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自珍集 - 第 7 页/共 16 页

人戴北鬥,中言匪西,出地入地,測之用圭。 述《晷度誌》第四。 內四十九,如康田功,附土默特,西旗既同。 述《旗分誌》第五。 如古康侯,盟用刑牛,畫社為六,理藩所區。 述《會盟誌》第六。 有哲卜尊,北方大師,如宗喀巴,宏於西陲。 述《象教誌》第七。 摩騰演漢,章佳讚聖,彼褊此宏,本師所印。 述《譯經誌》第八。 小東大東,漭漭烏龍,亦有北海,厥受則同。 述《水地誌》第九。 古兀落素,今也卡倫,匪愛其獸,以阹人民。 述《台卡誌》第十。 貢用九白,始自崇德,王會徵之,如典屬國。 述《職貢誌》第十一。 教駣攻駒,詁儒失傳,北方大政,以牧代佃。 述《馬政誌》第十二。 斨者托忒,不資豪毛,國書因之,落葉龍艘。 述《字類表》第十三。 民生啞啞,後立文字,聲在形先,我聰厥際。 述《聲類表》第十四。 天子命輿,地則必書,曰討曰巡,請詹起居。 述《臨蒞表》第十五。 粲粲中原,有削有吞,浩彼諸藩,豈無革沿? 述《沿革表》第十六。 林丹既夷,旁支具安,如鄂承不,雲礽磐磐。 述《氏族表》第十七。 收其大人,扈入居庸,固山梅勒,轄是功宗。 述《在旗氏族表》第十八。 愛猷之遜,隔三百年,天聰以前,係闕弗全。 述《世係表》第十九。 古稱封建,聖不得已,因乎自然,匪我錫祀。 述《封爵表》第二十。 碩矣天姬,為之哈屯,禮官擇言,匪古和婚。 述《厘降表》第二十一。 準有鄂拓,蒙古之旗,如我京城,參佐所治。 述《旗職表》第二十二。 推河二族,今則烏蘭,名曰寄牧,牛羊宴然。 述《寄爵表》第二十三。 濟濃岱青,其汗其王,漠南視之,以為朔方。 述《喀爾喀總表》第二十四。 帝姒天姬,再世降靈,匪戚伊勳,籩於廟庭。 述《賽因諾顏總表》第二十五。 民貴見幾,智者全生,四衛特拉,爾安爾榮。 述《新遷之杜爾伯特表》第二十六。 昔也五族,今也二存,督之縣之,臣有瑰文。 述《四衛拉特總表》第二十七。 唐努之山,為北屬國,臣請上言,置劄薩克。 述《烏梁海表》第二十八。 帝平羅刹,嚐用其人,海西漠北,厥居屢遷。 述《巴爾虎表》第二十九。 藐吐穀渾,五部無統,和碩少文,台吉之總。 述《青海蒙古表》第三十。 曩欽吉思,逐蘇勒坦,何如今朝?玉茲奉版。 附述哈薩克為一表。 抱羊乞錢,西東奉藩,偕哈薩克,拱我天山。 附述布魯特為一表。 (以上二表用前編修徐鬆所述)道光元年十一月朔,內閣中書龔自珍撰表。 (是書成者十之五六,擬俟其成而別行。道光壬午九月二十八日,吾家書樓災,此書槁本之半,及為此書而收聚之檔冊圖誌,世所弗恒見者,盡毀。遂輟業弗為。以總表文及序文若幹篇,附存文集中,非初心矣。自記。) 擬上今方言表 臣自珍言,臣在京師,造《今方言書》,徂江之南,逾歲而成。首滿洲,尊王也;臚十八行省,大一統也;終流求、高麗、蒙古、喀爾喀,示王者無外也。民之所異於禽獸也,則聲而已矣。人性智愚出於天,聲清濁侈弇鴻殺出於地。每省各述總論,述山川氣也。氣之轉無際,際乎氣者有際;寸合而尺徙,尺合而咫徙。故府、州、縣以漸而變,不敢紊也。董之以事,部之以物,俾可易考也,天道十年而小變,百年而大變。人亦小天,古今朝市城邑禮俗之變,以有形變者也,聲之變,以無形變者也。撣擇傳記,博及小說,凡古言之存者,疏於下方,知今之不自今始也。及今成書,以今為臬也。音有自南而北東西者,有自北而南而東西者,孫曾播遷,混混以成,苟有端緒,可以尋究,雖謝神瞽,不敢不聰也。旁采字母翻切之旨,欲撮舉一言,可以一行省音貫十八省音,可以納十八省音於一省也。臣又言曰:三皇之世,未有文字,但有人聲,五帝三王之世,以人聲為文字。故傳曰:「聲之精者為言,言之精者為文。」聲與言,文字之祖也。文字有形有義,聲為其魂,形與義為體魄。魄魂具,而文字始具矣。夫乃外史達之,太史登之,學僮諷之,皆後興者也。是故造作禮樂,經略宇宙,天地以是靈,日月以是明,江河以是清,百王以是興,百聖以是有名,審聲音之教也。 上鎮守吐魯番領隊大臣寶公書 不譽顏色已八年,自珍至京師之前一月,始聞西命。吾師禁近大官,出萬裏之磧,統甲一旅,同朝者惜公,門下士爭慰公,自珍謂內廷少吾師一人,天子未闕於侍從。漢大臣得罪者,或削職歸田裏,吾師猶冠三品冠,以大臣印行;且翰林多不更於政,部閣又不足以老公之才,吾師感激報效,翻在今日。故於庚午同年之公郵而西也,附區區所欲言者,以訊於隊下之吏。吐魯番故無領隊將也,自辟展移駐後,遂與四大城宛尾而五。自素賚襲爵後,南路無事,遂五十年矣。南路之民,與準部異,性情懦直,一異;麵貌平正似內地,兩異;其文字聲音易通曉,三異。故天心之待之,亦大與準夷異。我高宗皇帝豈樂於窮武以炫史乘哉?我國家坐食數千城,何貪於準夷哉?實以準夷迫逐回人,北徙而南,天湣回人之無辜,故開高宗皇帝,起之鄙邑,隸之天廷,出之幽穀,暴之白日。準夷又積狡為叛,其性惡,自祖先而然;氣感於天,而怒觸於帝。高宗,一天也,是故準噶爾故壤,若庫爾喀喇烏蘇,若塔爾巴噶台,若巴爾庫勒,若烏魯木齊,若伊犁東路西路,無一廬一帳,是阿魯台故種者。觀天之不慈不佑於準部,即知其不絕佑於回部。巨物不兩立,亦不兩仆;回部多古民,叢叢虱虱,漢世三十六城之孽裔,尚有存者。天存之,高宗存之也。高宗,一天也。自波羅泥都、霍集占助逆背德,高宗始用兵於回;烏什之叛,乃再用兵於回。然而兩和卓木之罪,視準夷之達瓦齊、阿睦爾薩納為殺;烏什之酋長罪,視兩和卓木為又殺。微大和卓木之殺阿敏道一事,地雖大,高宗不欲取,民雖富,高宗不欲臣。洎乎臣之取之,回國亡而種姓不亡,或一姓亡而群姓不亡,阿渾伯克得翎頂以從滿州世臣之後;甚至如烏什之滅,聖天子且未嚐如搜捕準夷例。故曰:高宗一天也。今之守回城者何如?曰:天天而已矣;天高宗而已矣。鄰國者,國之鑒也。吾師亦知烏什往事乎?素誠者,旗下役也,叨竊重寄,為領隊大臣,占回之婦女無算,笞殺其男亦無算,奪男女之金銀衣服亦無算,烏什殺素誠以叛;烏什之叛,高宗且撻伐,且憐哀,聖諭以用素誠自引咎,禦製詩,時以激變為言,謂素誠死有餘罪。納世通卞塔海之誅也,非以失機也,以平日擾回也。明將軍、阿將軍之出也,非為素誠報仇也,以警群回也。至聖至明,未嚐稍有偏護及好殺之意。嗣後各城相顧,自疑自怖。數十年來,上賴朝廷德厚,下賴賢將軍、賢大臣等明示胸肝,告以天朝雖疆回地,斷無喜殺回人意,大臣皆奉公法。屯說戶演,賴以無事。今之守回城者何如?曰:令回人安益安,信益信而已矣。信,生信;不信,生不信。不以駝羊視回男,不以禽雀待回女。回人皆內地人也,皆世仆也,回人老於禍福最老久,祭天而祈,拜佛而誓,寫氎而記之,刻刀而銘之,以烏什為恐。吐魯番為南路建首地,一王巋然,有仆三千戶,皆以吐魯番為望。恐之言曰:莫更為烏什矣。望之言曰:安得如吐魯番矣?故吐魯番安,而四大城皆安;四大城安,而天山南路舉安;天山南路安,而非回之天山北路安;天山北路安,而安西南路北路舉安。伊犁將軍無內顧之憂,蘭州總督無外顧之憂,如此,則回部之紅銅常貢於法局,回部之大頭羊常充於天廚,吾師乃不愧為高宗皇帝之臣仆。夫高宗皇帝之臣仆,回長之所敬也,回民之所愛也。郭勒之神,撻巴之靈,亦必福吾師矣。且吾師亦知準噶爾部之所由屠滅無遺種乎?珍又有說:始噶爾丹入居喀爾喀賽因諾顏部(超勇親王未稱賽因諾顏汗時),不過北陲一嗜肉之獸,不但東南不近劄薩克,東不近牧廠;而且以西論,並不有後來準部全地。亡何,漸念貪,漸念忿,入寇赤臣土謝兩汗,兩汗亦有邊境細夫,不勝而入控聖祖;我聖祖乃奮天威,三起而三逐之。每一次之入,必深於前次;聖祖之創懲之,亦嚴於前次;卒至噶爾丹棄地西走而死,謂可以集矣。不幸而其兄子能收舊人,又不幸而其族收其西境地,又不幸而輾轉強大,不北噬而西嗥也,逐回部,擾青海,直西藏,鄰俄羅斯。我朝一祖二宗,三世西顧,龍顏焦勞,幸而其國篡弑相繼,幸而三策淩來歸,幸而阿睦爾薩納來歸,謂可以集矣。詎知幸者皆不幸之伏,不幸者又幸之伏,幸不幸凡幾相迸激,而遂致我高宗皇帝之大怒。帝怒於上,將帥怒於下,自天而下,自地而上。大蹂大膊,千裏一赤,睢盱之鬼,浴血之魂,萬億成群,泰岱不籙,天帝不直,何為而至是哉?彼回部者,亦有經卷,亦談因果,試召阿渾而問之,因何其細?果何其大?抑造因之時,能豫知果之至如是哉?是故今日守回之大臣,惟當敬謹率屬,以導回王回民,刻刻念念,知忠知孝,愛惜翎頂,愛惜衣食,唪誦經典。耕者毋出屯以墾,牧者毋越圈而刈,上毋虐下,下毋藐上,防亂於極微,積福於無形,則可謂仰體上天好生之德,乃亦毋負高宗用兵之意者哉!若夫議遷議設,撤屯編戶,盡地力以劑中國之民,自珍別有《西域置行省議》一卷,用厚白紙寫上塵覽。珍受恩最深,受恩最早,故敢越分而多言。惶悚! 上國史館總裁提調總纂書 內閣中書、本館校對官龔自珍上書各中堂各大人各先生閣下:本館現在續修《大清一統誌》,自乾隆三十九年書成後,伏遇今日重修,欣賀無量。續者纂其所未載,修者訂其所已成。自珍與校對之役,職校讎耳。書之詳略得失,非所聞,亦非所職。雖然,竊觀古今之列言者矣,有士言於大夫,後進言於先進之言,有僚屬言於長官之言。僚屬言於長官,則自珍職校讎而陳續修事宜,言之為僭、為召毀,士言於大夫也,後進言於先進也,則雖其言之舛,先進固猶辱誨之。自珍於西北兩塞外部落,世係風俗形勢,原流合分,曾少役心力,不敢自秘,願以供纂修協修之采納,而仍不敢臆決其是否,恃中堂以下之必辱誨之也。不得以官牘請,為書一通,如幹條,如後方: 一、欽定《西域圖誌》,及《皇朝文獻通考四裔考》,皆於西邊新疆外臚屬國一卷;西邊有布魯特、哈薩克、愛烏罕、納木幹、安集延、痕都斯坦諸類,舊誌約略開載。竊謂西有西屬國,北有北屬國,北屬國之情形,與西國尤不同。北屬往往錯處喀爾喀、伊犁之間,東北則錯蒙古、黑龍江之間。天朝亦往往用其兵力,如烏梁海,則聖祖平漠北用之,高宗平準噶爾用之;巴爾虎,則聖祖平羅刹用之。科布多七旗,則以貿市至,無虛月。皆見忠悃,非安集延等孤懸蔥嶺者可比。是故欽定《蒙古王公表傳》,則嚐取科布多之紥哈沁一旗,考其世係,書其功績,以壯盟府之藏。而烏梁海一國,三支分處,自討噶爾丹招降後,和羅爾邁遣使貢貂,至今年班不絕。在唐努山者,則有和羅爾邁,見檔冊;在阿勒坦淖爾者,則有特勒伯克、劄爾納克,皆見檔冊;於功不為鮮矣,於恩不為殺矣。舊《一統誌》於新舊藩服外,一字不及之,疑於無此屬部者然。今開館續修誌,似宜行文理藩院,徵檔冊,將三處烏梁海頭目宰桑各部落界送館,以便增補。 一、本館現存貯聖祖聖訓及《平定羅刹方略》一書。《方略》為文淵閣未著錄之書,內各有巴彥虎事跡數條,各官書於巴彥虎皆不及之,但稱巴彥虎現有借牧呼倫貝爾一事。按巴爾虎舊牧,當在尼布楚、雅克薩城之間,與內藩之烏珠穆秦地勢正相直,宜檄理藩院行文黑龍江將軍,將其頭目遷徙年月部落界,移送到館,本館以聖訓、《方略》核對之,即可纂補。 一、紥哈沁族類雖細,已蒙欽定表傳臚入,宜將祃木特一旗,現在牧科布多之何所,補入北屬國,如補烏梁海巴爾虎之例。 一、北之有科布多,猶西之有青海也。青海為部五,而科布多為部七。考現在檔案,其不與商民通市者二部,曰土爾扈特,曰和碩特;其與商民交易者五部,曰杜爾伯特,曰額魯特,曰明阿特,曰劄哈沁,曰烏梁海。此七者,惟劄哈沁得上見於表傳,六部無聞。表傳原為紀功績而作,無功者不書。《一統誌》,地書也,焉得而削之?考科布多地界,在喀爾喀之西北,伊犁東路之東南,宜行文參讚大臣,將劄哈沁及六旗土界旗分,一一移覆本館開載。又此處烏梁海之與唐努山、三烏梁海同異合分之故,遷徙之年月,可一並移覆,藉略見焉(按此在科布多與哈薩克接壤之處,距唐努山三支太遠,故疑非同類)。 一、北厄魯特者,本準噶爾、綽羅斯同族,阿逆未叛時,首先來歸,詔隸三音諾顏部。據理藩院檔冊稱:現在附盟於齊齊爾裏克地方,見旗二,爵二,貝子二人。一稱厄魯特旗,一稱厄魯特前旗者是,與《皇朝文獻通考》合。舊《會典》稱:一旗先駐達拉爾河,一旗先駐喀爾喀河,《文獻通考》襲是語。按《欽定王公傳》,稱阿喇布坦一族,先牧喀爾喀河,後牧推河,後乃徙牧烏蘭烏蘇。丹濟蘭一族,先牧喀爾喀河,後牧西舍穆棱,後又牧推河,後乃徙牧烏蘭烏蘇。年月皆在,始皆當稱推河厄魯特也,繼皆當稱烏蘭烏蘇厄魯特也,何有曾牧達拉爾河之文?舊典一歧矣。於烏蘭烏蘇外,別出推河厄魯特之號,似乎以阿喇布坦族為烏蘭烏蘇,以丹濟蘭為推河者然,兩歧矣。細繹《王公傳》,推河始立六旗,一旗是輝特,一旗是賀蘭山之分支,與此無涉,此共四旗;茂海一旗,叛亡亦弗數,阿喇布坦之兩旗,後並兩劄薩克為一,兄終弟及,兄無嗣,故其一旗則丹濟蘭子也。舊《會典》係乾隆二十六年所修,此並旗年月,亦難臆斷,大約與典不甚相先後。典乃稱烏蘭烏蘇為兩旗,而不連所謂推河者數,若曰從其朔,則朔當是五旗,何但二乎?三歧矣。舊典外,餘所藏戊戌內版《搢紳》書與典同。又《王公傳》、《王公表》皆稱丹濟蘭先封貝子,其子先封公,後封貝子,並無先封台吉語,舊典及戊戌內板《搢紳》,皆於烏蘭、烏蘇則注曰兩旗,貝子二人,於推河則注曰一旗,台吉一人,四歧矣。官書處處不合。再四考訂,惟有敬遵《欽定王公表傳》為的,餘書盤戾糾紾,而舊《一統誌》遂一字弗及之,無可考。 一、所貴乎重修者,謂將糾舊誤,補舊闕,亮非抄襲沿承而已。舊《一統誌》於兩牧地,既不道及矣,而於西套賀蘭山厄魯特之下,忽注雲一旗係阿喇布坦裔,一旗係丹濟拉裔。賀蘭山在青海之東,烏蘭、烏蘇在沙磧之北,相去將六千裏。一係綽羅斯族,一係和碩特族,今置和羅理名氏於不問,以北人之祖先,移贈於西,亦豈舛之細者矣?糾而正之,諸公豈有意乎? 一、舊《誌》於青海下,奮書云:青海為四衛拉特之一,於西套下又注云:四衛拉特中,北厄魯特居其一。考四衛拉特皆在天山北路準噶爾地,一綽羅斯,二杜爾伯特,三和碩特,四土爾扈特,後土爾扈特逃往俄羅斯,乃補入輝特,見於高宗皇帝禦製文,及種種官書,種種檔冊,無弗合。青海是地名,非部落名,非種族名,其地則和碩特族居之,後輝特有居者,後土爾扈特種有居者,後綽羅斯種有居者,後北方之喀爾喀種有居者,又番僧察罕諾們漢之屬僧,亦編旗而處之,將合此六者,而指為四之一乎?北厄魯特乃綽羅斯之一支,以北為四之一,將置其全部於何稱?今之修官書者閱至此,其謂之何? 一、西套厄魯特兩支,一和碩特,一土爾扈特,皆與青海近。戊戌內板《搢紳》,臚序青海之後,不誤。舊《會典》乃於兩支中,夾敘一烏蘭烏蘇,失之矣。舊《一統誌》僅開載賀蘭山之厄魯特,而不載額濟內河之土爾扈特,應補。 一、地名半以種族而得名,人皆知之。至地有以人徙者,無城郭之民類然,如明時兀良哈三衛,福餘衛是嫡酋所居,出口即是,泰甯衛出關即是,始則地因人得名,繼且挾地名而徙,今之烏梁海,遂為皇朝極北境矣。和碩特有借牧科布多者,嚐見科布多大臣章奏,遂稱其一區為和碩特矣。劄哈沁本西域汛卒之稱,自安放科布多後,北方遂增一部落稱呼矣。舊地名,新地名,類此者極多,考沿革者,宜略知此。 一、修書宜略知鉤稽法,如四衛拉特,三有姓,獨土爾扈特無姓。由後言之,雖謂土爾扈特即是姓可也,謂和碩特即姓和碩特,無不可也。由前言之,固皆以地名為姓,敢據《撤辰薩囊書》,稱其出恭博地方,定土爾扈特為恭博姓。 一、衛拉特是五族公共之稱,各種官書,獨於綽羅斯一族則單稱厄魯特,不知始於何例。然如西套賀蘭山及青海之厄魯特廿有一旗者,細考實非綽羅斯,乃和碩特也,與它處又不畫一。今宜定一例,連姓稱綽羅斯厄魯特,而西套青海皆改書和碩特。 一、青海四部,為旗二十有九,此外實尚有綽羅斯遺民一類,於乾隆二十九年前移徙,而無編旗明文,曆來隻數四大部而遺其一,舊誌因仍。宜一麵行文貴德循化辦事大臣查覆,一麵恭檢欽定《平定準噶爾方略續編》開載。 一、各處裏差經緯度數,舊典頗多舛,如阿霸垓、阿霸哈納爾,皆左翼有之,右翼無之,左右翼裏差,斷乎弗同。又如科爾沁六旗,隻詳一旗;鄂爾多斯七旗,隻詳一旗;宜行谘欽天監考補。 一、引書用舊說,宜加排比,各具體裁,官書中如《三通》,大抵沿舊文,少所發揮。如撰《七音略》,取之欽定《同文韻統》;撰《六書略》,取之欽定《西域同文誌》。夫《西域同文誌》,專為譯西而作,故於國書下,先注明西域書,乃次各種書,而所臚僅西域地名、人名、山川名,若以皇朝全代全輿論,西域亦一隅之一隅,自宜分類博徵,備詳訓詁,以《清文鑒》為主,以滿、漢官名、地名舉例,不得以西域山川舉例,是撰皇朝《六書略》,而獨以西域為主矣。《三通》為本館朝夕編摩取材之書,故特發其凡,以勸慎重。 一、舊誌驛站下云:自獨石口至蒿齊忒九百餘裏為一路,置驛九。考理藩院檔冊稱,實六百裏,置郵六。又誌於古北口、喜峰口外,載乾隆三十六年之新郵,而張家口外,亦有新郵,自穆哈哩喀遜為新站起處,哈拉尼敦為住處,凡十六站,何以失載?又喀爾喀汗自備之郵站,亦宜略誌一二,俾往來天使,知厥隘略。 一、回部風俗,亦佛教之支流,其人祖曰阿旦,其教祖曰默赫爾默特,其師曰阿渾,其同種曰穆哩斯瑪奈,其學問曰二令,戒邪淫,戒殺,戒妄語,戒酒,戒盜;其字頭,始愛裏普;其曆元,亦不拘至朔同日分杪無餘之法,而自成章蔀,不置閏,大約為西洋新法曆書之所祖,或雲頗近授時曆也。其教實與西洋耶蘇教大異。唐時流行中國之景教,《水經注》之祆祠,自是耶蘇教,非默赫爾默特教,皆佛典所稱九十六種旁門之一。要之比於準部之黃教食肉衣黃之製,不猶未遠佛意哉?自珍別有《內典旁師考》一篇,呈覽。竊按在西洋則為耶蘇教,在蒙古準部則為宗喀巴教,在回部則為默赫爾默特二令教。風俗一門,宜區以詳焉,以彰兼收並畜之賾且盛。 一、西域屬國,如布魯特之在南部,哈薩克之在北部,向於天朝恭謹,各官書隻記大概。今中書徐鬆在西域時,曾鉤稽兩部世係地界沿革成兩表,當代奇作,此可以沿用者。 一、西藏亦有屬國,猶喀爾喀之附見巴爾虎、烏梁海、科布多,回部之附見布魯特、安集延、痕都斯坦,準部附見哈薩克之例。曰廓爾喀實最大;其次曰作木朗,曰布魯克巴,曰哲孟雄,曰落敏湯,皆宜附見。廓爾喀本名巴勒布。國初,巴勒布三罕,曰葉楞罕,曰布顏罕,曰庫庫木罕,於雍正九年,各奏金葉文,遞哈達,譯出詞旨甚恭順,命以玻璃磁器賞之。後三罕合為一。故巴勒布益強大,戊申辛亥兩用兵,亦皇朝巨事實也。風俗形勢,宜備載。 以上都一十八條,皆舉其炳炳顯顯者,餘小事,頭緒尚多,未易鬯宣。懼循襲而不改,闕略而不補,顛舛而不問,苟簡而不具,棄置而不道,回護而不變,有重修之費,有重修之名,將使後之專門者,靡所鏡也。中華文獻,夥有通人,無甲第名位,弗敢妄議;惟此類語言文字,求之親到其地者,尚或瞢昧,答不中問,可知從事鉛槧之難。珍雖非絕詣,自是孤學,倘蒙垂擇,致為榮幸,而於己非有利焉。不勝悚惶待教之至! 擬厘正五事書 蒙左右谘訪,願得芻蕘之言,上裨太平之盛德,下增文臣之奏議。方今聖朝,豈有闕遺?淵淵夜思,其為今日易施行之言,又為雖不施行而言不駭眾之言,又為閣下用文學起家分所得言之言,又為自珍所得言於閤下而絕非自珍平日之狂言,才得五事,條而箸之: 一事,曆代皆有石經,本朝尚無石經。乾隆中,江南蔣衡獻所書十三經,賞給舉人,刻石國子監,其事甚細,此不得為本朝石經。本朝經師,駕漢氏而上之,豈可不諟正文字,為皇朝之定本,昭示來許,豈僅如唐開成、宋紹興之所為而已乎?夫定石經,必改流俗。改流俗,大指有四:一曰改偽經,東晉偽《尚書》,宜遂削之,其妄析之篇,宜遂複並之。一也。一曰改寫官,秦漢以來,書體屢變,曆代曆書之官,展轉訛奪,其的然可知為訛奪者,宜改之。二也。一曰改刻工,孟蜀以來,槧本繁興,有功於經固然,罪亦有之,展轉訛奪,流布浸廣,不如未有槧本時雌黃之易,其的然可知為訛奪者,宜改之。三也。一曰改妄改,唐、宋君臣,往往有妄改經籍者,如衛包受詔改《尚書》之類;宋、元淺學,尤多恣改,以不誤為誤,今宜改之如舊。四也。其似可改而不可改,大指亦有四:周末漢初,不著竹帛,經師異字,不能擇於一以定,此不可改也。漢世今文古文異家法,則異字不能擇於一以定,此又不可改也。經籍假借之字,由來已久,不能必依本字,此又不可改也。疑為寫官之誤,刻工之誤,而無佐證,思之誠是一適,改之恐召眾口,此又未可改也。何不上書乞開石經館?前四者旌校讎之功,後四者俟考文之聖。 二事,故和碩禮親王(諱昭珝)嚐教自珍曰:史例隨代變遷,因時而創。國朝滿洲人名易同難辟,其以國語為名者,如那丹珠、穆克登布、瑚圖禮、劄拉芬、色卜星額、福珠靈阿之類,相襲以萬計;其以漢語為名者,則取諸福德吉祥之字,不過數十字而止,其相襲以十萬計。賢不肖智愚貴賤顯晦,後世疑不能明,此讀國史一難也。宜創一例,使各附其始祖之傳,合為一篇,則《漢書楚元王傳》例也,而可以代《魏書官氏誌》,可以代《唐書宰相世係表》,兼古史之眾長,亦因亦創。為此語時,禮部尚書侯恭阿拉計至,王云:即如此公,鈕祜祿氏也,宜在《額宜都傳》下矣。自珍怖服。王於天聰、崇德以降,瑣事丕事,皆說其年月不誤;每一事輒言其原流正變分合,作數十重問答不倦。自珍所交賢不賢,識掌故者,自程大理同文而外,莫如王也。王沒矣,無以報王。執事在史館,謹述緒言,代王質之執事。 三事,前辱問國朝名臣奏議。國朝奏議,私家敢當抄,不敢當選,其體裁大略,則固知之,嚐役抄故也。大抵國朝奏議,自雍正以後,始和平謹質,得臣子之體矣。自乾隆三十年以後,始圓美得臣子之例矣。追而上之,頗猶粗悍,或紛披扶疏,沿明臣習。甚矣!風氣之變之必以漸也。自珍所抄康熙以前一冊,不足儲百一,雍正至乾隆三十年一冊,不足儲五十分之一,近今六十年,尚未動手。若役心力搜羅,益非私家所能任,何不上書,乞開館選定? 四事,聖聖相承,皆有故事。此次恩詔條款,皆依嘉慶元年條款,推恩如故事。惟嘉慶元年,有賢良後裔一款,大略云:凡入祀賢良祠大臣後裔,倘本支無在仕版者,著各督撫據家譜谘禮部,禮部奏請賞給舉人一名。此條情文斐,寔聖朝之美譚。此次詔書遺漏此事,故家中落,賜書之不保,似所宜言。五事,今世科場之文,萬喙相因,詞可獵而取,貌可擬而肖,坊間刻本,如山如海。四書文祿士,五百年矣;士祿於四書文,數萬輩矣;既窮既極,閣下何不及今天子大有為之初,上書乞改功令,以收真才。餘不儩。道光二年閏三月朔自珍再拜。 與人論青海事書 委檢各件,敬檢上。青海本番地也。番子是吐穀渾之裔,唐以前實強,後少弱,亦不失為大國。一見逐於正德間之蒙古阿爾禿斯,再見逐於國初衛拉特、固實汗,三見逐於三傳之羅卜藏丹津。羅卜藏丹津者,叛世宗朝,以覆固實祀,故今之青海和碩特,則並非固實嫡種矣。今和碩特二十有一旗,是不從羅卜藏丹津叛者,其餘喀爾喀一旗,輝特三旗,土爾扈特四旗,皆以雍正末、乾隆初陸續徙往,以地未實,故與和碩特分居番子故地。天道好還,強弱迭代。今番子之事,必聲言報先世之仇,名近正,力近強,必非各旗所能禦。湟中諸旗,距番遠尚可自活,河北之帳必危,自然之勢也。聖者貴因天運之自然,矧番子未嚐獲罪天朝,古未有外夷自相爭掠,而中朝代為之用兵者。且蒙古亦何可令之強?強即弗恭順。傳曰:「狧康及米。」羅卜藏丹津之前事,可為之續耶?番人蒙古皆信佛,大喇嘛察罕諾門汗一旗,最富盛,貧番子往往賴其牛羊以活。喇嘛位號,在西藏達賴之下,並在漠北哲卜尊丹巴之下,僅與後藏班禪比。若朝廷許進其位號,許造廟宇,必肯出力,以佛法兩勸而兩罷之,不調一兵,不費一粟,以外夷和外夷,智之魁也。今兵力物力,皆非開邊釁之會,克則殺機動,不克則何以收事之局?於事前思之,惟大喇嘛雖富而弗傳子,雖有功而無後患。無事則無患,有事則可用,此列聖尊崇黃教微指也。走雖明習,何敢妄論邊事?承谘采再四,故條出大概,以附直而勿有之義。其地形道裏各件,程府丞昔歲開斜方而得之者,想明核,走處僅一分,覽畢當見還也。不儩。壬午十一月八日。 致鄧傳密劄 一 守之仁弟足下:望吾弟之車塵,至於不可複見而後反。歸來恍若有亡。轉一念曰:吾平生好奇,然未一出塞。足下乃從名將至長城,書劍磊落,又足羨也。古來詩人文人之為記室參軍者多,然幾人有此英遇耶?重以公子之賢而好客,遙想兩君高譚駛辯,傾出心腸,足令塞禽驚舞矣!兄枯寂本慣,足下及默深去後,更可緘舌裹腳,杜絕諸緣。待明年春杪,兩君並轡歸時,兄爾時當出定,一話塞上風景耳。見在終日坐佛香繚繞中,翻經寫字,以遣殘年,亦無不樂也。足下處一切人,無論何時何地,總須曉得它好處,使其心委曲以受異,量之善,雖其非善也,而胸中自有安放它處,則足下之福矣!負其門風之高,與其天姿之不俗,空腹高睨,唇吻觸處皆訾謷,兄前所雲能清不能濁,能室而不能市者,危之道也。心所謂危,不得不以告也。《漢官儀》僅抄十分之二,必不幹沒。默深所允寄還物,乞促之,促之。兄。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