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篇 - 第 8 页/共 11 页

明赤子之全和,喻至人之纯德,赤子未知喜怒,而拳握至坚者,其真性专一故也。   未知牝牡之合而歧作,精之至。   □者,赤子之命源也。赤子情欲未萌阳德自动者,真精之气运行之所至也。以况至人虚心无情,气运自动,而诸欲莫干也。□作,古本为全作。王弼曰:作,长也。无物以损其身,故能全长也。《上清洞真品》曰:人之生也。禀天地之气为神为形,受元一之气为液为精,天气喊耗,神将散矣。地气喊耗,形将病矣。元气喊耗,命将竭矣。故帝一回元之道,泝流百脉,上补泥九,脑实则神全,神全则形全。形全者百关调於内,邪气亡於外,髓凝为骨,肠化为筋,纯粹不杂,长生可致矣。   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   号,啼也。啼极无声日嗄,又声嘶也。赤子终日嗥啼,而哑不嘶散者,天和之气至全也。故真人之息以踵其啦不哇,和气全也。   知和曰常,知常日明。   赤子以和全真,至人知和为贵,故用之为常道,知常不变,守之自明,此含德之厚者也。杜光庭曰:五常备具日和,夫人於身和则德充而合真,   於国和则化周而祚永,处众和则合礼,行师和则有功,和之为义大矣哉。此知和知常,而全德自明也。   益生日祥,心使气日强。   祥者,吉凶之兆。夫一受成形,素分已定,非理益之,必致凶祥。庄子曰: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夫心有是非而气无分别,故任气则柔弱,使心则强梁,又志能动气,气能动志,以心任气,气盛心强。庄子曰: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是心使气也,益生,使气失道者也。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物之壮也,必至枯老。心之强也,必至凶暴。且道以柔弱为用,今以强壮为心者,谓之不道。老氏故戒之云:不道之行,无如早止已。止也   死也。言不行道者,早死也已。   德厚静默,了悟忘言,故次之以知者不言。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夫知道者以心而不以辩,贵行而不贵言,谈道者以辩而不以心,丧道而不丧说。严君平曰:五味在口,五音在耳,如甘非甘,如苦非苦,如商非商,如羽非羽,而易牙、师旷有以别之,其所以别之者,口不能言也,音味尚尔,况妙道乎。庄子曰:智北游首音三问,无为谓而不答,非不答也,不知答也,意与此合。《西升经》云:道自然,行者能得,闻者能言,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所以言者以音相闻,是以故谈以言相然。不知道者,以言相烦,不闻不言,不知所由然。· 譬如知音者识音以弦,心知其音,口不能传。道深微妙,知者不言。识音声悲,抑音内惟,心令口言,言者不知。此在能行能言者也。   塞其兑,闭其门,   此与第五十二章文同而旨异。彼则约道清静,以塞嗜欲爱悦之端,此则宗道无言,故兴损聪弃明之说。夫道无形,不可以目纸,不可以口传,故心困焉,不能知,口辟焉,不能议。此至人所以不待收视缄囗,而自然塞兑闭门也。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此已出第四章,彼则就道以论功,此则据人以明行。至人与天同心而无知,与道同身而无体,则进锐纷乱之心,於何而有,光尘分别之意,於何而生哉。   是谓玄同。   夫至人之游处也。显则与万物共其本,晦则与虚无混其根。故语默随时而不殊,卮言日出而应变,是谓玄同也。   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上交於道而不馅,举世誉之而不劝,故不可得而亲。下交於器而不渎,举世非之而不沮,故不可得而疏。澹泊无砍,守分知足,不可得而利诱也。处卑不辱,在丑不争,不可得而陷害也。爵禄不能污,权势不能动,何得而贵宠哉。失志不屈,居贫愈安,何得而贱鄙哉。至人行此六者,不荣通,不丑穷,无天怨人非,无物累鬼责,故为天下贵。   不合.自治,而治物,以政故,次之以政治国。   以政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以,用也。政者,政教也。有为之君,用政教为治者,民虽不滥而凋弊日深,迹用既彰,安能长久也。霸王之君,以奇谋用兵者,国虽不倾而祸乱日积,怨望既多,安能永固也。夫有道之君,将欲取天下之心,为可大可久之业者,莫若无事。故第四十八章云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此老氏垂教治天下太平之法也。政,河上公本作正。   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   老氏自设问答,言我何以知天人之意如是哉。以今时所见,可以言之,谓下文也。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   忌讳,禁令也。夫君不能无为,而以政教治国,禁网繁密,民虑其抵犯,无所措手足。避讳不暇,弗敢云为,举动失业,日至贫穷。   人多利器,国家滋昏;   利器,权谋也。君不能安静,而以智变为务,上下欺给,则民多权谋,偷安其生,包藏祸心,日至昏乱。   人多技巧,奇物滋起;   仗巧,工侠巧妙也。君不能无事,而以机械为好,志在奢淫,则民尚雕琢,服玩金玉奇怪异物,日益滋生。古本作民多智慧,邪事滋起。   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法令,刑教也。君不能无欲,而以刑法作威,民虽苟免其罪,然而不足则奸先生,小则盗钧,大则窃国也。河上公本作法物滋彰。   故圣人云:   老氏不敢自专其言,故举圣人云。或谓老氏为周柱下史,遍观上世遗书三坟古文,故举以证之。   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事,而民自富;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欲,而民自朴。   我者,治世之君自称也。言我无为承天,无所改作,民遂其生,其俗自化也。我无事骚扰,节用俭啬,民厚其业,其家自富也。我安静不言,憺怕自守,民抱天和,其俗纯正也。我无欲冲虚,去华崇本,民无夸企,其性自朴也。苟有为有欲,而望致民於富寿之域,吾未见其可也。庄子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达万物之理,是故至人无为,大圣不作,观於天地之谓也。河上公本又有我无情而民自清,注曰修道守真,绝去六情,民自随我而清也。   治国化民,莫若无事,无事则其政宽裕,故次之以其政闷闷。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   开元御疏曰:闷闷,无心宽裕也。淳淳,质朴敦厚也。言无为之君,政教宽大,任物自成,政无苛暴,故其俗淳朴,安於清静,而日益敦厚也。古本作偆偆,王弼本作惇惇。   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开元御疏曰:察察,有为严急也。缺缺,凋弊离散也。言有为之君,其政峻急,以法绳人,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故人凋弊而离散,动触禁网,畏而避之,由是风化日益残缺也。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   倚,因也。伏,藏也。夫闷闷之政,世谓之慢,而民淳淳,然实乐之。察察之政,世谓之能,而民缺缺,然实忧之。夫世之所谓祸者,莫不喜之,畏则戒慎,而福生其中矣。世之所谓福者,莫不畏之,喜则憍矜,而祸藏其间矣。祸福相因,莫知其穷极也。故天地有休否,日月有盈亏,此倚伏之数也。夫祸藏福中,有福而憍矜,则祸至。福隐祸内,有祸而戒慎,则福来。此世之又然也。故有道之君,守之以清静,任之以自然,不利货财,不近贵富,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如是则祸福倚伏於何而有哉。   其无正邪。   祸福倚伏,岂无正邪,在乎有道之君无为无事,忘形忘物,而后正耳。若有心为正,其正必复为奇,有心为善,其善必复为妖矣。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夫百姓之心,其心不一。有道之君,用心若镒,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也。若以正正其不正其正也。不正,则奇谋谲诈生。故日为奇。以善善其不善其善也。不善,则妖祥狂妄兴。故日为妖。若任物之自正自善,则祸福无绿而相倚伏也。   民之迷,其日固久。   薄俗不能自正自善,而乃矫真为正,逆性为善,而反为奇为妖,迷惑不悟,其所由来固已久矣。《西升经》曰:为正无处,正自归之,不受於邪,邪气自去,所谓为道自然助之。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   有道之君,方正其身,俾物自悟,不以己之方正断割於物,使物从之而失其性也。   廉而不秽,   廉,清。秽,浊也。有道之君,率性清廉,使物自化,不以己之洁扬彼之污,但使物知劝而洗除秽浊耳。古本作创,伤也。言圣人康以自清,而不刑物使伤也。   直而不肆,   肆,申也。有道之君,禀气耿直,自任不曲,而不以已之直意申肆激拂於物,亦犹大直若屈也。   光而不耀。   光谓明慧也。有道之君,明慧鉴照,复能葆蔽隐晦,不以己之强智爚耀於物,使之殂丧也。自此以上,皆闷闷之政,非察察之治也。   政宽则民福,治严则民祸,福祸倚伏,由人由天,故次之以治人事天。   治人事天,莫若啬。   啬,爱也。世俗则耗神多求奢侈而不足,圣人则爱神省费俭音而有余,故治人者无事无为,清静简易,省费民财,使仓察实而知礼节,然后葆精爱神,镯洁祭祀,弃盛丰备,人神皆和,故曰莫若音。   夫唯啬,是谓早服;   省费而不奢侈,检音而爱精神,是能服从於道也。圣人於祸福未兆之前,常服从於道,是谓早服也。古本作早复。   早服谓之重积德;   夫节俭民财,爱啬精神,以奉上帝,是一德也。又能早服从於道,使人悦神和,故曰重积德。   重积德,则无不克;   夫重积德之士,可以临御百姓,四方向慕,无有不克伏者也。   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无不克伏,则万物归化,道德无穷,故莫知其极。   莫知其极,可以有国;   夫道德无穷者,必能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天下乐推而不厌,可以为有土之君矣。昔庚桑子居羽山之颜,三年俗无疵疠,而仍谷熟其俗,窃相谓曰:庚桑子之始来,吾洒然异之,今吾日计之不足,岁计之有余,其或圣者邪。盍相与尸而祝之,社而稷之乎。此所谓道德莫极,可以有国也。   有国之母,可以长久;   有国之母,谓重积德也。德可以茂养百姓,百姓丰厚,则社稷福祚可以长久矣。   是谓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   根,本也。蒂,花趺也。夫艺果木者,根深则蒂固,虽有大风,亦不能技其根本,落其花实,故根深则枝叶荣茂,蒂固则花实不落,可谓长久矣。积德之君,其治人事天,厚国养民者,植根於无为,固蒂於清静,社稷延远,故谓之长生,临御常照,故谓之久视。杜光庭曰:修道之士,音神安体,积气全和,内固三关而松万虑,百神率服,众行周圆,变化莫穷,享年长久,固蒂於混元之域,深根於无何之乡,与九老七元差肩接武矣。古本作固柢本也。   事天积德,可以有国,故次之以治大国。   治大国,若烹小鲜。   夫治万乘之国,若烹肤寸之鲜,调其水火,使其自熟则全若。挠之则鱼伤,鱼伤则糜烂矣。善治民者,和其政教,使之自得,则安若。扰之则民伤,民伤则渍乱矣。   以道花天下,其鬼不神。   圣人以无为清静之道,临往天下,冲和之气,徧于区宇,在谷满谷,在坑满坑。故风雨时若水旱不作,人心自然,不求妄福也。虽有鬼神,不敢见其神变矣。《西升经》曰:所谓为道自然助之,不善於祠,鬼自避之,此之谓也。神者,灵变也。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民。   非其鬼无神变而歇灭也。是由人不作迭,则祆祥何绿而兴,人守常德,则神变无因而伤民,此理之自然也。   非其神不伤民,圣人亦不伤民。   其鬼非无神变而不伤民,盖圣人无为清静,则鬼神感其明德,而自处其阴灵也。列子之言圣治也,不施不惠,而物自足,不聚不敛,而已无愆,阴阳常调,日月常明,四时常若,风雨常均,字育常时,天谷常丰,土无札伤,人无夭恶,物无疵疠,鬼无灵响焉。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两者谓圣人与神也。河上公曰:夫两不相伤,人得治於阳,鬼得治於阴,人得全其性命,鬼得保其精神,故德交归焉。又君能存神,神能福君,故曰德交归焉。杜光庭曰:民为邦本,本固则邦宁,人为神主,主安则神享,圣人以道为治,既不伤人鬼,神感圣人之功,亦不害物,两者相悦,二德交归。   大国交归以静安小,故次之以大国者下流。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大国所以能为诸国帝者,以其谦下之,故天下士民之所交会也。   天下之交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   迭上文以生下义。夫天下之所交牝者,以其大国善守,雌牝柔静之德,故能摄伏天下雄壮之国,使其归己,盖以至静谦下不贪之所政也。   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   大国居於大而忘其大,故无小而不摄,在上而谦下,不以威武为用,故邻国柔服,咸为臣妾,是能取小国之欢心也。严君平曰:明王圣主之处大国也,施而不以置,下而不以求,地裹诸侯之国而无所不畏,德包诸侯之力而无所不事,折节下之,以附人意,忠廉诚信,以先士史,割地以招贤俟,耕织以裒畜积,结纵连横,以戒不虞,发仓散财,养老恤孤,振穷达困,显岩穴之士受而不取,授而不予,柔弱简易,无为而处,诸侯虽有贪鄙残贼骄矜恃力者,犹以威德之重,静而下之,则彼修身慎行,改过自新,割地献宝,县命杀身,请为子弟之国、蕃墙之臣也。   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   小国居於小而忘其小,故无大而不统,处下而恭馑,不以慢傲为事,故邻国抚恤,皆欲援助,是能取大国之威权也。孟子曰: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故汤事葛伯,文王事昆夷。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故太王事獯常,句践事吴。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此《周颂》 美成王畏天之威,能安其太平也。严君平曰:其处小弱也。因道而动,循德也无,行以舟与,实以甲兵,忠顺诚素,尚朴贵耕,上下和集,亲如父子,君如腹心,民如形体,专一同和,可与俱死。大国之君,虽负众强,上权,右势,左德,下仁,心如饥虎怒如涌泉者,犹以为得天之心,获民之意,将相诚信邻人之助,发原泉之敌,扬不测之威,辱身厚体,谒诚县命,欵欵惓惓,事以清静,则彼神感精喻,心释意坏,怒移祸徙,与我为诺也。   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