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际恒文集 - 第 28 页/共 227 页
东山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起二句不用韵。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我、东、曰、归。我、心、西、悲。[评]互字句。制彼裳衣,勿士行枚。本韵。蜎蜎者蠋,烝在桑野。[评]赋中兴。敦彼独宿,亦在车下。本韵。○赋也。下同。[评]为末章地。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户。本韵。町、畽、鹿、场。熠、耀、宵、行。本韵。[评]曲尽荒凉之态。亦、可、畏、也。伊、可、怀、本韵。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评]赋中兴。为末章地,应上章之意。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本韵。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本韵。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本韵。亲。结。其。褵。,九。十。其。仪。。本韵。[评]凯旋诗乃作此香艳幽情之语,妙绝!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本韵。[评]应前「独宿」、「妇叹」。
小序谓「周公东征」,大序谓「士大夫美之,作是诗」,皆是。或谓周公作,未然。大序「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犹是,谓「四章为男女之得及时」,则非矣,盖不知诗意之妙也。说见下。
[一章]「勿士行枚」,当如郑解,谓「不必事行陈衔枚」。
[二章]「熠耀」,萤也;「宵行」,夜行也:人人知之。集传因下「熠耀其羽」,遂疑「熠耀」,非虫而以「宵行」当之。既以虫名为辞语,而又自造一虫名,甚奇。杨用修已极驳之,谓下「熠耀其羽」言仓庚,犹小雅「交交桑扈」、「有莺其羽」用字法也。既言「可畏」,何以又言「可怀」?盖畏者畏其荒凉,怀者怀其旧居也。
[三章]以「鹳鸣于垤」与「妇叹于室」,犹首章以「蠋」与「独宿」之意。「垤」,土之隆起,盖小丘也。左传曰「剑「剑」,原误作「敛」,据校改。及于垤皇」,谓寝门阙也。又曰「葬于垤皇」,谓墓门阙也。凡阙者,垒土为之,皆曰垤。方言曰「楚、邓以南,蚁土谓之垤」,则西北不尔可知。毛传谓「蚁冢」,夫蚁冢其大几何,而鹳可鸣其上耶?又谓「将阴雨则穴处先知之」,亦凿。诗已言「零雨」矣,岂特「将雨」乎!集传又附会为「将阴雨,蚁出垤,而鹳就食之」,尤可笑;几曾见鹳食蚁来?郑氏谓「鹳将阴雨则鸣」,亦凿谬。总之,皆不离高叟之见耳。
[四章]「仓庚于飞」二句,兴下「之子于归」。郑氏谓「嫁取之候」,谬。且果臝结实,瓜苦在薪,乃秋时景,忽又入春乎?此章言其归之乐也。解者谓军中有新娶者,意味索然。郑氏曰,「其新来时甚善,至今则久矣,不知其何如也,又极序其情乐而戏之」,其意稍近。但其解「如之何」曰「不知其何如」,竟不成语,令人发呕。彼不知「如之何」者,乃是胜于新之辞也。古、今人情一也,作诗者亦犹人情耳;俗云「新娶不如远归」,即此意。若诗不合人情,亦何贵有诗哉!「旧如之何」,杜诗已为注脚矣,曰「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
末章骀荡之极,直是出人意表。后人作从军诗必描画闺情,全祖之。不深察乎此,泛然依人,谓三百篇为诗之祖,奚当也!
【东山四章,章十二句】
破斧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本韵。○比而赋也。下同。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本韵。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本韵。
此四国「四国」解见下。之民美周公之诗。中有「哀我人斯」句,明是民矣。大序谓「周大夫」,非也。集传谓「军士答周公前篇」,尤武断。其以为军士作者,以有「我斧」、「我斨」等字也。然非此解。见下。
每章首二句,是比。以斧比周公;以斨、锜、銶比成王。犹云「既危我周公矣,又将危及我成王」也。郑氏曰「四国流言,既破毁我周公,又损伤我成王,以此二者为大罪」,得之。自欧阳氏误以斧、斨为杀伐之用;集传从之。严氏已不信,谓「诗人言兵器必曰弓、矢、干、戈、矛、戟,无言斧、斨、锜、銶者。斧与斨并言,乃豳人所用之采桑者。又锜为凿属,銶为木属,皆非兵器」,是已。按下篇云「伐柯伐柯,匪斧不克」,尤可证。然其谓「行师有除道、樵苏之事,故用斧、斨」, 则迂矣;况非此解乎!「四国」,商与管、蔡、霍也。毛氏谓管、蔡、商、奄,非也。其时奄已封鲁矣。集传谓「四方之国」。何玄子曰:「书多方篇曰『告尔四国多方』,既于『四国』之下复言『多方』,则四国非泛指四方明矣。」
【破斧三章,章六句】
伐柯
伐柯、伐柯,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本韵。○比也。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本韵。○比而赋也。
周人喜周公还归之诗。
齐风曰「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与此同。盖必当时习语,故首章全用为比。下章又单承「伐柯」为比,谓伐柯者以斧,则「其则不远」矣;今我觏此之子,则「笾豆有践」矣。「之子」,指周公也。「笾豆有践」,言周公归,其待之礼如此也。通篇正旨在此二句。旧解太支离。集传分首章为欲见周公之难,次章为得见周公之易,亦臆解。且以末二句皆为比体,承上「取妻」而言。按下篇「我觏之子」,明指周公,则此当不异;而「笾豆有践」亦不似同牢语也。
【伐柯二章,章四句。】
九罭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本韵。○兴也。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于女信处。本韵。○兴也。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本韵。○兴也。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本韵。兮、!赋也。[评]忽入急调,扳留情状如见。
大序谓「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其说甚支离。郑氏以「鸿飞」二章为周人晓东都人之词,于末章又言「东都人以公西归而心悲」,前后不贯。严氏以「鸿飞」二章为西人谓东人,末章为东人答西人,亦凿。集传以为皆东人作,是已。但以首章为「周公居东之时,东人喜得见之」,又未然。下章皆言公归,周公居东已二年,岂方喜得见便即归乎?盖此诗东人以周公将西归,留之不得,心悲而作。首章以「九罭」「鳟、鲂」为兴,追忆其始见也。二章、三章以「鸿遵渚、陆」为兴,见公归将不复矣;暂时信处、信宿于女耳。「女」者,指公于我;公以我为「女」也。末章乃道其情焉。
解此诗者,最多执滞。于「九罭」或以为小网,或以为大网;于「衮衣、绣裳」以为迎归之服;于「遵渚」、「遵陆」或以为鸿不宜在渚、陆,或以为鸿当在渚不当在陆;于「女」字或以为东人指西人,或以为西人指东人:皆非。集传只取大意,得之。
【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
狼跋
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公孙硕肤,赤。舄。几。几。。本韵。○比而赋也。下同。[评]意。
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德音不瑕。本韵。
此美周公之诗。
此反比也。「几几」正「跋」、「疐」之反。章法奇变。
狼之跋胡、疐尾也,毛传以为「有胡」,殊混。严氏以为「落?」;或以为「食满」。大抵此等处不能详求,亦不必详求耳。
【狼跋二章,章四句】
诗经通论卷九
新安首源姚际恒着
小雅
大小雅之分,或主政事,或主道德,或主声音。唯严氏主辞体者近之。曰:「二雅之别,先儒皆未有至当之论。窃谓雅之大、小特以其体之不同耳。盖优柔委曲,意在言外者,风之体也。明白正大,直言其事者,雅之体也。纯乎雅之体者,为雅之大。杂乎风之体者,为雅之小。离骚出于国风,而世以『风、骚』并称,谓其体之多同也。太史公亦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言离骚兼国风、小雅而不言兼大雅,可证。?『呦呦鹿鸣』、『文王在上』,则大雅、小雅之气象自见矣。」其余言大、小雅之正、变,非是,不录。何玄子辨之曰:「棫朴、旱麓、灵台、凫鹥,非杂乎风者耶?何以载于大?天保、六月、车攻、吉日,非纯乎雅者耶?何以载于小?」愚按,此其小者,亦论其大段焉耳。
集传云,「雅者,正也」,是已。然又云「正小雅」、「正大雅」若是,则「正小正」、「雅小雅」可通乎?故知正、变之说于二雅尤不可用也。
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本韵。[评]乐。吹笙鼓簧,承、筐、是、将。[评]币。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本韵。○兴也。下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洒。[评]酒。嘉宾式燕以敖。本韵。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评]末章合乐、酒。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洒。以燕乐嘉宾以心。本韵。
此燕群臣之诗。小序谓「燕群臣、嘉宾」。按,「嘉宾」,诗之言也;实则「嘉宾」即「群臣」耳。彤弓篇亦云「我有嘉宾」,可证。序必以「嘉宾」连言者,以仪礼燕礼、乡饮酒礼皆歌此诗,意兼四方之宾及乡之宾言之。不知燕礼、乡饮酒礼作于诗后,正谓凡燕宾取此诗而歌之,非此诗之为燕宾而作也。彤弓篇之「嘉宾」,岂亦兼凡宾而言乎?序界于两歧,实赘,然犹可也;集传则专谓燕宾客而作,益非矣。总之,说诗不可据礼;集传每蹈此病。
[一章]「周行」,大路也。毛传训「至道」,集传训「大道」,皆非。此与大东「行彼周行」之「周行」同,犹云指我途路耳。
[二章]「视」,郑氏谓古「示」字。按上有「示」字,不应又作「视」。盖「视民」犹「民视」,谓小民视之,不敢习为偷薄之行;而君子则「是则是效」也。
首章言作乐与遗币;二章言饮酒;三章又合作乐,饮酒而言之。故首章言二事则用「人之好我」二句;二章言一事则用「德音孔昭」三句;三章则更无他句。看他作法。
【鹿鸣三章,章八句。】
四牡
四牡騑騑;周道倭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本韵。○赋也。[评]一章一义。
四牡騑騑;啴啴骆马。岂不怀归?王事靡盬,不、遑、启、、处。本韵。○赋也。
翩翩者鵻,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本韵。○兴也。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本韵。○兴也。
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本韵。○赋也。[评]变。
此使臣自?之诗,王者采之,后或因以为劳使臣之诗焉。故左襄四年穆叔曰「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小序但据左传,谓「劳使臣」之来。后之解诗者,因作「君探其情而代之言」。试将此诗平心读去,作使臣?极顺,作代使臣?极不顺。解诗何不取顺而偏取逆乎?若夫仪礼燕礼、乡饮酒礼皆歌此诗及下皇皇者华,则第因鹿鸣而及之耳。此诗作于使臣,源也;劳使臣,流也;燕礼、乡饮酒礼歌之,流而又流也。
首章「我心伤悲」,所以启下三章三「不遑」之意;末意道之所以作歌之意;章法井然。
[二章]「启」,作也。「处」,息也。言作、息皆匆遽不得暇也。下采薇篇「不遑启、居」同。旧解以「启」作「跪」,甚迂。
[三章]「将」,奉也,持也,奉持之意。
[五章]独言「将母」,集传谓因上章之文。然不止此,实有义在。「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上句并言「父」、「母」,下句单言「母」,即此意。
【四牡五章,章五句。】
皇皇者华
皇皇者华,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怀、靡、及。本韵。○兴也。[评]总上文意思。
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本韵。
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本韵。○赋也。下同。
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本韵。
我马维骃,六辔既均。载驰载驱,周爰咨询。本韵。
小序谓「君遣使臣」,是。
「诹、谋、度、询」,春秋内、外传所解亦有异同,不必尽从。然以为无别,则又不然。大抵「诹」为聚议之意,「谋」为计划之意,「度」为酌量之意,「询」为究问之意,则有然耳。
【皇皇者华五章,章四句】
棠棣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本韵。○兴也。[评]起下四章义。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本韵。矣。赋也。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本韵。○兴而比也。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左、国俱作「侮」,从之。每有良、朋。烝也无戎。「务」,?韵;余本韵。刘氏谓「戎」疑当作「戍」;戍亦御也,以协「侮」字。未知是否。○赋也。下同。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本韵。[评]思兄弟也,非是反言,读之酸鼻。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本韵。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本韵。
宜尔室家,乐尔妻、孥。是究是图,亶其然乎!本韵。
小序谓「燕兄弟」,大序谓「闵管、蔡之失道」,盖本左、国为说也。然不言何人作。郑氏误解传,以为周公时召公作,非也。左传「周襄王以狄伐郑氏,富辰谏曰:『不可!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藩屏周。......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周之有懿德也,犹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怀柔天下也,犹惧有所侮;捍御侮者莫如亲亲,故以亲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德既衰,于是乎又渝周、召以从诸奸;无乃不可乎?』」国语「富辰谏曰:『不可!人有言「兄弟谗阋,侮人百里」。周文公之诗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按国语谓周公之诗。左传曰「周之有懿德也,犹曰『莫如兄弟』」,又曰「犹惧有所侮」。虽无明文,亦是周公作也。又韦昭云,「召康公之后,穆公虎也,去周公历九王矣。周公作常棣之篇,以闵管、蔡而亲兄弟。其后周室既衰,厉王无道,骨肉恩缺,亲亲礼废,宴兄弟之乐绝。故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而合其宗族于成周,复作棠棣之歌以亲之。郑、唐二君以为穆公所作,失之矣」。按韦说尤明。然郑本谓召康公,非穆公也。郑之以为康公者,以鹿鸣至鱼丽为文、武时诗也。
集传于首章谓「此燕兄弟之乐歌」,于次章谓「此诗盖周公既诛管、蔡而作」,分两义说,甚失注诗之体,盖于首章切合小序,于次章切合大序也。不知大、小序出于两人,故属两义;今一人之作岂可如此!当并合而云「此周公既诛管、蔡而作,后因以为燕兄弟之乐歌」,如此乃明耳。予故谓遵序者莫若集传,不诬也。
[一章]「鄂」,「萼」同,花苞也。唐明皇以「花萼」名楼,取此。「不」,「跗」同,花蒂也。集传以「鄂」为「鄂然」,本毛传之谬。又云「不,犹『岂不』也」,并谬。
[二章]「原隰裒」,只说原隰广野之地,不相值则兄弟必求,故下「脊令」亦用「原」字。「裒」,损少意,易云「裒多益寡」,谓少其人,犹后世诗「遍插茱萸少一人」也。集传「尸裒聚于原野之间」,令人可畏复可笑也。且「死丧」、「原隰」之下各有「兄弟」字,岂可为蒙上之词,又不达文义矣。
[三章]「况」,怳同,出车篇「况瘁」亦是。毛传训「兹」。按,下云「烝也」,烝是实字,此不当作虚字。集传谓「发语声「声」,原作「辞」,据校改。」,益非。
[四章]「烝」,众也;「戎」,兵也。言有外侮,朋虽众也,无以兵相助矣。此两章主言兄弟,不得不屈朋友;不必泥。
[五章]首章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三章至此章,皆反复明其「莫如兄弟」之意也。三章、四章言「每有良朋」亦不如兄弟;此章言丧乱既平而安宁矣,乃虽有兄弟反不如友生,何哉?盖此时兄弟已亡,所与周旋者唯友生而已,故为深痛。皆反复明其「莫如兄弟」之意。上「莫如」,此「不如」,正相应。旧解谓安宁之后,乃有视兄弟不如友生者;泛骂世情,殊无谓。观「丧乱既平」之语,酷似周公当日情事,故主为公作。
[六、七、八章]又追思兄弟之宜和乐也。上以「良朋」陪说,此又以「妻子」陪说。然有不同:「良朋」陪说,屈之也;「妻子」陪说,以见一家内外之和乐也。
【棠棣八章,章四句。】
伐木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本韵。出。自。幽。谷。,迁。于。乔。木。。本韵。[评]佳语,似闲非闲。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本韵。○兴而比也。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本韵。于粲洒扫,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本韵。○兴也。下同。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民之失德,干糇以愆。本韵。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评]以「我」字作助字,妙。迨我暇矣,饮此湑本韵。矣。
此燕朋友、亲戚、兄弟之乐歌。一章言朋友也;二章言诸父,亲也;诸舅,戚也;三章言兄弟也。解者唯以朋友为言,非也。下二章言燕飨之事。首章不及者,反复言朋友之义,故不暇及,以下数章互见也。深得前虚后实之妙。篇中曰「八簋」,曰「民之失德」,自是天子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