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鱼堂文集 - 第 10 页/共 14 页

刑礼   帝王所以化导天下而使之各得其性者惟中所以范围天下而使之不戾于中者惟礼所以整齐天下而使之不违于礼者惟刑故礼也者所以纳民于中者也刑也者所以纳民于礼者也礼者天下之大范刑者天下之大防可相有而不可或无也但礼禁未然之前刑禁已然之后禁于已然者人皆见其效而以为不可废禁于未然者人或不见其效而以为有可缓于是礼轻而刑重自礼轻而刑重而为治者徒思所以整齐乎天下而不知所以范围于天下徒思以整齐天下者禁民于已然而不知以范围天下者禁民于未然欲民之恊于中也难矣然则求帝王之治者无他亦惟灼然于刑礼之辨而不淆于异论而已今   国家制作尽善秩然有等而又勒成律例为一代之令其于刑礼之用亦既兼施而罔偏已愚生复何所指陈其闲但恐   朝廷虽知刑礼之相辅而天下之为异论者不能不以礼后刑   朝廷虽知刑礼之同原而天下之为异论者不能不以刑绌礼异论出而取舍淆取舍淆而治术偏矣则所谓刑不可一日弛礼必百年后兴者请得为执事析之夫礼者不可斯须去者也君臣之闲斯须而无礼则凌悖之端生父子之闲斯须而无礼则孝慈之恩薄故礼之渐渍于肌肤者固必待于百年而礼之范围于日用者则不可或缺于一日今以一日不可缺之礼而误以为百年待兴之礼礼果若是其可缓乎生愿   国家断然以刑礼为相辅而勿悮听于百年后兴之说则民之恊于中者庶有日矣抑所谓三代文质异赏罚先后不同者又请得为执事析之夫三代之各异者文质三代之不异者礼也三代之先后不同者赏罚三代之无不同者礼也故礼行于尚文之世而服物可以生恭敬礼行于尚质之世而俭素可以养诚慤礼行于先赏后罚之代而匪颁之节无非以别尊卑礼行于先罚后赏之朝而郊遂之移亦可以教祗徳今以其文质赏罚之殊而谓其礼之殊礼果如是殊乎生愿   国家断然以刑礼为同原而无误听于三代文质赏罚之说则民之恊于中也又有日矣此则所谓审取舍之术而化导天下之至要也若夫刑之或当轻而或当重礼之或当损而或当益刑礼之或当互有轻重互有损益是在   庙堂之上斟酌于古今之势风防之变而出之以不忍行之以恭敬以求合于天秩天讨而已   明史   为一代之史者必先明致治之大原而后备观其行事之是非不观其行事之是非则一代盛衰兴替之故不彰而无以垂鉴于后不明其致治之大原则一代创业守成之模不具而无以为法于今故观两汉之史者必先观髙光之所以创业文景之所以守成而后武宣以下桓灵以上之是非可得而备论也观唐宋之史者必先观贞观建隆之所以创业开元庆歴之所以守成而后永徽以后熙丰以还之是非可得而备陈也盖一时行事虽其盛衰兴替所系而至于一代所以凝承天命永绵厯服者则尤视乎创业守成之际有以维持而培植之故帝王考监前代以为法戒虽一事之微而不敢忽而所尤重者创业守成之原也今   国家纂修明史以备千古法戒生请先举夫洪永之所以贻谋宣孝之所以绍前烈而后备论其一代之是非焉夫洪永之所以贻谋者不在法令之严密而在乎政体之寛大不在国势之富强而在乎教化之肫笃宣孝之所以绍烈者不在乎纷更祖宗之制而在乎谨守祖宗之旧不在有以振摄天下之人心而在有以维持天下之风俗是故轻徭薄赋而国愈富恤狱缓刑而民愈服安常守故而纲纪愈肃天下相渐以忠厚亷耻之风而相洽于深仁厚泽之内此固当为法于千古而上继三代之治者也至于金川之事无异建成元吉之事君子不以贞观之治而轻恕于太宗则亦不能以永乐之治而曲讳于成祖虽瑕瑜不掩可也曹石之事无异五王之事然五王以行权而再造夫唐室曹石以行权而启衅于明时虽谓之无功有过可也以兴献为异于濮园可也而入庙称宗则已过以国本而阻其并封可也而语侵宫禁则已诬三案之兴主之者未必皆小人而不觉其为小人所附会东林之起主之者寳皆为君子而其始也不免以君子而过激其继也不免以非君子而妄入此亦纪纲之坏风俗之衰势激使然而非尽诸臣一时一日之咎也夫纪纲与议论相为盛衰者也纪纲盛则议论衰议论盛则纪纲衰其始以议论而绌纪纲其继且以纪纲之屈而无所庸其议论得失之故亦可鉴矣若夫二正之宜亡而不亡者辅理之得人也神熹之宜覆而不覆者祖宗之徳泽尚未絶也末季之正气衰靡者追其本则由于靖难而考其亦由于正学日衰人心日漓洙泗濓洛之说不信于天下而浮文以夸于世者多也生之所论一代之是非者如此至于致治之大原可以上佐   宸聪下济苍生为今日所当效法者则于洪永宣孝之贻谋绍烈加之意可也   绥辑   国家安初附之人与安久附之人异安初附之人而其众止于千百与安初附之人而其众至于亿万又异何则久附之人止在有以奠其居而初附之人则在有以谋其生初附之人而止于千百可聚可散而安之也易初附之人而至于亿万散之有不易散之势聚之有不可聚之忧而其安之也难夫所附之人既众则安之之法不当执一术惟善用其安之术而不致以我之安之者反生彼之不安亦不至以彼之安者使其土著之不安斯则绥辑之要也今   皇上声教诞敷而呉越闽广之向化者数十万执事兢兢焉思所以绥辑之术生谓绥辑之者无他亦惟度其人量其地审其势而无务为一切之法而已则聚而为兵之说可用也但聚之则当度其人之精锐与老弱而以其精锐资干城之用勿以其老弱滋冗兵之累且减緑旗之冗耗者补以投诚之精锐者有增兵之利而无益饷之累斯两得之道矣抑散而为农之说可用也但散之则当量其地之边与腹而处之腹地之闲旷如荆襄川陜之城勿处之沿海之边地如闽广两淅之境使之知耕屯之可乐勿复知有风防之故习斯永安之术矣   抑令归原籍之议可用也但归其有可归者勿归其无可归者使生于闽者归闽然有生闽而闽无可归者勿强之使闽生于粤者归粤然有生粤而粤无可归者勿强之使粤斯善全之防矣夫如是则可兵而兵可农而农可聚而聚可散而散在彼之求安者不一其情在我之安之者亦不一其术在我既无强而安之之扰在彼自无不安其所之念上则不以冗食者病国下复不以搔扰者病民生故曰度其人量其地审其势而无务为一切之法也不然而区区焉挟一术以处之使之为兵则愿为兵者安矣而不愿为兵者不且以行伍为困乎使之为农则乐于为农者安矣而不乐于为农者不且以耒耜为苦乎使之归籍则有可归者归矣而无可归者不且以桑梓为累乎以云强置则可矣岂所语于柔逺之硕画也哉   保泰【会墨】   自古明良相与未有不各尽其心而能成泰交之盛者也故在上者必有鼓舞之实而不徒恃乎下之精白在下者必有精白之心而不徒恃乎上之鼔舞夫诚尽乎鼓舞之实则虽中人且知自励矣况其本能精白者乎诚尽乎精白之心则虽中主且必感动矣况其本能鼓舞者乎使上之人不知有鼔舞之实而徒欲以精白望之下下之人不知有精白之心而徒欲以鼓舞望之上其始也上与下有相诿之念其既也上与下有相伺之心而欲以保泰也难矣故唐虞三代之盛也吾不徒曰唐虞三代之君为之亦不徒曰唐虞三代之臣为之汉唐宋之盛也吾不徒曰汉唐宋之君为之亦不徒曰汉唐宋之臣为之盖其君臣能各尽其心焉耳今我   皇上孜孜图治日与诸臣讲求治理可谓有鼔舞之实矣在廷诸臣啓沃献替定大议决大疑可谓有精白之心矣然生以为鼓舞之道无穷精白之心亦无尽则所以保泰而成一徳一心之治者诚不可不求其道也夫上之御下其道不一而莫贵乎诚下之事上其道不一而亦莫贵乎诚向者治化初基积习难尽上不能无综核之心下不能无顾忌之念故内外臣工推诿之意尝多而担荷之力尝少身家之虑尝重而忠爱之情尝浅今   皇上坦然一出于寛大在廷莫不感激思奋矣生以为保泰之道无他亦惟   皇上即此寛大之心而广之与天下相绳于名法之中不若与天下相渐于礼义之内也与天下相习于猜疑刻急之风不若与天下相安于坦易含之化也虽寛严繁简随事不同而要无一日不以忠厚长者之道待其下则上之待下诚矣抑惟诸臣即此感激之意而纯之以尧舜吾君自矢而勿徒避乎文法以匹夫不获为耻而勿徒思保其禄位虽将顺匡弼随事不同而要无一日不以靖共匪懈之志事其上则下之事上诚矣下之事上诚而上不感其精白者未之有也上之待下诚而下不感其鼓舞者未之有也上之鼔舞足以感乎下下之精白足以感乎上是即古都俞吁咈拜稽飏言之盛   也是即古之陈治安而进十思十渐三劄五规之风也而犹患堂陛之或隔交孚之无具欤故曰泰交之道在各尽其心而已矣   察吏   今之言安民者无不知其本在察吏矣顾不得察吏之人则吏不可得而察也不善乎察吏之法则察吏之人亦不得尽其察吏之能也察吏之人则督抚是矣察吏之法则考成之条是矣以察吏责督抚而督抚所守者考成之法也考成之法严则督抚不得不严矣考成之法寛则督抚不得不寛矣考成之法寛而寛之   中有严则督抚亦可严以济寛矣考成之法严而严之中有寛则督抚亦可寛以济严矣故督抚不得其人固足以病考成而考成之法未极其善亦足以困督抚而使不得展其能然则今日为察吏计督抚固不可不择而考成之法亦不可不稍为变通也欲择督抚则在严之廷推之时而勿徒拘其资格澄之甄别之时而勿徒循其故事使为督抚者皆公正而不私则贪墨可以尽纠贤能可以尽举预征杂派可以尽禁察吏之实在是矣然督抚能察吏而不能违考成之法以察吏考成之法向惟重乎钱谷盗案今则兼重乎兴亷夫使天下皆亷吏则自能抚字以厚民生而钱粮可以无缺敷教以善民俗而盗案可以永清故兴奬亷吏即所以为钱粮盗案计法诚善也然亷吏虽有益于钱粮盗案而不能必其目前无丝毫之欠与夫一夫之未获督抚虽心知其贤而有违乎考成之条则不惟不敢举而叅罚且随之天下见亷者之不尽举而不免乎叅罚则不知亷之足重是以举亷之令虽下而吏不加劝窃以为考成之法当权其轻重以为寛严于至严之中不妨稍有所寛使亷吏有以自见而为督抚者亦可以伸其举亷之意今夫钱粮盗案固不可不重然其丝毫之欠与夫一夫之未获不足为钱粮盗案病而其人卓然有守可以风励天下则宜令督抚破格奬荐不为文法所拘天下见吏之亷虽有小疵犹为上之所拔则自踊跃于亷相与勉为贤能而耻为贪墨民风日淳民生日厚钱粮自清盗案自靖既无谷贱伤农之患亦无纵盗讳盗之其与夫拘牵文法使亷吏困阨而上下交病者果孰得而孰失也诚欲实兴吏治以仰副   皇上奬亷之至意道无逾此矣   治法   治天下不可无画一之法以垂之久逺也然欲垂之极其逺必先讲之极其精讲之之道亦折于人心之所安而已盖天下之大百世之逺其事变纷纭不可以预度而人心之所安者则一也得其心之所安故定之朝廷而天下莫敢易定之一日而百世莫敢易非天下后世不能易其法也不能易其心之所安者已耳周礼一书为古今治平之准而汉唐之法或大纲正而万目未尽举或万目举而大纲未尽正是岂汉唐之法独逊乎周哉周之所定合乎人心之所安而汉唐之所定未合乎人心之所安也我   国家本以淳简致治而迩来条例日增上未知所守下未知所从一法不效辄更一法法之变未有已也则仿会典旧例勒为全书以昭一代之制诚今日急务矣然生以为非折于人心之所安则今之所谓画一者未必非即异日变更之端而求其简要者适滋其繁丛也夫欲折于人心之所安则其心必至公公则能尽合好恶之正而不徇乎已私其心必至虚虚则能愽访利病之源而不执乎成见其心必至慎愼则能曲当乎事理而不忽其细微是惟   皇上以至公至虚至仁至愼之心总持于上而大小羣工各靖其心以佐议于下然后合古今之制而叅之酌新旧之例而定之视前代法之善者何在则从而法其善其者何在则从而革其旧例可从则不妨舍新而从旧新例茍善则不妨置旧而从新寛严必得其中也缓急必揆其当也详略必审其宜也见其利也而兴之而兴利者或即为害之所伏则无徒徇乎目前之利见其也而去之而去者或又为之所生则无徒徇乎去之名如是则其所因者皆人心所欲因者也所革者皆人心所欲革者也行之一时而一时安焉行之万世而万世安焉虽与周官相表里可矣又何患条例之日增而参差窒碍也哉虽然治天下者法也行法者人也法可以预立而人不可以预定故一明之会典也洪永以之而治啓祯以之而衰非法之有异行法之人有异耳夫欲法可世守则在乎酌古准今欲人之能世守其法则在乎广教化重诗书是又惟   皇上与羣工明道敦伦以兴起百世则法立而子孙世世守之不替矣   养士   士之气系乎上之所养也上之养士又贵因乎其气盖士之气不能有正而无偏有纯而无杂惟上之人因其气之所在而有以养之使偏者皆归于正杂者皆归于   纯此虞周所以盛也茍不知所以养之其始也任其偏且杂焉及其则从而尽矫之故有一时焉其偏且杂者在是则又有一时焉其偏且杂者在彼士气愈变而愈下此战国两汉晋魏所以不振也虞周之养士也教之于未用之日而防之于既用之后直寛刚简使各协于中而止使战国承春秋之末士尚竒谋而以凌铄王矦为事其气傲西汉矫战国之辱儒慢士使天下之士俯首而就功名其气懦东汉矫西京之崇奬髙尚使天下之士抗志而言名节其气激晋魏又矫东汉之贱礼法而崇恬退其气放方其也惟恐其矫之不速及其矫之而又甚于前由是观之则善士习者与其矫之而愈逺于正何如养之使渐归于正也与其矫之而愈至于杂何如养之使渐底于纯也我   国家初承明季之习士气浮夸不得不稍示裁抑而士风日趋于下砥砺亷隅者百不得一而刓方为圆者比比而是茍可以获利不知复有礼义也茍可以进身不知复有亷耻也向以激昂为髙者今且以逢迎为髙矣向以虚名为尚者今且以贪鄙为尚矣生窃以为前之矫之者似乎太过而养之之道不可不尽于今也养之之道其原在学校其要在铨选而尤在   皇上之一心学校者士之所从出也学校之所重在笃行而无取乎浮文则士必以节操为尚矣铨选者士之所自集也铨选之所重在端方而无取乎奔竞则士必以卑汗为耻矣而   皇上于正直忠厚之士时有以爱惜而保全之略其小过而取其大节法令所加要以抑其浮夸而止而勿过为摧折使士之方严者常进依阿者常退则士气日振士风日古而礼义亷耻以劝惩维之有余矣虽然劝惩者可以维其外未足维其内天下之士因劝惩而丕变虽能自纳于礼义亷耻之中而未必其心之所安也则养之以劝惩又不若养之以教化乎诚端极于上而又务崇正学以风示天下使士知中正之道不可一日而离   相与勉为忠厚而耻为浮薄勉为正直而耻为茍容则虽虞周之化无以加兹矣   治河   自河淮之合也而治淮即所以治河治淮以治河者惟在淮之能制河而已盖淮自桐栢而东至清口而与河合淮之势足以敌黄则合流而东自可以无患茍淮弱不足敌黄则清口必淤淮不能东出而且溃而南矣即清口未淤而淮退则黄进淮愈退则黄愈进黄淮合而倒灌于髙寳之闲则淮扬一带民罔宁居而运道遂由之而梗固其所也然淮之势有强弱者非尽水势之自然而人事有以致之盖淮自清口以下则欲其易泄而在清口以上则又不欲其旁泄淮流尽出于清口其势所以强也旁泄于清口以上其势所以弱也故前代于鳯泗闲多筑闸坝凡以遏淮之流使俱出于清口耳自凤泗之闸坝不修而淮流分矣淮流分则清口之势微而淮弱不足敌黄固其所也今欲使黄淮之顺其道则莫若使淮足敌黄欲淮之敌黄则莫若使其上流之不泄欲淮上流之不泄则莫若修凤泗之闸坝凤泗之闸坝修则清口之流盛矣清口之流盛则黄淮之势顺矣此今日治淮以治河之要务也然海口未濬则淮虽能与河合于清口而未必能与河同入于海下流既淤则上流必溃淮溃而南河溃而北则桃宿以南髙寳以北未有宁宇也故疏濬海口之说亦今之不可不行者矣然河之溃也必由于沙淤故善治河者必以隄束水以水刷沙使河常无沙淤之患则滨河州县自无河决之患故筑归仁隄遏睢湖诸水以入白洋河口亦今之不可不行者矣诚使河上诸臣酌其缓急择其势之至急者行之而以次徐及焉不必拘贾让之三防不必泥宋礼刘大夏之成迹惟使淮治而河治河治而漕治则淮扬之民可免昏垫漕艘且安行而入董口岂不国与民交受其利而可释我   皇上宵旰之忧哉然而不议其经费专其责成则民虽免于河患而不免于治河之患是又当合漕臣与河臣总计之委曲以措办专任以图功而勿轻开加派之端勿竞生推诿之途则防之善者矣夫既有治河之利而又无治河之害则平成之绩虽与神禹同称可也岂区区塞瓠子塞东郡者可比量也哉   殿试防【庚戌科】   臣对臣闻圣王之治天下莫先于正人心人心正然后法度可行法度行然后天下可得而治也唐虞三代之法非有异于后世也然法立于上而治效即臻者盖其时上之道徳隆而教化洽其感人也深而道之也至天下之人渐摩于礼义亷耻之中者盖已久矣是故立法以安民则人莫不守其安民之法立法以兴贤则人莫不守其兴贤之法立法以一文武则人莫不守其一文武之法立法以饬吏治裕国用则人莫不守其饬吏裕国之法此所以世运亨而治臻于郅隆也使唐虞三代不能先正其人心则其法之亦与后世等耳法寛而可生于寛之中者法严而即伏于严之内法无定而人得因其无定者以为奸法有定而人即因其有定者以滋虽有圣人岂能善其后哉然则治天下之道从可知矣未有法不立而能治者也未有人心不正而能行法者也是故恃法不如恃徳议法不如议教徳教立则人心正人心正则法无不行矣钦惟   皇帝陛下智勇天锡寛仁性生重道敦伦文教诞敷于四海立纲陈纪声灵丕振于九围固与尧舜并其光华与天地同其髙厚乃徳虽至矣犹以为未至治虽盛矣犹以为未盛进臣等于廷谘以安民兴贤之道一文武饬吏治通漕运之方以臣之愚陋何敢轻言天下之得失然狂夫之言圣人择焉泰山不弃土壤河海不择细流   陛下有泰山河海之量臣敢不尽其土壤细流之益臣闻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政刑者法之谓也所以束人之身者也又曰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徳礼者修于身而教于人者也所以感人之心也束其身则人不敢犯感其心则人不忍犯其为不犯同也而浅深难易之闲不可同年语矣先王知其然故其为治也不在乎以法整齐天下而在乎以徳化导天下不在乎使人畏吾法而在乎使人服吾教今   陛下立法更制九年于兹矣有意于安民而民至今犹未尽安有意于兴贤而贤至今犹未尽兴而且文武未获实效吏治未获澄清漕运未能以时修濬意者求于法者详而所为崇徳教以正人心者有未至乎伏读   制防有曰欲家给人足以成丰亨乐利之休何道而可臣观今日安民之法不可谓不至矣逋欠之时蠲也赈恤之时闻也预征私派火耗常例悉禁也即今之法安今之民天下之民宜无不可安矣然惠之出于上者未必尽被于下禁之立于上者未必尽行于下功令之所着郡邑违之郡邑之所行猾胥挠之上之设法以利民者无不至下之为以戕民者亦无不至由是观之则天下之民非区区之法所能安也伏读   制防有曰士风尚未近古以致吏治不清民生未遂臣观今日兴贤之法不可谓不至矣经术之已崇也科目之已重也颁于学宫者莫非古造士之方登于天府者莫非古辟门之制即今之法兴今之贤天下之贤宜无不可兴矣然贤者不必尽登登者不必尽贤禁钻营也而钻营因之而愈甚抑浮伪也而浮伪因之而愈生正谊明道者众指为迂阔寡亷鲜耻者共赏其适时上之课士者屡易其法下之奔竞者亦屡易其术由是观之则天下之贤非区区之法所能兴也伏读   制防有曰礼乐之彦韬钤之臣兼收并重何以简用得人臣观今之所以责成文武者其法亦不可谓不至矣制科则兼重也事权则不相统也有督臣以总摄之有抚提以分辖之有京察以核文吏有戎政以核武弁有不时之纠劾以震摄文武之心即今之法用今之人宜乎文皆亮采之佐武尽干城之选矣然在文吏则推诿之意尝多担荷之力尝少在武弁则身家之虑尝重宗社之计尝轻上之求之者以实下之应之者以名由是观之则文武之臣亦非区区之法所能用矣至于督抚守令之系于民生也黄运两河之关于国计也皆天下至重而朝廷之设法以责之者亦已至矣然在督抚守令则以防蔽为老成以党同为敦厚茍可以合考成之条则朘民膏而不惜茍可以避叅罚之咎则残民命而不顾在黄运两河则有修之名未必有修之实有濬之名未必有濬之实一隄方成一隄复溃一水方通一水复塞由是观之则是二者亦岂区区之法所能责其效哉夫法者治之迹而非所恃以为治也为治而责恃乎法自古及今未有能治者臣非欲   陛下废法而治也窃以为法之及人也浅徳之及人也深法之禁人也难教之化人也易故有徳不可无法有法尤不可无徳有教不可无法有法尤不可无教此万世不易之理亦当今救时之急务也今日之治茍非崇徳教以正人心虽日议法无益矣伏愿   陛下日新其徳以尧舜禹汤文武之心为心以尧舜禹汤文武之学为学兢兢焉翼翼焉有勿言言则必可使天下共法也有勿动动则必可使天下共则也如此则朝廷之上四海之内莫不仰   圣徳之髙深不待家谕户训而人心已动矣于是务敦教化一如古者司徒党正三物六行之制尽其实而勿徒循其名天下之人既动于上之徳而又习于其教则自相渐以仁相摩以义相勉以忠厚而耻为浮薄相劝以正直而耻为邪僻不待法之驱而人皆有君子长者之心由是立法以兴利则人莫不安于上之所兴立法以去则人莫不安于上之所去行一法而有一法之利者更一法而有更法之利天下之民由是而可安天下之贤由是而可兴天下之文武由是而可用以之饬吏治则督抚守令必不敢欺上以剥下以之通漕运则黄运两河必能以时而修濬郅隆之治庶乎其可成矣此正人心之效也使不先正夫人心而徒恃乎区区之法议法者日益精而刓法者日益巧一法不效辄更一法法之变未有已也虽然臣犹有进焉夫天下之人相遁于法也始于其心之不正亦由于其用之不足书曰凡厥正人既富方谷管子曰衣食足而礼义生今之大吏禄薄不足以给其费则思借法以自肥今之小吏俸微不能以养其家则思干法以为奸其罪可诛而其情可悯夫人方戚戚不能保其生则虽有徳化岂能发其礼义亷耻之心哉宜乎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也是又在   陛下仿古待臣之礼稍重其禄使之有以自给而又禁其淫靡定其车舆服饰之制严其宫室饮食之节勿使耗于无用夫既有以养之又无以耗之则为士大夫者皆充然有余无皇皇不足之忧自然奉公守法竭心力以效忠于   陛下然后徳教可行人心可正而郅隆之治可成也夫养以先之教以继之徳以动之法以董之四者缺一而能治者未之有也   陛下诚加意于臣之言务其全勿务其偏则治道备而治化成万世子孙长享   圣泽于勿替矣臣草茅新进罔识忌讳干冐   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三鱼堂外集巻二   钦定四库全书   三鱼堂外集巻三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防   交泰   君臣之交莫贵乎其诚诚也者积于上而孚于下者也故主用术则臣多挟私矣主用诚则臣多竭忱矣三代之时其臣非必尽性忠义不顾私不罔上者也然而有一徳之美无乖忤之虑一时腹心大臣固皆竭其股肱保其勲名始终无闲而在廷诸臣上自六卿之长贰下至酒浆醯醢之职亲而文昭武穆疎而殷献宗工近而侍御仆从逺而庸蜀羌髳与夫誉髦之多士赳赳之武夫莫不尽力以从上命勤其政而恤其民何哉禹汤文武以至诚之心感之而一时诸臣亦以至诚之心应之由是言之则诚也者洵万化之源而御臣之枢机也是终始之所以一也是尊卑之所以睦也是亲疎之所以恊也是逺近之所以孚也是异同之所以泯也后世人主惟不能尽其诚而参之以术而一徳一心之美遂不可复觏至于一徳一心之难觏乃慨然曰古今臣不相及也孰知其一念之不诚以至此哉然则谈交泰于今日舍诚其曷以耶   皇上与二三大臣同心图治罔有闲隔固以诚开其始矣尤愿以诚保其终夫大臣者与人主共休戚者也如手足之于腹心原不必其存形迹故茍有益于国家勿以专行而疑其擅茍有利于民生勿以树恩而罪其私我苐无猜忌之心则纳其嘉谟而不嫌于屈即参以独断而亦不病于乖我苐秉忠信之情则尊以禄位而天下共羡其宠荣即示以裁节而天下愈见其无间上以一心遇其臣而臣不以一心报其上者未之有矣至于公孤庶尹其职分不同而可以诚感则一也果待之以诚使为公孤者无掣肘之虞为庶尹者无阻隔之患其谁敢自旷厥职焉满臣汉臣其习尚不同而可以诚感亦一也果待之以诚无以满臣而固抑之以示公亦无以汉臣而概疑之以为党其谁敢自分涯域焉若夫内外诸臣非所以翼辇毂即所以备藩宣也文武诸臣非所以备顾问即所以効干城也孰非股肱而可不以诚遇乎孰无心膂而不可以诚动乎果皆待之以诚考课之法无闲彼此升迁之例无分异同其谁敢不共输忱悃对扬休命焉总之御臣之道用恩可用威可用寛可用严可而独不可以不诚不诚则将杂出乎权术上以术御下亦将以术应一人之术必不足以胜凡为下者之术欲望其一徳一心共矢励翼也岂不难乎唐太宗参用术者也唐徳宗纯用术者也参用术故以刘洎之贤而不能保其终纯用术故内惑于卢杞裴延龄而不能觉外制于朱泚李怀光而不能克不诚之一至于此魏郑公所以有去形迹之论陆宣公所以有贵诚信之奏也崇论闳议无逾于斯在   皇上存之勿替而已抑愚犹有进焉人主诚于待臣必先诚于爱民何则人臣受主之眷必将视其主之所寤寐思服者以求称其意茍徒以赤心待其臣而无恻怛为民之意则臣之求报称者亦将惟主之欲而不暇及于民生之大计故愚愿   皇上以实心为民然后以实心待臣使羣臣知   皇上于为民之外别无他欲而人臣于为民之外亦别无可以报主则将矢心励翼共图康济民生安而治化成三代之隆可计日而俟矣   经筵   从来君徳之成就在乎亲近君子而君子所以成就君徳者在乎使其心一于敬何则亲近君子则近正事闻正言而涵养薫陶之益积于平日者深是故有言必入有谏必从心一于敬则声色之不溺货利之不殖而清明强固之气凛于夙夜者严是故言一事而万事之理毕达言一物而万物之理毕通此古之帝王所以自成其徳而古之人臣所以致君于明圣者由此道也使不能亲君子于平日而欲责啓沃之功于一时平时渐渍于宦官宫妾之习而一旦进以仁义道徳之言其不以为愚且诬者鲜矣即能亲君子矣而其心不主于敬则进以一事止一事焉已耳能达于所进不能达于所未进告以一物止一物焉已耳能通于所告不能通于所未告将事事而进之不胜其烦也物物而告之不胜其纷也自古君徳之成者莫如成康自古人臣能辅成君徳者莫如周召迄今读召诰立政诸书其所兢兢至愼者缀衣虎贲之职也至其所操以进君者一则曰疾敬厥徳再则曰王敬作所由此观之则君所以成就亦可知矣今   皇上神明天纵度越古今而执事所以啓沃之术固圣益求圣之至意也顾言啓沃而不归其要于亲君子敦其本于主敬则经史典籍之言能必其陈之而悉听乎古今因革生民休戚能必其陈之而不以为凟乎正谊明道之说正心诚意之谈能必其陈之而不以为迂乎且夫无穷者天下之事理有尽者臣下之嘉言以有尽之言发无穷之理言之所至幸而听矣言之所偶不至而误者徳不且因之而隳乎故窃以为经史文籍当研究讨论也然不必经筵之时始研究讨论也深宫宴处无地不当亲君子则无地不可研究无地不可讨论古今因革民生休戚当条晰敷陈也然不必经筵之时始条晰敷陈也深宫宴处无地不当亲君子则无地不可条晰无地不可敷陈正谊明道正心诚意当言也亦不必经筵之时始言也深宫宴处无地不当亲君子则无地不可言道谊无地不可言诚正诚于满汉诸臣之中择其老诚端谨博通经史者俾其出入侍从朝夕顾问以仁义道徳之言优游渐渍于旁则   圣徳之成有莫觉其然而然者而其本则尤在   皇上之心一于敬敬则声色玩好之物不足以惑此心而经史典籍自见其防趣也敬则丰亨豫大之境不足以荡此心而古今因革生民休戚自得其利也敬则权   谋功利之说不足以蔽此心而正谊明道正心诚意自觉其非迂也夫然故众君子共进于朝而不以为党一君子独进于前而不以为矫有时闻君子之言而悉通其防有时未闻君子之言而已得其理此圣学之源圣徳之本而职司啓沃者所当加意也不然而屑屑焉徒经筵之是恃将经筵之时暂而不经筵之时常也经筵之时端拱而陈者不过一二人而不经筵之时乗闲而进者不知其几人也经筵之人则人主所敬而疎之人而不经筵之人则人主所狎而亲之人也欲望君徳之成也岂不难哉   修省   天之爱人主与爱天下之人不同天之爱圣主与爱庸主又不同天下之人其所行有得失止及其一身耳至于人主则固天所生之以乂安元元者也而圣主者则尤天所笃生以寄其乂安之任者也任之者重则其望之者不得不深望之者深则其责之也不得不切故一有失焉则变异随之矣一不警焉则怪异随之矣是非寛于天下之人而苛于人主也非寛于庸主而苛于圣主也天若曰是人也吾何如任之而未能称吾任也吾何如望之而未能塞吾望也为之变怪以警惧之或者其终能称吾任乎或者其终能塞吾望乎由是言之天之厚爱之者将以厚责之也天之厚责之者又所以厚爱之也故为圣主者茍遇灾变必悚然而惧惕然而省务修其徳而改其政以迓天休是以虽有灾变而不能为害乃者彗星地震先后叠见愚以为其灾其祥皆未可知所可知者惟   皇上之能省而已自古人主当灾祲下降未尝不颁罪已之诏未尝不下求言之令然而天变未必尽弭天意未必尽囘则今   皇上之省有益无益亦未可知所可知者惟   皇上务省之实勿务省之名而已省之之实执事所谓崇源综要是也崇源之道在正身综要之道在寛赋敛缓   刑罚振士气何谓正身盖人主之身天心所系属也身有淑慝而天象因之故一动念必自省曰此可以对天乎一举步必自省曰此可以对天乎一饮食一衣服一宫室必自省曰此可无咎于天乎事事不敢忘天念念不敢忘天则修省之源得矣何谓寛赋敛古之治世者必以富民为先而今也惟催科之是急非有水旱饥馑之灾而民不给于藜藿此宜天心所悯也夫军国之需固不可阙矣岂无冗兵冗费可减以纾我民者乎岂无污莱弃地可辟以寛我民者乎今不务议此而苐蠲其逋赋逋赋者是奸胥汚吏之所侵渔而非良民之所负也蠲之适以惠奸人而何足以囘天乎是故逋赋可不蠲而正赋不可不议渐减也何谓缓刑罚古之用刑者反覆戒谕其臣惟恐其滥于无辜也今也失出者有罪而失入者无咎法吏惟恐获罪则务为深刻所坐愈大深刻愈甚虽豪猾大憝多伏其辜岂无寃抑而自诬者乎岂无株连而可悯者乎近虽奉   诏肆赦而事涉重大仍不在赦例则是无辜者终无以自雪也无乃非上天仁爱之意乎是故罪果确当者虽轻可不赦而罪在疑似者虽重不可不赦也何谓振士气古之为治者必曰重士谓其能诵法诗书者也谓其能守正不渝者也谓其知天下大体者也故虽他途不妨参用而必不使并于士虽取士之法不一而必使士常重于他途今也裁其进取之数艰其铨选之途使讲道论业之儒偃蹇而不得进进而不得用其气郁而不伸亦足以致天变是故士习当敕而士气不可不振也此皆修省之要也   皇上诚以实心为之以此诚民即以此敬天天下之人孰敢不革心易虑以称我   皇上之意而共邀天眷然则赦条颁而有司之不奉行非所患也嘉谟陈而部议之不采取非所患也中外羣工不能洗心涤虑直省督抚不能洞烛幽隐非所患也何则   皇上者羣臣之准四海所视而效也故修省之实不在有司不在部寺不在中外羣工不在直省督抚而惟在   皇上未有祁寒暑雨之咨日切于宸而有司敢匿其仁慈者也未有悬鼗止辇之忱日切于堂陛而诸臣弗体其虚者也未有省躬责已视民如伤之意日笃于深宫而内而百僚外而督抚不能仰体君心者也万一有之黜而去之可也责而儆之可也去一以励其余可也其何足虑之有诚如是行且灾消变弭天心昭格曰是果能称吾任也是果能塞吾望也虽谓彗星地震祥也非灾也亦宜   治法   帝王之道中而已矣惟中故缓狱措刑而不厌其寛诘奸锄暴而不厌其严治具纤悉而不厌其烦独持大体而不厌其简以之为政则和而平以之为法则顺而祥以之振风俗感人心无所施而不得其宜此唐虞三代之治所以卓然于万世而莫与京也茍不审其中而徒徇于一偏方其寛也则奸宄肆行而不知诘方其严也则无辜触网而不知恤方其烦也则天下多事而吏弗能纪方其简也则教弛法废而上弗知饬安在其能振风俗而感人心乎汉唐宋之所以有古治遗意者则以其寛严烦简偶合于中也其所以不如三代者则以合而有未尽合也治乱之故盛衰之理一言以蔽之矣今   皇上绍承先烈思所以整齐风俗和辑人心则寛严烦简之闲诚不可不加之意然愚窃谓今日为寛严烦简之说者皆未得其要而徒徇一偏者也故见周礼之委曲烦重则以为宜用烦见太公之三月报政则以为宜用简见汉髙三章之约则以为宜用寛见诸葛严峻之治则以为宜用严夫周公之治周诚烦矣然其闲岂无简者存乎太公之治齐诚简矣然其闲岂无烦者存乎汉髙孔明诚一以严而一以寛矣然寛者岂无用严之处严者岂无用寛之处乎盖寛严烦简者为治之大体因乎时者也寛严并用烦简互施者为治之大要随乎事者也故善为政者贵因时而知变又贵因事而知变茍谓时可寛而一乎寛或可严而一乎严犹未知寛严之变者也谓时可简而一乎简或可烦而一乎烦犹未知烦简之变者也   皇上垂统方新比之于周则正成康制礼作乐之会也其道宜用详拟之于汉则又文景与民休息之会也其道宜用寛此今日之时则然也然以其事论之则又有不可概论者愚请得指其一二而其他可以类推焉今日之宜详者莫大乎尊卑上下之差别宜简者莫要乎簿书文移之虚名宜寛者在钱粮之诖误诏狱之株连宜严者在吏胥之舞法守令之贪污尊卑上下之辨所以节淫侈定民志也今胥得与缙绅同服商贾得与公卿齐饰而法制不立其闲将何所底止乎宜命礼臣酌其差等不厌精详务为定式庶贵贱不逾而   朝廷之名器足为重于天下此以详为贵者也簿书文移上下所凭以为信者也然今上之施于下者非必其尽行也以应故事而已下之申于上者亦非必其尽行也以应故事而已而徒使奸豪得借以为资而成其所欲此可不思所以省之乎宜务在必行不为虚文庶官吏得尽心于职业亦以少损奸豪之虚伪此以简为贵者也钱粮之催徴不可寛矣然以分毫之拖欠而遭黜革以限期之稍逾而加谴谪不已甚乎诏狱之审録有不得已矣然以一事之蔓延而累及千百以一人之有罪而祸及亲属不已甚乎此宜以寛为贵者也吏胥之舞法亦既屡申饬矣而舞法者自若守令之贪污亦既屡申饬矣而贪污者自若岂非舞法贪污者未必尽发觉发觉者未必尽加诛乎此宜以严为责者也故愚尝论之曰寛而详者为体严而简者为用此今日之中道也致治之谟无逾于此虽然犹有进焉夫寛严烦简者治之迹而非治之本也治之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