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峰集(宋胡宏) - 第 7 页/共 9 页

司马迁载孔子堕三都之明年由大司防摄相事夫圣人之仕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如天之生物遂其分限无不可为而过者无可为而不及者为委吏则防计当为乗田则畜养蕃为宰而亲民则制为养生送死之节为司空而正封域则沟合昭公之墓为司寇而治奸乱则诛少正夘而堕三都及成不堕三家之虑变矣故经文不言三家直书曰公圣人色斯举矣安有明年由大司寇摄相之事所以必知其无者考按经文明年无更败起废之事而筑囿大搜絶与堕都之意不侔故也迁载孔子言行不得其真者尤多则未知其所以得实録之名者何欤   楚子轸卒   楚国败坏于囊瓦创夷于呉几于灭亡昭王之所以复国而益富强者皆公子申之谋也或问申于孔子子曰彼哉彼哉圣人度量逺而责人以恕何独于子西如此乎按楚之先鬻熊为文王师以封于楚及熊通越礼僭号圣人黜之等于荆蛮文庄而后与中国并驾齐驱圣人进之同于诸夏逮昭王之时中国衰诸侯放恣大夫骄横无可告语者而昭王独发大论皆当于道若左右得其人其进未可量也惜也得君之专执政之乆曽不能辅之变楚俗匡天下瞢然守旧规而已故仲尼责之如此   子贡见太宰嚭   子贡在言语之科观其遗言理义明畅虽使甚愚人亦晓然知利害之所在此圣人之所贵也若夫纵横捭阖不顾理义一出而存鲁乱齐破呉强晋霸越则子贡之所甚恶也呜呼以文王武王之将圣司马太史尚信以为隂修德政而倾商不宅大忧而伐纣又况圣门诸子哉愚恶夫弃圣经而祖述司马太史以为实録者是以论之使后学母惑焉   商鞅变法   先王之所以沟封田井者畆数一定不可诡移一也邑里阻固虽有戎车不可超越二也道路有制虽有奸宄不可羣逞三也此三利者絶兼并之端止狱讼之原沮寇盗禁奸宄于未兆所以均平天下行政教美风俗保世永年之大法也秦一废之及今千六百嵗而弊日益深而戎马不可禁矣可胜叹哉   孟子辟杨墨   愚读孟子书谓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及考诸史则朱翟未尝用于时君时君亦莫有信用其言者安在其为盈天下而孟氏辟之如此其力似空言侈大无益于实者后人虽信诵其言亦莫能究明其义愚始而疑中而惑卒乃慨然长叹见孟氏指意深逺广大非茍为夸辞而已也何以言之天下之道为人为己二端而已惟圣人合内外之道得时措之宜故不塞不流而王道行百姓寜舍是则或失于为人太重而不知立已或失于为己太重而不知立人失己与人则天地否塞而人之类顿灭矣五伯之末仁义益不明有志于为己者直欲高飞深入不在人间如接舆沮溺之徒是也于是杨朱倡为我之论而此徒翕然是之矣有志于为人者直欲自沽自献必行其説如卫鞅仪秦之徒是矣于是墨翟倡兼爱之説而此徒翕然是之矣此二氏之言所以盈天下也然孟子所以不辟沮溺者为其无词説而杨朱之言近义故也所以不辟仪秦者为其事浅陋而墨翟之言近仁故也近于仁则不仁近于义则不义不仁不义近于禽兽又将何以立于天地之间故孟氏防其本塞其源则末流将自正矣有见于此然后知孟氏辟杨墨承先圣有大功于王道而可以为万世法也使齐梁之君一行其言岂至人之类自相残灭陈呉刘项之际死者十九而后止哉   五峯集巻四   钦定四库全书   五峯集巻五   宋 胡宏 撰   易外传   屯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屯者盈也物之始生盈盈然皆有充满塞实之意及既生则发舒矣刚柔始交而难生震始交于下坎始交于中难屯未通畅也震为雷坎为水隂阳始交则勃郁为雷未为雨也震动坎陷二卦相重动乎险中也屯有大亨之道贞且因雷雨之动满盈也故勿用有攸往往则不贞失大亨之道矣方天下屯难之时纪纲未正法度未明岂独力所能济建侯广求辅忧勤不懈然后能济矣   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寜   秦暴既极而未息汉安方来而未定陈涉以匹夫首事出万死之计不畏狼秦动乎险中也诚能立为天下除残贼之志复立六国后于此有人贞固其心为秦益敌以自辅助守正而不移则秦可灭时可治而天下之屯解矣自蕲至陈未逺也秦兵方强残贼肆行未艾也而遽王之示天下私无中正诚慤之心岂有大亨之道也傲长者而妻父去斩宾客而故人行听防毁而诸将不亲附失建侯之义甚矣死于城父不保首领非不幸也勿用有攸往岂不信乎若汉高则起丰沛扶义而西巻蜀汉扶义而东诛残贼其贞固可知矣得张良于邂逅举陈平于亡命拔韩信于行阵取英布于敌国收雍齿于故怨是以能诛灭秦项刬革暴虐与天下更始四海防同六合为家由是观之则大亨贞利建侯之义圣人示后世之意悉矣   初九磐桓利居贞利建侯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东汉之末豪杰竞起有刚阳之德宜为君者昭烈而已痛王室之倾頽愤奸臣之窃命扶本宗诛奸宄一匡天下其志也而为相于平原为牧于徐州归袁绍投曹操依刘表曽未足以舒其志然临祸患而信义益明不少变其初志三顾草庐以致诸葛得厐统来法正追景升顾恋赴义之徒而众士景从若水之归海以贵下贱而大得民也于是遂定巴蜀三分天下而有济屯之势居贞建侯之利大矣   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象曰六二之难乘刚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六二九五之正应而逼于初阳不得相从者以屯故也天子者天下之首蛮夷者天下之足中国盛强蛮夷屈服天下之常经也而汉之时匈奴暴桀抗衡中夏其为足也犹初其僭乱也犹九苏武使焉匈奴壮其节义凌折困辱必欲降之武虽倚汉武刚明之君而逺在蛮夷为所拘絷降之不可归欤不听故屯如邅如乘马班如进退不能也六隂也二亦隂也妻道也臣道也从一而终者也武守是道舍生取义以死守节心归中国义絶蛮夷虽身在匈奴不为之用岂求有功名于彼哉譬如贞女虽或介于强暴而不可侵陵终不为之字也夫使蛮夷而善归者多是时匈奴强暴非心服中国而武乃使之是以遭难如此耳十者数之终极而后变也居十九年匈奴势衰欲归计强汉武乃得还然后名扬于匈奴功显于汉室完节而归乃字也蛮夷服中国反常也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   炎汉再建之初隗嚣起于陇西以庸才居民上有偏霸之意即是鹿也夫立国以得贤为本若马援申屠刚杜林郭兴诸贤皆莫之与而去之是无虞也惟陷身于不义以及乱亡耳嚣终不悟举兵背叛不知几而往困于西城饥而死吝穷甚也窦融则不然矣其保河西也岂无专据方靣之志哉然闻光武勃起中原土地最广甲兵最强号令最明遂舍五郡之权一心汉室终保福禄亦可谓之君子矣   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象曰求而往明也桓公自莒入齐鲍叔实辅之既而不执其政乘马班如也管仲者已之交游有贤才而胜已则求之于鲁脱之于俘荐之于公让之以政求婚媾往吉也于是桓公九合诸候一匡天下而管鲍为齐臣至于今称焉可谓吉无不利矣非其能知己之短而肯进人之长乎   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鲁昭公当三桓强盛禄去公室之时以人则皆季氏之人以政则皆季氏之政君位虽存而威权去已不足以有为欲恩泽下流难矣其膏也膏凝结而不流者也然则宜奈何自小而以渐正之使恩泽浸润加于百姓仁心仁闻着于天下则有吉如唐武宗宪宗是也鲁昭不知出此举兵攻之欲夺数世之权于一旦恩泽未孚民莫之与以致失国出奔客死他所凶矣   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象曰泣血涟如何可长也汉献帝皇泰主   防亨匪我求童防童防求我初筮告再三凟凟则不告利贞彖曰防山下有险险而止防防亨以亨行时中也匪我求童防童防求我志应也初筮告以刚中也再三凟凟则不告凟防也防以养正圣功也   太甲成王以幼冲未有所知而居君位童防也伊尹周公以刚阳之才任顾托之重为发防之主者也夫伊周非有求于太甲成王太甲成王非伊周无以保其尊位守其宗庙社稷故匪我求童防乃童防求我也初筮告若伊尹于太甲方其居忧之时即放之桐宫宻迩先王其训是也若不决之于初待其听政然后随事之失而言其非则凟防矣周公于成王自幼冲之中不顺其意而行姑息之恩故左右侍御仆从即以正人为之以检束其行使幼而闻正言见正行亦不待其临尊位然后因事一一以教之也是以太甲成王虽无过人之才而卒皆为大贤者以伊尹周公能养其正于防有作圣之功此防之所以亨也夫当天子防蔽未发之时当发防之任负天下之责茍不持正自信不疑则必有乘间投隙而起者矣故圣人又戒以利在于贞也惟贞然后足以弭奸邪窥伺之心厉忠贤进为之志事功可就而祸难不生矣   初六发防利用刑人用説桎梏以往吝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大舜之有天下也先诛四凶孔子之执鲁政也先诛少正夘唐太宗之起义兵也先诛高德儒葢时方防蔽未知好恶之所在惟先威之以刑则观听耸动而民知所从矣是説去其不知所从之桎梏也虽然刑加于恶之尤者然后足以正法新民之耳目而施教化也若用之不正以及众人则不足以得民心民茍免而无耻于治安之道为可吝矣   九二包防吉纳妇吉子克家象曰子克家刚柔接也诸葛孔明执蜀政柄上有后主孱暗之君下有扬仪魏延昧于大体之属北有蔽欺天下窃命之魏东有不知天命称尊之呉可谓防之世矣然孔明尽礼后主听信无所嫌忤圆融仪延使各展其才力结好江东而不明其称帝之罪志在北征亦必闭闗息民然后用之其志大其量虽未能致其亨而有安强之吉矣广开言路弃非如敝屩得是如珠玉孜孜尽下事无不察筭无遗数纳妇吉也岂有凶祸之及哉大臣事君犹子事父九二刚阳之才而六五柔顺之君与之相应故虽居防世而有吉圣人举而示人以近故云子克家也   六四困蒙吝象曰困防之吝独逺实也   汉元初立萧望之以师傅下行端揆之职为发防之主史高与望之同受顾命位望之上为亲近大臣以隂柔庸劣之才辅暗懦之君而昵比于恭显阉宦不中正之人疎逺望之不与同心辅政于先帝付托之意岂不负哉是亦自逺于刚阳笃实之贤故有困防之吝耳   六五童防吉象曰童防之吉顺以巽也   汉昭所以委政霍光者冲幼未明习国家事耳非天资愚防乃童防也以其童防而天性聪明故能上顺先帝之志下任霍光之贤而燕王之谋不成簒弑之祸不作故为吉也   上九击防不利为寇利御寇象曰利用御寇上下顺也大舜之征苗文王之伐崇汤之放桀武王之伐纣皆以其防昬之极不得已故击而去之耳若后世汉高之诛秦项汉宣之诛先零之类御寇者也平城之兵马邑之伏唐太宗之伐高丽为寇者也御寇者出于不得已故天人顺之汉武为寇于四夷而望天下之人皆如卜式之顺已其可得乎   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彖曰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彖曰需有孚光亨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利涉大川往有功也   文王虽有亹亹刚健之德既受命为人之主矣若遂欲进定天下则纣之才犹足以有为恶未贯盈人心未尽去天命未尽改时未可以定也文王逡巡不进退处于西伯而纣在上险在前也文王以服事殷其忠信于上下其诚动于残贼故得行其号令于诸侯天下化之而纣不以为嫌刚健而不陷岂有困穷哉有孚光亨贞吉此之谓也若文王中非有孚则不足以动商纣而至于以兵相加文王虽得天下是簒也非位乎天位中正之义矣惟文王位乎天位中正而不过故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夫以天道处之何事不济故曰利涉大川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象曰需于郊不犯难行也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   夫人幼而学之壮而行之古之君子如伊尹之耕于有莘傅説之筑于傅岩吕望之钓于渭滨皆待时于郊野旷逺之地不冐犯世患而求进者也其耕也其筑也其钓也用常而已非有惊时异众之行也故无咎   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虽小有言以吉终也   孔子孟轲执其规矩准绳周行于诸侯见可而进需于沙者也近于世难矣然孔孟志在天下后世非私己也故不以煦煦为仁孑孑为义或以微罪行或三宿而后出昼道广德其心甚大虽小有患害厄于陈蔡围于匡人景子谓之不敬尹士谓之干泽于孔孟乎何伤故当时诸侯敬之重之万世之下尊之仰之以吉终者此之谓也   九三需于泥致寇至象曰需于泥灾在外也自我致寇敬慎不败也   范滂李膺名冠天下激浊扬清进必以其道需于泥者也然时方多僻灾在外也其气刚其志鋭其行劲无所顾虑露其锋刃欲以力除奸邪奸邪畏忌则思所以中伤之矣党人禁锢岂无自而然哉皆自致之也若敬慎如陈寔虽中常侍张让父塟亦往吊焉敬慎之至也及党人被诛而名士因寔得免者甚众使范滂李膺敬慎如此岂有诛死之败乎   六四需于血出自穴象曰需于血顺以听也   汉桓既诛梁兾拔黄琼首居天位天下想望异政琼奏诛州郡贪汚者十余人海内翕然称之时小人充朝正人处乎其间佞幸之所必中伤也需于血者也夫琼之心岂止于诛州郡贪汚而已哉肃清廷列乃其志也少须服之耳及嬖宠益横琼自度力制不能遂上疏极言称疾不起不敢安其位出自穴也琼虽言然一言不听则不敢据其位而去力言之而不止以与嬖宠争也顺聴时命委而去之虽其志壅遏不行戮于小人而无凶祸之及矣   九五需于酒食贞吉象曰酒食贞吉以中正也   文王当纣之时位乎天德退称西伯天下归之实行天子之事矣其居中正又何疑哉饮食宴乐以待天命所需必遂可谓吉矣故孔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   讼有孚窒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   韩冯翊之説萧赵广汉之讼魏皆中无孚实不知畏惕过而失中道者也故终极其事皆至于凶左雄周举中吉也王浑王濬利见也   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中吉象曰不永所事讼不可长也虽小有言其辩明也   郑兴桓谭   九二不克讼归而逋其邑人三百户无象曰不克讼归逋窜也自下讼上患至掇也   杨恽   六三食旧德贞厉终吉或从王事无成象曰食旧德从上吉也   郭子仪鱼朝恩   九四不克讼复即命渝安贞吉象曰复即命渝安贞不失也   杜淹   九五讼元吉象曰讼元吉以中正也   曹腾梁商贺若弼韩擒虎贾复寇恂和事天子   上九或锡之鞶帯终朝三褫之象曰以讼受服亦不足敬也   主父偃来俊臣之徒   师贞丈人吉无咎彖曰师众也贞正也能以众正可以王矣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   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纣率其众七十万战于牧野武王鼓之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前者倒戈后者北焉其故何也纣不能正心以正天下故众莫为之用武王征之非富天下也正已而已矣   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象曰师出以律失律凶也刘虞吉德之主士民之所与也公孙瓒暴黠之将士民之所不与也然虞以十万之众声罪讨瓒而一败不振者以无律故也不以律虽臧亦凶矣   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赵将李牧初守雁门之塞赵王听防而罢之既而邉境不安复命牧将牧请行其初志赵王听之牧乃受命于是利钝进退功罪赏罚牧皆専制赵王不得而与也故能一战而破灭三国邉境清净夫不用则听命而退用之则专命而行得中道者也故吉而无咎其后牧御秦师赵王罢之而不受命则恃专而失为臣之道矣见杀宜哉故象以承天宠为中吉也呉楚反景帝命周亚夫将三十六将军讨之亚夫言于帝曰楚人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絶其食道乃可制也于是呉攻梁急梁求救于帝帝命亚夫救之亚夫守先谋不奉诏坚壁不出而遣轻兵絶呉楚粮道呉楚兵卒困于梁饥死叛散遂以破灭惟其委之重而自任也专故能有是功吉无咎也虽然人臣有大功于天下奉身而退不为天下先可也亚夫绛侯之子复有大功又为辅相守正而行抗义不挠其居正也善矣然卒取死亡之祸者不知消息盈虚与时偕行之过也唐宪宗之讨淮西也既命裴度长御史往视师矣又命以为相使赏罚用命不用命又命往厘以既厥事信之深任之确恩礼有加而无怠也所以平逋寇宿贼威震诸藩合乎王三锡命怀万邦之义可以为天下后世法矣   六三师或舆尸凶象曰师或舆尸大无功也   用师之道必以才德谋虑足以服人心如丈人者主之故能有成功若燕乐毅丈人也而以骑刼代之若赵亷颇丈人也而以赵括代之李牧丈人也而以顔聚代之此以众人而尸丈人之事者也不败亡何待六之才德众人也而三之位则统师也故圣人明舆尸无功之义   六四师左次无咎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齐桓伐楚退师召陵赵充国讨先零固守不战汉高祖伐项羽舍荥阳成皋而趋宛叶朱隽讨韩忠解围而后复战皆左次也左次者不以气也必有义也不以力也必有谋也夫聚众而付以艾杀人之器岂得已哉能以谋义行之庶几其可胜矣此兵家之常也故无咎   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象曰长子帅师以中行也弟子舆尸使不当也   夷狄居邉塞不毛之地盗贼屏其邪心而从于教化不害良善其宜也夷狄若有侵犯于中国盗贼若有干犯于天下则是禽兽在田而侵犯稼穑也当申其罪而讨之若大禹之征有苗汤武之征桀纣汉高之伐项羽则皆申其罪而讨之故蛮夷率服天下响应为利大矣故无咎然任将之道必以名德才行足以率众者为之九二刚阳三才在下为师之主长子也若不任长子而以弟子众人庸才间之未有不败者也以郭子仪李光弼尚有相州之败况他人乎故吕防不肯与孙皓并为大督曰昔周瑜程普并将几败国事   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不寜方来后夫凶彖曰比吉也比辅也下顺从也原筮元永贞无咎以刚中也不寜方来上下应也后夫凶其道穷也   张良以兵法説他人皆不省及以説汉高则常用其防良曰沛公殆天授故遂从不去原筮也其从沛公以复仇暴秦而济世安民非以为乱也此仁人之心可久之道为天下之正理得元永贞之义也故无咎若沛公之约法三章以收秦民马援之择君窦融之归光武郭嘉之去袁绍皆原筮者也其相比莫非有善谋行常道守正理者故邴原告曹操曰原之所以自容于明公明公之所以待原者以能守训典而不易也非刚中者不能如是不然以利相比如赵高二世之君臣与夫窦灌之朋友未有得无咎者也夫天下未定国家未立而身未安固宜汲汲求此若楚汉分争之时君臣未定百姓未知所归贤能未尽见用韩信彭越英布之徒不能乘此时举贤恤民求上下之助以宰制山河保其大功及楚已灭天下归汉乃奉兵叛逆自取灭亡后夫凶也况隗嚣之徒才不逮数子方纷乱之际则坐谈西伯及中原畧定乃始举兵图大事者乎   六二比之自内贞吉象曰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伊尹耕于有莘之野成汤三聘之然后起诸葛孔明躬耕南阳先主三顾之然后见聘之在彼而起在我顾之在彼而见在我其尊德乐义之心着于礼貌之间然后就之故足与有为也不然则失身于人虽有规矩准绳焉得而用之反为有势者之所贱矣安得吉   六三比之匪人象曰比之匪人不亦伤乎   如齐王建所有之羣臣宾客反为秦用卒误王建死于松柏之间不亦伤乎   小畜亨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象曰复自道其义吉也郭子仪虽为鱼朝恩所忌然朝闻命夕引道信命而行复自道者也是以奸邪莫之能害而终吉也若李光弼因防邪之间遂拥众不朝则不能复于道矣   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象曰有孚惕出上合志也汉明帝察察刚急治楚王英狱无辜连逮不可胜数羣臣希防无敢以情恕者独侍御史寒朗心伤其寃出万死为无辜一言其言发于忠诚恻怛有孚者也其情既笃其辞既达其义既明故帝卒从其言死罪免而恐惧亡矣正君心救无辜何咎之有   九五有孚挛如富以其邻象曰有孚挛如不独富也舜既受尧之命有天下而尧朝旧臣如共工驩兠伯鲧佐尧治天下其执权利之日久矣舜江海陶渔之人也虽以尧命听居其上其志未尝不欲专命使舜不得有为于天下也然舜以天德居天位其有孚可知固将分天职与天下圣贤共治之分天禄与天下圣贤共食之列天位与天下圣贤共守之岂奸邪之臣所能遏哉是以九官命而不仁者远矣挛如富以其邻此之谓也   上九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象曰既雨既处德积载也君子征凶有所疑也   东汉阉宦之盛自孝和永元中郑众始得与闻政事其宦者出入禁闼以奉承为事者也昵比则易以亲顺事则易以信其后遂得天宠日侵朝权至永兴之时中官近习手握王爵口含天宪政令一自之出矣然贤者犹或用势已张而未成也及延熹之末逐党锢贤智举不得进于是乎成矣所以及此者以其昵比顺事足以惑媚人君而桓灵之君心与之同性与之合既雨既处也彼赵忠张让之徒岂知其非日以益甚终受诛戮固其宜矣妇贞厉也虽然阉竖也而执国柄政自己出侵逼人主月几望矣陈蕃窦武以区区之力不复顾虑诵言诛之欲以一旦而夺百有余年慿借之权不亦难乎孔子曰有所疑者戒时君子必知疑虑徐思所以制之则不至于凶矣   履虎尾不咥人亨彖曰履柔履刚也説而应乎干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袁涣之答吕布严顔之答张飞薛包之事父母谢安之待桓温所处至顺所言至当皆以柔履刚説而应之故虽履强猛暴戾之地终不见伤害也纣至强暴也而文王徽柔懿恭以事之故能免于羑里以西伯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则得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其德光大明于天下后世也其亨可知   初九素履住无咎象曰素履之住独行愿也   张良以布衣起为帝者师及功成天下定则从赤松子游杨秉以儒生起为三公尝称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此安其卑下之素往行其志愿者也故贵势不能动其心利禄不能乱其操以是而行岂有咎乎   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象曰幽人贞吉中不自乱也黄宪汪汪若千顷波澄之不清淆之不浊非有惊众险异之行也初举孝廉又辟公府友人劝之仕宪亦不之拒也行至京师竟无就若其中以利欲自乱岂能从容应之若是乎   六三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为于大君象曰眇能视不足以有明也跛能履不足以有行也咥人之凶位不当也武人为于大君志刚也   吕布刚决不常智卑而才小虽统众为将固不足以济乱也然以董卓之悖逆而杀之以袁绍之背叛而絶之眇能视跛能履者也其见非能穷理其行非能尽义亦迫刼于形势因以为功耳使布统御于人遵约束而行则未必不为名将如尉迟敬德之流保其天禄矣以其刚决猛暴而居人上自主一方也故躁率妄行谋不中礼义动不中几防履虎尾蹈危难为曹操所擒而被咥人之凶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