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南集 - 第 4 页/共 19 页

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记曰武王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岂以武王行事而不以文王之心为心文王素所不欲者而一旦为之且诬称文王之志哉盖孔子之所称者势可以取而不忍为也武王之卒伐者义至于尽而不容已也学者拘于世俗之见而不知圣贤公天下之大义岂足与语此哉   子罕言利一章说者虽多皆牵强不通予谓利者圣人之所不言仁者圣人之所常言所罕言者唯命耳然而云尔者予不解也姑阙之   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价而沽诸夫子答以待贾南轩曰待贾者循乎天理求善贾则心已先动矣其说甚好此便是义利之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舎昼夜注疏以为叹时事之不留古今多取此意程氏曰此道体也天运而不已日徃则月来寒徃则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皆与道为体运乎昼夜未尝已也君子法之自强不息及其至也纯亦不已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意予谓孔子指水而云其所寓意未可晓也诸子之言亦俱说得去然安知其果然哉程氏之论虽有益学者要为出于意度而遂谓自汉以来无识之者何其自信之笃邪盖未敢从   子畏于匡沈道原曰君子畏乎在我者不畏其在天者不能穷理尽性而取祸此则在我者君子所当畏也既以穷理尽性矣虽有一朝之患则君子不患矣然则孔子何为畏匡也曰此记者之云耳犹言作易者其有忧患乎以文王与纣之事也夫穷理尽性然后能作易何忧患之有故匡人之所畏也其说甚佳   未可与权与唐棣之华诗旧说以为一章谓唐棣之华偏然反而复合权道亦先反常而后至于大顺李清臣辨之曰权之为名犹【阙】之在权能不失其轻重而已其于道之大经盖未尝戻而人伦之大经未尝乱也公羊氏始有反经之说焉孔子言可与立未可与权既已句断而别举逸诗之文彼作诗者因兄弟之乖离而喻之以唐棣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盖云兄弟之不亲由已之友悌不至耳意谓诗人失辞所以删而不取而释者附之于权以符公羊之说岂不妄哉此论为胜觧诗之义虽未敢必而其为两章者决无疑也晦庵不知诗之所指止当阙之而云上二句本无意义但以兴起下句则当矣程氏曰自汉以下更无人识权字此言亦太峻矣唐徳宗还自兴元欲因迎扈军威使人代李楚琳陆贽谏曰若此则事同胁执议者或谓之权臣窃未喻其理权之为义取类权衡易一帅而亏万乘之义得一方而结四海之疑乃是重其所轻而轻其所重谓之权也不亦反乎以反道为权任数为智君上行之必失众臣下用之必陥身厯代所以多防乱而长奸邪由此误也观宣公之论岂可谓自汉以下无识权字者耶   乡党一篇皆圣人起居饮食之常而弟子私记之虽左右周旋莫不中节然亦有本无意义者而学者求之太过如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食不语寝不言之类此止是端荘重厚耳不撤姜食不得其醤不食止是性之所嗜耳至于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餲鱼馁肉败色恶臭恶者不食凡人皆然何必孔子东坡以为杂纪曲礼非独孔子之事皆置不说此固太甚然如张九成軰妄为夸诞务以张大圣人而不知其非实至谓与春秋相表里其不近人情亦岂足尽信哉   晦庵释不得其醤不食曰恶其不备也子称君子食无求饱又以士耻恶食为不足议夫岂以一物不备而不食哉彼事事必求义理则宜其陋之至是也   晦庵觧食不语寝不言云答述曰语自言曰言此何可分而妄为注释只是变文耳   康子馈药拜而受之曰丘未逹不敢尝杨氏曰不敢尝慎疾也必告之直也予谓人以善意馈药而径告之以疑不敢尝凡人交际皆知其不可况孔子之于康子乎且使馈药无廹使面尝之理何必以此语忤之当是退而谓人之辞记者简其文故一曰字而足耳   孔子廐焚而不问马盖其已见故不必问初岂有深意哉特弟子私疑而记之耳后人因其记之遂妄意而为之说本不须着此三字郑氏以为贵人贱畜而然夫君子之待畜固轻于人然不应无情如此张子韶之说美矣至举敝帷不弃等语以发明忠厚之心亦所谓矫枉过正也   不疾言不亲指孔子在车时其端重固如此而说者以为恐惑人不知此事有何惑人者若曲礼所谓登城不指城上不呼则有此理矣   滹南集巻五   钦定四库全书   滹南集巻六      金 王若虚 撰论语辨惑   顔渊死顔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孔子不许东坡曰古者行礼视其所有而已遇其有则脱骖于旧舘人及其无不舍车于顔渊胡氏曰塟可以无椁骖可以脱而复求大夫不可徒行命车不可以与人而鬻诸市且为所识穷乏者得我而勉强以副其意非诚心与直道也君子之用财顾义可否岂独视有无而已哉予谓胡氏之论若胜于东坡然防具称其家赀而不以死伤生古之道也虽于父母且然况卑防者乎以子之椁而夺师之车其不量彼已不识轻重亦甚矣在礼意人情自当拒之何必如胡氏之辨析哉味夫子才不才之言吾不徒行之语其责诮于路者可见矣若夫脱骖之赙则我自周之也我自周之何所不可   子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问死则曰未知生焉知死盖以子路不能切问近思以尽人事之实而妄意幽逺实拒而不告也而宋儒之说曰人鬼之情同死生之理一知事人则知事鬼知生则知死矣不告者乃所以深告之其论信美但恐圣人言下初不及此意而子路分上亦不应设此机也   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说者以为因孔子之言而不敬子路故孔子复以此觧之夫子路之为人门人知之亦熟矣鼓瑟一事虽夫子所不取亦未为大过也而不敬焉何好恶之轻乎盖其所以不敬者不独在此也当是两章   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吴氏曰此章之首脱子曰二字或疑下章子曰字当移于此通为一章详其文势大似有理或并移回赐事亦可也   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横渠曰司马牛多言而躁就其人之材而言之便曰其言也讱告仲弓又别告顔子又别樊迟最其下者故告之以爱人杨山曰司马牛问仁而告以其言也讱则曰斯谓之仁已乎问君子而告之以不忧不惧则曰斯谓之君子已乎此非切问近思者其易于言可知矣夫人不可易为之则言之固宜讱也防定夫曰夫子答樊迟曰先难而后获答司马牛曰其言也讱皆未可言仁故也三说甚得夫子本意   子夏告司马牛以四海皆兄弟姑以寛觧其忧云耳非谓真如已之兄弟也故胡氏以为意圆而语滞晦庵亦云不得已之辞读者当以意逆志而杨山遂曰天下归仁非兄弟而何士或以无兄弟为忧者皆自私之过然则涂人无非吾亲而天属不足贵矣而可乎杨氏语録以郭子仪不问发父冢之盗为能忘物我伤义既甚而今复有此论岂非流入于异端而不觉邪林少頴曰子夏之言近于墨氏之兼爱意则广而言有病又云子夏工于谋人而拙于谋巳防其子而防其明何不曰四海之内皆吾子也予谓林氏既知病其言则此言不必出但云何不以寛牛之意自寛则可矣   子贡问政夫子答以民信之又曰民无信不立夫民信之者为民所信也民无信者不为民信也为政而至于不为民信则号令日轻纪纲日弛赏不足劝而罚不可惩委靡頺堕毎事不能立矣故寕去食而不可失信盖理所必至非徒立教之空言也注防甚明固无以易而晦庵过为曲说夫三者初无先后而曰兵食足而后吾之信可以孚于民信于民者在我而曰以民徳而言则信者民之所固有不立者国之事也而曰民有以自立其义迂囘皆不足取虽然此一信字古今误认者多矣岂独朱氏而已哉   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由也至必使无讼此自三章不相干涉但记者以类相附耳尹材曰子路言简而中理故片言可使罪人服子路重然诺恐不果践言故无宿诺此说为是晦庵曰子路忠信明决而人信服之故能以片言折狱而所以取信于人者自夫素无宿诺而飬之过矣夫然诺之信岂所以服罪人者哉林少頴曰子路一闻夫子见与之言遂有骄恣之心方且无宿夜然诺不待明日必条而行之欲使天下之人信也孔子见其如此故复抑之盖三句只是一叚与乘桴浮海衣敝緼袍章同例其说益迂不足取也所谓片言者特甚之之辞自当以意逆志而晦庵遂云不待其辞之毕过矣   樊迟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逹则继之以举直错枉之言子夏广之而及于舜汤举伊臯之效此一叚皆论知人之智耳与问仁之意全不相闗故南轩解能使枉者直则曰知人之功用如此觧不仁者逺则曰此可见知人之为大文理甚明而山晦庵无垢之徒皆以为兼仁智而言其意含糊了不可晓岂以樊迟屡疑子夏深叹且有逺不仁之说故委曲求之而至于是与窃所不取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古今觧者未尝有异説而张无垢曰自者由也如自天祐之之自朋友之道所以不终者多由取辱之路以交之也设数以钤制而不忠告之取辱也危言以控阨而不以善道之取辱也制之于已然禁之于已发非所谓不可则止取辱也平居探其所志观其所趋傥有不善之萌非道之念则要之以礼正之以义所谓不可则止也其迂谬可笑甚矣而反以先儒为非此亦过于厚而不知君子之中道者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致兴防乎子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几近也即下文不几乎之几耳三字自为一句一言得失何遽至于兴防然亦有近之者此意甚明初无可疑而晦庵乃训曰为期未可以如此而必期其效无谓甚矣   子贡问当时从政者子曰斗筲之人何足筭也苏氏曰此有为而言不知其为谁子贡之问必有所指不然从政之人非一而举以为斗筲可乎此论亦有理张无垢乃曰礼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子贡正犯夫子之禁故夫子自称如此予谓天子之过庶人得以议之而谓士不可非其大夫乎此说盖出于孙卿未必圣门之事就使诚然但不昌言于众耳师弟之间真实语话何必周谨如是哉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晦庵曰善者好之而恶者不恶必其有苟合之行恶者恶之而善者不好必其无可取之实其说是矣东坡曰此未足以为君子也为问者言也以为贤于问者而已君子之居乡也善者以劝不善者以耻夫何恶之有予谓此论虽髙然善恶之异类犹氷炭也妬贤丑正亦小人之天资岂能尽以媿耻望之哉使凡不善者皆知见善人而耻之则世无小人矣抑孔子之观人初不以此若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则亦亲求其实而已岂徒取决于乡人之好恶哉   胡氏曰宪问一篇疑皆原宪所记慵夫曰论语本无篇名今之篇名亦不成义理如学而述而子罕之类是何等语且章自为防不相附属岂可以两字冠之此盖后儒以简册繁多欲记习之便因其科莭以为号前軰既以辨之矣胡氏徒见首章如原宪自称者遂谓一篇悉原宪所记此臆度之说岂可必哉又疑里仁篇自吾道一贯至君子欲讷于言十章出曾子门人公冶长篇多出子贡之徒益无所据删之可也   夫子不答南宫适之问说者不一或谓明理而无所疑故不答或谓嫌以禹稷比已故不答或谓禹稷之有天下止于躬稼其言不尽故不答或谓为善者非以干禄而禄以天下尤非学者所宜言故不答或谓虽不形言必有目击首肯之意是皆臆度非必其真张无垢曰此章全在不答处圣人立论坐见万世之后要不使有时而穷夫力非所以取天下也然有以力而得之者徳固宜其有天下也而不得者亦多矣是适言虽美有时而穷也夫子将言其非恐害名教欲言其是则其病犹适也故特付之不答而已至其既出而谓之尚徳君子者盖称其用心耳此说为善殊胜诸家也   或问子西于孔子子曰彼哉彼哉郑大夫公孙夏楚令尹公子申皆字子西马注两存之东坡曰或谓楚子西非也昭王之失国防子西楚不国矣颍濵曰公孙夏无足言者非所以当问此盖楚子西也昭王欲用孔子子西知孔子之贤而疑其不利楚国遂沮之使圣人之功不见于世世之不知孔子者众矣皆未尝疾而独于子西者以其知我而疑我耳予谓颍濵以公孙夏不足问固似有理然其自为说亦未当也夫子之论人毁誉抑扬一以至公而无容心焉今以沮已而遂短之是其言出于私怨也圣人恐不如是晦庵曰子西能譲楚国而立昭王而改纪其政亦贤大夫也然昭王欲用孔子而子西止之其后又召白公胜以致乱则其为人可知矣此说颇安虽然以子产管晏而夫子不过称其一莭子西之事业虽有可取在圣人观之亦何足多道哉恐不必深求其故也   子路问成人章胡氏以今之成人者何必然为子路之语此盖惑于曰字耳观其文势殆不然也   前汉邹阳为梁孝王说王长君云鲁哀姜薨于【阙】   子曰法   而不谲以为过也顔师古曰言齐人守法而行不能用权以免其死予按语称桓公正而不谲盖总言其行事直而不诡贤于晋文耳邹阳之说殊为乖戾然东坡反引为证而又以纳辰嬴寔晋文之谲其失愈甚   管仲不死子纠之难孔子曰如其仁程子曰桓公兄也子纠弟也仲私于所事辅之以争国非义也桓公杀之虽过而子纠之死寔当仲始与之同谋遂与之同死可也知辅之以争为不义自免以圗后功亦可也故圣人不责其死而称其功而春秋书之亦曰公伐齐纳纠不书子不当立也齐小白入于齐系之齐当有齐也若使桓公弟子纠兄仲所辅者正桓夺其国而杀之则仲之与桓不可同世之雠也计其后功而与其事桓圣人之言无乃害义之甚啓万世反覆不忠之乱乎道学诸公多主此说然司马迁杜元凯皆以子纠为长而诸子传记言桓公杀兄者多独汉薄昭尝称桓公杀弟以反国而韦昭注云子纠兄也言弟者讳也今宋儒遂以纠为弟岂其别有所从乎若止以薄昭为据则其说固未定也左传经盖云纳子纠而公谷之经不书子夫三家所传原有得失今徒以顺于己意遂独是公谷则其说亦未定也其言齐小白入于齐者彼自是齐人耳文势固然恐无他意则其说又未定也夫以未定之说而断然自谓得圣人之防安能使后世必信哉然则柰何曰不必论也使子纠果为弟则三尺之童皆知其不当争管召固不必死而子路之徒亦何所疑乎盖家语亦载此事矣孔子言之曰管仲不死子纠量轻重也子纠未成君管仲未成臣家语浮夸未必真出于圣人然其义有可以发明乎此者夫子纠桓公皆襄公之庶弟而非冢嫡各因畏祸而出奔当是之时立者从之亦唯国人之聼而已桓公以髙国之召自莒先入国人奉以为君初无异义则齐既为桓公之有子纠虽长而势不得争寔未成君也管仲无必死之义而有匡天下救生民之功所慊者小所成者大孔子权其轻重而论之故不以管仲为非仁而亦不以召忽为不当死邢氏防义畧得之矣如其云者几近之谓也言亦可以为仁耳注防晦庵以为谁如其仁其于辞义俱为不顺南轩曰夫子所以称管仲者皆仁之功矣问其仁而独称仁之功则其浅深可知只为子路疑其未仁子贡疑其非仁故举其功以告之若二子问管仲仁乎则所以告之者异矣盖圣人抑扬之意此说甚善东坡曰以管仲为仁则召忽为不仁乎曰量力而行之度徳而处之管仲不死仁也召忽死之亦仁也伍尚归死于父孝也伍员迯之亦孝也时有大小耳此论甚佳子路子贡以召忽为仁管仲为非仁孔子独明管仲之事而不论召忽则召忽之为仁可知矣其言匹夫匹妇之谅此自别指无名而徒死者耳意不在召忽也忽岂自经沟渎之类哉程子又言王魏当死建成而不当事文皇此尤不然是时髙祖固在位也建成未成君而文皇之立实髙祖之命则二子因难而死固好不死而事文皇亦可也   胡氏解孔子请讨陈恒事云春秋之义弑君之贼人得而讨之仲尼此举先发后闻可也呜呼此何等事且孔子有何权柄而得擅发之邪其纰缪可笑亦已甚矣   滹南集巻六   钦定四库全书   滹南集巻七      金 王若虚 撰论语辨惑【四】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晦庵曰耻者不敢尽之意过者欲有余之辞盖以而字故生此论耳初若可喜而义训终不安止当从旧   作者七人虽不见主名其文势似与上文为一章子曰字疑衍   君子固穷当从注防伊川以为固守其穷好事者或取之而实不然盖子路之意止疑君子不当穷而非论处穷也夫子言固有穷时但不若小人之滥耳伊川之义盖亦在其中而遂以固字为说则过矣   子曰由知徳者鲜矣呼其名而告之以谓人之能是者少耳意在警子路亦不可知然其文势则非直指之也而说者皆云为愠见而发过矣且中间有告子贡多学一贯之章则既巳间断安得通为一时之事哉盖孔子世家亦载此而一贯语上加子贡作色四字所以生学者之疑呜呼觧经不守其本文而信传记不根之说亦见其好异而喜凿矣   子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南轩曰春秋之时风俗虽不美然民无古今之异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者亦此民耳所说甚好然记者以此属于圣人无毁誉之下义终龃龉疑是两章而脱其子曰字   晦庵觧小不忍之义曰妇人之仁匹夫之勇皆是夫慈爱而无断妇人之仁也果敢而轻发匹夫之勇也二义不同岂有一言而兼二义者哉谓其俱通而并存之则可矣然君子未有以残忍之忍教人者唯王氏尝有此训详其文义止从旧注为长   子谓民之于仁甚于水火马融曰水火及仁皆民所仰而生者然蹈水火或时杀人蹈仁未尝杀人所以仁为甚王弼曰民之逺于仁甚于水火见有蹈水火者未尝见蹈仁者邢氏防两存之而近世诸儒多从融义以文义观之弼说为是   子曰当仁不让于师周式杨杰以师为众张九成以譲为责刘原父吴元长则曰当仁而传道可以为人师皆不近人情不足取程氏曰为仁在己无与譲若善名在外不可不譲恐夫子之意亦不及此唯晦庵云言当勇徃而必为虽师亦无所让斯得之矣盖此乃甚之之辞非真与师对也学者当以意逆之   天下有道庶人不议止当如旧说而张九成以为窥议王室之意至引髙欢见魏政不纲退结豪杰事此过正之论也   夫子答子张恭寛信敏惠章晦庵载一李氏者之说曰此章及六言六蔽五美四恶之类皆与前后文体大不相似其言无谓不足信也晦庵择取众说颇为精简如此等者何必録哉   东坡以患得之当为患不得之盖阙文也予以为然子以博奕贤于无所用心晦庵载李氏之说曰非教人博奕也以甚言无所用心之不可耳可谓能意逆志矣杨氏曰饱食逸居无所用心则放僻邪侈将无不为故以是而系其心岂不犹贤于巳乎南轩亦云信如斯言则是圣人真欲使人为之矣苟其人了不用心于他善将恃此以为足乎甚非立教之本意故不取   夫子闻子防弦歌一章本无疑义王补之曰子与其徒戏亦可乎曰戯者人情之所不免但不为虐而已而谢上蔡曰小国寡民而以治天下之道治之真乃牛刀割鸡耳圣人之哂固宜然恐二三子疑之因以务大忽小故从而释之吕与叔亦云辨之则愈惑故自受以为戱窃谓不然夫使为上者知所以爱人为下者知所以敬上是道也安徃而可废而谓不当施之小国之间乎彼其心止以圣人不应有戯是故妄生此论林氏曰圣人一话一言无非教者前言戯之以观子防之对耳武城之治达天下可也其说甚佳   孔子谓殷有三仁而记者曰防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当纣之无道三人者皆尝谏争而不能救也防子知其颠隮之不免故遯于荒野而避之二子不去而一被囚一见杀皆出于不幸耳而其爱君忧世忠贞恻怛之诚则三人之所同故孔子俱称其仁初不在于去就之迹也后人泥于记者之言以为三人之为不同者各有深意而孔子之所取亦不过此遂委曲而为之说王氏曰防子不去无以存殷之祀箕子不奴无以贻天下之法比干不死无以示人臣之莭杨杰亦云防子仁于其亲比干仁于其君箕子仁于万世林少頴曰去者仁之清奴者仁之和死者仁之任张无垢曰比干之莭易明而箕子之仁难言防子存商祀其仁为大故居二子之先皆过论也甚者又曰纣无道而周有道故防子去纣而归周以为亲戚叛之之证若然乃名教之罪人尚足言仁乎洪范一书诚为大典然亦归周之后因武王之问而陈之耳使其平居果有意于垂世则着之简册足矣纵复不传未为大过而乃坐视国亡佯狂苟免以俟兴王而付此恐仁者亦所不忍也杨氏曰三人者各得其本心故同谓之仁范氏曰三人者皆可以有天下故均之曰仁二说皆踈而范氏尤甚也   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大势则两句相耦细分则四者各为用东坡曰博学而志不笃则大而无成泛问而逺思则劳而无功偏枯而不类矣朱氏不必取   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信而后谏尹氏云事上使下皆以信为主人之不信者皆已之信不足以取信故也晦庵亦云事上使下皆须诚意交孚而后可以有为王紫防广之曰仰以事君必先罄尽忠赤深结主知而使上见信俯以临民必先诰诫号令感化人情而使下见信下既见信则以之役使虽劳不怨上既见信则以之献替无言不从是道也出于至诚而已其说甚佳盖此信字在我者之事耳而世人多错认了人臣畏罪而不言輙以是借口曰上不吾信也或一谏不从则奉身而去自谓无媿于其心呜呼彼亦尝先尽其在我者乎   子夏曰大徳不逾闲小徳出入可也夫惟大徳之人然后周旋中莭而不逾闲徳小则不能故乍出乍入而无定尹氏曰有一不善是出入也此说得之曰可云者犹言中人之性可上可下耳非可之谓也旧疏云不责其备故曰可晦庵云大徳小徳者大莭小莭也人当先立乎其大者小者或未尽合理亦无害此则认为许可之可矣夫细行不矜终为大徳之累跬歩必谨犹忧其过举也而谓小莭有时而逾闲岂君子之训哉晦庵既已失之而又载吴氏之说以为此章不能无噫子夏本言小徳之无常而学者乃以为语之病亦已诬矣吴氏者何人哉贤贤易色章既云子夏之言其将至于废学而于此复尔子夏之遇斯人何其不幸也   子夏曰君子之道焉可诬也颍濵古史论曰善乎子夏之教人也始于洒扫应对进退而不急于道使来者自尽于学日引月长而道自至孔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达之有上下出乎其人而非教之力也今世之教者闻道不明而急于夸世非性命道徳不出于口虽礼乐刑政有所不言矣而况于洒扫应对进退也哉教人未必知而学者未必信矜为大言以相欺天下之伪自是而起此子夏之所谓诬也苏氏之言深切时病予故表而出之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旧说以仕优为优闲有余力学优为徳业优长岂有一字而二义不若皆训为有余力也上蔡曰学与仕一也学优则仕亦优仕优则学亦优何必读书然后为学无垢从而广之曰仕之与学皆以优防处为极耳优防则见理明白虽万事纷纭千古治乱皆能灼知其所以然而从容以应其变故能起当今之壊断千古之兴亡仕而如此虽不挟防读书而天下之理已在此矣岂非学乎学而如此虽不涖官行法而天下之理已在此矣岂非仕乎此论甚新人亦多喜之者以予观之不唯于语法不顺而义亦未完也夫学之优者虽不涖官而施于徳业是亦为政强名曰仕犹或可也不知仕之所以见理明白灼知千古之治乱者何从而得之故有天资通敏暗合古人者要不可恃之以为足也而曰是亦为学何必读书可乎此说果行则学有时而废矣予不得不辨   夫子言孟荘子之孝以不改父之臣与政为难能东坡曰闻孟献子之孝不闻荘子也遂疑为献字之误夫圣人以为孝则固孝矣而必求他证而后信不亦过乎邓氏曰献子有贤徳荘子未有闻焉而能用其臣守其政其孝所以为难此虽顺于经而未见所以难之义南轩曰父之臣与政果善固当奉而行之不幸而有悖于理害于事者则当察而更之是乃致其诚爱于亲矣荘子之不改意者其政虽未尽善而亦不致悖理害事之甚故有取其不忍改也盖善而不改乃其当耳不必称能恶而不改则是成父之恶不可称难能也胡寅曰荘子之继世也必其先臣先政有不利于已者他人不能不改而荘子能之是以称其难是二说者可谓有理矣而胡氏尤亲切学者其详焉   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晦庵曰卑下之处众流之所归不善之地恶名之所聚言人当常自警省不可一置其身于不善之地非谓纣无罪而虚被恶名也其说甚佳东坡以为子贡言此者盖不许武王伐纣之事而张无垢亦称其有恕纣之心贤于孟子贼仁残义之说皆缪见也子贡之意在使人慎所居而二子乃为恕纣而甚武王不亦异乎子贡虽恶称人之恶者亦何至湔洗桀纣以为忠厚哉汤武大义圣人固有定论矣今乃妄生訾毁而为独夫地是亦惑之甚也   尧曰咨尔舜至公则说东坡谓其襍取禹谟汤诰泰誓武成之文而颠倒失次不可复考盖孔子之遗书简编絶乱有不可知者故置之不论而学道诸公曲为义训以为圣人防言深防予谓东坡之说为近人情故从之程氏云曰子小子履上当脱一汤字呜呼岂特此一字而已哉   孔子谓政当屏四恶而其一曰出纳之吝谓之有司与暴虐贼同称夫当出则出当纳则纳自有道存岂容或吝盖非谓在君为不可而有司亦不当耳物君之所命也而有司掌之出纳君之所命也而有司奉之岂有君不吝于上而有司当吝于下乎上下同心以归于至当三代之直道也自世之鄙夫惧失陥而获罪求增羡以为能是故习成此风而不能免孔子所谓有司者亦就其而言之耳而王安石遂以屯膏吝啬为臣道之正其所见顾不鄙哉以此谈经安得不戻圣人以此为政安得不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