼涂炭者,则宜以百姓心为心。而西刘则曰居宜如是,楚籍则曰可取而代。噫!彼必无退让之心,贞廉之节,盖以视其靡曼骄崇,然後生其谋耳。为英雄者犹若是,况常人乎?是以峻宇逸游,不为人之所窥者鲜矣。 ○圣人理乱 周公之生也天下理,仲尼之生天下乱。周公圣人也,仲尼亦圣人也。岂圣人出,天下有济不济者乎?夫周公席文武之教,居叔父之尊,而天又以圣人之道属之,是位胜其道,天下不得不理也。仲尼之生也,源流梗绝,周室衰替,而天以圣人之道属於旅人,是位不胜其道,天下不得不乱也。位胜其道者,以之尊,以之显,以之跻康庄,以之致富寿。位不胜其道者,泣焉叹焉,围焉厄焉。天所以达周公於理也,故相之於前,穷仲尼於乱也,故庙之於後。 ○庄周氏弟子 庄周氏以其术大於楚鲁之间,闻者皆乐以从之,而未有以尝之。一日,无将特举其族以学焉。及其门,而周戒之曰:“视物如伤者谓之仁,极时而行者谓之义,尊上爱下者谓之礼,识机知变者谓之智,风雨不渝者谓之信。苟去是五者,则吾之堂可跻,室可窥矣。”无将跪而受其教。一年二年而仁义丧,三年四年而礼智薄。五年六年而五常尽,七年其骨月虽土木之不如也。周曰:“吾术尽。”於是无将以化其族。其族聚而谋曰:“吾族儒也,鲁人以儒为宗。今周之教,舍五常以成其名,弃骨月而崇其术。苟吾复从之。殆绝人伦之法矣。”於是去无将而归鲁。鲁人闻者,亦得以寝其志。故周之著书摈斥儒学,而儒者亦不愿为其弟子焉。 ○杂说 璧之与瓦砾,其为等差,不俟言而知之矣。然璧者,虽丝粟玷,人必见之,以其为有用之累也,为瓦砾者,虽阜积盈,人不疵其质者,知其不能伤无用之性也。是以有用者丝粟之过,得以为迹。无用者具体之恶,不以为非。亦犹镜之於水,水之於物也。氵宏然而可以照,镜之於物亦照也。二者以无情於外,故委照者不疑其丑好焉。不知水之性也柔而婉,镜之性也刚而健。柔而婉者有时而动,故委照者或摇荡可移。刚而健者非阙裂不能易其明,故委照者亦得保其质。 ○龙之灵 龙之所以能灵者水也。涓然而取,霈然而神。天之於万物,必职於下以成功。而龙之职水也,不取於下,则无以健其用,不神於上,则无以灵其职。苟或涸一川然後润下,涸一泽然後齐物,不惟濡及首尾,利未及施,而鱼鳖已敝矣。故龙之取也寡。 ○子高之让 有挈其大而举其高以授人者,彼则曰隘矣哉。挈而举者曰:“以吾所得之广大,曾不若彼人之心,又安可以施於彼乎?”於是退而悸栗,不敢以所得为有。伯成子高让禹者,非所以小黄屋之尊也。夫安九州之大,据兆人之上,身得意遂,动适在我,鲜有不以荒怠自放者。子高且欲狭禹之心,而谨其取也,故让之,厥後有卑宫菲食之政。 ○惟岳降神解 幽乎理者神也,显乎用者人也。苟易其所,同为怪妖。非仲尼之所言也,三百篇亦删於仲尼,而岳降申甫不删者,岂仲尼之前则其事信,仲尼之後则其事妖?苟如是,则夔龙稷而下,有相其君、辅其主以致理者,皆神降也,人何有哉?是必以国之兴也听於人,亡也听於神。当申甫时,天下虽理,诗人知周道已亡,故婉其旨以垂文。仲尼不删者,欲以显诗人之旨。苟不尔,则子不语怪,出於圣人也,不出於圣人也?未可知。 ○疑凤台 秦穆公女以吹箫降箫史於台上,後乘凤凰而去,名其地曰凤台。吁!神仟不可以伎致,凤鸟不可以意求。伎可致也,则黄帝不当有崆峒之学。意可求也,则仲尼不当有不至之叹。吾知其得志於逋逸间,而秦讳之不书。遂强凤以神,强台以名,然後绝其顾念之心。今江汉间复有史之迹,是愚夫愚妇淫其所以得矣。呜乎!上行下效,信而有证。故秦之道,竟施於妄矣。 ○说天鸡 狙氏子不得父术,而得鸡之性焉。其畜养者,冠距不举,毛羽不彰,兀然若无饮啄意。洎见敌则他鸡之雄也,伺晨则他鸡之先也,故谓之天鸡。狙氏死,传其术於子焉。且反先人之道,非毛羽彩错觜距利者,不与其栖,无复向时伺晨之俦,见敌之勇。峨冠高步,饮啄而已。吁!道之坏也有是夫。 ○秦始皇意 秦法之於典坟,其酷也甚矣。由天文术数者,则不与焉。而《易》复从而免。噫!术数者未易知,而秦是以全《易》者,其有旨哉?夫《易》,肇於羲皇,演於姬昌,申於素王。其为书则百家九流之先,其造作者则百王之祖。其理则上下天地,出没鬼神。有春秋焉,有诗书礼乐焉。开辟以来,举一物而言皆贯之。秦始皇通三圣之妙键,(阙)故假术以言,亦将欲(阙)圣人之旨乎?以是无道,而至灭亡者,岂天下欲秦见造化之心乎?呜乎!言之於三代已前,秦则可以理遣。言之於战国之後,秦则为我罪人。 ○妇人之仁 汉祖得天下,而良平之功不少焉。吾观留侯破家以雠韩,曲逆束身以归汉,则有为之用,先见之明,又何以加焉!史迁则曰张良若女子,而陈平美好,是皆妇人之仁也。外柔而内狡气阴而志忍,非狡与忍,则无以成大名。无他,柔弱之理然也。呜乎!用其似妇人女子者犹若是,况真用妇人之言哉!不得不畏。 ○道不在人 道所以达天下,亦所以穷天下,虽昆虫草木,皆被之矣。故天知道不能自作,然後授之以时。时也者机也,在天为四气,在地为五行,在人为宠辱忧惧通厄之数。故穷不可以去道,文王拘也,王於周。道不可以无时,仲尼毁也,垂其教。彼圣人者,岂违道而戾物乎?在乎时与不时耳。是以道为人困,而时夺天功。卫鹤得而乘轩,鲁麟失而伤足。 ○市傩 傩之为名,著於时令矣。自宫禁至於下俚,皆得以逐灾邪而驱疫疠。故都会恶少年,则以是时鸟兽其形容,皮革其面目,丐乞於市肆间,乃有以金帛应之者。吁!是虽假鸟兽以为名,其固为人矣。复安有为人者则不得人之金帛,为鸟兽者则可以得人之金帛乎?岂以鸟兽无知,而假之则不愧也,以人则识廉耻,而取之则愧焉。呜乎! 禄於道,任於位,权也。食於智,爵於用,职也。禄不在道,任不在立,虽圣人不能阐至明。智不得食,用不及爵,虽忠烈不能蹈汤火。先王所以张轩冕之位者,行其道耳。不以为贵,大舜不得位,则历山一耕夫耳。不闻一耕夫能翦四凶而进八元。吕望不得位,则棘津一穷叟耳。不闻一穷叟能取独夫而王周业。故勇可持虎,虎不至则不如怯。力能扛鼎,鼎不见则不知羸。噫!栖栖而死者何人,养浩然之气者谁氏? ○荆巫 荆楚人淫祀者旧矣。有巫颇闻於乡闾,其初为人祀也,筵席寻常,歌迎舞将,祈疾者健起,祈岁者丰穰。其後为人祀也,羊猪鲜肥,清酤满卮,祈疾得死,祈岁得饥。里人忿焉,而思之未得。适有言者曰:“吾昔游其家也,其家无甚累。故为人祀,诚心罄乎中,而福亦应乎外,其胙必散之。其後男女蕃息焉,衣食广大焉。故为人祀,诚不得罄於中,而神亦不歆乎外,其胙且入其家。是人非前圣而後愚,盖牵於心而不暇及人耳。”以一巫用心尚尔,况异於是者乎? ○三闾大夫意 原出自楚,而又仕怀王朝。虽放逐江湖间,未必有腹江鱼意。及发憔悴,述《离骚》,非所以顾望逗遛,抑由礼乐去楚,不得不悲吟叹息。夫礼乐不在朝廷,则在山野。苟有合乎道者,则楚之政未亡,楚之灵未去。原在朝有秉忠履直之过,是上无文书矣。在野有扬波ヱㄤ之难,是下无礼矣。朝无礼乐,则证诸野。野无礼乐,则楚之政不归,楚之灵不食。原忠臣也,楚存与存,楚亡与亡。於是乎死非所怨,时也。呜乎! ○畏名 了者与瞍者语於暗。其辟是非,正兴替,虽君臣父子之间,未尝以墙壁为虑。一童子进烛,则瞍者犹旧,而了者噤不得呻。岂其人心有异同,盖牵乎视瞻故也。是以退幽谷则思行道,入朝市则未有不畏人。吁! ○三叔碑 肉以视物者猛兽也,窃人之财者盗也。一夫奋则兽佚,一犬吠则盗奔。非其力之不任,恶夫机在後也。当周公摄政时,三叔流谤。故辟之囚之黜之,然後以相孺子。洎召公不悦,则引商之卿佐以告之(在《周书君篇》)。彼三叔者固不知公之志矣,而召公岂亦不知乎?苟不知,则三叔可杀,而召公不可杀乎?是周公之心可疑矣。向非三叔,则成王不得为天子,周公不得为圣人。愚美夫三叔之机在前也,故碑。 ○天机 善而福,不善而灾,天之道也。用则行,不用则否,人之道也。天道之反,有水旱残贼之事。人道之反,有诡谲权诈之事。是八者谓之机也。机者,盖天道人道一变耳,非所以悠久也。苟天无机也,则当善而福,不善而灾,又安得饥夷齐而饱盗跖?苟人无机也,则当用则行,不用则否,又何必拜阳货而劫卫使?是圣人之变合於其天者,不得已而有也。故曰机。 ○辩害 虎豹之为害也,则焚山不顾野人之菽粟。蛟蜃之为害也,则绝流不顾渔人之钓网。其所全者大,所去者小也。顺大道而行者,救天下者也。尽规矩而进者,全礼义者也。权济天下,而君臣立。上下正,然後礼义生焉。力不能济於用,而君臣上下之不正,虽抱空器,奚所施设。是以佐盟津之师,焚山绝流者也。扣马而谏,计菽粟而顾钓网者也。於戏! ○齐叟事 齐叟籍其业於沃衍之野,更子弟以主之。岁无水旱之害,无螟[A186]之患,而所入或有众寡焉。叟曰:“岂吾之不信也如是。彼邻妪者,始衣食於吾家。今虽外居,犹吾之家隶也。”俾督孟以伺候叟子之长者。及将获,农户辄挥田具击孟逐之。妪告孟以不直。叟扶孟,以仲代焉,农户不之罪。及仲之为也复然。妪亦以仲之不直告。叟复扌失仲而用季。将行,有言曰:“叟之农户未尝如是之悖。自妪督制後,孟与仲皆为击逐。今苟存妪,不唯基址之不留,而叟之子弟逐未艾也。”叟醒然而怒,逐妪而复孟仲之职,其秋如旧,则前之谋悖者果妪也,而农户何能。 ○槎客喻 乘槎者既出君平之门,有问者曰:“彼河之流,彼天之高,宛宛转转,昏昏浩浩。有怪有灵,时颠时倒。而子浮泛其间,能不手足之骇,神魂之掉者乎?”对曰:“是槎也,吾三年熟其往来矣。所虑者吾寿命之不知也。不废槎之不安而不返人间也。及乘之,波浪激射,云日气候,黯然而昏,然而昼。乍拓而傍,乍荡而骤。或落如坑,或触如斗。茫洋乎不知槎之所从者不一也,吾心未尝为之动。心一动,则手足不能制矣。”不在洪流,则槁木之为患也。苟人能安其所处而不自乱,吾未见其有颠越之心也。 ○汉武山呼 人之性,未有生而侈纵者。苟非其正,则人能坏之,事能坏之,物能坏之。虽贵贱则殊,及其坏一也。前後左右之谀佞者,人坏之也。穷游极观者,事坏之也。发於感悟者,物坏之也。是三者有一於是,则为国之大蠹。孝武承富庶之後,听左右之说。穷游观之靡,乃东封焉。盖所以祈其身而不祈其岁时也。由是万岁之声,发於感悟。然後逾辽越海,劳师弊俗,以至於百姓困穷者,东山万岁之声也。以一山之声犹若是,况千口万舌乎?是以东封之呼,不得以为祥,而为英主之不幸。 ○木偶人 汉祖之围平城也,陈平以木女解之。其後徐之境以雕木为戏,丹ぬ之,衣服之,虽狞(阙)勇态,皆不易其身也。是以後人其言木偶者,必以徐为宗。尝过留,留即张良所封也。平与良皆位至丞相,是宜俱以所习渍於风俗。良以绝粒不反,今留无复绝粒者。而平之木偶,往往有之。其剞劂移人也如是。 ○越妇言 买臣之贵也,不忍其去妻。筑室以居之,分衣食以活之,亦仁者之心也。一旦去妻言於买臣之近侍曰:“吾秉箕帚於翁子左右者有年矣。每念饥寒勤苦时节,见翁子之志,何尝不言通达後,以匡国致君为已任,以安民济物为心期。而吾不幸离翁子左右者亦有年矣。翁子果通达矣,天子疏爵以命之,衣锦以昼之,斯亦极矣。而向所言者,蔑然无闻。岂四方无事使之然耶?岂急於富贵未暇度者耶?以吾观之,矜於一妇人则可矣。其他未之见也,又安可食其食?”乃闭气而死。 ○悲二羽 舞镜之禽,堕洲之翠,南方之所珍也,而工簪珥者以为容。虽犀象之远,金玉之贵,必以间之。及举宫而饰,倾都而市,金玉犀象之不暇给,而二羽之用曾不铢两焉。盖以羽之轻而金玉犀象之重,苟发其颜色则可,而较其进则不可也。所悲者,舞镜之时,堕洲之日尔。 ○善恶须人 善不能自善,人善之然後为善。恶不能自恶,人恶之然後为恶。善恶之成,盖视其所适而已。用其正也则君子,用其不正也则小人。君子小人,宁有面貌哉?比干之生也,与人无异。费无极之生也,亦与人无异。比干之方为谏诤,无极之言为毁佞。彼所出者皆言也,比干之言,非不善也,以不用故,善不能自善。无极之言,非不恶也,以可入故,恶得而为恶。譬刚劲之於朽蠹也,刚劲者以不得地而屈折,朽蠹者幸蟠瘿而入焉。其不可任也如是。 ○秦之鹿 世言秦鹿去而天下逐,是鹿为圣人器也信焉。夫周德东耗,秦以力取诸侯,虽百姓欲从,而秦未尝有意。故为秦者反天下之归,则五十年旷其数以逐人,而秦不得与其下,复焉谓逐其鹿。鹿不在圣人器,而逐之者逐秦耳。秦实鹿焉。六都倾溃,睥睨无已。奔劲足践我黔庶,利颖抵我诗书。彼非鹿而何?呜乎!去道与德也,兽焉不独秦。 ○梅先生碑 汉成帝时,纲纽颓圯,先生以书谏天子者再三。夫火政虽去,而剑履间健者犹数百位,尚不能为国家出力以断佞臣头,复何南昌故吏愤愤於其下,得非南昌远地也?尉下僚也?苟触天子网,突幸臣牙,止於殛一狂人,噬一单族而已。彼公卿大夫,有生杀喜怒之任,有朋党蕃衍之大。至於出一言,作一事,必与妻子谋。苟不便其家,虽妾人婢子,亦撄挽相制,而况亲戚乎?况骨月乎?故虽有忧社稷心,亦噤而不吐也。呜乎!宠禄所以劝功,而位大者不语朝廷事。是知天下有道,则正人在上。天下无道,则正人在下。余读先生书,未尝不为汉朝公卿恨。今南游,复过先生里。吁!何为道之多也。遂碑以吊之。 ○二工人语 吴之建报恩寺也,塑一神於门,土工与木工互不相可。木人欲虚其内,窗其外,开通七窍,以应胸藏,俾他日灵圣,用神吾工。土人以为不可。神尚洁也,通七窍,应胸藏,必有尘滓之物,点入其中,不若吾立块而瞪,不通关窍。设无灵,何减於吾?木人不可,遂偶建焉。立块者竟无所闻,通窍者至今为人祸福。 ○书马嵬驿 天宝中,逆胡用事,銮舆西幸,贵妃死於马嵬驿。臣在草野间,得本朝书读,未尝不恨生不得批虏颡,以快天子意。今复百馀年後,右轼边陇,裘莽平远,发人宿愤。然明皇帝时,天下太平矣,卒有宠僭之咎,不足之恨者,何耶?夫水旱兵革,天之数也。必出圣人之代,以其上渎社稷,下困黎民,非圣人不足以当其数。故尧之水,汤之旱,而元宗兵革焉。 ○说石烈士 石孝忠者,生长韩魏间,其为人猛悍多力。少年时偷鸡杀狗,殆不可胜计,州里甚苦之。後折节事李,为前驱,其信任与家人伍。元和中,蔡人不归,天子用裴丞相计,以丞相征蔡。若者、光颜者重允者,皆受丞相指挥。明年蔡平,天子快之,诏刑部韩侍郎撰平蔡碑,将所以大丞相功业於蔡州。孝忠一旦熟视其文,大恚怒。因作力推去其碑,仅倾多者再三,吏不能止。乃执诣节度使,悉以闻。时章武皇帝方以东北事倚诸将,闻是卒,心甚讶之。命具狱,将毙於碑下。孝忠度必死也,苟虚死,则无以明功。乃伪低畏若肖生按验。吏闵之,未知其为人也。孝忠伺吏隙,用枷尾拉一吏杀之。天子闻之怒,且使送阙下。及至也,亦未异其人。因召见曰:“汝推吾碑,杀吾吏,为何?”孝忠顿首曰:“臣一死未足以塞责,但得面天子颜,则赤族无恨矣。臣事李岁久,以贱故给事,无不闻见。平蔡之日,臣从在军前,且吴秀琳蔡之奸贼也,而降之。李,蔡之骁将也,而擒之。蔡之爪牙,脱落於是矣。及元济缚,虽丞相与二三辈,不能先知也。蔡平之後,刻石纪功,尽归乎丞相,而第具名与光颜、重允齿,固无所言矣。设不幸更有一淮西,其将略如者,复肯为陛下用乎?赏不当功,罚不当罪,非陛下所以劝人也。臣所以推去碑者,不惟明之绩,亦将为陛下正赏罚之源。臣不推碑,无以为吏擒。臣不杀吏,无以见陛下。臣死不容时矣,请就刑。”宪宗既得淮西本末,且多其义,遂赦之,因命曰烈士。复召翰林段学士撰淮西碑,一如孝忠语。後孝忠隶江陵军驱使。大中末,白丞相镇江陵,余求谒丞相府,有从事为余道孝忠事,遂次焉,将所以教为人下。 ○拾甲子年事 太和中,张谷纳邯郸人李严女,备歌舞具。及长大,妍丽丰足,殆不似下贱物。又能传故都声,有时凉晓,哀转历历。见赵家之遗台老树,虽惊离吊往之怀,似不能多也。雅为谷所爱,因目曰新声。及刘从谏得父封,谷以穷游佐其事,新声亦从去。然性本便惠,虽谷之起居谋虑,皆豫有承迎,故颇闻中外消息。时从谏得志後,勾聚亡命,以窥胁朝廷,大为四方人怪讶。有实其事於谷者,谷不以介意。新声曰:“妾於公直巾屦间狎玩者耳,除歌酒外,不当以应顾命。然食人之食,忧人之忧,理之常也。况妾乎?前日天子授从谏节度使时,非从谏有战野之功,拔城之绩,盖以其先父挈齐还我,去就间未能夺其嗣耳。而公不幸为其属,则牵制之道,在此不在彼也。自刘氏奄有全赵,更改岁时,未尝闻以一缕一蹄为天子寿,而指使辈率无赖人也。且章武朝数镇颠覆,皆以雄才杰器,尚不能固天子恩,况从谏擢自儿女子手中,一旦袭荷家业,苟不以法而得,亦宜以不法而终。此倚伏之常数也。而又卒伍佻险,言语不祥,是不为齐鬼所酬而死於帐下者幸矣。孰谓公从其事,反不知其事者哉?如不能早折共肘臂,以作天子计,则宜脱族西去。大丈夫勿顾一饭恩,以骨肉腥健儿衣食。”言讫,悲涕流落。谷不决者三月,新声复进,以其业不用也,缢杀之。会昌中,从谏死,以其子露父意,族之,谷竟从逆。呜乎!谋及妇人者必亡,而新声之言,惜其不用。余前过太行时,有传吏能道当时事,因拾以编简。 ○刻严陵钓台 岩岩而高者,严子之钓台也。寥寥而不归者,光武之故人也。故人之道何如,睨苍苔以言之,尊莫尊於天子,贱莫贱於布衣,龙飞蛇蛰兮风雨相遗,干戈载靡兮悠悠梦思。何富贵不易节,而穷达无所欺。故得脱邯郸之难,破犀象之师。造二百年之业,继三尺剑之基者,其唯有始有卒者乎?今之世,风俗偷薄,禄位相尚。朝为一旅人,暮为九品官。而亲戚骨月,已有差等矣。况故人乎?呜乎!往者不可见,来者未可期,已而已而。 ●卷八百九十七 ☆罗隐(四) ○广陵妖乱志 高骈末年,惑於神仙之说,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等,皆言能役使鬼神,变化黄白。骈酷信之,遂委以政事。用之等援引朋党,恣为不法。其後亦虑多言者有所泄漏,因谓骈曰:“高真上圣,要降非难。所患者,学道之人,真气稍亏,灵贶遂绝。”骈闻之,以为信然。乃谢绝人事,屏弃妾媵。宾客将吏,无复见者。有不得已之故,则遣人洗浴斋戒,诣紫极宫道士祓除不祥,谓之解秽,然後见之。拜起才终,已复引出。自此内外壅隔,纪纲日紊。用之等因大行威福,傍若无人。岁月既深,根蒂遂固。用之自谓溪真君,张守一是赤松子,诸葛殷称将军。有一萧胜者,谓之秦穆公驸马,皆云上仙遣来,为令公道侣。其鄙诞不经,率皆如此。江阳县前一地小庙,用之贫贱时,常与妻寓止巫舍。凡所动静,祷而後行。及得志,谓为冥助,遂修崇之。回廊曲室,妆楼寝殿,百有馀间。土木工饰,尽江南之选。每军旅大事,则以少牢祀之。用之、守一皆云神遇,骈凡有密请,即遣二人致意焉。 中和元年,用之以神仙好楼居,请於公廨邸北跨河为迎仙楼。其斤斧之声,昼夜不绝。费数万缗,半岁方就。自成至败,竟不一游。扃俨然,以至灰烬。是冬又起延和阁於大厅之西,凡七间,高八丈,皆饰以珠玉,绮窗绣户,殆非人工。每旦焚名香,列异宝,以祈王母之降。及师铎乱,人有登之者,於藻井垂莲之上见二十八字云:“延和高阁上干□,小语犹疑太乙闻。烧尽降真无一事,开门迎得毕将军。”此近诗妖也。用之公然云与上仙来往,每对骈或叱咄风□,顾揖空中,谓见群仙来往过於外,骈随而拜之。用之指画纷纭,略无愧色。左右稍有异论,则死不旋踵矣。见者莫测其由,但搏膺不敢出口。用之忽云:“後土夫人灵仇遣使就某借兵马,并李筌所撰太白阴经。”骈遽下两县,萃百姓苇席数千领,画作甲马之状,遣用之於庙庭烧之。又以五彩笺写太白阴经十道,置於神座之侧。又於夫人帐中塑一绿衣年少,谓之韦郎。庙成,有人於西庑栋上题一长句诗曰:“四海千戈尚未宁,谩劳淮海写仪形。九天元女犹无信,後土夫人岂有灵。一带好云侵鬓绿,两行岩岫拂眉青。韦郎年少闲事,案上修看太白经。”好事者竞相传诵。 是岁诏於广陵立骈生祠,并刻石颂。差州人采碑材於宣城。及至杨子县,用之一夜遣人密以健牯五十,牵至州南,凿垣架濠,移入城内。及明,栅缉如故。因令杨子县申府,“昨夜碑石不知所在”,遂悬购之。至晚云:“被神人移至街市。”骈大惊,乃於其傍立一大木柱,上以金书云:“不因人力,自然而至。”即令两都出兵仗鼓乐,迎入碧筠亭。至三桥拥闹之处,故埋石以碍之,伪云人牛拽不动。骈乃朱篆数字,贴於碑上,须臾去石乃行。观者互相谓曰:“碑动也。”识者恶之。明日,杨子有一村妪诣知府判官陈牒云:“夜来里胥借耕牛牵碑,误损其足。”远近闻之,莫不绝倒。比至失守,师铎之众竟自坏墉而进。常与丞相郑公不协,用之知之。忽曰:“适得上仙书,宰执之间有阴图令公者,使一侠士来,夜当至。”骈惊悸不已,问计於用之。用之曰:“张先生少年时尝学斯术於井深里聂夫人。近日不知更肯为之否。若有,但请此人当之,无不齑粉者。”骈立召守一语之。对曰:“老夫久不为此戏,手足生疏。然为令公,有何不可。”及期,衣妇人衣,匿於别室,守一寝於骈卧内。至夜分,掷一铜铁於阶砌之上,铿然有声,遂出皮囊中彘血,洒於庭户檐宇间,如格斗之状。明日,骈泣谢守一曰:“蒙仙公再生之恩,真枯骨重肉矣。”乃躬辇金玉及通天犀带,以酬其劳。 又有萧胜者,亦用之党也。纳五百金赂於用之。用之曰:“尔何欲?”曰:“欲得知盐城监耳。”乃见骈,为求知盐城监。骈以当任者有绩,与夺之间,颇有难色。用之曰:“用胜为盐城者,不为胜也。昨得上仙书云‘有一宝剑在盐城井中,须一灵官取之’。以胜上仙左右人,欲遣去耳。”骈俯仰许之。胜至监数月,遂匣一铜匕首献於骈。用之稽首曰:“此北帝所佩者也,得之则百里之内,五兵不敢犯。”骈甚异之。遂饰以宝玉,常置座隅。时广陵久雨,用之谓骈曰:“此地当有火灾,郭邑之间,悉合灰烬。近日遣金山下毒龙以少雨濡之,自此虽无大段烧,亦不免小小惊动也。”於是用之每夜密遣人纵火。荒祠坏宇,无复存者。骈尝受道家秘法,用之、守一无增焉。因刻一青石如手版状,隐起龙蛇,近成文字,“玉皇授白云先生高骈”,潜使左右置安道院香几上。骈见之,不胜惊喜。用之曰:“玉皇以令公焚修功著,特有是命。计其鸾鹤不久当降,某等此际谪限已满,便应得陪幢节,同归真境也。他日瑶池席上,亦是人间一故事。”言毕欢笑不已。遂相与登延和阁,命酒肴极欢而罢。後於道院庭中刻木为鹤,大如小驷,羁辔中设机戾,人或逼之,奋然飞动。骈尝羽服跨之,仰视空阔,有飘然之思矣。自是严齐醮,炼金丹,费耗资财,动逾万计。日居月诸,竟无其验。 吕用之,鄱阳安仁里细民也。性桀黠,略知文字。父璜,以货茗为业,来往於淮浙间。时四方无事,广陵为歌钟之地,富商大贾,通逾百数。璜明敏善酒律,多与群商游。用之年十二三,其父挈行,既惠悟,事诸贾皆得欢心。时或整履摇Ψ,匿家与奴婢等。居数岁,璜卒於家。乾符初,群盗攻剽州里,遂他适。用之既孤且贫,其舅徐鲁仁急之。岁馀,通於鲁仁室,为鲁仁所逐。因事九华山道士牛宏徽。宏徽自谓得道者也,用之降志师之,传其驱役考召之术。宏徽既死,用之复客於广陵。遂巾布褐,用符药以易衣食。岁馀,丞相刘公节制淮左,有蛊道置法者,逮捕甚急。用之惧,遂南渡。时高骈镇京口,召致方伎之士,求轻举不死之道。用之以其术通於客次,逾月不召。诣渤海亲人俞公楚,公楚奇之,过为儒服,目之曰江西吕巡官,因间荐於渤海。及召试,公楚与左右附会其术得验,寻署观察推官,仍为制其名,因字之曰无可,言无可无不可也。自是出入无禁,初专方药香火之事。明年,渤海移镇,用之固请戎服,遂署右职。用之素负贩,久客广陵,公私利病,无不详熟。鼎灶之暇,妄陈时政得失。渤海益奇之,渐加委仗。先是渤海旧将有梁缵、陈拱、冯绶、董仅,公楚归礼日以疏退,渤海至是孤立矣。用之乃树置私党,窥伺动息。有不可去者,则厚以金宝悦之。左右群小,皆市井人,见利忘义。上下相蒙,大逞妖妄。仙书神符,无日无之。更迭唱和,罔知愧耻。自是贿赂公行,条章日紊。烦刑重赋,率意而为。道路嗟怨,各怀乱计。用之惧有窃发之变,因请置巡察使,采听府城密事。渤海遂承制授御史大夫,充诸军都巡察使。於是召募府县先负罪停废胥吏阴狡凶狠者,得百许人,厚其官佣,以备指使。各有十馀丁,纵横闾巷间,谓之察子。至於士庶之家,呵妻怒子,密言隐语,莫不知之。自是道路以目,有异已者,纵谨静端默,亦不免其祸,破灭者数百家。将校之中,累足屏气焉。 高骈嬖吏诸葛殷,妖人吕用之之党也。初自鄱阳将诣广陵,用之先谓骈曰:“玉皇以令公久为人臣,机务稍旷,获谴於时君,辄遣左右一尊神为令公道中羽翼,不久当降。令公善遇,欲其不去,亦可以人间优职縻之。”明日,殷果来。遂巾褐见骈於碧筠亭。妖形鬼态,辩诈蜂起。谓可以坐召神仙,立变寒暑。骈莫测也。俾神灵遇之,谓之诸葛将军也。每从容酒席间,听其鬼怪之说,则尽日忘倦。自是累迁盐铁剧职,聚财数十万缗。其凶邪阴狡,用之蔑如也。有大贾周师儒者,其居处花木楼榭之奇,为广陵甲第。殷欲之,而师儒拒焉。一日,殷谓骈曰:“府城之内,当有妖起。使其得志,非水旱兵戈之匹也。”骈曰:“为之奈何?”殷曰:“当就其下建斋坛,请灵官镇之。”殷即指师儒之第为处。骈命军候驱出其家。是日雨雪骤降,泥淖方盛,执事者鞭挞迫蹙,师儒携挈老幼,匐匍道路,观者莫不愕然。殷迁其族而家焉。殷足先患风疽,至是而甚,每一躁痒,命一青衣交手爬搔,血流方止。骈性严洁,甥侄辈皆不能侍坐。唯与殷款曲,未尝不废寝忘餐。或促膝密坐,同杯共器。遇其风疽忽发,即恣意搔扪,指爪之间,脓血沾染。骈与之饮,曾无难色。左右或以为言,骈曰:“神仙多以此试人,汝辈莫介意也。”骈前有一犬子,每闻殷腥秽之气,则来近之。骈怪其驯狎,殷笑曰:“某常在大罗宫玉皇前见之,别来数百年,犹复相识。”其虚诞率多如此。高虞常谓人曰:“争知不是吾灭族冤家也。”殷性躁虐,知扬州院来两月,官吏数百人,鞭背殆半。光启二年,伪朝授殷兼御史中丞加金紫。及城陷,窜至湾头,为逻者所擒。腰下获黄金数斤,通天犀带两条。既缚入城,百姓聚观,交唾其面。寻撮其鬓发,顷刻都尽。狱具,刑於下马桥南。杖至百馀,绞而未绝。会师铎母自子城归家,经过法所,遂扶起避之,复苏於桥下。执扑者寻以巨木踣之,驺殿过,决罚如初。始殷之遇也,骄暴之名,寻布於远近。其族人竞以谦损戒殷。殷曰:“男子患於不得遂志。既得之,当须富贵自处。人生宁有两遍死者?”至是果再行法。及弃尸道左,为仇人剜其目,断其舌。儿童辈以瓦砾投之,须臾成峰。 吴尧卿者,家於广陵。初佣保於逆旅,善书记。因出入府庭,遂闻於缙绅。始为盐铁小吏,性敏辩,事之利病,皆心记口调,悦人耳目。故丞相李尉以其能,首任之。高骈因署尧卿知泗州院,兼判国监。寻奏为刺史,制命未行,会军变,复归广陵。顷之,知浙西院,数月而罢。又知扬州院兼榷籴使。伪朝授尧卿御史大夫。尧卿托附权势,不问贵贱,苟有歧路,纵厮养辈,必敛衽以金玉饵之。微似失势,虽素约为死交,则相对终日,不复与言。趋利背义如此,权贵无不以贿赂交结之。故不离淮泗,僭窃朱紫,尘污官省三数年间,盗用盐铁钱六十万缗。时王知两使务局,下尧卿狱,将穷其事,为诸葛殷所保持获全。及城陷,军人识是尧卿者,咸请之。毕师铎不许,夜令尧卿以他服而遁。至楚州遇变,为仇人所杀,弃尸衢中。其妻以纸絮苇棺敛之,未及就圹,好事者题其上云:“信物一角,附至阿鼻地狱。请去斜封,送上阎罗大王。”时人以为笑端。 ○吴公约神道碑 黄巢之将叛也,天下骚动,杭之豪杰,举挺以卫乡里者八人,故立八都之号。其间王公节将,派有分者一十三都,君居其一焉。君讳公约,字处仁,杭之馀杭人。以胆略为郡邑推。应募西讨,投西佳镇遏使。其後从董太尉御巢,加御史中丞。奏置都额,改硖石为郡邑之所。於是推锋破锐,勋业愈盛。由冬卿改秋曹民部二尚书,为将三十年,家无长物。出则督励士卒,入则训(阙二字)弟。斯亦名将之高节也。乾宁四年夏六月二十有一日,启手足於硖石之第,享年五十八。以明年正月十五日,卜宅於钱塘之新亭乡桐扣山之原,礼也。君嗣子以隐乡里之旧,请铭其墓。而复以诗一章,文其美於道之隅曰: 吴山苍苍,吴水泱泱。降生英灵,为公为王。以严师旅,以奠封疆。派有别者,我亦鹰扬。取直之功,捍巢之绩。虽从本军,实展良画。践历禁旅,光扬事迹。乃自西佳,迁於硖石。上君东代,诸将西征。贾以馀勇,资其锐兵。稽山雾廓,京口波清。再从貂冕,始拜冬卿。吴会纷纭,淮石奔竞。驱其冻馁,犯我疆境。躬励精卒,恭承上命。雪霁松贞,风中草劲。元戎承制,圣主酬劳。大起名重,司元望高。优游渥泽,出入官曹。所谓鸡省,全资豹韬。恭仰府城,载崇吾圉。惟力是助,厥功以举。云矗千堵,土攒万杵。率以资产,役以军旅。乃颁民宠,乃正华资。大国纲纪,雄藩羽仪。床间牛斗,杯里蛇疑。天胡可测,神亦难知。有仁於时,有功於物。一代殊勋,二品清秩。不谓不达,何获何失。瑞马神羊,金箱玉室。 ○钱氏大宗谱列传富春侯钱公列传 公讳让,字德高。冲公子,即下邳乌程长林公七世孙,是为一代祖。公雅貌殊众,重瞳美髯,语含钟声,手垂逾膝。博学豪迈,豁达善谋。初从东郡都督,及汉察孝廉,除历阳、章安二县长。时吴郡薛府君固为执法所枉,徵诣廷尉。公因岁朝贺,大呼称固之冤。顺帝命虎贲羽林剑戟夹其两腋,左右弯弓向身,问所言枉状,而公直言其由,神色不变。天子即原固罪。公卿大夫,莫不叹息。太尉赵峻辟公为西掾,迁黄门选部侍郎。时九江猾寇周生范容作乱,荡覆淮泗徐扬。有诏以公忠诚亮直,必能盖节,拜广陵太守征东大将军持节都督江左六州诸军事。公沈谋内张,羽翼外舒。行阵才接,凶徒瓦解。斩贼帅徐凤、谢安等於阵,范容周生,相缚款首。於是桓帝旌其成功,封富春侯,食邑五千户,佩以金紫。嘉平元年三月十六日薨,春秋六十有三,谥曰哀公。夫人东海徐氏,生三子,曰承曰京曰晟。後娶夫人安定皇甫氏,生一子,曰。葬长兴县平望乡西北梓山。奉朝命绘公遗像於郡祠。 ○钱氏大宗谱列传高密侯钱公列传 公讳京,字仲恭,富春侯第二子也。世居长兴,以富春侯荫仕汉本宫舍人太子洗马。出守高密郡,善政有声。转越骑都尉右将军。谥(阙)夫人顾氏,合葬长兴雉山。子五,曰徊、曰宝、曰毓、曰化、曰觉,析居於乌程、无锡、昆山、陆安、於潜吴兴等处,号洗马支下子孙。 ○钱氏大宗谱列传司马钱公列传 公讳宝,字叔珍,高密侯第二子也。仕吴为前军司马,以勋升都尉,转枢密尉将军。娶夫人信安郑氏,生二子,曰礻典、曰睦。公与夫人合葬,附高密侯侧。 ○钱氏大宗谱列传侍郎钱公列传 公讳睦,字士信,司马公第二子也。勤敏好学,思绍世风。初领本部五官掾,累迁黄门侍郎,改寻阳令。能抑强抚困,蔼为时称。加东郡太守。娶夫人会稽魏氏,生二子,曰秀、曰裔。公与夫人合葬,附高密侯侧。 ○钱氏大宗谱列传太常钱公列传 公讳秀,字子宏,侍郎公之长子也。笃志学问,优於礼经。仕吴,以尚书郎议官历太常卿。娶夫人徐氏,生二子,曰广、曰恩。公与夫人合葬,附高密侯侧。 ○钱氏大宗谱列传永安钱侯列传 侯讳广,字敬仲,太常公之长子也。性孝友,博通群书,志气高迈。西晋太安中察孝廉,累迁安远将军。平逆寇石冰等,太尉东海王越表其勋,授以军谘祭酒江州刺史持节征虏将军都督江东诸军事。时陈敏僭乱,割据江表,公与顾荣周等谋曰:“我等受恩朝廷,爵位至此,安得不以忠义自效?”即乃歃血而盟,结为昆弟,协心奋击,不逾月而贼平。赏典未至,薨於永嘉二年,年五十有四。後二年,赐以丹书,追赠永安侯,食邑二千户,谥曰庄。公娶夫人汝南周氏,生四子,曰维、曰弥、曰智绍、曰继。公与夫人合葬长城北二十五里湖陵山。 ○钱氏大宗谱列传预宁钱侯列传 侯讳弥,字德盛。永安侯第二子也。颖悟过人,善属文。袭父荫仕晋,甫十八补主簿,累迁散骑常侍。而声誉四驰,调陈州剌史。下车之初,以法诛蠹民豪猾,而汲汲於抚字,民甚德之。转辅国大将军,敕授预宁侯。夫人魏氏,生四子,曰玮、曰基、曰纂、曰道济。侯与夫人合葬长城戍山之南。 ○钱氏大宗谱列传安远将军钱公列传 公讳玮,字瑞英,预宁侯之长子。好学治书,旁贯庄老。仕晋,累官至左常侍太子黄门侍郎,出为徐州别驾。治理清恕,抚民如子,致以慈父称之。加安远将军。夫人吴郡陆氏,生五子,曰元孙、曰谘询、曰修道、曰兴德、曰兴道。公与夫人合葬附预宁侯墓侧。 ○钱氏大宗谱列传关内钱侯列传 侯讳兴德,字文璨,安远公第四子。少而明敏,晓达时务。善书札古作,博通天文。仕晋为本郡功曹,迁扬州主簿员外散骑,转冠军府记室参军,赠关内侯。娶夫人乌程吴氏,生三子,曰安仁、曰伯仁、曰法全。侯与夫人合葬,附预宁侯墓北午酉山。 ○钱氏大宗谱列传临川钱王列传 王讳伯仁,字德静,关内侯之次子也。温厚端方,酷孝嗜义。贤士大夫咸器重之。刘宋泰始中举孝廉,除王府兵曹参军员外散骑常侍。萧梁革命,公遂挂冠归隐。天监三年,诏举世家勋德之士,郡守刘浑表称:“钱氏为望族,自汉以来,公侯令使之贵,名联勋册,文献足徵。矧其先世富春侯让图像郡祠,民犹怀之。今伯仁年齿虽暮,而不怠进修,克副勋德之举。”由是累徵,辞不获已,授扬州刺史。娶夫人吴郡张氏,生五子,曰肃之、曰乐之、曰邕之、曰敬之、曰和之。一女曰宝媛,适同郡陈文赞,即景帝也。生子霸先,是谓陈高祖武皇帝,追赠为临川王。宝媛以永定元年十月薨,谥孝烈。追尊景皇後。王与夫人墓附高密侯墓西二里。 ○钱氏大宗谱列传全威将军给事钱公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