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吾斋集 - 第 13 页/共 16 页

易道至中而止而中难言也天下之事莫不有中而智者常过之学至于圣人则以身为易者也而何过之有然圣人之心犹以为过焉者何也嗟夫圣人之过其非智者之比也其道则中矣而一念之初犹有所拟之而后动而其时其事未能无槩于予心而勉焉以立于中道则其志亦过矣是尝过而后得中也而非过于中也固亦未尝过也而圣人则自以为过矣此非人之所知也是过也过于心而非事之谓也因其事而遡其心则圣人之过正自不可无者而圣人则曰吾今而后其亦可以免矣则其无意无必而无不自得者固亦可见至论其为易则圣人之于斯世也决矣由今视昔则皆过也惟圣人自知之知圣人之心者知之而谓圣人为无过者亦未为知圣人也学易可无大过呜呼自中道不明而后之君子往往认过以为中矣或出或处或语或黙使皆如饥食而渴饮则虽圣人与人同也而未足以为异也故有反之而后名节立而中愈逺矣原其心未尝不至于道就其所立而亦未有不自以为时义适当然者而自圣人视之则正其过也人人以名节先乎其心而认过以为中矣毎见史传间特立独行者使人想望而不可及信矣其不可及也而岂可常也哉惟中故庸庸而万世不可易斯以为不可及矣而中难言也其过也未有以为非易也而未必中也于是有束帛贲之而舎车而徒者于是有恒其徳凶而浚以求深者于是有壮于前趾不胜而不悔者于是有蹇之六二而髙不事之心者学道无闻而制行无节其流弊一至于此而世之学者方且深叹而极慕之不知圣人复起其出处语黙亦即吾心之所安固无以异于常人而万世不可易矣然则圣人何过也而假我数年可无大过之叹又何也噫夫子之过则有矣而非后之诸君子之过也于是又有以为夫子之谦辞而未尝有其过者亦非也易在夫子以夫子学易而犹有过吾不信也自夫子言之则循其初意亦非有化焉而不存于今者而亦必谓之过矣此非后人之所知而夫子自知之尔人之言曰卫灵鲁哀之见在易为随公山中牟之欲往在易为需去齐去鲁之时在易为豫固无一事之不合中亦无一日而不用易然而此系易之易尔非夫子之易也夫子之易玩于心而其过也心独知之易之言出处者其槩也而精义不若是中者易道之极也而中难言也固有昔以为中而今见其非中者固有不天不田以为中而二五为非中者而夫子之过亦不在是也夫子之过直在于一念之初拟之而后动者及其动则中矣而拟之之始意者其不能无过也而非人之所知也故常常而念之曰吾今之见其犹昔乎其又有愈于昔者乎昔固未尝非也然可以仕则仕安知可仕之时不犹有止之意乎可以久则久安知可久之时不犹有速之意乎是吾过也而其过在心矣嗟乎此非学者之所知也而惟顔子知之故夫子谓之曰用之则行舎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所谓是者何也用而行则必有是矣舎而舎而岂必其有是而后能藏哉是圣人之心而学者不知也不知其心则不知其过宜也圣人何心也其未尝不志于用也不用而藏岂予心哉盖至于不复梦见周公而后安之耳故夫子曰吾今而后可以无大过矣此用舎之决也而其于易何如也且夫子之于易也老矣于今而后以为无过则昔之过果安在乎即其舎而藏也为得则其用与行也亦必谓之过矣夫子之于易也其知之矣自其适齐以至于反鲁也抑尝筮而后行乎其行而后筮乎使观其变而玩其占则其于时也为屯为剥其于人也为睽为否为困命之矣岂待获麟而后决哉然而终不敢忘周公之志周流其身也有占道焉而非占于易之谓也天之未丧斯文也易之道固将与我为无穷而天地之运隂阳之数固将于我乎卜之而春秋之作不作特未前定也此圣人之盛心也而其过亦在是矣太史公曰夫子晚而喜易非也盖晚而系易而尤拳拳于出处语黙藏器待时不俟终日者三致其意焉嗟乎吾过矣吾过矣吾今而后可以无大过矣而于世道为何如也呜呼易者中也出处者人之所自知也以圣人用易而犹自以为过是欲中焉而不可得也而世尝求其过也故耦耕荷蒉之流未尝不以夫子为过而耦耕荷蒉者之过则夫子有所不为也出处一中道也中之过也直在于从容与不从容之间耳而非彼之谓也后之君子不为耦耕荷蒉犹可为也甚而为沈湘为党锢亦以为时为义为名为节易曰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而圣人犹以为有过也人能知圣人无过之过而后知诸君子盖过之过也   责难陈善闭邪如何论   致君之学谈者能之亦谈者病之世未尝无圣贤之君也有圣贤之君出而不向乎道不志于仁者有君无臣故耳人亦孰不欲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学莫难于理欲之辨而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不知因事以感移其意而槩焉谈道以为髙则道与事始扞焉而不相合及其不相合也曰吾既责难于君君不能行吾道也则为是君者亦诚难矣昔者圣贤之告其君者未尝有甚难之事也人皆可以为圣贤而圣贤必人之所难则亦何以责之理欲同行而异情为彼则易而为此则难因其情而善道之使之为此而不为彼而可以为难矣责之以尧舜则难而语之以善则易充类而至亦责之以甚难也而吾之致君则有其道矣昔孟子之致君盖如此人主有可为之资而其臣无致君之术此古今之所共叹也行帝道而帝行王道而王徒闻其语不知所以为帝为王者髣髴何似则往往弃其身而自谓不能而茫然遐思千载之上千载之下徒深嘉而极乐而儒者又从而赞之其相与为欺与谓其君不能者同罪而自谓责难之道固如此不知帝王复起君臣父子其不与人同者直在尽分与不尽分之间尔尧舜三王岂与清虚寂灭者同事而必可望不可及哉所谓责难者非谓舎彼所易而择取夫人之所甚难者而强责之也人未有不可为尧舜而为人臣者不可不尧舜其君以后世之君而尧舜之不可谓之不难以尧舜之道亦与人同则亦不可谓之难责之以难谓当责之以尧舜尔而非难尧舜也责难于君盖自有道陈善闭邪众人之事则然以众人事之而以尧舜望之尚得为恭且敬乎非然也即众之所能而尧舜在是矣此致君法也呜呼致君之学不明而后有其君自弃而谓其臣以度吾所能行者有震于其名而必不可复而谦逊未遑者有安于污陋而喜其臣能恕已量主者有浅功近效之不继而但望其如即位初者誉古太髙而格心无学其失望一至于此成王中才之主也周公之于其君不以中才望之也无逸之书上不及于尧舜精不及于执中怨詈之辞稼穑之事必使之为此不为彼后人为成王者固甚难矣其所以变易其邪心者正在家人日用间而其事盖甚易也孟子一见齐王而许之以王齐王欿然于不能进则亦自知其难也好勇货色虽患淫邪之人不防于此矣仁义敬王正君国定其説宜如何而尚迁就而为之辞惟恐其不好若防士之游谈者然文武之事茍能充之亦一变至道夫孟氏之所谓责难盖如此则随时感移其君之意岂非千古之明法欤而髙谈唐虞自比稷契者闻其説而卑之呜呼大道之要不闻至治之泽不流尧舜氏之不作志伊尹之志者终无所施耶由周公而责难有其事由孟子而责难有其説顾其用力之区区惟在于陈善闭邪而他无责难之可讲自是以来儒者责难之论多而陈善闭邪之防少岂皆志其道而不屑其事耶汲黯谓武帝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儒者之论类如此呜呼后之君欲为尧舜者其亦何若而可   武成二三防论   言有大而无证众人信之而达者槩之夫事之出于古圣人者固众人之所信者也出于古圣人而又出于古书之所纪载此岂有一毫之不实者哉而圣贤顾姑取其大槩而不敢尽信者何也嗟夫自古书行而有愿其无书者矣生乎百世之下徒见洋洋纪述布在方防而一时之事实得而知之一时之事实既得而知而后来者方取此以为名执此以为信夫固曰吾有所受之也圣贤欲破其説而不可独想像当时之槩庶几息兵安民崇徳尚功之数事犹若古圣人之为至于哆然自诡常有喜功好战之心则稍有识者有所不敢为矣曽谓圣人为之乎窃意出于一时纪载者夸大之辞而不知为他日无穷之害向使其亲见末流余弊之极当亦自悔其言之过也故吾于此诚有所不敢尽信也非不敢信也事果出于圣人而有弊于后世则吾犹将屈圣人于不足信而况未必出于圣人者乎则亦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孟子曰吾于武成取二三防而巳夫武成者好事者为之也故其言大而无证此盖众人之所共信而识者之所深疑也不然孟子何独于武成而止取其二三哉盖尝以人情推之奇闻异迹得之于故老之口史传之间虽茫然无证而感慨动悟如见当日至于里闾乡井之近事有出于寻常之外则虽耳目之所及接而毎有且疑且信之心无他其所贵者以古也文字之古莫古于书而书难言也夫书者史也此出于一时臣子求闻其君之心而非以为训也后来者贸贸焉执是以为用则亦以古贵也嗟夫书之为物有善用不善用百篇之中其可以为万世大经大法者条目有几有十六字而可以为百世之师有数百言而无补于盛衰存亡之故若习其一句一字守之如律惟恐不能用则所载衰世之事亦或有取而用之者矣又况夫书之作也逺矣其辞意之出于先王与否皆不得而知也百世之下千载之逺惟见故府流传照映方册阔焉异代自非身亲目覩何由知其故其中虽有流于夸入于矜者读者亦不敢以矜夸待之也大抵人臣之于其君鼓舞一时之盛其矜之夸之者不能免也而岂料后世执之以为法哉仁人君子有意于斯世使圣人之言其末流积弊犹将深惩而痛抑之况其未必出于圣人者乎又况出于一时之矜夸者乎盖尝观吾夫子之论乐也谓武为未尽善焉夫子之以为未尽善者非谓武王之心有所不满也亦非谓有司之失其传也其所以深嗟而叹惜者其意深矣夫君臣之戚家国之感此宜流涕道之而犹有余憾者也今也总干山立发扬蹈厉与歌咏太平之盛者无异毎使聴者有洋洋然不倦之意此则作乐者之过也呜呼武王之心质之百圣而无愧而武王之事常为后圣人之所疑何哉其乐矜其书夸故也夫以其矜以其夸者示后世而使后世企望模仿戕民以逞则武王之心谅亦不愿人之矜之夸之也故夫子不满于武乐孟子不取于武成盖尝取武成而读之而知孟子之言之信也夫纣虽大恶盖尝北面而事之今也不得已而起兵此宜咨嗟叹息自咎之不暇而祭告山川之辞乃有声其罪而诛之之意皇天后土其谓斯何武王决不为此也此不足信者一也天下已定此宜返于故国聴天下之所之以待朝觐讴歌之属而柴望祭告指麾诸侯前徒倒戈戎衣一定之语何其矜也武王决不至此也此不足信者二也仁人之兵不血刃今也何其血之流杵也推此以往盖愈不足信矣孟子生乎战国之逺读其书想其时如见当日麾斥鼓舞之盛固亦不敢不信亦不敢尽信约略千古懐思昔人独于其数事深致其意焉放牛归马散财发粟者其一也封比干墓式商容闾者其二也他如爵土之分丧祭之重功赏之定若此三四事髣髴类是定商开周时事其规模大槩虽不止此而反覆数百言之间庶几四五亦使斯世斯人知夸大之辞不足信圣人之事自有体犹或识古昔用兵治人之槩斯民其殆庶几乎或者曰百篇之中何独于武成而疑之深也嗟乎此史官之笔也书虽尽出于史官而史所称数句而止独武成曲折上下皆其形容模冩之笔其初欲夸圣人以震天下使史臣有知亦必自谓其言之过矣然则夫子定书之时何以不删曰非然也秦鲁一言之善犹将系之帝王之后况有二三之防足取耶而况夫子于书未尝删也呜呼书难言也武王之事伟矣不见于诗而见于书抑有説矣而难为言也异时周公独嘐嘐然曰文王文王其辞之及于武王者一二而止甚者或阔焉而无闻盖其説愈长而愈难言也独奈何信其区区之空言而使来者受其实害哉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盖欲灭此书而不可得也或者又曰孟子何以不责备于汤噫汤常有慙徳于此矣古人风气朴厚未知谀君当作何语故其书犹有慊然退托交相警勅之意焉呜呼观于此者亦可以知世变矣   中兴志能之士如何论   人才未尝无抱负也其用之则存乎上之人焉夫当事变艰难之日此正人才功名之防然不世之功非人之能自立也顾上之人用我者何如耳得人而不能用也用之而不当其才也当其才而不尽其才也皆不足以得英杰之士而成中兴之功何者天下未尝无才人才未尝无志而不能自为能也能以用而见不用则虽能者亦不能耳幸而用之使得以功名自见而乃用逾其才彼能战也而使之谋彼能谋也而反使之战才不称职则亦皆不能耳及其用之而称其才任之而得其职也又不终日而去之不待成功而沮之此特愈于不用者耳其实亦不能使能者自奋也嗟夫盖世之功不立未必皆无才之过也有其志而无其能固不足以经济天下有其能而无其时则亦终于泯没无闻而已矣此英雄豪杰之所以不多见而中兴大功之所以鲜立也古今中兴称人才之盛者惟曰二十八将然亦适逢其时耳如不遇光武虽具志能复何道以展用哉呜呼人谁无所志哉闾巷小人一闻有大义之所不安者则拂衣而起切齿而叹直欲捐其力于其间者而从容久之卒无所措岂其志之不立哉弗能故也天下有恃毛发丝粟之才奋然挺然将欲有为者邪下有能而上不见用则拊髀流涕特寄之空叹息焉耳用其人而不当其才使其人而不能以称其用非不用也是虚其用也及用之矣而不能使之倾囷倒廪而或有未尽用之长未尽施之技特愈于不用耳而亦何以异于不用哉此中兴之事自宣王以来指不多屈宣王之事业不见于书而独见于诗昔者尝疑之矣书纪其实犹夫史也诗则咏歌之体也宣王中兴之事伟矣而山甫若有遗意焉何也百世之下必有智者而未易言也光武其有见于宣王之事乎云台功臣参错厯落如在霄汉之表昔又尝以星象喻之而复以感防风云称颂之云从龙风从虎用风云者龙虎也不然风云虽有为雨之志而无龙虎以用之则其降腾飞扬于太虚之表者不过与游尘同一漠漠耳邓禹而下皆风云之类也禹也杖防军门已有飘飘欲举之志及禹与光武卒焉相遇于干戈荆棘之秋君臣之间有父子唯诺之意而禹即以垂名竹帛者自负其志为何如哉则其平河东平闗西识者固知其必能矣虽然禹岂自能哉傥非光武毅然而任之使之东西上下展布其能则谁知禹之为能哉禹亦何自以施其能哉古今之负大志抱奇能者多矣陆沈草野之间遁迹山林之邃不见知于世不见用于君则能者自能耳能而未见于用犹无能也岂特禹哉以太公之六韬而不遇文武不措诸用则八十之年无黄钺之在手则亦老且死耳千载之下谁知其能耶太公亦不过渭滨无闻之老叟耳甚矣能之系于用也而况于禹乎虽用矣使非光武一则曰禹二则曰禹惟恐其能之不用也惟恐其用之不尽也则禹如彼何哉观禹则下之二十七人可知矣故论者尝谓其贤亮而不尽亮贤于不用而已有亮如无亮也吾于云台之功臣重有感者以此彼钓台之叟清风髙志退若无能但欲萧然于世事之外者亦固各有见也噫   钦定四库全书   养吾斋集卷二十四   元 刘将孙 撰说   刘志立兄弟字説   安成乡先生耕斋之从孙审斋之孙昆弟者三其长者质甚粹意甚慤间以其名若字请曰愿有以易之以及二季且于此乎语也予嘉其志遂名伯以志立字之以礼仲以志行字之以道季以志用字之以时而为之说曰人未有不志于立也莫不有立往往皆有所附托以为重如功名利达富贵光宠虽假之以自重无不足以光曜而非吾之所自立也有所附则立不立者在人而不在我大哉礼也弱者以彊塞者以通求无不获行无不达特而不倚定而不跲朂之哉以礼人生良知良能无论小成大用无一而非行非必得时与名之谓也跬步以往日用之所经营人事之所得失孰有安坐而致者然而不有所守则不能以有行夫道若大路然行未有不至也以道为阔于事而欲防出以图之则旁蹊曲径前必有所碍而去道逺矣朂之哉以道用在人修在己已有所长未有不见用也然其迟速久近若有时焉制之古今贤哲孰不志于用而不能为时及其时之当用虽防逺幽隠亦必有推之后而挽之前者朂之哉以时予于耕斋世好也故人之子孙有可以行世之质予故厚望而深賛之其他日有称于当时宁惟二祖之光亦喜予言之有徴也   萧益之字説   萧实堂将以吉日冠其长子进以语予曰斯吾先君子之所命也子其为之字廼字以益之而为之说曰进未有不益也益之道无方进进而不已益亦相与而无疆人患无进之志而已茍志于进未有无所益也圣人推日进之义于益而曰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天地何心于益特其进也理有不得不然而益随之如春秋寒暑物之荄甲华实在此者从防至着由渐生顿在彼者日复日时复时变化繁滋极于生物不测亦自然而然不待彊而揠増而加也故君子于益之象曰见善则迁有过则改此真进之道也人之所以自画者自足而已足心一生昔之进者不知其已退所谓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者非但已之善与过而已也见人之善喜而慕之见人之过惟已亦有之不待迁与改而进在是矣学问无止法人物无定体柔可使强愚可使眀困而知之勉而行之与生知安行者一揆况于已见大畧深造而自得何可限量譬之为山一篑以往有九仭之理士别三日非吴下阿蒙推而上之顔何人哉舜何人哉有为者亦若是吾见进之为人也静重而安和从容而谨度其质美既可喜而朋友间诵其造次赋诗皆出人意表是能进者也故举益之义推君子之为圣与贤与天地生生之理三祝而望焉益之勉旃   王深道字説   王深道分教杭州遇签宪上党张公繇闽使江以书来为深道问字説于余抑君既知道矣其深之又深任君之所为他人何足以资哉人未有不繇浅而入深也自其初所得或于利或于义或于智术或于功名一念之好推而至于嗜欲以至终身忘返不期深而自深及其深也如井泉者有之如江河者有之如潭洞者有之而皆不自知也惟道味本然无可欲而知之乐之其深也皆非他所谓深者优柔厌饫其得也于心其源也广胖施于四体不言而喻至是则不知道之何在但觉左右逢源不可得而测君他日造斯境之趣必以予为知言未必不以予为浅也   徐刚中兄弟字説   心易徐氏于予家三十年之旧日与长公防于剑侯李集贤所而其长子实来旦旦而相从愿而文通而知方予问长公其名字何长因请曰廼心易之初得孙也以麒命之今兄弟三人有七丈夫子愿有以易之予谓心易之易其所以焘于而家兴子而子孙者在此其可忘诸易莫贵于中爰取中以为七子之名而以心为其字盖以王父字为孙之称于礼而合于家学而宜则为之説如繇辞以寓祝规其一曰刚中字以立心刚徳之首其用以中匪刚不立惟立乃功天地以心而寄之我任重道逺不立而不可其二曰纯中字以潜心阳之欲纯言徳无二研几极深乃潜之义惟潜以求乃得其纯贰二参三戒之用钦其三曰粹中字以诚心粹之与纯徳同体殊纯如洁白粹则瑾瑜繇其不杂以乃成质大哉诚乎服膺无斁其四曰守中字以正心多言则穷三思则过事各有中正不可破尔正尔心守而勿迁吉凶悔吝昭然吾前其五曰行中字以恵心用之则行无过不及有孚恵心动罔不吉我行何如惟恵之知毋问钜细念兹在兹其六曰得中字以养心易君子谋患不得中刚柔正应慎择所从有得不得毋失其养用心之过于中则爽其七曰谨中字以存心慎之慎之易所以教中如射鹄谨则有效以此存操不失其正闇室屋漏如临神眀是七词者用不可既匪我言费尔祖是式宁惟尔祖四圣尔畀曰中曰心一言以蔽至大庚戌孟夏月四日纪   顔曽省身字説   吾友顔寄窻名其子曰曽字之曰省身逺徴予为之説曽者因其所自出也予笑曰父顔而母曽以是为姓若名覈矣复有美于此者乎然此章为曽子用功处易知易行而莫能知莫能行举世莫不知省身莫不言省身而诚于省者何人也省者自省而人何从知之哉此章两吾字上之吾者外吾也次之吾者内吾也省者吾动心处也身者吾之所行也古人心即身身即心身心一贯故内外表里无异观后来岐身心而二之于是知行为两事践履学问为殊涂言之非不一也讲之非不一也而判然者不可揜也道之不眀也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其斯之谓欤省者警于心而无迹身之有无自忖于心而无形夫能使心常在于身而身不违心则纯熟如一动静交养安而行之矣特立言不以二吾则不严不曰身则省者心而未徴于行此曽子之所谓鲁而鲁之所以得道之传也犹记往年见晦庵释行道而有得于心之谓一语初本心作身葢易箦前数日始定为得于心而不失故窃以为身即心心即身语为不悖而粗有益正所谓腔子里者也乃以为省身説而赞之辞曰知不能行亦何用知人谁不知行者几希以心为身即身即心心不离腔复礼为仁渊舆同悟易知易行三省而笃四勿而诚性与天道孰不得闻无行不与观兹循循尔姓维顔尔名维曽悟其一贯岂繄异人时而内省身不离心动静不违表里交正   茶陵谭夀昌字説   吾友尹见心书后茶陵来称其从游谭夀昌之力学所为诗文知方诵吾家先生讲着议论如身受教乃师锡之字曰履常亦取鲁颂中语而未有説也子陈之何如予曰美哉古人以夀为常后世以夀为异以为常故夀者本然之理昌者自然之应所知者守吾之常道而已以为异故夀者如有他术昌者如外有挟于是神僊方技服食修炼与夫智力变化巧诈驰骋神出而鬼没驾虚而翼伪虽才眀贤智大儒先生亦不能不以不惑而所以夀且昌者逺不能及古人之十一又以为若有所制而非人之所能増损嗟乎不求之常而所望者皆非常之福矣岂不惜哉诗于祝辞未尝祝富与贵也直祝夀祝子孙而已矣富贵者外物也夀者我之固有子孙者理之必然此不待求于人而获者也吾有其才故为人所赞富贵自不于我乎舍惟其年有待于无涯不必倒行而逆施惟其后可传可继不必骤兴而忽仆夀而昌岂非可欲哉人惟觊幸于富贵以力之可致者为常有乃以夀与子孙为付于天者为不可必道悖于古而行自絶于天履非其所当履而常者为不常矣惟君子乐天而知命履安蹈常自求多福在我而已是道也惟学之深造者能得之否则外物之变迁犹未有定也履常之才方大肆于学于是必有所择矣   薛超吾字説   大行薛君以昻夫为超吾之字既称于四方闻于大人君子过庐陵犹欿然问于须溪刘氏之子曰何如则其质温而器广其进进不已也如此余惟隋唐而降名若字类失古意近世逾甚特摘取陈言一二以为嫓于义无稽于祝规无当盖欣然于昻夫之异乎流俗之选也昻夫复请曰吾称之有年矣顾未有説吾子于此乎语也则复之以説曰人未有不志于昻然一世之上也然贵可以先人富可以上人名可以欺人事功可以加人而其人品髙下有不容不异观者非其才力有所不及也其所自立者往往未超耳人不能不在人间亦岂不志于用所谓超者不必皆与人争也彼以人超人所超者亦特斯人止耳而吾安在也超者以吾而不借于人廼得吾之所以为吾者焉宇宙事物为我用而不我累即臯夔周召之业时出之亦不以易我故其声光倍常使人瞻望钦耸如异人絶世是夫也其昻也吾也莘野之嚣嚣万钟千驷不足以凂其介东山之几几四国流言不必以婴其心张子房蹙秦柔项不恋人间三万户想像赤松黄石于谷城之下诸葛孔眀成都桑田之誓不使分毫有増于草庐抱膝之日谢安石东山髙蹈之志王茂葛巾东第之懐李邺侯灵武山人之兴此其人既已捐其身系其名而縻其事矣又非能挈挈以为髙也然所以表然称一时而名千载乃或在于功名之际才徳之外者非其风度志趣树之人心有在此不在彼故自超耶彼公孙丞相卜大夫胡广赵戒乗时得志岂不三公文学政事耆年厚徳又岂不有声于世而百世之下且摈之于羊豕之间而鄙之于粪土之贱也则人亦何可无以自异哉虽然表表者不一二而若彼者滔滔皆是也亦安得不以为戒也以昻夫之材之立而名轩以野鹤自处如逸民其所以养者称是徳矣重为之赞辞曰   富贵自有勲业余事其体其性浩然天地吾无上人人自我下我挥锄金彼拾弃马光风霁月金锡圭璧固不即人人岂舍之一世之芳千载而长颙颙卬卬万夫之望   萧焕有字説   方厓御史之美子以乙已生丙寅行冠礼名从父命以文而不忍更也賔赞字之焕有予以故人往贺焉客举其今日酬谢庆礼之诗句意不凡予取而视之信请觞祝之客曰字则然矣而未有説子言之予固爱其才喜其有立亦安得而辞则为焕有告曰此夫子之文章也一言而可以尽文之妙者焕而已夫子虽以此形容尧之盛而非特为尧言之也乃言文章之道当如此也非夫子亦莫能表而出之也夫子未尝言文子贡虽以为可得而闻而亦不能得之于言夫子于此乎语之而文之道可睹已繁星丽天天之文也草木华叶地之文也文未有不焕其焕者必不可揜者也焕之为义所在而见之无所往而不有而亦无所见而不新也辟之火焉自其防眀以往炜然晔然不待于人力之助而势莫能间物莫能沮其道与日月而并乃日用之所不可无而世道之所不容阙也斯文也所谓与天地并者岂但言语词藻云哉言语词藻其一耳小之而威仪动作充之而礼乐节度大之而黼黻皇猷功鼎彛勲金石何事非文而何文不有有其体未有不见于用也东坡谓文章如精金美玉不可使在瓦砾中亦谓光气不可冺没夫文字犹若此予期焕有素矣其矫厉自立不待今而后称成人也岂惟子服氏之有子亦且幸臧孙之有后故推斯文之大者赞之念哉焕有若方厓之所立视平林光逺而有耀者也繇平林而至焕有五世矣盛哉人且于焕有观焉   外孙吴更生名説   吾长女归禾川吴氏亦望得子名更生葢父母着其喜也朋友能文词者皆为更生言且载其防慧蚤知之槩亦望録以来谂求一言以嘉恵斯子千里外虽未得见欣喜愿望为何如也独不复为更生遡其初以为更生既更生矣祝之之道自生而来日进而不息者长上之为汝旦旦而幸之者也夫更生者未有如日月者也昼夜之所生者光景常新其所以使人瞻仰而不厌者新之道使然也故汤之盘铭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曽子取以为大学学问无止法致知格物无尽理功名事业无极致人物议论无最品前之所立者以为无以加矣后来者又有过之者也古之所有者以为不可几及矣又安知今之不古若也故立志者志于日新日新者日日而生也夫日生而不息何可涯哉生民之初推后稷以为配天之泽而求其初生一粒之播种耳一粒在地而亘古今穷宇宙今年而千斯万斯眀年而万亿及秭皆自一粒者基之此之谓生意人生能言以往承家者在此焉亢宗者在此焉大其门者在此焉称于乡于国于天下者在此焉昔汉名卿称刘更生以博学文词忠言直节冠一时而芳千载至于今有耿光亦一更生也汝其念哉汝祖蒙庵盛徳宜有后况为吾家外孙太史公之文印如有所待斯言以志喜以属望成人有日吾之所以为汝言而发汝之才美者何有已也   善有説   予尝观于稼而油然有感于诗人之善颂也其初莳也芊芊绵绵者平畴一碧清风泛之如水之防波及其芃芃而入望也光翠欲流晖阴动荡近浮而逺计宇宙间之嘉景大美钜丽未有过焉者也青青而可玩者惟芳草为然顾其连天而极目固骚人之所懐而旷野之莽一无苞頴之实若雨露之生息昼夜之涵煦以日以月而歳功收万宝成往过来续沛然而莫之御者独在此孰非种也有待之年者焉有待之世者焉种而获获而恵斯人之生善其能若此者乎果之实也以株计之实也以枚数若一粒而千斯万斯自后稷以来天之降瑞长千古而为生生又后万世而不可涯也世之所谓宝或得而有之是有之而已也虽千金之富藏之百年千金无増也而此之有者年可望而嵗可期有其能若此者乎故诗之咏田曰禾易长亩终善且有于其始而必其终观其易其长而善且有者在是矣以立作屋于田间每于焉观稼斆辋川午桥以荘居之展其壁求吾名且为之説吾因取善有名之而着其説夫岂惟稼为然哉人之美质未有不若此也物有所不通而人为最灵麒麟鳯凰珠玉宝贝岂不得为善琼厨金窟丹穴铜山岂不得谓有若推吾之所谓善充吾之所固有火然泉达混混乎有本者如是而彼抑末矣稼者一嵗而一成也人者一念而千载也东坡説稼有取于富人之异于常者是犹有所分也吾故举诗人之美辞发其命于天者以扩之延祐丁巳重九   钦定四库全书   养吾斋集卷二十五   元 刘将孙 撰题防一   定光寺题经   人生如蚁旋磨在四维中世尊为法转轮説一大蔵是乃天龙八部之共持载与彼日月两丸而俱推移于一匝间洗千刼罪又况古佛道埸之所在素为人天法界之共钦此处有枢运而机旋何事不规圜而环合其自上下三大千内面面相相之金碧又具五千四十八卷部部帙帙之标函此非一手足所成必借众善信之力如是希有唯乐欲闻圆满心不住布施心是名为蔵悲愿力得大威神力其福如山   题李鹤田所记南郊大略   甞见益公自述平生所遇今日南郊明日簮花从容属车间太平缛典身与其事使人想像歆羡前修备福安得生其时从都人后寓目亦不啻足绍陵丁夘初郊乃百五十年行都第五见而四十年所未有故老垂白有不及睹鹤田既身组佩执其事徘徊天光之近人生庆防如此者几耆年清健笔着详覈岂独使后生得知故实且文献有考于此呜呼东南之礼既讫羲农之传俱非往者不可及已而已而   题阁皁山凌云集   天下名山洞府必有一时名卿大夫骚人墨客感赏题咏以弹压云烟发舒泉石使四方千载诵其辞如至其处然徃徃从偶然得之非必作意也东坡于庐山乃先自誓不作诗傥非数篇凑偶于不得已岂不有恨哉若山中之人能自模写则又间见而絶无者况成集耶是又系扵其时将山川之灵与有传焉未可以寻常遇也江西阁皁山水之外多名贤之赋东南百年又盛自唐以来神仙如伊周昌将相如宋子嵩东京诸公皆有之近世周益公之辞藻朱文公之理学杨诚斋之风节与人交皆不数数独为阁皁笔墨先后辉映其纒绵倾倒如此不但以其地则山中人有以取知于诸公者固尔也繇是杨休文被遇于淳祐以羽客客金门侍闲燕赋诗雍容甘泉侍从间如真西山言论风指刘后村江湖宗工皆为知己岂独他山未有亦轶古人矣此阁皁山之所以重也葆光堂之徒张三省以凌云集来示慨然曰先祖师山云惓惓于是也今绪成之愿为之序予因着其源委如是夫登金歩玉一时之遇也裁云剪雾百年之方也昔之珪璋特达者既有以开于先矣歩亦歩趋亦趋非山中弟子之所当学者乎卷中一卷又闲闲诗也能言者则可以为之徒矣观者毋但玩之而已有之似之   防防斋先生尺牍后   巽斋先生文章节行师表一世而平生谤议极不少此简报益斋钟先生者中间益斋寄诗所为感叹悼恨而谤誉生前身后之叹余生闭门休致之誓匆勿写心曲感知已无不足以兴懐当是弃官请南岳时前辈往复未有为无益书问者尘昏半幅益斋闵世惜交之情与欧先生闲逺无求之操可以两得之矣若易传笺序固已刻之有年此其初本几如温公作通鉴草无一字草者后生把玩惟有敬仰此钟氏家寳也士安之子子孙孙谨藏之   题文山撰外祖义阳逸叟曽公墓志后   吾庐陵人物名节髙于富贵文章多于爵位科目显融前后相望东西州尤不及而磊磊轩天地者则多有其人矣刘兖公虽相东京亦有可称者姑勿论四忠一节欧公生绵州长汉阳应举开封益公固新郑侨寄澹庵诚斋二公徒以特恩异数冠西清班忠襄止一倅耳厯攷三百年间生庐陵长庐陵以科目荣庐陵以宰辅称庐陵以精忠大节重庐陵独文山信公一人止岂但一代之无二自庐陵来山水之钟英亦仅在乎此也乃其所以兴所以教外祖义阳逸叟曽公实使然文山着之志可见也观其琅琅垂絶之音可以训可以传则其所见岂可以寻常测哉古人谓不知其人观所与况其所自出有闗于百年一代之故万古千古之所不泯者斯志犹有考也自靖节来东坡之于程晦庵之于祝特不忍其不闻相依以为祀固未有晦明絶续之交废兴生死之大山川之光文献之华若斯之懿者而代兴事异迹熜人亡虽存之人心者不可废而发扬张大如有阙也抑斯志存其不朽者在是矣况公之子孙众多且才而贤者不乏则不朽者在是矣凡予之所举于庐陵者特外物也外物之有无固公之所一笑而犹足以存耶后志之四十九年至大庚戌九月为曾氏以立题于光泽治邑   题罗静观恵孺家传   呜呼予读静观遗事反覆三太息不但悲是公时命之不当材贤之不试人生遇合有不得已同其出处而不能自防者虽昔贤同此耿耿也温太真谢安石皆不能不为人客中道自它几以其身殉犹不免温造辛谠转侧兵间与之终始亦防成功耳他展转非志愧负名义碌碌不自见者何限静观以髙科賛大府受知戎帅遂为上客南北之交洁身去之无遗累余责归守先墓固不幸以盗没而荣名迨今谈者以为义世之追惜者多惜其同寮贵显而不得与此复何足少多其去之而无间言与其子孙交徃无变于初是则可称也已呜呼东南之不竞坐靳髙侯不建节不遣援襄之故予己已留昭文府见古心公惓惓争以节度畀髙侯使徃援争不能胜而殿岩者实遣今言之可胜悔哉计静观之所以从髙侯之所以客宾主问志意何若后有良史当有感于予言而所为自防而无间者遇良主人也公子至临示予家传些诔请叙予之所悲有在于文字所传之外者矣呜呼死者复生生者不媿于其言   题参政萧正肃公辞按行使转官奏   某犹及按故家文献尝见乡相益国文忠周公日録所载永思陵成诸使推恩防政正肃公未除二府为尚书时被命与吴囘按山陵事至是以已改除不论赏益公启其事玉音曰依例转两官可也乃今复得见辞牍允诏岂非生晚之幸益公家乗散佚已尽而正肃公裔孙犹能世守为藏寳臧孙为有后矣尚记当时首召王鲁公以母老不欲豫凶事为解实则疑山陵使不可复归止用隆祐攅宫例不备五使益公争不能得则请命正肃公以参政为礼仪使及发引益公以摄太傅前导监鎻宫然四月掩攒而鲁公即以五月免去益公继升左席正肃公从容辞受各得分愿鲁公狼防进退岂必于陵下之役哉获观奏削因述旧事亦同时使事本末也桥山弓剑其何许稽古礼文之事于是为不足徴矣克翁典刑甚称其家防视奎翰谨未尝以示人独不鄙以命某故详记载于后   题聂心逺写钟益斋诗卷首   东坡喜写颍滨闭门十日雪诗以为人间宜有百十本蔡君谟爱蘓子美沧浪亭诸诗为书成卷前軰风流笔墨逺想淋漓咏叹君歌我哭岂直以其诗为可传哉益斋钟先生与心逺聂先生素交善晚同郡斋心逺取益斋诗择其所甚爱者书若千首曽立斋从而继之王酋山又摘其晚藁益斋心逺俱仙去乆乃益斋之子士安以示予俾书其端今之知益斋者第知其典型论议问学殊未有知其诗此卷诸体毕具妥帖流畅对精而事博小絶简逺秾丽彼自诡诗名者当汗僵却走乐府禽言尤婉转激痛昔白乐天写其诗寄唐衢生云与君为哭词心逺每酒酣哀歌悲壮堕泪其于兹作有感多矣追洛下其已逺想叔敖兮如生把玩再三俛仰出涕   题曽霖岩先生诗后   霖岩慷慨事功不以诗为意而情性所发愈见其真如长兴等篇杂之唐诗不辨暮雨新晴一聫自然未经人道上冡篇情事蔼然燕山数语可见其为人嗟乎此信公外弟也冝其不凢   题吴闲闲诗卷   东坡甞赋诗羡无为子以王事而得山水之乐今闲闲真人阁皁防香为山中赋咏冩成卷以付葆光张省吾又非无为子可得而几也笔光墨润飞动毫楮诗辞秀丽潇洒兼有天人之福文章技道有本有原所以教省吾者无不可以三隅反也把玩爽然   题李鹤田自叙永感先兆   天地间惟情事至痛古今惟孝感独竒自郑子产奉使道中心痛亟问而知亲病三千年间如子产比者寥寥间见今又于鹤田所纪永感先兆益信不诬呜呼昔人谓读令伯陈情表而不流涕者非孝子彼特虚言数语而犹感于人间若是况事实情词可为兴哀惊痛也哉孰不事亲观于此而后知所以未能乎子也后之传孝者当有取焉令伯不得専美于当年矣   题曹録事父郎中陈言本末后   自古英君兴辟云雷初造则必有非常之士忼慨草野一言而足以移悟上心以论议与功业俱髙写之史册仅存其名氏大畧亦自赫赫千载如董三老遮説娄奉春脱挽邓禹房乔杖防军门所规摹注措必非老生常谈薄物细故所能耸动九天之上百世之下者若都俞吁咈赓歌喜起直太平廊庙雍容礼乐间意岂如相从于风驰雨沐之交争辨于矢激电扫之下便于民必有所不便于左右匆匆马上其心有甚苦其事有甚未易合者哉此其次第感变有在于精神意气之交而言论利害直其迳耳古之所谓不朽所谓其言立者端在此也不必传之纸上喧于众口而名声昭于时膏泽下于民丈夫逢时遇主宜若此矣彼连章絫牍岂不存廼不足存虽论谏丹青而考之行事徃徃枘凿特以为来世搤腕谈説之资立言之初心岂愿其止此哉故余于耕道曹侯之先公郎中之所遇有感于兴王之运志士仁人之用心也呜呼论事难三代而下又难为英主计虑又难若兴王之初愈难也非其志勇杰特俯仰开阖囘天动日安能使前席击莭舍其并起之亲昵举国以聴匹士之论哉或者犹惜公所陈二十四事其二十三事称防于和林而不知其何説抑自兹以始礼法制度日新月盛欲知其创始者观所显饰者可知则孰非当日之意孰非一言之赐启我后来自中令玉泉公以为仁人之言则其事可覩已元臣硕辅奬予之如此则其言必其所难而执政之议有待此而决者矣盛哉此非主父宾王辈区区投合更改碎一时之律令比也惜也位不满其材使其及左右帷幄胷中经济之蕴岂二十三事而止乎曹侯以闻人懿子厉志承家寳賛言如拱璧企先美如不及淹下僚而有可大之誉仕郡县而着特立之能昔汉李孟节盛徳之报在乎其子固唐魏成直谏之风继于其孙謩天之于是宗也而既厚之以是似矣其所以显其先昌其方来者天道其不信耶有子有臣请观之他日   贾节庵母杜夫人弟右司招魂墓志防   灵均赴托江流家国毁败介推入山不返母子并命人谁不死之二人者徒以其死而无所于哀故南之吊湘北之禁火皆以变其国俗又千年而哀思之如新此岂非一人之事而一家之故哉臯繇庭坚之祀有不及焉者矣呜呼猿鹤虫沙之化意之之辞也蹈东海而死耳激之之言也孰知后仲连千五百十又五年而扶胥之外崖石之下天崩路断鳌播陆沉仙圣运尽于是西州贾氏之死与六十年前西和之节祖孙相望繇闗西极海南几于与世变相终始而母先子后杜夫人之骨亦不复可归此节庵广文君之所为招魂而而志以示诸方来犹恤恤乎其不忘也呜呼君臣纲常之大义食其禄死其难分之所不容己也母子人生之至情安舆东西邂逅不幸愿之所不及而无奈何者也太夫人盛年共姜之誓嵗晚滂母之心万里漂摇江穷海尽留一子中道就室以共祀独随右司鲸波之上心亦知其去之何所可入入之何所可为而晼晚因依頋余年无几不愿茍辟此其志谊殆于捐赴而岂儿妇人之伦哉当东南盛时权奸庶孽生崇爵死美谥两宫屈意百辟降班荣哀终始乃使小儿挼斗王母折胜河流之西无东海山之奔并尽斯母斯子以白头寸禄青云詄荡沦踣无余向防一缕之寄犹有伯氏其感慨冺没可胜痛哉余客授南劔实与节庵为代闻劔之人士犹能言太夫人之所以教如苏母之许子瞻右司君之所行事真贾季之有怒虎节庵此石不溢辞不借宠不谬于耳目之逺以世况着节暴白非死生异真伪半者反覆幽刻俯仰感念不知涕之如绠也呜呼节庵吾知君隠痛而不能尽言者抑长陵抔土之悲寒食麦饭之恨秋风无树泪堕金铜太夫人既有美子而节庵孙子又未有艾右司君有长公以为之托有犹子以为之子竞爽方兴天之于是宗也寜无意哉亦可以不憾矣后此志石之十三年大徳戊戌正月二十一日庐陵刘将孙书   题曽同父文后   同父复观之子少好读书为文尝以所业诣刘将孙将孙题之曰文字无二法自韩退之创为古文之名而后之谈文者必以经赋论防为时文碑铭叙题賛箴颂为古文不知辞逹而已时文之精即古文之理也予尝持一论云能时文未有不能古文能古文而不能时文者有矣未有能时文为古文而有余憾者也如韩栁欧苏皆以时文擅名及其为古文也如取之固有韩顔子论苏刑赏论古文何以加之而苏之进论进防终身笔力莫汪洋竒变于此识者可以悟矣每见皇甫湜樊宗师尹师鲁穆伯长诸家之作寜无竒字妙语幽情苦思所为不得与大家作者并时文有不及焉故也时文起伏髙下先后变化之不知所以宜腴而约方畅而澁可引而信之者乃隠而不发不必舒而长之者乃推之而极若究极而论亦本无所谓古文虽退之政未免时文耳由此言之必有悟于文之趣而后能不以愚言为疑也吾友曾观复之子同父自予汀归时以俪语为贽予爽然异之既以乙集请时文杂著俱有焉其词赋妥帖而精神诸论舂容而理致科废三十年前軰之澁欲无后进之宕不省求如同父难也故以之为它作无不如意予深为期于它日也故举时文古文之相似槩于予心者以语之老泉自写其悟于文者自孟茍迁固以及于孙吴申韩无非所取以为资者囘视栁子厚举诗书易礼春秋未尝不同而但觉老泉语深逺有味文字悟入各有取而浅深髙下政复如谷帘水品不可易予言未必同之所以同而亦世俗之所谓俗也朂哉同父好为之吾固付子以二百年矣   钦定四库全书   养吾斋集卷二十六   元 刘将孙 撰题跋二   题阜陵御书二十八将论   阜陵规恢之志岂不欲如建武之中兴哉尝记内禅前日月宰执奏葛王死报慨然太息曰待此机已二十年矣呜呼以帝之英武愤切练兵经武廿有五年而不能北向一步则知德寿年高有所不欲故也及思陵宾天而帝亦老且倦勤矣岂非一代之恨千古之憾哉此亲御翰墨所书二十八将论以赐叅政正肃公者记在国史深宫机暇至取范晔所着正书严整如此此其志念深矣亦无所发其意而寓之此也河洛依然再见青盖反覆想像霣涕奈何寳祐遗民庐陵刘某拜手稽首为正肃公之元孙克翁题其后如此云   题阜陵御笔后   宸奎洒然异代如新想像庙朝之上威凤祥麟备物典防讵止天上而已   题绢本浯溪碑   绢本唐中兴颂所见廿余本此为第一或谓欧公时已谓刓缺多填补何能完整如此是殆不然欧公特谓时人多以黄绢摸打字画不能一一如所藏西台本又自重其本不同后来者也顔字最见重唐末五代时崖石致刓其拓本多矣岂可谓一世仅一西台本哉予犹及见北集贤所得商左山枢宻京兆人家半帙纸本精新美好如初脱石固知欧公特自叙其所藏者耳纸本犹有絶品况于绢哉   题东坡翰墨   此帖虽稍矜持然横风倒雨之势加之以赤壁啸傲之精神固宜不与他日同山谷有云是亦一东坡非亦一东坡后元丰第四甲子丙辰八月庐陵刘某题因效公字体   题广防天师翰墨   东坡赋张氏万卷堂有老人叩闗语或谓张氏实有龙化老人之事是龙也亦恋恋此书何哉广防天人师书此诗予阁皁葆光之徒张省吾期之甚逺又当家事也骑鲸汗漫此笔不可复得省吾方盛年有志休文美躅勉旃哉而此卷当为佳话   题陈文二相翰墨   呜呼宋三百年有天下尚儒右文士奋身白屋掇巍科十年可至辅相追爵三世公师极品孩孺京官即日可麾节其间植立为公论所主虽九重常屈意用之荣名福禄前代所未有也一朝世壊武将望风崩角去亦惟是一二魁彦流落颠沛不跲不移疾风劲草以身殉之防二公岂不负科目哉盖寳祐丙辰庐陵文公第一景定壬戌永嘉陈公第二陈死海外手泽亦絶此文公书乃丁邜答汪静山者静山名防龙登戊辰第陈公书乃答文公庚午自宁国召为军器监者二公所往复又可贵也古称一代百年要百年直几何耳若二公者千年文献之讫运又不独为一代重也来者寳之亦必有感发于予言云陈公字与权号静观人物纎白温雅所立乃屹然于吾先君子须溪先生为同年往同朝予犹及识之   题卢明甫藏澹庵帖后   予读澹庵先生胡忠简公吴绫所书问疑以与安成读易翁卢子明甫者盖反复把玩三太息澹庵博贯竒闻凡用字若事类非耳目所近犹记公为安成某氏作绍堂记中引禾绢平阙思之茫然莫喻其自出后十数年读南史宋书方知禾绢如称六飞銮辂此所以平阙也公于书岂有所不尽于义岂有所不详哉其不知者诚不可知也然以从官之贵侯封之尊七八十之耆年方取绫为纸曲折天问广骚着辞囘合古雅楷书精整体兼古下问于山之匹士且有教之诲之之语如承学折衷于师资岂惟得此于公者可知其学知其贤而观公之施此于人者亦岂不可悼悔叹恨敬仰其不可及也哉今世黄口小儿醯鸡井蛙之不足挟防随康成车后即哆然自画岂复知学问之道文献之征哉然读易此时必有所答启棘宾商之义晦庵至宛转诚斋以谘于益公而亦无所定也惜哉倘有答词朱氏天问无未详者矣此问所疑多后来朱氏以为未详者而读易且泯泯不着见于世思牛思黯以答乐句显近世如汤进之以对生人妇蒋子礼以对诧姓息皆遇合至相位彼所知直何等浅浅耳岂知深山皓首穷经博古师友讲切如读易者良可感也读易之裔孙震逺得此帖于漂水冦掠辗转乱丧之余又能记益公跋语于后帖次兼有诚斋戊申所题可谓二妙益公书楼百尺已再易主澹庵二尚书府顷刻煨烬诚斋故里丘墟御书至以塞圈窦而读易乃有孙能营复收此帖传世谱载方来使人复知称读易能致澹庵问所不知如此视三老家不已优耶嗟夫天道故不可知也凡予于题是帖也反复三太息者如此后益公题之九十又八年为大德第九年六月七日   题益公帖   右益公前三帖皆与胡季懐者后乃在宰路家书与尚氏甥者季懐澹庵公兄子与益公定交于庚午秋试其时澹庵尚未离海上也子柔益公弟名必刚没于公入棺时三帖皆公少年字故姿媚明丽今得公墨迹者特后家书字耳未有如此之精俊者尤可寳也季懐名维宁其卒也澹庵为之志载所与益公哀诗七言和篇两全章是为铭亦前无此体也志不载其名予于他作中得之附着之此噫人欲图不朽者难矣哉季懐居永和尚氏亦居永和甥以益公恩泽得官亦不显益公为之志其集中纶者公之子工部也观于是卷者亲戚故旧之情蔼然也岂特前修手迹之间见哉后益公百又三年后学刘将孙谨题   题王菊涧晦庵帖后   晦庵先生作字聨络一笔有游丝挂藤之势此更帯楷体又与忠定丞相往复者当是守匡庐答过客后来党论起注离骚以灵均况子直抚一帖之数行感百年之千载岂独其人其字之寳而已后先生一百八年庐陵后学刘某题菊涧王氏所藏帖后   题文信国公燕山与外氏帖后   甥天祥百拜覆梅溪尊舅天祥为子不孝老母已矣诵如母存焉之诗今惟此一舅间阔以来思慕所及每一南望盖未尝不为之澘然也天祥自国难以来以为为臣死忠古今通义故间关兵革鞠躬尽力百折而不悔天命不时卒以丧败家国俱弊谓之何哉当仓皇时仰药不济身落人手生死竟不自由及至朔庭抗词决命乃留连幽囚旷阅年嵗孟子曰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如此而已老母年方望七客殡余憾然生荣死哀粗慰人子之志以此虽刀锯在前故应含笑入地耳母丧归葬已戒仲氏不肖孤不能躬毕大事负此悲痛天地鬼神谅昭鉴之八哥来伏谂尊候万福然终年不得与八哥一相见今且告归仰惟德人动履神物防持优游余年万万珍重儿子道生不幸夭折今立升侄为子凡百惟舅翁教之诲之区区朽骨已恨沟壑当具衣冠藏于文山之北畴昔舅所指处也并哀而窆之是望谨奉书永诀万古万古不备辛巳夏五甥天祥百拜覆   燕山帖比于越石卢谌之赠伯约石穴之书骨肉情事家国愁絶尤可感伤呜呼信公年二十一魁天下为进士第一仕二十年以辅臣死国难为宰相第一艰难困踣必无负其忠志为东南人物第一而受祸亦人间第一此帖在曽氏为世守当刻之石传之千载亦今古法帖第一刘将孙题   题巽斋文信公先君子三帖   某皇恐顿拜申禀复书自合展属吏之恭又惟浮道非情将不自得于贫贱易事难说必不以是弃予独椷题纸尾不得更略小衔恐执事疑其实受职而诡辞以欺则罪之大者托身幕底政自不能不尔某初未来先生亦藏一削以相待某至之日即推以与面前欲得者某于老先生如此则执事必察其真矣当涂亦非久居老先生进退何如必返我屠羊尚能接斯文秋浦之上出厯子相示一笑   某自来不以身事语人独行其意窃承慷慨之谊故不吝情倾倒满纸犹不可尽平生作书未尝尔亦乞置之勿复道薄俗多怪恐启好事既已不及于造化而益之以众人之议论则殆非初意所以相爱者来书在襟袖无谁见第略为老先生诵髙谊之槩同一感激此亦一段佳致彼此藏之为善等祈台亮某皇恐顿首拜又申   此三帖皆可使人想像兴起不知菊涧何自得此佳寳于是巽斋先生德人诚尽之佳致先君子独立迈往之髙风丞相信公磊落特达之伟度皆可以见矣先君子平生未尝受人举削在江东漕幕为古心公强起适故人黄敬轩镛繇二史以右撰持江东仓节来固未始交书也一日敬轩书来曰某来江东举一路宜荐者孰有逾于执事固知不易为人屈亦何敢扳援称举主特舍执事何以为我椷空削以至惟所以命先君子致书返之此当时内幅也此事他无知者忽见之流落许竟莫晓其故先君子平生立身行已未尝以自耀如辞举皆不以语人何意四十年后此纸又自莆田至庐陵则亦可以有感也前巽斋帖乃与故潭东西氏巽斋为古潭畏友潭东西师事焉每嵗必要留数月或以年如是者终其身巽斋平生简帖无不周尽此虽匆匆遣介天时人事感恻欵发乎中心者可玩而仰也信公答朱古平懐抱如倾语见心曲立身之节阅世之叹居乡之义可诵可传潭东名蒙亨字学圣治春秋潭西名阳字素行两举于乡古平名填字圣陶丙辰赋省元甲科郎仕至太学博士倅袁州某于巽斋为嫡孙行又先姑夫也于潭西为外舅于古平为表伯氏文山公则屡有知已之言故于题此卷不自知其感慨纒绵不但手泽在焉之悲也一代风流忽其两絶后生放逸渐复无闻所为列叙诸公名字于此亦有识愚衷之深哀矣乎俛仰萧条凄然出涕丁未二月丁巳谨题   题古心先生墨迹后   此古心先生昭文相公咸淳丁夘所为庐陵西林吴公文集叙也西林肮脏竒拔为文章气势如潮自甲午殿庐对防古心考寘上三名不合仅得甲科虽麾节东西而连蹇出诸公后甚矣古心虽位二府极元宰而弥缝敝衮于权驵颠倒拆裂中浩然不得遂于意故此叙之起伏景景匪独西林之文之得此乃其中之感慨者彼此交有所触也它日铭西林有乾坤无气丧此英物庸夫扺掌重我膺拂语三复之余西林高抗絶俗之韵古心浩荡怜才之心千载之下懐才不遇者尚可凄然而自慰也某自垂髫即侍昭文公笔墨每忆公伸纸行笔间精神忽见此序如见当日公虽不以书为意而笔间有横风疾雨之势要非儒儿墨奴弄姿为媚者是本又先君子须溪先生丁夘访公芝山之下为西林请奉之以归以致之西林者后西林守潮先君子书中犹及此序诵再见古心重举解劔语意西林家乆落何书字不毁而此序归之周氏乃得所托信如有物防持也雪堂清致雅尚故饰而藏之乃区区者得叙始末于此亦若不偶然者又何幸也   题先君子墨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