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圆梦 - 第 5 页/共 22 页
恰好来请上席,大家遂过去陪着看戏、吃酒,席散已二鼓了。
宝玉盥洗更衣,独自一个再到祠中。只见香烬碧消,烛花红隐,剔了一剔灯,取出指甲,含泪剪了一寸,和鹊脑香烧着,便向里间坐定。看那“幔隐海红,帐垂山碧,锦衾绣褥,掩映生辉”。正凝想间,忽听得道:“宝二爷,真信人!”抬头看时,那仙子已端然立在面前,忙拉手同坐床沿,因将联句的诗给他看。晴雯一路点头道:“得此诗,我也扬眉吐气了!但你押‘星’字这韵要改,难道我还是小老婆么?不如改作‘明河鹊桥渡双星’的好!”随着:“你请了我来,想不肯担虚名的了。但是三件事先要说定。”宝玉忙问:“何事?”因道:“第一,这信香有要事许烧。第二,仙凡路隔,应说的事我自说,若不说,不得妄问。第三,除自己家请,外面仍须秘密,不得来问休咎。”宝玉一一应允,方携手入帏,定如杜诗说的“并蒂芙蓉本是双”了。次早醒来,仍是单衾独梦,恰已红日满窗。只听得芳官道:“姑娘们都要去了。”宝玉忙起来梳洗。
要知送得着否,下回分解。
第七回 子盗母青蚨尽散 弟如兄赤棒重施
却说薛姨妈席散回家,独坐房中,忽见床前箱内露出衣角,因想前郡主所赠之物,除赎当三十余两外,余银俱锁放在内。
忙即开看,见全数已空,并几件心爱玩物,一齐遗失。气得发昏,因问宝蟾道:“我这里丢了几两银子,你知道么?”宝蟾道:“你老只怕糊涂了。你老前番去拜客,还要我们大爷张罗钱赎当,大爷不肯,你还上气。此刻怎么又有钱了?”薛母道:“你想,我房里又没有外人,我这钱又新郡主给的,怎得丢了?”
宝蟾道:“郡主不郡主,我知不道。你的钱鬼鬼祟祟藏着,干什么丢了?正是,太阳在屋子里呢,你老有好亲眷,叫大班儿上查查就是了!”薛母道:“家贼难防,还查什么?”宝蟾道:“你说我是贼,你就是窝家了。我在你家熬得乌鸡似的,还落得个贼名,我也不要命了!”一头撞去,把薛母几乎撞倒,幸得邢岫烟再三解劝,嘴里还是哓哓。薛母听了又气又恨,自此卧床不起。
那薛蟠自同宝蟾偷了这宗东西,手头松动,又去闹赌。无如贾珍新疆回来,一改前非,贾琏又管事甚忙,只得王仁、邢大舅一干人赌了两日,甚没意兴。贾芸道:“闻得蒋琪官家古董铺后也在开赌,何不去试试?”呆子欣然允诺。贾芸又邀贾环同去,做了几场输赢。
贾环忽想起袭人在那里,因说要见,琪官道:“三爷自家人有什么?但我这家里,要就这么叫他出来,不肯的,我有道理。”于是四人打牌时,琪官忽说要到忠顺王府去,这里不便散局,请袭人代一代。袭人见是熟人,又系丈夫叫他暂代,便无可不可的坐下。琪官回来就同在一块儿喝酒而散。
那知忠顺府三阿哥也是淘气的,闻得蒋琪官家的肯出来陪酒,也要来赌,琪官忙加倍备办下供给,请他来赌,说明现钱押梢:薛蟠是五十两现银;三阿哥是一个金镶玉龙佩;贾芸是两只金虾须镯;贾环也有押物。算起帐来,因贾环善于偷张,只他大胜。琪官当着众人将镯、佩交代,又分了十来两银子。
晚间入席。三阿哥执意要见袭人。袭人因他是琪官正主,只得装得花红柳绿出来,递了一回酒,被三阿哥轻薄了一回,才散。
隔了几日,贾政朝回,忽报忠顺府长官要见。贾政道:“忠顺府是那年因宝玉事差人来了,久不往还,今日又打发人来怎么?请厅上坐!”彼此见了礼,长官道:“下官奉命而来,仍有一件事相求,敢烦老先生做主,不但王爷知情,即下官亦感谢不尽!”贾政忙陪笑道:“又有何见谕?”长官道:“就是前番到府上找着的那小旦琪官,那知他竟诱我们府里三阿哥去赌,同赌的都是尊府令亲。三阿哥将一个御赐玉佩押着了,查究起来,说在令郎处。王爷特命走领,烦老先生转达令郎,将玉佩发还,该钱若干随后奉上。”说罢,忙打一拱。贾政笑道:“小儿原不妥当,如今有了部务,又在枢密,又要轮值书房,此刻尚未回家,那有工夫玩这个?所访恐未必确?”长官道:“大人还道是郡马爷么?说的又是一位小令郎,也行三的。”
贾政忙唤贾环出来,问道:“你这奴才在家种种不妥,又弄出无法无天的事来,王府里三阿哥金枝玉叶何等样人?你敢同赌,还留他赐物。我即刻捆你送官,究出同赌,一并处死!”长官道:“这倒不必,但请将赐物见还,便感恩不尽!至花赌一事,王爷因多是戚友,只将蒋琪送官加责,余者一概不究!”贾环见事已说真,默默无言。贾政又喝道:“玉佩究藏何处?”贾环只得说道:“在书房拜匣内。”贾政即刻叫贾琏取来。及取到看时,尚有虾须镯一对,贾琏认得是平儿之物,且拿来收起,先将玉佩送上,长官见了,便道谢起身。
贾政此时气得目定口呆,一面命贾环不许走动,回来再问,一面送长官出去。回来一叠连声叫:“拿大棍来!拿绳捆着!”
众小厮只得齐声答应,把贾环一如那年宝玉一样,按在凳上,拿着大板,打了十来下。贾环自知不能讨饶,只呜呜的哭。贾政喝令重打,又打了十来下。贾政嫌轻,一脚踢开小厮,拿了板子狠命的打了一二十下。恰好宝玉朝回,同贾琏上来乞恩,按贾环的小厮忙松手走开。贾环已气弱声嘶,动弹不得了。宝玉、贾琏请贾政息怒,且问他如何赌法?同赌何人?贾政道:“你问,你问!”二人下去问时,贾环喘着,并无一语,只得传贾环跟班头儿钱槐来问。钱槐到来,只有磕头。贾琏道:“你这糊涂王八,还不直说,先打一百鞭子!”打到五十,钱槐碰响头求饶,就将如何在蒋家花赌,如何偷张赢钱,如何叫他女人陪酒。说完了,贾政还要打,宝玉已请王夫人出来,一力护祝贾琏道:“这几个小厮,断饶不得,竟革了另挑罢!”
贾政点头,方一面命将贾环送入卧房,一面将钱槐等交赖大发落。
那知内有个是王善家的孙子,就去求他祖母,并将金镯系平儿之物都告诉了。王善家又添上些说话,求邢夫人。邢夫人因巧姐一事,很恶数平儿,便叫贾琏道:“这赌事甚小,何必累及下人!难道你们不赌的,倒是家里金饰赠与外人,这名声儿很难听呢!你也查查!”恰好平儿也来请安,贾琏便问:“我们这虾须镯在么?”平儿道:“给姑娘的,问姑娘就是了。”
随叫巧姐来问,巧姐也说:“有的。”邢夫人道:“如此,去拿来瞧瞧!”巧姐不知就里,拿饰匣来开看时,不但不见了金镯,连一切珠饰已失了好些。巧姐哭道:“这是怎么说?”邢夫人道:“怎么说,问你姨娘便了,给了人还装没事人!”平儿知话有因,也哭道:“我蒙二爷抬举,在房里十几年,从不干坏心的事,求太太说话还斟酌些。”邢夫人道:“是我不斟酌?琏儿把东西给他瞧,你是一顶绿帽子戴定了!”贾琏只得将镯子拿出,道:“你去看,怎么说?”平儿气得战抖抖的道:“这捞什子早说给巧姐儿,怎么来派我?”邢夫人道:“就该打嘴,你还要栽姑娘么?”王善家的道:“平姑娘赖不去了,真赃现获,把余的拿出来,再求太太开条生路正景,苦闹就是自己寻死了!”平儿气极了道:“要死就死,我死了饶那个?”
说罢,就出来寻死,巧姐一面哭,一面赶拉。邢夫人道:“拉什么?拉到屯里去,再拣个小女婿不成!”正没解交,幸亏探春、宝钗等闻信而来,把平儿、巧姐拉到园中去了。
邢夫人吩咐贾琏道:“你就去问环儿,问定了,再容这淫妇在世,我断不依!”贾琏只得答应着出来。问贾环也道:“这是平二嫂子赠芸哥儿,芸哥儿输了暂押我处的。”贾琏听了,气得个发昏章第十一,就要去死问平儿,亏得宝玉挡住,道:“事不三思,必有后悔。这事必问准芸儿再说,岂可冒昧?”
时已二更,遂各散了。次早,贾琏忙去找芸儿,偏因琪官案发,怕连累躲到外城卜世仁家里去了,一时不得便来。
那时荣府中三三两两,有替平儿抱屈的,有为平儿趁愿的,纷纷不一。独有柳五儿感念前情,必要救他,因他母亲柳嫂子做了碗莲叶羹去喂贾环。他从门口走过,听得房里有人,便住了脚,只听得彩云在那里再四盘问。贾环道:“那虾须镯,芸儿告诉我,实是托小红替坠儿借的。因昨晚王善家叫他孙子来说:‘大太太说,叫我认定平嫂子给芸儿的,我便无事。’我才这么说的。”彩云道:“呀!三爷,你亏告诉我。你想侄儿戏婶子什么罪名?芸哥儿肯认不肯认?老爷问起来,你又要受风霜。依我直说为是!”环哥点头答应。柳家遂不去,回来对五儿说了。正想设法去问小红,恰好小红来探消息。五儿道:“小红妹妹,你敢是打听新闻来了?”小红道:“我因听得干连着二奶奶,故来问问。”五儿道:“不但琏二奶奶,连芸二爷只怕都要没命!”小红呆了半晌道:“好姊姊,这是怎么说?”五儿道:“你想,侄儿戏婶子什么罪名?老爷又最恶数这条,问准了还有命吗?”小红听了流泪道:“姊姊,这镯委是我和坠妹妹借来给芸二爷的。今既闹出事来,让我竟去认了罪,省得带累好人;就芸哥儿也不至死。”五儿大喜道:“妹妹若如此,包我们身上,不叫妹妹受委屈。”
二人遂同到上房,恰好都在那里。五儿先向王夫人道:“小红有话回太太。”小红便跪上来,将前事说了一遍。邢夫人道:“既这么,环儿为什么说呢?”正说间,报道贾芸找到。
贾政走出中阁,贾琏带贾芸进来跪下,只有碰头。贾政喝道:“你这该死孽障!你这镯子,平婶子几时给你的?”芸儿又碰头道:“并不是平婶子给的,实是托小红向坠儿借的。”贾政便命叫贾环。不一会,两人扶了环儿来到,跪都跪不住,只好趴着。贾政喝问:“你说,平嫂子赠镯的话,那里来的?”贾环据实供出。贾政大怒,一面喝令二人暂退,一面请郡主出来,道:“家奴结党诬主,罪在不赦!但是女人,我不便用刑。你又有御赐如意,可替我一办。”
郡主得了话,即命太监在缀锦阁设了公座,一面命四儿捧着御赐金如意,冉冉而来。到了阁下,望阙谢恩,然后入坐,叫太监排列刑具,听候审问。叫小红,小红上来将上项事说了一遍。即叫坠儿,坠儿上来那里肯招?郡主叫拶起来,只得招了,问他赃在那里?又不肯说,又叫拶起,才供明寄在王善家那里。郡主一面押坠儿去起赃,一面命将王善家拿下。
王善家恃着大太太陪房,直立不跪。郡主大怒道:“这是什么所块,你敢放肆!”喝叫先打一百皮鞭。太监将他剥去衣裙,只留叉裤,拖翻在地,左右施刑,打得他乱滚求饶,哀声不绝。打完后抓了头发,背剪跪着,喝令速供。那知王善家的打昏了,倒将因晴雯撵逐坠儿,故与袭人设法将他害死先招出来。及问他陷害平儿等话,他又延挨不认,恰好芳官将搜出原赃一一检点呈上,他料抵赖不过,只得认了;又拉大太太叫他这么说的。郡主大怒,重又掌嘴四十,把牙齿都打脱了几个,方没言语。郡主命录了供词,送与二位太太请示发落。邢夫人此时无奈,说:“但凭郡主。”郡主命将王善家押至芙蓉祠下,裙裤重责四十板,打得王善家遍身干白的是肉,鲜红的是血,青紫的是肿,黄黑的是泥,五色斑斓,倒像在染缸里爬出来的。
限令调治十日,好后永罚在净军所当差。坠儿也打四十,即行配人。小红姑念直供不讳,免责完结。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八回 怀旧德设法平反 趁新年分题酬唱
却说郡主退坐入内,王夫人迎着道:“处治得极好!不然,这班没良心奴才还了得!”邢夫人道:“再不想这老猪狗也这么样坏!”郡主道:“办得粗糙,太太们不要怪。”正说着,平儿进来跪下就谢,郡主连忙拉起道:“二嫂子受委曲了!”
平儿哭道:“我自幼来府里,到如今十多年,从不敢错一点子。
此番如不是郡主救我,死了还落个臭名声儿!太太们也该知道了。我也没脸在这里混充主子,禀过二位太太,另给二爷明媒正娶一位奶奶。我今日就到栊翠庵拜四姑娘为师去!”邢夫人道:“事已明白,还说什么?”王夫人道:“怪呢,怪不得你。你委屈太受狠了,但事已如此,只好看巧儿面上罢!”平儿执定要去,巧姐道:“我若没姨妈,早给人抢去做小了。况这事由我而起,姨妈必要出家,我撞死在这里便了。”说罢,向墙上要撞,慌得众人一齐扯祝王夫人看着邢夫人道:“这事都是琏小子闹的,今日倒装没事人,快叫他来,我问他!”丫头们连忙去请。
那知贾政因昨日纳闷没有上朝,便同贾琏进来,道:“琏儿媳妇,你的做人我很知道。昨日这事,我早说是假想,设法替你剖白,难得郡主审明,很好的了。你的冤枉,那个不知?若再闹,倒没味了。我叫琏儿赔你个不是。”贾琏听罢,忙过来作揖,道:“奶奶,算我不是,糊涂了,不要气了!”平儿哭道:“我在二爷房里这几年,虽承二爷抬举,我从不敢放肆。
昨日到得老妈、丫头都审贼呢!这样审,幸这案破得快,不然和晴妹妹一样,这条命早活活逼死了。况我为了姐儿,与芸哥儿的仇结得海样深呢,难道还给他东西,也太没经纶了?”贾琏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见证太硬,也没法了。”贾政知话有因,便道:“不必多言!你两口子好好回去,算没此事就是了。”
平儿道:“老爷吩咐怎敢不依?但有话也要回明:就是这个帐房,前日我们奶奶办着,后来奶奶没了,府里的事也少了,我还办得过去;而今宝二爷也做了官了,老少两位大人了;郡主又下嫁来了,局面比前番盛时还宽绰了许多。东拉西扯却也难办,还受这班小人们的妒忌,求老爷另委人罢!”贾政道:“这也是正经。且交给谁呢?”王夫人道:“只有郡主掌得祝他的才情比凤姐还大,又正当,但亵渎他些!”郡主道:“这事原没有叫琏嫂子偏劳的理。但交给甥女时,前番回太太要留莺儿的话,却难迟缓,并要求太太将玉钏也赏了宝玉,使他们一人一月轮着。甥女只好提着些罢了。”贾政道:“既如此,就这样办!”便对贾琏道:“你仍要在外照应些呢!”贾琏道:“侄儿怎敢躲懒?”叔侄二人,一面说着就出去了。
这里王夫人对邢夫人道:“大太太就在我这里吃饭罢!你们各便。”于是黛玉、平儿一干到园中去了。过了两日,先择吉与玉钏成亲,自然又要尝荷叶羹了。次及莺儿打了个结实五色的络子。次及佳蕙,更同年的夫妻蕙了。一样摆酒庆贺,不必细说。
吉期过完,平儿又来交帐房,郡主因思年事紧急,遂道:“这里先送五千银子去,年前为日无多,索性费嫂子的心,新年再交罢!”平儿只得应允。因问起大太太光景,平儿道:“他很可过,但惜钱如命。前日挑人补坠儿的缺,左不是,右不是,后来差人来说,不要补了,只将月钱折送上去便了。你道如何?”黛玉又问:“东府里怎么样?”平儿道:“也哝着。倒是薛姨妈处很紧,郡主前日送他的银,又被蟠大爷偷去花赌,就闹出这个事来。闻得至今邢姑娘等皮袄还没上身,前儿打发人来和宝姑娘说,宝姑娘没钱,到我那里支了一月月钱去。这几吊钱中什么用?”郡主道:“我再想方罢!”平儿忽想起来道:“我正忘了,二爷还叫我拿黑山村乌庄头帐来送郡主瞧。”
郡主接来瞧时,只见上面写的獐鹿、龙猪、青羊、胭脂米、碧白糯等,都还与旧相仿。便道:“这帐还得二爷去算呢?”
又看孝敬哥儿玩意儿,也还是黑兔、锦鸡之类,便笑道:“兰哥儿、巧姐儿都大了,宝姐姐的桂哥儿又早,‘桂摧为薪’了,要他怎么?”平儿道:“倒少不得。郡主,这里明年要玩意儿的人多,只怕还不够呢?”平儿去了。
黛玉因命素书、青琴跟着到宝钗处。只听得里面道:“这个人其实妥当,但此刻郡主断不依的!”是王夫人声气。郡主遂不进去,到李纨那里,恰好探春也在,商量起诗社。郡主道:“芦雪亭一叙,又好几年。今日北风又紧,明日大约有雪,我们仍借景消寒,题诗叙旧。”李、探都说好。遂一面叫人去收拾芦雪亭,一面去请宝琴、岫烟、湘云等。
正要拟题,恰好宝玉朝回,找不着郡主,找到这里,闻有此事,不禁大喜。拿起一本书来道:“这是浙江一大名公送的,签题着《新年杂事诗》。每一题一篇小序,一首五律,真个文言道俗情,又雅又趣。”宝玉道:“我们何不也做几首?”郡主看了一遍,道:“不必,我看他诗好的多,即如《代图》句云:‘五传君子泽,一庆画当春。’何等庄重!渡偻肌吩疲骸菥度呃铮偾橐恢街小!蔚雀锌《床公》云:‘公为渴睡汉,母真春梦婆。’何等调侃!至《笺注》里‘隔年饭抛在瓦,上令雷声远去,燃釜改名善富。’何等典雅!我们那里做得上?倒不如另拟几个,算补遗罢了。”于是共拟了八个,都是南方讨钱的所为。李纨道:“芦雪亭真弄了一群花子了。”
宝玉道:“让我也做几句!”大家散去。
次早起身,六位姑娘都来请安。郡主命紫鹃、芳官到园中照料炉火一切;又命五儿去告诉他母亲收拾酒肴;又命莺儿拿一包皮袄去与岫烟;然后带了玉钏、四儿到上房来告知此事。
王夫人道:“我不会做诗,老天拔地在那里做什么?我去姨妈处说闲话,你们有好菜送些来就是了。”正说间,岫烟和宝钗、莺儿从园子门里来了。王夫人就命丫头抬巴山虎,从园中到姨妈家去,大家送到门首方向。
至亭上,只见湘支早立着等呢。宝玉忙说题目原委,要拿出挂起。李纨道:“各分一首,不必多做,像前番这样抢命倒没味了。”不一时,只见宝玉的《跳狮子》道:
一片绿氋氃,狮儿假饰工。
舞偕人影乱,蒙比虎皮雄。
那解冲蛮阵?惟当狎里童。
深闺争笑看,同调此河东。
大家说:“该打!怎么糟蹋起我们来?”随看李纨的《看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