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缘 - 第 4 页/共 4 页
且说诚斋打听的实知靖海公将入城,即率众官百姓,香花酒果,半途跪接。金玉马上远远望见众官跪接,第一个正是诚斋。急急下马,上前一把扶起,道:“恩伯一向好么?如何行这个礼?”诚斋抬头一看,还有些认得,忙立起道:“莫非就是云程贤侄么?”金玉道:“小侄正是。”诚斋道:“闻老侄封镇西侯,镇守西安,何由到此?”金玉就将圣上特命救应台湾,加封靖海公,一一说完。诚斋闻言大喜,又忽感叹道:“记得那年与贤侄分别时节,只望你病愈成名,身登翰院,就不负尊公训子之心了。谁知一飞冲天,名登甲首,又两地建功,位列公侯,将来复命,必然还有恩典。功名至此,可为显荣极矣。只可惜令尊、令堂不能目睹其盛,只好受你的荣赠了。”金玉道:“原来恩伯还不知家父家母现在。”便将西安父子重逢,一家完聚,许多缘故,一一说知。并云:“家父现有书札奉候。”诚斋听说,更加大喜,道:“原来还有如此大喜,真做梦也不想有此,不识几时可得一会否?”金玉道:“家父久欲到家祭祖,会晤谅亦不远。”说完各各上马进城,同到公堂,太平宴两席已经摆设。金玉吩咐再添两席,推诚斋上坐。诚斋道:“这是太平公宴,朝廷序爵,不必过谦,老夫旁坐奉陪。”金玉道:“如此老伯台坐了。”次及有光,又推总兵,总兵也不肯,与斋斋左右旁坐了。酒过三杯,诚斋道:“昨日老总戎失利之后,贼兵仍复围城,城中兵将已无,粮草又缺,想来孤诚难保,思欲自尽,以报朝廷,以救百姓,被众劝住。适遇贤侄救兵到来,一战成功,真出意外。”金玉道:“此系恩伯忠心贯日,天相吉人。小侄来迟,使恩伯受惊,多多有罪。”彼此谈论了一会儿,诚斋又问:“令岳林员外一向好么?”金玉道:“恩伯还不知,其中还有许多笑话哩。少停慢慢禀知。”说话之间,早已食供三套,乐奏八音。华筵已毕,金玉要与诚斋说明林家之事,待席散之后,两人携手进内坐定,将爱珠赖婚,无瑕代嫁,直说到驱爱珠,收留员外,代伊次女为媒,嫁与有光,有光即代嫁夫人之弟,细细说明。诚斋道:“原来有这许多更变,那爱珠见你贫穷有病,只道终无好日,谁知今日这般显荣,反让别人受用。真是君子乐得为君子,小人枉自为小人。此时爱珠不知流落何处,更作何状。”说罢天色已晚,各归安寝。明早安抚军民,慰劳父老,发令箭急提粮草,得胜表先奏朝廷。然后拜别诚斋,有光也拜辞总兵,齐敲金鼓,共唱凯歌,班师进京。
一路来到杭州,只见有三只小座船停泊岸边,候着金玉住船,就有人过船来,却是俞德。原来夫人送丈夫起身后,就禀知公婆,要往天竺进香。太夫人道:“我们遇盗几死,今得一门完聚,皆赖大王阴空保佑,也要去进一炷香,少酬心愿。”随叫船同了石道全夫妇林员外夫妇并石有光的夫人,一同起身。先到家中,各家上坟祭祖,耽搁了月余。就叫小座船三只:太老爷、太夫人一只;石道全夫妇与夫人一只;林员外夫妇与女儿石夫人一只。一路游山玩景,来到杭州。早已见报说台湾海寇已平,金玉等班师在即。遂吩咐住船候儿子到来,一同到天竺进香,故金玉船一到,即着俞德过船通知。金玉随即过去拜见父母。彦庵说起等他同往天竺进香,云程道:“父亲、母亲同媳妇去总是一般的了。孩儿不同去罢。”彦庵道:“既同在此,也无什耽搁,一家同去,方见诚心。”正说间,有光也进来求见。闻彦庵要儿子同去,便上前禀道:“公爷断该同去。前日授法破敌,皆铁嘴先生之力。他说在天竺候我们班师一会,并说赠衣的仙师也在那边,如何不亲去谢他一谢。”俞德听说,也禀道:“老奴倒忘了,那年沙滩上仙师赠衣时节,曾道十五年后到天竺来见我,我着徒弟铁嘴道人指点行藏便了。如今算来齐头十五年了,仙师决不诳言,公爷断该同去。还好问一问将来的前程结果,也未尝不可。”金玉道:“果有此言,我也几乎错过。”吩咐快备轿马,明日绝早一同上天竺便了。当时又同有光到夫人船上见了岳父母,会了夫人。又到林员外船上相会了。
次日清晨,摆了半朝銮驾,四乘八人大轿,六乘四人大轿,又十数乘小轿,百十骑马,前呼后拥到天竺进香。正是功成名就朝天竺,富贵荣华一满门。要知到天竺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小结局淫邪现世 大团圆富贵登仙
词曰:
戏到团圆万事了。离合悲欢,一一从头缴。报应只争迟与早,何曾善恶无分晓。 试看那奸淫弄巧。自取灭亡,要得收成好。忠孝不求温与饱,天恩隆重频旌表。右调《蝶恋花》
话说金公爷同了夫人父母,并石、林两家眷属,前呼后拥,同上天竺,且按下不表。今先将一个人的行止,一叙明,然后再接续进香。你道是谁?就是那爱珠小姐,被云程逐出境外,却好逐至杭州,幸巧夫人赠银赠衣,不至冻饿。然终无着落,东奔西闯,街坊上人见她标致,调戏她的甚多,收留她的却没有。一日到一衙内,只见一个老妈妈,立在门首,见爱珠标致,独自一人,便问道:“女娘何往?”爱珠道:“奴家是落难女子,无家可归,偶尔到此,往无定所。”老妈道:“难道没有翁姑、父母、丈夫么?”爱珠道:
“都死了。”老妈道:“你不像这边人,因何到此?”爱珠道:“我是苏州人,因孤身一人,特来寻一亲戚,指望依靠他,谁知遍寻不见,不知搬往何处去了。”老妈道:“既有亲戚在此,慢慢寻访不迟。且请到我家来吃箸便饭,与你商量。”爱珠口说:“怎好相扰”,身已随了进去。老妈取出饭来,却是六碗菜,都是海味鱼肉之类。吃完了,老妈道:“女娘既无去处,可肯承继我,做个女儿,住在我家么?”爱珠道:“若蒙收留,奴家就得生了。莫说做女儿,就做丫鬟,服侍你老人家,也是好的,有什不肯。”老妈道:“你既肯做我女儿,我自然另眼相看,只有句话要与我说明,我本是个门户人家,专靠女儿养家的,你可情愿么?”爱珠停了一会儿道:“事已至此,也说不得了,只闻得人说妓女是最下贱的。”老妈道:“你但知妓女下贱,还不知妓女的尊贵哩。你且坐了,我细细说与你知道。有一等粗蠢丫头,头蓬脚大,牙黄口臭,无人要她,这便是个下贱。若才貌俱全的,名闻四海,价值连城,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锦绣绫罗,戴的是珍珠玛瑙,睡的是锦帐牙床;来往的全是王孙公子,伴宿的无非俊雅郎君;金银财宝日积月多,绸缎簪钗,日新月异。锦帐中我奉他三分,他还要奉我十分。枕头边我说的假话,他必当我真言。倘相与了皇亲国戚,即使大臣官员,还要个个低头。若结识了风流天子,就是皇后娘娘,尚思让我三分。只怕到兴头时节,就封你做一品夫人,也不屑去做哩。”爱珠听了,眉欢眼笑,就要下拜。老妈扯住道:“且住,可洗了浴,换了衣裳,先拜了我的家堂神圣,要他保佑你无灾无难,千人见千人喜,万人见万人爱哩。”就叫了丫头,“快取香汤与你姐姐洗澡,再将我上等衣服首饰,与你姐姐满身都换了,来拜神圣爷爷。”丫头答应,同爱珠到后边洗了浴,梳了头,将白绫脚带包了脚,取出衣服首饰穿戴了。到家堂前先拜了,然后拜见老妈。老妈一看大喜道:“我的儿换了几件衣服,竟是嫦娥下降,仙子临凡。不要说男人见了要爱杀,就是老娘见了也动火哩。你可还会些技艺么?”爱珠道:“诗词歌赋,棋琴书画,色色俱精,就是吹弹歌舞,也略知一二。”老妈道:“如此说,竟是个宝贝了。”次日就有同行中并杭州城中的蔑片,都送份来庆贺,老妈设席请酒。一传出去,就有许多豪华公子、风流名士,尽来要梳笼她。老妈高抬身价,要索厚礼,从十两说起,直讲到百金方允。还断过只住十夜,自后总是八两一夜。谁知闻名来嫖者,一日定有十数起,老妈只拣多的允了,其余回得口干。那些人见捱不上,都愿增价弄到十二两一夜。见还热闹,竟分起昼夜来。一日八两,一夜十二两,一日一夜竟至二十两,足足闹了三年,老妈趁了数万金。谁知爱珠贪淫,不顾性命,老妈贪财,也不顾她。嫖客出了许多银子,也不肯草草完事,定用了春药,昼夜不息。爱珠起初快活,后来竟弄到害怕,然已落在其中,哪由她做主?到得三年,身子也坏了,春药也用多了,毒气攻心,忽发一身杨梅疮,破烂起来,臭气难闻。老妈急急请医调治,不但不好,且满身满头,遍发无空,又兼了痨弱之症。老妈还恐她过了别的妓女,嫖客知道,久已没得上门。老妈情急,反转面皮,不说亏她趁了多少银子,反说白养了她三年,将她衣服首饰尽行拿去,仍是旧时打扮,赶逐出门。当初还有夫人赠的衣银,不至冻饿。如今身子有病,满身恶疮,腰无半文,衣无替换,无可奈何,只得求乞度日。幸有一班少年花子,不怕腌,闻她向日之名,愿与亲近。且见她这船形状,骗得动烧香的善男信女,可以借她做个讨饭的招牌。便日中背她到热闹处讨饭,夜间扶她到孤庙内同眠。
那一日,众花子又将她扛到天竺山门口,放下求乞。只见地方总甲,急急赶来道:“公爷同家眷到此进香,即刻就到,闲人走开,快些打扫洁净,不是儿戏的。”和尚闻知,急将芦席毡单,从山门直铺到大殿,将众花子俱赶开了。只因爱珠是个女人,又兼有病,扶她山门侧边,金刚脚下睡倒,又吩咐:“不许做声,惊动公爷,不是儿戏的。”
言之未已,铺兵开道,銮驾已到,合寺和尚,尽跪山门外迎接。只见四乘八轿到得山门,出轿步行进殿。先是太老爷、太夫人,后是公爷与夫人。爱珠偷眼一看,见前面的分明是金云程父母,后面随着的确是云程与夫人。身上都是蟒袍玉带,头上冲天冠,夫人是金凤冠,好不齐整。一时忍不住又几步爬上去,将夫人一把扯住,正要说明哀求,被军牢几鞭,吓得和尚急急扯开,还亏夫人吩咐,为烧香到此,不许打人,爱珠方才得免。又见四轿六乘走出,认得是石道全夫妻父子,后又三人,却是父母与妹子,也是蟒袍凤冠。欲再上前,已被打怕,只叫一声“父亲、母亲、妹子,救我一救!”和尚又急急乱喝,员外等也不解其意,竟进去了。后又小轿十数乘,齐齐下轿,身上都是绫罗绸缎,大家笑嘻嘻,一同走进。爱珠一看,只有几个不认得,其余都是金林两家一向最恼的黄发大脚粗蠢丫头,不觉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才貌原来一些没用的,我父母把我许了一个绝好的丈夫,偶然落难,只合安分自守,如何便料他再无好日,强生生不肯嫁他,把一个丫鬟代夫。至于妹子,虽生得粗俗,也是同胞姊妹,怎就笑她无出息,事事欺她。还有生身父母,爱我最深,如何拒绝于前,招扳于后,使他破家荡产,恨我如仇。就是这些丫头,虽然生得丑陋,服侍总是一般,如何一见如仇,说她只好服侍妹子,如今果然都随着他。我的好丫头何在?就是石道全荐来相士,我与无瑕改扮她,又不知不过,据相直言,如何便要打他,还迁怒到无瑕身上。他相无瑕是极品夫人,如今随了公爷,岂不已经极品么?他说妹子是二、三品夫人,我也不服,如今这般打扮,岂不也应了。他说我靠了无瑕弘福,还有小小收成,若一离心,不作青楼之女,定为乞丐之妻。又说我气短色浮,难过三九,如今句句应了。却好今年是三九之年,一病至此,大约三九之说,又要应了。还有何颜再见他们,不如寻个自尽,等他们出来看见,或者施一口棺木掩埋,庶可免抛尸露骨,便是我的好收成了。”想罢,遂向金刚座上几撞,登时血流满地,死于金刚脚下。
且说公爷等进寺烧香毕,到山后游玩,只见铁嘴道人迎上,只彦庵夫妇与云程从未会过,其余都是见过的,因改了道妆,都不认得,有光说起,方大家知道,齐齐相见。云程急问:“仙师安在?”铁嘴指着上边一尊老君道:“此不是仙师么?”云程与俞德上前一看,果与沙滩上赐衣赐丹的一毫不差。云程道:“原来仙师就是老君。”齐齐下拜,拜毕问铁嘴道:“彼时仙师曾说十五年后天竺相见,再着铁嘴道人指引行藏,今日果见仙师。又适遇老师在此,请问弟子等将来收成结果,却是如何?”铁嘴道:“公爷等此去前程远大,一路平安,无烦贫道饶舌。既蒙下问,且将公爷等本原来历,略道一二。幸各留心,以期反本归原,无忘故我。”云程道:“正要请教,乞道其详。”铁嘴道:“公爷是仙师座前守灯仙史,夫人系添油仙女,只因偶起凡情,被鼠精偷吃灯油,罚降下界一昼夜,以了宿缘,复归仙界,算来还有七十余年,那时贫道再来接引。牢记牢记。”云程道:“据老师说,只有一昼夜,今已二十七年,如何还有七十余年。”铁嘴道:“仙家一昼夜,人间已百年。”云程道:“原来如此,只是那鼠精偷了灯油,难道倒罢了?”铁嘴道:“如何罢得,现在人间受了多少苦楚,今已死在金刚脚下,押赴酆都去了,少停便见仙师。还有两个炼丹弟子,两个守丹童女,也因起了凡情,罚降人间,配为夫妇,辅佐公爷同归仙界,乃铁、石二将军是也。”云程又问父母。铁嘴道:“受朝廷极品荣封,还有四十余年同谐到老。”有光亦问父母并岳父母。铁嘴道:“尊翁令岳十五年前已经说过,寿元都有八旬上下,只令岳母少些,亦不脱古稀之年。公爷与将军复命要紧,夫人等还有故人在外候她相送,速速起行罢,贫道不敢相留了。”云程道:“老师既是仙师徒弟,因何也降凡间。”铁嘴道:“我乃仙师执佛弟子,已经归班五载矣。如今在仙师左边,执拂的就是。”众人齐齐向上一看,果有一执拂弟子,俨然铁嘴无二,回头铁嘴已不知去向。问和尚,方知铁嘴已于五年前在天竺尸解了。众人大惊,重复下拜。拜完起身一到山门,见了金刚,想起铁嘴之言,将金刚脚下一看,忽见一个女人睡倒,满头鲜血。急唤地方来问,说是一个名妓,名唤爱珠,才貌双全,且嫖多了人,生了一身恶疮,被鸨儿赶出,靠着众花子日日在此讨饭,不知方才为何忽然撞死在此。夫人听说,对石夫人道:“难道是大小姐不成?”石夫人道:“只怕有些像,我进来时听得好像有人叫妹子救我一救,我也不解其意。”夫人道:“如此一些不差,怪道我进来时,她爬上一把扯住我,只说是花子求乞,不曾理她,方才仙师又说山门口有故人候我们相送,一定无疑了。”叫丫头上前细认,都说果是大小姐。夫人与石夫人听说,只得禀知翁姑父母与丈夫,商议买具棺木,各取衣裳首饰,替她满身换了,亲自看她入殓,扛到野外择地埋葬了,方开船起身。云程又吩咐地方官将鸨儿重处。地方官役知她趁了大银,立刻拿来打了二十枷号在彼。鸨儿只得买上买下,将所趁金银用完,方得释放回家。这也是天理当然。更有爱珠入殓埋,土工看见衣服首饰甚是动火,候公爷开船后,夜间盗开棺木尽剥一光,连棺木都不曾盖好,将就掩埋。此亦刻薄人遇着刻薄之报。
且说云程同有光等进京复命,龙颜大喜,赐坐赐茶,各赐御酒三杯。光禄寺摆宴,命东宫出陪。宴罢,云程又将金守道、李总后伙国为民一片妙算苦心,细细奏知。皇上发典部议,封金玉平定王。妻石氏封平定后,荣封三代,子孙世袭。即命苏州起造王府,赐为宅第。命一年巡川陕等处,一年巡视浙闽等处。封石有光靖海侯,妻林氏封靖海夫人。封铁纯钢实受镇西侯,妻金氏封镇西夫人。两家三代俱封赠侯爵,子孙世袭。金诚斋升福建巡视抚,李绍基升福建提督全省水师兼辖澎台水师官兵左都提督,俞德赐五品禄,听金玉调用。一一封赐已毕,各各到任,经理事物,海贼外邦尽皆畏惧深服,一路太平无事。各生子女,五家互相婚聘。光阴迅速,倏忽已四十余年,金彦庵、石道全、林员外夫妇六人俱已相继去世,金玉与有光极尽孝道,见儿孙都已婚配,功名尽皆显达,各将王侯之位传与长子,寻收拾一所静室,塑老君、铁嘴仙师圣像,三对夫妇在内修真。又经三十年,一日,忽见铁嘴来迎,那时王侯之位都传与长孙,儿媳安居在家,立刻唤齐,从容话别,霎时飞升,尽见半空中五色祥云,长幡宝盖引接而去。香闻数里,一月而散。儿媳辈亦皆悲痛,急唤塑匠,就在老君座前塑就六位神像,至今庙貌犹存,合地传为美谈。尚有能言其事者,无不称颂夫人贤德,痛骂爱珠淫贱。正是:
好的流芳百世,坏的遗臭万年。
今之赖婚改嫁欺贫重富者,看此能不触目警心,□□汗流浃背乎!
何人肯就恶姻缘,系定红丝莫怨天。
才子每遭嫫母配,巧妻常伴拙夫眠。
若言贫富轮流转,说到穷途倏变迁。
试看破窑骤显达,休轻寒士附腥膻。
人生何事太匆忙,百岁悠悠梦一场。
留点仁慈终受福,多行不义定遭殃。
思趋炎日如驹过,欲靠冰山岂久长。
张眼红尘多碌碌,何如一枕乐羲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