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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立对破阵善庆二舞议
窃惟二舞肇兴,讴吟攸属,赞九功之茂烈,叶万国之欢心。义均韶夏,用兼宾祭,皆祖宗盛德,而子孙享之。详览传记,未有皇王立观之礼。况升中大事,华夷毕集,九服仰垂拱之安,百蛮怀率舞之庆。甄陶化育,莫匪神功。岂於乐舞,别申严敬?臣等详议,每奏二舞时,天皇不合起立。谨议。
☆徐齐聃
齐聃,湖州长城人。高宗时累迁兰台舍人,以漏言左授苏州司马,又坐事流钦州,咸亨中卒。睿宗立,追录旧恩,累赠礼部尚书。
○请修齐献公庙奏
齐献公即陛下外氏,虽子孙有犯,不合上延於祖。今周忠孝公庙甚修崇,而齐献公庙毁坏,不审陛下将何以垂示海内,以彰孝理之风?
○谏突厥酋长子弟给事东宫疏
昔姬诵与伯禽同业,晋储以师旷为友,匪唯专赖师资,固亦详观近习。皇太子自可招集园绮,寤寐应刘。阶闼小臣,必采於端士;驱驰所任,并归於正人。方流好善之风,永播崇贤之美。今乃使毡裘之子,解辫而侍春闱;冒顿之苗,削衽而陪望苑。在於道义,臣窃有疑。诗云:“敬慎威仪,以近有德。”《书》曰:“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盖殷勤於此,防微之至也。
☆柳宣
宣,永徽时太常博士。
○檄译经僧众书
昔能仁示现王宫,假殁双树,微言既畅,至理亦宏。刹土蒙摄受之恩,怀生г昭苏之惠。自佛树西荫,塔影东临,汉魏实为滥觞,符姚盛其风采。自是名僧间出,贤达连镳,慧日长悬,法轮恒驭。开凿之功,始自腾显;宏阐之力,仍资什安。别有单开远适罗浮,图澄近视赵魏,粗言圭角,未可缕陈。莫不谈空有於一乘,论苦集於四谛。假铨明有,终未离於有为;息言明道,方契证於凝寂。犹执元以求元;是元非元,理因元以忘元,或是元义。虽冥会幽途,事理绝於言象。然摄生归寂,终藉筌谛,亦既立言,是非锋起。如彼战争,干戈竞发,负者屏气,胜者先鸣。故尚降魔,制诸外道,自非辩才无畏,答难有方,则物辈喧张,我等耻辱。
是故专心适道,一意总持,建立法幢,植法鼓。旗鼓既正,则敌者残摧;法轮既转,能威不伏。若使望风旗靡,对难含胶,而能阐宏三宝,无有是处。尚药叶奉御,入空有之门,驰正见之路。闻持拟於昔贤,沿微侔於往哲。其辞辩,其义明,其德真,其行著,已沐八解之流,又悟七觉之分。影响成教,若净名之诣园;闻道必求,犹波仑之归无竭。意在宏宣佛教,立破因明之疏。若其是也,必须然其所长;如其非也,理合指其所短。今见僧徒□集,并是采石他山。朝野俱闻吕君请益,莫不测听泻水,皆望荡涤悼悔之源,销屏疑忿之聚。有太史令李淳风者,闻而进曰:“仆心怀正路,行属归依,以实慧为大觉元躯,无为是调御法体。然皎日丽天,实助上元运用;贤僧阐法,实裨天师妙道。是所信受,是所安心,但不敢以黄叶为金,山鸡成凤,南郭滥吹,淄渑混流耳。或有异议,岂仆心哉?岂仆心哉?
然鹤林已後,岁将二千,正法既萎,末法初践。元理郁而不彰,觉道浸将湮落。元奘法师头陀法界,远达迦维,目击道树金流,仍睹七处八会。毗城鹫岭,身入彼邦;娑罗宝阶,仍验虚实。至於历览王舍檀特恒河,如斯等辈,未易具言也。加之西域名僧,莫不面论波若;东国疑义,悉皆质之彼师。毗尼之藏,既奉持而不舍;毗昙明义,亦洞观而为常。苏柘路既得之於声明,耨多罗亦剖断於疑滞。法无大小,莫不韫之胸怀;理无深浅,悉能决之敏虑。故三藏之名,在震旦之所推定;摩诃之号,乃罗卫之所共称。名实之际,何可称道?
然吕君学识该博,义理精通,言行枢机,是所详悉。至於陀罗佛法,禀自生知,无碍辩才,宁由伏习?但以因明义隐,所说不同,触象各得其形,共器饭有异色。吕君既已执情道俗,企望指定。秋霜已降,侧听锺鸣;法□既敷,雷震希发。但龙象蹴蹋,非驴所堪;犹缁服壶奥,白衣不践。脱如龙种抗设,无垢释疑,则刍悉昙,亦优婆能尽,辄附微志。请不为烦,若有滞疑,望谘三藏裁决。以所承禀,传示四众,则正道克昌,覆障永绝,绍隆三宝,其在兹乎!过此已往,非复所悉,弟子柳宣白。
☆薛景宣
景宣,永徽时雍州参军。
○上修筑罗郭及杨正道诈死封事
汉惠帝城长安後,寻即殂落;今者营筑,必有灾咎。又杨正道有隋之孽,流窜北蕃,随突屈归化,便即诈死,今日犹存。有人隐藏,犹未彰露。
☆上官灵芝
灵芝,显庆时人。
○王居士砖塔铭
居士讳公字孝宽,太原晋阳人也。英宗颖迈,远胄隆周,茂绪遐昌,郁冠後魏。乐府歌其载德,天下挹其家声。具详图牒,岂烦缕?居士早标先觉,本遗名利,遍览典坟,备穷义窟,观老庄如糟粕,视孔墨犹灰尘。得给园之说,罄求彼岸之路。励精七觉,仰十地而克勤;旰食一麻,欣六年之憔悴。方期拔除烦恼,永离盖缠,何悟积善始基,处悲生灭?以显庆元年十一月廿九日,寝疾终於京第,春秋七十有三。即以三年十月十二日收骸,起灵塔於终南山便梓谷。风吟邃润,宝铎和鸣。□散危峰,金盘吐曜。道长运短,迹往名留。不刊介石,孰播徽猷?吁其嗟焉!乃为铭曰:
懿矣居士,明哉悟真。幽鉴彼岸,妙道问津。苦节无挠,贞心克勤。顾邈三有,超修十轮。俄随怛化,遽此迁神。岿然灵塔,长钦後人。
☆孙处约
处约始名道茂,汝州郏城人。贞观朝为齐王记室,多过失,上书切谏,帝嘉之,擢中书舍人。高宗立,迁司礼少常伯。麟德元年以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为少司成,致仕卒。
○请改服制奏
准令:诸臣九章服,君臣冤服,章数虽殊,饰龙名衮。尊卑相乱,望请诸臣九章衣,以□及麟代龙,升山为上,改名为冕。又依旧令:六品、七品著绿,八品、九品著青。青深乱紫,非卑品所服。望请依旧六品、七品著绿,八品、九品著碧,朝参之处,并依此制。非常朝参处,听兼服黄。
☆杨德裔
德裔,龙朔时司宪大夫。
○劾奏郑仁泰薛仁贵逗留失机状
臣闻师出以律,焕乎青史;杀降不祥,纪诸彝训。是以分阃作将,杖钺专征,苟或乖违,明法斯在。
谨按铁勒道大总管右武卫大将军郑仁泰等,猥以非才,谬荷拔擢,或名参列位,或职典禁戎。属北狄孤恩,皇威远振,遂得拥旄瀚海,问罪天山,理应虔奉庙,恭行天罚,而褊心无谋,短怀愎谏,不肃将帅,靡爱戎士,无心体国,有意徇私。铁勒思结歹腊葛等,虽鹿走趋险,盖缘惧死。鸟穷思入,虚怀可张,仁泰等情冀勋庸,志希货贿,不闻存慰,必诛夷,乃肆凶残,恣行杀戮。向若大军初到,明喻天旨,抚纳前降,招来後伏,则铁勒反善,不日斯平。仁泰素阙远图,莫晓机事,师徒无纪,军令不明,遂使稽颡屈膝者先被涂原之诛,惧死怀生者因成绝漠之计。铁勒逃散,犹未枭悬,屡扰干戈,实由於此。加以沙塞绵邈,风霜严凝,不量士马疲疴,不计粮食多少,乃令班师冻馁,征夫殒毙,骼委积,刳剔纵横,暴骨交衢,下实泉壤。可悼成规不守,乃明典刑所诛。况且士卒歼亡,戈甲抛弃,弥山遍野,并资戎狄。自圣朝削平天下,廓清县,东征西怨,後舞前歌,未有如仁泰此行损威挫锐之甚。
又仁贵动戎远征不捷,贪残有素,平允乖方。既曰监临,岂宜交涉?存没枉滥,从此而生。娶妾虽作逗留,准法便须离正。虽或事有从赦,然而败累过多。纵矜所得,不补所丧。岂可并恣诬罔,不准绳?抚悼存亡,理宜惩肃。其仁泰等及诸军故杀降人饥杀兵士并军中罪大失应须勘当及改正者,并请付法推科,以申典宪。
☆郑惟忠
惟忠,宋州宋城人。第进士,补井陉尉,转汤阴尉。天授中以制,举召见,擢左司御胄曹参军,累迁水部员外郎。武后还长安,召为待制,迁凤阁舍人。中宗立,擢黄门侍郎,进大理卿,拜御史大夫,加银青光禄大夫,封荥阳县男。开元初为礼部尚书,转太子宾客。十年卒,赠太子少保。
○古石赋
博望侯周流天下,历览山川,寻长河於异域,得美石而献焉,汉武帝未之奇也。东方朔见而喟然曰:“此石英辉润密,秀色明烂。旧枕昆吾之,会临归美之岸,玉雉飞而激矢,金鸡鸣而纵弹。至如天台始裂,地乳初分,丹青孕彩,隐起成文。盈尺则内含明月,肤寸则外吐浮□。别有两楹分竦,双阙相向。依依识启母之形,亭亭表望夫之状。鼓迎桴而若动,帆映舟而似。此并流膏曲涧,滴髓危峰,据谷成虎,临池作龙,铺英九节,连叶千重。若乃泗水之上,岐山之侧,抚之则磬动奇音,被之则锦开新色,匠石见而惊骇,师涓闻而叹息。於是琢磨成状。雕莹生辉,似龟则负图盘峙,如鹊则缄印骞飞。在地者佳人扌寿练,登天者织女支机。及其火烈昆墟,星流宋国,被陨形碎,遭焚影黑。碑沈郢路之东,柱折阳关之北。昔之开坛竹耸,抱剑松抽。础应山□之润,桥通海水之流,柳谷岸崩之马,郁林泥落之牛。莫不岁月讹,邱陵芜没,颠坠坑,枕倚岩窟,据洞口而嵯峨,出泉心而兀。徒见新排理坼,旧蹙文回。圆分者雹散,方裂者冰开。既藏瑕而被藓,又抱穴以侵苔。岂如写镜能明,磨锋可利,击拊充帝庭之乐,关和睹王府之器,总五色而补天,含九光而镇地者矣?”辞未毕,帝乃顾而言曰:“楚王见璞,弃之山阿,不有卞氏,其如玉何?”
抽琴命操,为古石之歌。歌曰:“江东藏瑞简,济北蕴兵书。若非平固湖中雁,定是昆明池里鱼。”歌响既终,神仪有怿。左右惊视,符彩傍射。使玉人而攻之,果得连城之璧。
○泥赋(并序)
语曰:等级悬隔,有似□泥。然□高则高矣。如其不义,犹为夫子所轻,故曰於我如浮□;泥卑则卑矣。苟不可弃,且见庄生所重,故曰曳尾於涂中。吾少也尝览左太冲诗云:“贱者虽自贱,重之若千钧。”感斯言之有徵,故为泥赋。
嘉洪炉之造化,物无象而不甄。惟兹泥之为质,谅禀之於自然。虽体润性柔,而名卑质贱,不同尘以苟出,必感泽而斯见。信厚地之所生,匪膏雨而不变。同贤良之韫匮,候圣明而方荐。若乃花水行落,荚雨将馀,交衢蓄潦,曲浦含淤。望之疑实,即之也虚。动而为有,静而为无。苟具形之所,必触类而图诸;托龟文而成印,写鸟迹以为书。踪发追风之马,辙闭流水之车。於是陶钧赋象,刻削成器。因应用之无方,任良工之所肄。顺规矩而画一,循制度而无二。裁无不成,拟无不类,以土为质,以水为位,位去质沈,复归乎地。
彼木偶之漂泊,萍流之自恣,推移兮莫识其始终,滥兮莫知其所至。若乃蕴草於闲馆,含芳树於禁闱。不缁白玉之彩,徒混明珠之辉。带晴牛而暂落,逐春燕而还飞。何兹物之无识?亦应命以知机。本乎形而入用,乃委质以合所。涂城则疏勒解围,封关则崤函致阻。及其见弃,形晦迹沦。无劳切玉之剑,自落成风之斤。体伊泥之应变,时可同乎人志;类明镜之受物。若洪钟之虚已。既悬绝於白□,徒隐沦於绿水。伊吾人之菲贱,窃亦有感於斯矣。
☆苏瑰
瑰字昌容,京兆武功人,弱冠举进士,补恒州参军,累迁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徙同州刺史。神龙初入为尚书右丞,再迁户部尚书。加侍中,充西京留守,迁吏部尚书。景龙三年拜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进封许国公,监修国史。景□元年转太子少傅。卒年七十二,赠司空荆州大都督,谥曰文贞。开元四年加赠司徒。
○与宋同谏元宗疏
陛下频降德音,勤恤人影,令徒以下刑,尽责保准放,流死等色,则情不可宽,此古人所以慎赦也。恐言事者直以月蚀修刑,日蚀修德,或云分野应灾祥,冀合上旨,臣以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女谒不行,谗夫渐远,此所谓修德。囹圄不扰,甲兵不黩,理官不以深苛,将军不以轻进,此所谓修刑也。若陛下常以此留念,纵日月盈亏,将因此而致福,又何患乎?且君子耻言浮於行,故曰予欲无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要以至诚动天,不在制书频下。
○中枢龟镜
宰相者,上佐天子,下理阴阳,万物之司命也。居司命之位,苟不以道应命,翱翔自处,上则阻天地之交泰,中则绝性命之至理,下则阻生物之阜植。苟安一日,是稽阴诛,况久之乎?
临大事,断大议,正道以当之。若不能,即速退。中枢之地,非偷安之所。平心以应物,无生妄虑,似觉非正,则速回之,使久而不失正也。敷奏宜直勿婉,应对无常,速机可以回小事,沈机可以成大计。
同列之间,随器以应之,则彼自容矣。容则自峻其道以示之,无令庸者其来浼我也。贤者亲而狎之,无过狎而失敬,则事无不举矣。举一官、一职、一将、一帅,须其材德者,听众议以命之,公是非即无爽矣。人不可尽贤尽愚,汝惟器之。与正人言,则其道坚实而不渝。材人可以责成办事,办事不可与议,与之议则失根本,归权道也。常贡外妄进献者,小人也,抑之。审奸吏,辞烦而忘亲者,去之。崇儒则笃敬,侈靡之风不作,不作则平和,平和则自臻理道矣。刺史县令,久次以居之。不能者立除之,无奸柄施恩,交驰道路,既失为官之意,受弊者随之矣。
欲庶而富,在乎久安。不教而战。是谓弃之。佐理在乎谨守制度,俾边将严兵修斥堠,使封疆不侵,不必务广,徒费中国,事无益也。古者用刑,轻中重之三典,各有攸处。方今为政之道,在乎中典,谨而守之。无为人之所贰,无请数赦,以开幸门。勿畏强御,而损制度。教令少而确守,则民情胶固矣。勿大刚以临人,事虑不尽,臣不密则失身。非所议者,勿与之言,勤思虑,不以小事而忽机。管财无多蓄,计有三年之用,外散之亲族,多蓄甚害义,令人心不宁,不宁则理事不当矣。清身检下,无使邪隙微开,而货流於外矣。
远妻族,无使扬私於外,仍须先自戒。谨检子弟,无令开户牖,毋以亲属挠有司,一挟私,则无以提纲在上矣。子弟婿居官,随器自任,调之勿过其器,而居人之右。子弟车马服用,无令越众,则保家,则能治国,居第在乎洁,不在华,无令稍过,以荒厥心。
☆李宽
宽,京兆万年人,高宗朝为太常卿,封陇西公。
○僧道拜君亲议状
夫出家之徒,名曰离俗;教戒之法,谦下是先。既达苦空,理捐人我(弹曰:不敬之来自持真教,岂缘在我而不拜乎)。况君父尊重,敬比於天,拜伏之仪,事无疑惑,但以因循往代,敬其衣戒使然(事同司宰寺议中弹)。止可君父不受其拜,何得自为尊重?且像法末教,委以国王(事如内府监议中弹)。国王示以尊卑,未爽一乘之道。谨议。
●卷一百六十九
☆张延师
延师,高宗朝左卫大将军。
○议不废二氏状
窃以老氏元奥,发挥众妙之门;释教凝寂,潇洒出尘之境。自夫金容东度,真气西游,挹道希风,绵区浃域,圣朝抚运,兹道弥隆。仁祠法宇,丽充都邑;宝幢金刹,彩绚路衢。凡此凭奉,庶为资益。兼存其教,窃谓可通。谨议。
☆狄仁杰
仁杰字怀英,并州太原人。举明经,授汴州判佐,天授二年累迁至地官侍郎判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为来俊臣诬扌下狱,免死贬彭泽令。神功元年抉鸾台侍郎复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加银青光禄大夫。武后欲以武三思为太子,仁杰切谏,请立庐陵王。后感悟,卒复唐嗣,寻拜纳言兼右肃政台御史大夫。圣历三年卒,赠文昌右相,谥曰文惠,中宗反正,追赠司空。睿宗朝追封梁国公。
○奏从越王举兵诖误免死表
臣欲闻奏,似为逆人论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存恤之意。奏成复毁,意不能定,此辈非其本心,愿矜其诖误。
○请拔安东表
臣闻先王疆理天下,皆是封域之内,制井田出兵赋,其有逆命者,因而诛焉。罪其君,吊其人,存其社稷,不夺其财。非欲土地之广,非贪玉帛之货。人有四支者,所以头目也;君有四方者,所以卫中国也。然而蝮蛇在手,既以断节全身,狠戾一隅,亦宜弃之存国。汉元帝罢珠之郡,宣帝弃车师之田,非恶多而好少也。知难即止。是为爱人。
今以海中分为两运,风波飘荡,没溺至多。准兵计粮,犹苦不足。且得其地不足以耕织,得其人不足以赋税。臣请罢薛讷,废安东镇。三韩君长,高氏为其主,诚愿陛下存亡继绝之义,复其故地,此之美名,高於尧舜远矣。
○请罢百姓西戍疏勒等四镇疏
臣闻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域之外,故东距沧海,西隔流沙,北横大漠,南阻五岭,此天所以限夷狄而隔中外也。自典籍所纪,声教所及,三代不能至者,国家尽兼之矣。此则今日之四境,已逾於夏殷者也。诗人矜薄伐於太原,美化行乎江汉,是则前代之远裔,而国家之域中。至前汉时,匈奴无岁不犯边,杀略吏人。後汉则西羌侵轶汉中,东寇三辅,入河东上党,几至洛阳。由此言之,则陛下今日之土宇,过於汉朝远矣。
若其用武荒外,邀功绝域,竭府库之实,以争硗确不毛之地,得其人不足以增赋,获其土不足以耕织,苟求冠带远夷之称,不务固本安人之术,此秦皇、汉武之所行,非二帝三王之事业也。若使越荒外以为限,穷绝域以骋欲,非但不爱人力,亦所以失天下之心也。昔始皇穷兵极武,以求广地,男子不得耕於野,女子不得蚕於室,长城之下,死者如乱麻,於是天下溃叛。汉武追高皇之宿愤,藉四帝之储实,於是定朝鲜,讨西域,平南越,击匈奴。府库空虚,资贼蜂起,百姓嫁妻卖子,流离於道路者万计。末年觉悟,息兵罢役,封丞相为富民侯,故能为天所佑也。昔人有言曰:“与覆车同轨者未尝安。”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近者国家频岁出师,所费滋广。西戍四镇,东戍安东,调发日加,百姓虚弊。开守西域,事等石田,费用不支,有损无益。转输靡绝,杼轴殆空。越碛逾海,分兵防守,行役既久,怨旷益多。昔诗人云:“王事靡监,不能艺稷黍。”“岂不怀归?畏此罪罟,念彼共人,涕零如雨。”此则前代怨思之词也。上不是恤,则政不行而邪气作。邪气作,则虫螟生而水旱起。若此,虽祷祀百神,不能调阴阳矣。方今关东饥馑,蜀汉逃亡,江淮已南,徵求不息。人不复业,则相率为盗,本根一摇,忧患不浅。其所以然者,皆为远戍方外,以竭中国,争蛮貊不毛之地,乖子育苍生之道也。
昔汉元纳贾捐之谋而罢朱崖郡,宣帝用魏相之策而弃车师之田,岂不欲慕尚虚名?盖惮劳人力也。近贞观年中,克平九姓,册李思摩为可汗,使统诸部者,盖以夷狄,叛则伐之,降则抚之。得推亡固存之义,无远戍劳人之役。此则近日之令典,实绥边之故事。窃见阿史那斛瑟罗,阴山贵种,代雄沙漠。若委之四镇,使统诸蕃,封为可汗遣御寇患,则国家有继绝之美,荒外无转输之劳。如臣所见,请捐四镇以肥中国,罢安东以实辽西,省军费於远方,并甲兵於塞上,则恒代之镇重,而边州之备实矣。况抚绥夷狄,盖防其越逸,苟无侵侮之患则已矣。何必穷其窟穴,与蝼蚁计较长短哉?
且王者外宁必有内忧,盖为不勤修政故也。伏惟陛下弃之度外,无以绝域未平为念,但当敕边兵,谨守备,蓄锐以待敌,待其自至,然後击之,此李牧所以制匈奴也。当今所要者,莫若令边城警守备,远斥堠,聚军实,蓄威武。以逸待劳,则战士力倍;以主御客,则我得其便;坚壁清野,则寇无所得。自然贼深入必有颠踬之虑,浅入必无虏获之益。如此数年,可使二虏不击而服矣。
○请曲赦河北诸州疏
臣闻朝廷议者,以为契丹作梗,始明人之逆顺,或因迫胁或有愿从,或受伪官,或为招慰,或兼外贼,或是土人,迹虽不同,心则无别。诚以山东雄猛,由来重气,一顾之势,至死不回。近缘军机,调发伤重,家道悉破,或至逃亡,拆屋卖田,人不为售,内顾生计,四壁皆空。重以官典侵渔,因事而起,取其髓脑,会无愧心。修筑城池,缮造兵甲,州县役使,十倍军机,官司不矜,期之必取。枷杖之下,痛切肌肤。事迫情危,不修礼义,愁苦之地,不乐其生。有利则归,且图赊死,乃君子之愧辱,小人之常行。
人犹水也,壅之则为泉,疏之则为川,通塞随流,岂有常性?借以唐朝为喻:殷监不遥,河北河南,时有恭陵之役。主司逼迫,切不准程,瓦石乱投,一时逃散,岂不以力穷则怨?不畏刑书之至愚,皆如此类。幸蒙唐朝见舍,今为大周淳人,向无矜恕之恩,安有自新之路?昔董卓之乱,神器播迁。及卓被诛,部曲无赦,事穷变起,毒害生人,京室邱墟,化为禾黍。此由恩不普浃,失在机先。臣一读此书,未尝不掩卷叹息。今以负罪之人,必不在家。露宿草行,潜窜山泽,赦之则出,不赦则狂,山东群盗,缘兹聚结。臣以边尘暂起,不足为忧。中土不安,以此为事,臣闻持大国者不可以小理,事广泽者不可以细分。人主恢宏,不拘常法。罪之则众情恐惧,恕之则反侧自安。伏愿曲赦河北诸州,一无所问,自然人神通畅,率土欢心,诸军凯旋,得无侵扰。
○谏造大像疏
臣闻为政之本,必先人事。陛下矜群生迷谬,溺丧无归,欲令像教兼行,睹相生善,非为塔庙必欲崇奢,岂令僧尼皆须檀施?得伐尚舍,而况其馀。今之伽蓝,制守宫阙,穷奢极壮,画缋尽工。宝珠殚於缀猸,瑰材竭於轮奂。工不使鬼,必在役人;物不天来,终须地出。不损百姓,将何以求?
生之有时,用之无度,编户所奉,恒苦不充。痛切肌肤,不辞楚。游僧一说,矫陈祸福。翦解衣,仍惭其少。亦有离间骨肉,事均路人,身自纳妻,谓无彼我。皆托佛法,诖误生人。里陌动有经坊,亦立精舍。化诱所急,切於宫徵;法事所须,严於制敕。膏腴美业,倍取其多;水庄园,数亦非少。逃丁避罪,并集法门。无名之僧,凡有几万,都下检括,已得数千。且一夫不耕,犹受其弊,浮食者众,又劫人财,臣每思维,实所悲痛。
往在江表,像法盛兴,梁武简文,舍施无限。及其三淮浪沸。五岭烟腾,列刹盈衢,无救危亡之祸;缁衣蔽路,岂有勤王之师?比年以来,风尘屡扰,水旱不节,征役稍繁,家业先空,疮痍未复,时兴工役,力所未堪。
伏惟圣朝,功德无量,何必要营大像,而以劳费为名?虽敛僧钱,百未支一。尊容既广,不可露居,覆以百层,尚忧未遍,自馀廊庑,不得全无。又云不损国财,不伤百姓。以此事主,何谓尽忠?臣今思维,兼采众议,咸以为如来说法,以慈悲为主,下济群品,应是本心,岂欲劳人,以存虚饰?
当今有事,边境未宁,宜宽征镇之徭,省不急之费。设令雇作,皆以利趋,既失田时,自然弃本。今不树稼,来岁必饥,役在其中,何以取给?况无官助,义无得成,若费官财,又尽人力,一隅有难,将何救之?
○谏杀误斫昭陵柏者疏
犯颜直谏,自古以为难。臣以为遇桀纣则难,遇尧舜则易。夫法不至死,而陛下特杀之。是法不信於人也。人何所措其手足?且张释之有言:“设有盗长陵一坏土,陛下何以处之?”今以一柏杀二将军,後代谓陛下为何如主矣?臣不敢奉诏者,恐陷陛下於不道,且羞见释之於地下矣。
○乞免民租疏
彭泽九县,百姓齐营水田。臣方到县,已是秋月,百姓嚣嚣,群然若歉。询其所自,皆云春夏以来,并无霖雨,救死不苏,营佃失时。今已不可改种,见在黄老草莱度日,旦暮之间,全无米粒。窃见彭泽地狭,山峻无田,百姓所营之田,一户不过十亩五亩。准例常年纵得全熟,纳官之外,半载无粮。今总不收,将何活路?自春徂夏,多莩亡者,检有籍历,大半除名,里里乡乡,班班户绝。如此深弊,官吏不敢自裁,谨以奏闻,伏候敕旨。
○檄告西楚霸王文
垂拱四年,安抚大使狄仁杰檄告西楚霸王项君将校等曰:“鸿名不可以谬假,神器不可以力争。应天者膺乐推之名,背时者非见几之主。自祖龙御宇,横噬诸侯。任赵高以当轴,弃蒙恬而齿剑,沙邱作祸於前,望夷覆灭於後,七庙堕圯,万姓屠原。鸟思静於飞尘,鱼岂安於沸水?赫矣皇汉,受命元穹。膺赤帝之贞符,当四灵之钦运。俯张地纽,彰凤纪之祥;仰缉天纲,郁龙兴之兆。而君潜游泽国,啸聚水乡,矜扛鼎之雄,逞拔山之力,莫测天符所会,不知历数有归,遂奋关中之翼,竟垂垓下之翅。盖实由於人事,焉有属於天亡?虽驱百万之兵,终弃八千之子,以为殷监,岂不惜哉?固当匿魄东峰,收魂北极,岂合虚承庙食,广费牲牢?仁杰受命方隅,循革攸寄,今遣焚燎祠宇,削平台室,使蕙帏销尽,羽帐随烟,君宜速迁,勿为人患。檄到如律令。
○吁神文
幽司於神,明隶於令,盍相儆惧,曰其何政之疵?而戾法典,违天休,将奚施而塞此咎?惟神赫灵瘅恶,击兽丽罪,不然,令拜章引咎,即解印绶去。
☆王
字方庆,雍州咸阳人。以字显,起家越王府参军。武后临朝,拜广州都督,转洛州长史,迁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转凤阁侍郎,神功元年封石泉县子。以老疾乞从闲逸,授麟台监修国史。圣历二年授左庶子,进封公。长安二年卒,赠衮州都督,谥曰贞。中宗即位,追赠吏部尚书。
○献俘用军乐奏
臣谨按《礼经》,但有忌日,而无忌月。晋穆帝纳后,用九月九日,是康帝忌月,於时持疑不定,下太常,礼官荀讷议称。礼祗有忌日无忌月,若有忌月,即有忌时忌岁,益无理据。当时从讷所议,军乐是军容,与常不等。臣谓振作,於事无嫌。
○有丧不得朝会燕乐奏
准令式,齐大功未葬,并不得朝会,仍终丧不得参燕乐。比来朝官不依礼法,身有哀惨,陪厕朝驾,手舞足蹈。公违宪章,名教既亏,实玷皇化。请申明程式,更令禁止。
○请改东宫门殿名疏
谨按史籍所载,人臣与人主言及上表,未有称皇太子名者。当为太子皇储其名尊重,不敢指斥,所以不言。西晋仆射山涛启事,称皇太子而不言名。涛中朝名士,必详典籍,故不称名,应有凭准。朝官尚犹如此,宫臣讳则不疑。今东宫殿及门名皆有触犯,临事论启,回避甚难。孝敬皇帝为太子时,改宏教门,为崇教门,沛王为皇太子时,改崇贤馆为崇文馆,皆避名讳,以尊礼典。此则成例,足为规模,伏请改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