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翁全集剑南诗稿渭南文集 - 第 275 页/共 361 页

禄使之吏。身有官守,一旦危急,力虽不及,犹能死守,虽懵于逆顺,不知革面,然。春 秋。之义,天下之善一也。若遂诛之,恐非所以劝天下之为人臣者。奏陈之际,倘为一言, 贷其草芥微命,以示中国礼义,实非小补。又虑议者以谓张安国杀耿京事与此略同,恐启 宽贷之路,无以慰归附之人。则某谓不然,张安国中国人,又尝受旗榜招安,见利而动,贼 杀耿京,反覆奸猾,罪恶明白,与珪实为不类。兼邢珪所犯,在未被大赦荡涤之前。张安 国所犯,在已受旗榜招安之后。伏乞钧察。 上殿札子三首 一 臣恭惟陛下天纵圣智,生知文武,御极之初,内出大号,所以加惠于海内甚渥,犹以 为未足也。乃八月戊子宽恤之令继下,至诚恻怛,纤悉备具,欢欣之声,达于远迩,可谓 盛矣。然今既累月,不知有司皆已推而致之民乎。若犹未也,是不免为空文而已,无乃不 可乎。又有大不可者,陛下初即大位,乃信诏令以示人之时,前日数十条,或曰当置典宪, 或曰当议根治,或曰当议显戮,可谓丁宁切至,赫然非常之英断也。若复为官吏将帅一切 玩习,漫不加省,一旦国家有急,陛下诏令戒敕之语,将何加此,而欲使人捐肝脑以卫社 稷乎。周官冢宰,以正月之吉始和,布治于邦国都鄙,垂象之法,徇以木铎,曰。不用法 者,国有常刑。正月,周正,今之十一月也。正岁,夏正,今之正月也。自十一月至正月, 若未甚久,而申敕告戒,俟以刑辟,已如此其严。今命下累月,而有司或恬然不以为意,臣 窃惑之。欲望圣慈以所下数十条者申谕中外,使恪意奉行,毋或失坠。仍命谏官御史及外 台之臣精加考核,取其尤沮格者与众弃之。不惟圣泽速得下究,亦使文武小大之臣,耸然 知诏令之不可慢如此,实圣政之所当先也。伏惟留神省察。取进止。 二 臣闻夏尚忠,商尚质,周尚文,三者迭用,非以为异,因时制宜,有不得不然者。臣 窃观太祖太宗之世,法度典章,广大简易,律令可以禁奸,无滋彰之患,文移可以应务,无 丛委之弊,君臣上下,如家人父子,论说径直,诚意洞达,所详者大,所略者小,事易举, 功易成,其气象风俗,人物议论,至于今可考也。太平既久,日趋于文,放而不还,末流 愈远,浮虚失实,华藻害道。虽号为粲然备具,而文移书判增至数倍,居官者穷日之力,实 不暇给,猾吏奸人乘隙以逞。其始也,所详者小,所略者大。其极也,并小者不复能详,则 一切卤莽,听吏之所为而已。太上皇帝中兴大业,当羑叹息,思有以救之。于是渐加订正, 以还其旧,两省复通为一,以革迂滞之风,寺监几省其半,以去支离之害,简礼容,删律 令,规模措置,盖欲悉除繁文,复从祖宗之质而后已。有司奉承,未能尽如本指。此陛下 今日所当力行不可缓也。 臣愚欲望圣慈明诏辅臣,使帅其属,因今六曹寺监百执事所掌,讲求祖宗旧制,以趋 于广大简易之域。繁碎重复,无益实事者,一皆省去,使小大之臣,咸有余力以察奸去蠹, 修举其职,则太平之基,自此立矣。元祐中,司马光请改三省职事,一如昔日中书之制。苏 辙亦请收昔日三司之权,悉归户部。则臣所谓因今所掌,以求祖宗旧制,诚不为难,顾陛 下力行何如尔。干冒天听,伏深战栗。取进止。 三 臣窃观周自后稷。公刘以来,积德深远,卜世长久。为之子孙者,宜皆取法焉。然而 独曰。仪刑文王。又曰。仪式刑文王之典。汉自高帝创业,其后嗣亦多贤君,然史臣独 曰。汉言文。景,美矣。至武帝之功烈,犹以不遵文。景之恭俭为恨。唐三百年,一祖 三宗,皆号盛世,而太宗。正观政要。之书独传宝以为大训。元祐中,学士范祖禹亦曰。 祖宗畏天爱民,子孙皆当取法。惟仁宗在位最久,德泽深厚,结于天下,诚能专法仁宗, 则成康之隆,不难致也。呜呼。祖禹之言,天下之至言也。迨我太上皇帝,躬履艰难,慨 然下诏,专法仁祖之政,且窃闻燕闲惟考观仁祖政事,是以于万斯年,无疆惟休,亦享仁 祖垂拱之福,可谓盛矣。陛下绍休圣绪,正当师太上专法仁祖之意,申命迩英进读之臣,日 以宝训反覆敷绎,以究微意。仍命辅臣,政事法度,一以仁祖为法。臣将见陛下福禄川至, 治效日见,年谷屡丰,四夷率服,庆历。皇祐之盛,复见于今,虽遐方绝壤,皆当梯航而 至矣。况中原故地,其有不复者哉。臣不胜至愿,伏惟圣慈留神省察。取进止。 拟上殿札子 臣观,小毖。之诗。见成王孜孜求助。特在初载。意其临天下之久。阅义理之多。则 当默识独断。虽无待于群臣可也。及考之书。然后知其不然。舜伐三苗。年九十有三。闻 伯益一言。则退而敷文德。舞干羽。无一毫自用之意。武王受贡獒。年九十有一。召公作 训。累数百言。武王纳之。不以为过。呜呼。为人臣而不以舜。武王望其君者。不恭其君 也。 伏以陛下生知之圣。度越百王。稽古之学。博极坟典。历试诸难。身济大业。更事阅 理多矣。自公卿大臣。皆陛下四十年教养所成。况于小儒贱士。见闻浅陋。曾何足以仰清 光。备顾问哉。然其所陈。则未必无尺寸之长。何者。举吏部之籍。搢绅之士几人。其得 见君父者几人。白首州县而不得一望阙门者多矣。则凡进见之人。固宜夙夜殚思竭诚。以 幸千载之遇。虽其间有论事梗野不达大体者。究其设心。亦愿际会。犯威颜以徇俗。舍富 贵以取名。臣窃谓无是理也。欲望陛下昭然无置疑于圣心。克己以来之。虚心以受之。不 惮舍短而取长。以求千虑之一得。庶几下情得以毕达。群臣无伯益。召公之贤。陛下以舜。 武王之心为心。则是圣德巍巍。过于舜。武王矣。如其屈万乘之尊。躬日昃之劳。顾于疏 远之言。无大施用。姑以天地之度容之而已。是独言者一身之幸也。干冒天威。臣无任惶 怖俟罪之至。 上二府乞勿受庆云图札子 伏睹尚书省札子。知阆州吕游问奏庆云见。并图一轴。奉圣旨降付编类圣政所。仰见 主上圣孝。推美太上皇帝之心。然窃闻太上皇帝建炎之初。京东进芝草。亲诏却之。盛德 煌煌。光映简册。今乃以庆云见为圣政。恐非太上皇帝之本意。兼阆州所奏。专以庆云见 于普安郡。及在主上即位前一日。为受命之符。谀佞牵合。不识大体。政与京东芝草相类。 若受而不却。虽不报行。其谁不知。深恐自此草木之妖。氛气之怪。纬候之说。歌颂之文纷纷来上。却之则自启其端。不却则遂将成俗。欲望钧慈以太上皇帝却芝草故事。委曲奏 陈。主上刚明英断。必有以处此矣。干冒钧严。不胜恐怖之至。 上二府论都邑札子 某自顷奏记。迨今累月。自顾贱愚不肖。无尺寸可以上补聪明。而徒以无益之事上勤 省阅。实有罪焉。故久不敢以姓名彻左右。今者偶有拳拳之愚。窃谓相公所宜闻者。伏冀 少留观览。幸甚幸甚。伏闻北虏累书请和。仰惟主上圣武。相公威名。震叠殊方。足以致 此。而天下又方厌兵。势且姑从之矣。然某闻江左自吴以来。未有舍建康他都者。吴尝都 武昌。梁尝都荆渚。南唐尝都洪州。当时为计。必以建康距江不远。故求深固之地。然皆 成而复毁。居而复徙。甚者遂至于败亡。相公以为此何哉。天造地设。山川形势。有不可 易者也。车驾驻跸临安。出于权宜。本非定都。以形势则不固。以馈饷则不便。海道逼近凛然常有意外之忧。至于谶纬俗语。则固所不论也。今一和之后。盟誓已立。动有拘碍。虽 欲营缮,势将艰难。某窃谓及今当与之约,建康。临安,皆系驻跸之地,北使朝聘,或就 建康,或就临安。如此,则我得以闲暇之际建都立国,而彼既素闻,不自疑沮。黠虏欲借 以为辞,亦有不可者矣。今不为,后且噬脐。至于都邑措置,当有节目,若相公以为然,某 且有以继进其说,不一二年,不拔之基立矣。某智术浅短,不足以议大计,然受知之深,不 敢自以疏远为疑。干冒钧听,下情恐惧之至。 文集卷四 札子十二首 上殿札子三首 一 臣闻善观人之国者无他,惟公道行与否尔。书。曰。毋虐茕独而畏高明。诗。曰。 柔亦不茹,刚亦不吐。此为国之要也。若夫虐茕独,畏高明,茹柔吐刚,而能使天下治 者,自古未之有也。朝廷之体,责大臣宜详,责小臣宜略。郡县之政,治大姓宜详,治小 民宜略。赋敛之事,宜先富室。征税之事,宜核大商。是之谓至平,是之谓至公。行之一 邑则一邑治,行之一郡则一郡治,行之天下而治不逮于古者,万无是理也。 伏见朝廷顷因人言,必显有功状,乃畀职名。行之数年,而大臣近侍不得职者几人,帅 臣监司之加职者又比比而有,至于铨曹格法所以厄小官者,则未尝少弛张也。庆典之行,所 及至广,贴职以上,例皆甄复,虽阿附秦氏得罪者亦在焉。至于常调孤远,固多久纟圭刑宪 者,今更赦令,虽使皆得沾被,铨法拘挛,必不如是之旷荡也。无乃责大吏反略而责小臣 反详乎。郡县之吏,不能自立,观望揣摩,惟强是畏。豪右虽犯重辟,官吏贪者黠者则公 与之为市,廉者懦者则又自营曰,得无反为所害乎。凡嫁祸平民诿罪僮奴者,皆有司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