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祖全传 - 第 6 页/共 10 页
手内青蛇凌白日,洞内仙果艳长春。
须知物外烟霞客,不是尘中磨镜人。
视镜上,药已飞去,一点光明如玉。
◇回道人
洞宾游长沙,诡为回道人,持小瓦罐乞钱。得钱无算,而罐常不满,人皆神之。一日,坐市道上言:“有能以钱满吾罐者。当授以道。”人争以钱投罐,竟不满。有僧驱一车钱,戏曰:“汝罐能容之否?”道人唯唯。及推车入罐,戛戛有声,俄不见。僧曰:“神仙耶?幻术耶?”道人口占诗曰:
非神亦非仙,非术亦非幻。
天地有终穷,桑田几迁变。
身固非我有,则亦何足恋。
曷不从吾游?骑鲸腾汗漫。
僧益惊疑,欲执之。道人曰:“若惜此钱耶?吾今偿你。”取片纸投罐,祝曰:“速推车出。”良久,不出。曰:“非我自取不可。”因跳入罐,寂然。僧击罐碎,有片纸题一诗曰:
寻真要识真,见真浑未悟。
一笑再相逢,驱车东平路。
僧怅然归,次东平。忽见道人曰:“吾俟君久矣。”以车还之,钱皆在。曰:“我吕公也。始谓汝可教。今惜钱之念如此,不可也。”僧方悔谢,不及矣。
◇回心回心
安丰县娼曹二香染恶疾,为邸以舍往来客。洞宾诡为寒士,托宿。仆以其褴褛拒之。二香曰:“吾既立此门户,垢净何择焉?”遂延入,殊礼遇之。居无何,曹疾作,呻吟良苦。洞宾以箸针其股曰:“回心,回心。”时门外有一皂角树,久槁死。洞宾投以药,即别。翼日,树再生,枝叶甚茂。曹始悟其为神仙,而回心者,吕也。即毁冠服,去粉黛,弃家远游。人为建吕先生祠奉祀焉。绍兴末,曹忽还乡,颜状秀异,人无识者。乃自言本末,复去,不知所终。
◇无心昌老
横浦大庾岭有富家子,慕道建庵,接云水士多年。一日,众建《骨箓》大斋方罢,忽有一褴褛道人至,求斋。众不知恤,或加凌辱。道人题一词曰:
暂游大庾,白鹤飞来谁共语?岭畔人家,曾见寒梅几度花?
春来春去,人在落花流水处,花满前溪,藏尽神仙人不知。
末书云:“无心昌老来。”五字作三样笔势。题毕,竟入云台,良久不出,迹之,已不见。徐视其字,深透壁后矣。始知昌字无心。乃吕公也。众共叹惋。
◇宾上人
青城山丈人观黄若谷,风骨清竣,戒行严洁。常以天心符水、三光正符治疾,而得人钱帛,即以散施贫乏。洞宾诡为宾法师上竭,留月馀。所作符箓往往吹起,皆为龙蛇云雾飞去。治鬼召将必现其形,通人言语。足踏成雷,目瞬成电,呵气成云,喷唾成雨。又善画,不用笔墨,但含墨水喷纸帛上,自然成山川花木,宫室禽兽人物之状,略加拂拭而已。每画得钱,即市酒与若谷痛饮。若谷饮素无量,每为宾所困。一日,若谷问曰:“先生操行异常人,必自神仙中来,还可语吾道否?”曰:“子左足北斗七星缺其一,奚能成道耶?更一生可也。”若谷惊曰:“宾公殆圣人矣。”盖其左足下有黑子作北斗七星状,而缺其一,未尝为人所知故也。复问:“寿几何?”洞宾倒书九十四字于壁,作两圆相围之,即别去。始悟两圆相乃吕字,而宾姓其字也。后若谷四十九岁卒,果符倒书之谶。
◇黄祆翁
长沙钟将之仲山,嘉定己巳自金陵罢官,归舟次巴陵南津。晡时,俄见一舟过焉。舟中一黄袄翁,风貌奇丽,凝然伫立,熟视仲山良久。仲山窥其篷中无他物,惟船头有黑瓶罐十枚,篷前两青衣童参差立。仲山意其必经渡。既而仅行二丈许即回楫,而黄袄翁已复端坐篷后矣。再熟视仲山良久,俄失船所在。仲山始以为巨商,未与之语,至是恍然惊讶,知其为异人也。翌日,往吕仙庵拜礼真像,果俨然衣黄衣,亦有两青童侍侧,而其貌则皆与昨日所见者惟肖也。仲山自恨凡目不识真仙,感叹无已。周星作《水调歌头》词,有“更似南津港,再遇吕公船”之句。次年,下世。仲山之孙尝出其祖所绘黄袄翁真迹示予,诚为清峻绝俗云。
○进谒儒门
◇谒王岳州
太常博士壬纶守岳州,有回道人谒,貌揭不揜骭,语音清圆。纶问世系。回曰:“世系不足问。所请教者奕棋耳。”与奕。纶素号国手,至是连负。日云暮,乃酌以酒,问:“何方人?”回书诗曰:
姓籍班班有姓名,蓬莱倦客吕先生。
凡人肉眼知多少,不及城南老树精。
纶惊讶间,己失之矣。庭中烟云滃然,移时不散。
◇谒石舍人
石舍人王休,因避署,有褴褛樵夫持斧而前。眉目秀整,议论清快。石问乡里及世系。曰:“老夫生于河南,移居于终南山,吕渭之裔也。所学者庄子、老子,此外无所为。”石问:“终山有何?”曰:
终南何所有?所有惟白云。
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
石异之,款留二日,相谈超生离死之法。将别。曰:“吾将往岳阳。”以丹一粒遗石服之,年九十馀而如婴儿。
◇巴陵犯节
洞宾行巴陵市,太守出。犯节。前驱执之。太守置诸狱,令书凝日,迨晡无一辞。史趣之。洞宾曰:“须我酒醒。”吏曰:“汝不忧罪?尚以酒为解也?”言未竟,俄失之,但遗一幅纸曰:
暂别蓬莱海上游,偶逢太守问根由。
身居北斗星杓下,剑挂南宫月角头。
道我醉来真个醉,不知愁是怎生愁?
相逢何事不相认,却驾白云归去休。
太守惊曰:“此吕公也。”夙兴焚香谢过。一日,于水盆中见焉。亟召画史图之,与滕子京本绝类也。
○经从道观
◇游太平观
江州太平观道士有高志,洞宾访之,赠之诗。赠诗曰:
落魄薛高士,年高无白髭。
云中闲卧石,山里冷寻碑。
夸我饮大酒,嫌人说小诗。
不知甚么汉,一任辈流嗤。
末小书云。“回道人同三客访薛炼师作。”始知洞宾并寓其字。
◇游天庆观
宿州符离县天庆观有宁道士,少年谈老庄有奇趣。一日晨兴,有卖药道人至,即洞宾也,仪状雄伟。往来弥月,因以老庄之要旨授道士曰:“吾观禅学皆出于老庄,纵千经万卷,反复议论,要自立个门庭,源流授受,其实皆本于老庄之旨也。”临别,题二绝句于扉上,作大篆,体势飞动。曰:
秋景萧条叶乱飞,庭松影里坐移时。
云迷鹤驾何方去?仙洞朝元失我期。
二曰:
时传仙篆千年术,口诵黄庭两卷经。
鹤观古坛松影里,悄无人迹户长扃。
既去,人争刮以治疾,良已。字入木寸馀,墨迹不灭。
◇游天庆观
洞宾游秦州天庆观,对道流悉赴都郡醮席,独一小童在。洞宾求笔欲书壁。童辞以“观堂新修,师戒毋污壁”。乃曰:但烦贮火殿炉,欲礼三清。”既往,见殿后池水清冽,以爪画壁。书曰:
石池清水是吾心,刚被桃花影倒沉。
一到邽山宫阙内,销闲澄虑七弦琴。
末题云:“回后养书。”壁绝高,非手所能及。众叹异,始悟回为吕。“后养”者。先生反对。
○游戏僧寺
◇山寺化妇
洞宾尝游山寺,以剑化作一艳妇入寺。僧行纵观,神驰志丧。过云堂前,有一僧另趺坐,独不顾,竟出门,似若不动心者。吾以为可教。既出门,则已候于无人之地,意欲要而挑之。女色艳人,孽根难灭。此第一章道因缘也。
◇游金鹅寺
洞宾抵四明金鹅寺,顾方丈萧然。顷有童子出,吕问:“此何寥寥?”曰:“莫道寥寥,虚空也。”遂佳其言,题诗于壁曰:
方丈有门出不钥,见个山童露双脚。问伊方丈何寂寥?道是虚空也不着。
闻此语,何欣欣,主翁岂是寻常人?我来谒见不得见,谒心耿耿生埃尘。
归去也,渡浩渺,路入蓬莱山杳杳。想思一上石楼时,雪晴海阔千峰晓。
◇游庐山寺
庐山开元寺僧法珍,坐禅二十年,颇有戒行。一日定坐,见一道人谒,问曰:“师谓道惟坐可乎?”珍曰:“然。”道人曰:“佛戒贪嗔淫杀为甚。方其坐时,自谓无此心矣,及其遇景遇物,不能自克,则此种心纷飞莫御,道岂专在坐乎?”因与珍至云堂,见一僧方酣睡,谓珍曰:“吾偕子少坐于此,试观此僧。”良久,见睡僧顶门出一小蛇,长三寸馀,缘床足至地,遇涕唾食之,复循溺器饮而去,及出轩外,度小沟,绕花台,若驻玩状,复欲度一小沟,以水溢而返。道人当其来径,以小刃插地迎之。蛇见畏缩,寻侧径至床右足,循僧顶而入。睡僧遽惊觉,问讯道人及珍曰:“吾适一梦,与二子言之。初梦从左门出,逢斋供甚精,食之。又逢美酒,饮之。因褰裳渡门外小江,逢美女数十,恣欢之,复欲渡一小江,水骤涨,不能往,逢一贼欲见杀,走以捷径,至右门而入,遂觉。”道人与珍大笑而谓珍曰:“以床足为门,以涕唾为供,以溺为酝,以沟为江,以花木为美女,以刃为贼,人之梦寐幻妄如此!”珍曰:“为蛇者何?”道人曰:“此僧性毒多嗔,熏染变化,已成蛇相。他日瞑目,即受生于蛇中矣。可不慎哉?吾吕公也。见子精忱可以学道,故来教子。”珍遂随之而往,不知所终。
◇开元赠盒
袁州开元寺浴室有大井,泉水甘冽。洞宾爱之,留连旬日,因与寺僧款密。浴室僧待之尽敬,不知其为洞宾也。临行,以墨几笏赠。僧藏之亦不复省。一日李大临转漕江西部至袁,寻僧问曰:“吕先生尝赠汝金乎?”僧恍然曰:“我不认吕先生。但前有道人到此,赠我墨耳,初无金也。”出墨示大临,则墨即金矣。大临摩挲骇异,欲以他金贸易之。僧弗受,但以一笏转赠之,且问:“转运使何自知此?”李昨过零陵,见何仙姑,问吕公动履,何曰:“近吕过此,自言:‘久客宜春,与开元浴室僧相善,喜其有仙风道骨,以金遗之。’吾闻此语。故来验焉。”旬日,洞宾复来,问僧:“墨何在?”僧具以告。洞宾笑曰:“此女饶舌。”遂与僧携手出门去,不知所之。
◇大云会食
洞宾诡为回处士,游大云寺,尝会食月馀。谓寺僧曰:“僧馔甚精,但少面耳。”遂去。旬日,携少许面至,自炊设,数百僧皆饱足。僧请处士啜茗,举丁晋公诗曰:“花随僧箸破,云逐客瓯圆。”处士曰:“句虽佳,未尽茶之理。”乃书诗曰:
二藻一枪称绝品,僧家造法极功夫。
兔毛鸥浅香云白,虾眼汤诩细浪俱。
断送睡魂离几席,增添清气入肌肤。
幽从自落溪岩外,不肯移根入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