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玄德纂疏 - 第 2 页/共 18 页
心善渊,
御注:用心深静,亦如水之渊停也。○御疏:至人之心,善於安静,如水之性,湛尔泉源,水静则清明,心闲则了悟。渊,深静也,故云心善渊。○河上公曰:水心空虚,渊深清明。○荣曰:水心静而明,人心虚而鉴也。○成疏:渊,止水也。言止水清洁泓澄,渊深难测,上善心源虚远,静照亦然,故渊静则鉴人,心虚则照物。
匀善仁,
御注:施与合乎至仁,亦如水之滋润品物矣。○御疏:至人弘济,常以与人。善施之坊,合乎仁行,如水滋润,无心爱憎,故云与善仁。○河上公曰:万物得水以生,与虚不与盈也。○荣曰:水洽於物,人惠於俗。○成疏:仁,恩也。言水性沾濡,惠润於物,圣德慈救,恩被苍生,慈救则不隔怨亲,沾濡则岂拣冷秽。
言善信,
御注:发言信实,亦如水之行险,不失其信矣。○御疏:上善之言,言必真实,引化凡庶,善信不欺。如彼流泉,岂殊坎险?故云言善信。注云行险而不失其信者,《周易》坎之词也。○河上公曰:水内影照形,不失其清。○荣曰:水之影物,妍丑不失其形。仁者为言,终始不乖其实。○成疏:信,实也。水能澄鉴仪貌,妍丑不欺,圣言证理,信如符契,亦言海水三潮,不失时候。况圣智逗机,不遗三品。○节解:谓神炁既行,形中万神合会,故口中甘泉自出,漱咽无已,人既不知,安能行也。故圣人淡泊行一,则何华不先也。
政善治,
御注:从政善理,亦如水之洗涤群物,令其清冷矣。○御疏:政,正也。至人於事,动合无心,正容悟物,物自从正。正则自治,非善而何?如彼水性,洗涤群物,令其清净,故云善理。○河上公曰:无有不洗,清且平也。○荣曰:太平莫盛於停水,无偏不越於善人。○成疏:水性平而无僻,圣心正而治邪,《庄》云:平中准,大匠取则焉。
事善能,
御注:於事善能任用,亦如水性方圆随器,不滞於物矣。○御疏:至人圆明,於物无碍,凡有运动,在事皆通。通则善能,是明照了。如彼水性,次之为川,壅之为池,浮舟涵虚,无所不为,是善能也。○河上公曰:能方能圆,曲直随形。○荣曰:水之无用不成,君子何为不可。○成疏:水性多能,随事利益,圣智虚察,顺物成功。
动善时。
御注:物感而应,其不失其时,亦如水之春伴冬凝也。○御疏:至人之心,喻彼虚谷,方之镜像,物感斯应,如彼水性,春浮冬凝,与时消息,故云动善时。○河上公曰:夏散冬凝,应感而动,不失天时。○荣曰:水冬凝夏液,不差其节,君子相时而动,未失其宜也。○成疏:水冬凝夏释,流结随时,况圣智虚忘,感来则应,观机动寂,不失事宜,出处默语,不二而一。○节解:谓圣人事道以治身,去却邪伪,特为后贤而作轨范。夫此七善者,皆因一行,形中万神自善也。
第三结柔弱,所以无疵。夫唯不争,故无尤。
御注:上善之人,虚心顺物,如彼水性,壅止决流,既不违逆於物,故无尤过之地也。○御疏:尤,过也。至人善行,与物无伤,虚心曲全,未尝争竞,波流颓靡,委顺若斯,既不违逆於物,故无尤过之地矣。○河上公曰:夫唯不争,壅之则止,次之则流,听从人也。故无尤,水性如是,故天下无有怨尤水也。○严曰:人者体柔守弱,去高处下,受辱如地,含垢如海,言顺人心,身在人后,人之所恶,常独处之,恬若无心,荡若无已,变动无常,与道流止,去己任因,莫过於水。帝王体之,用之为治,其德微妙,有何尤矣。○荣曰:水本无心,人能虚己,不与物同,前释唯水与圣独以不争,为能争,自然之道也。○成疏:夫唯义虚柔顺,故无尤过也。
道德真经玄德慕疏卷之二竟
道德真经玄德纂疏卷之三
唐玄宗御注并疏 河上公严君平李荣注 西华法师成玄英疏 蒙阳强思齐纂
持而盈之章第九
持而章所以次前者,前章广明无为上善,虚己利他,故次此章,即显有欲下凡,自贻伊谴,欲尔去取,所以次之。就此一章,义开三别。第一明执心有欲,多致倾危。第二明富贵骄矜,必遭祸害。第三谦柔静退,方合天道。
第一明执心有欲,多致倾危。
夫天地大炉神功,至象出明,戒以指劝,陈静退以博幽,故曰月贞明,不失亏盈之度,山河深峻,格乎崩竭之灾,况我凡躯,敢持盈满,顿足於声色之地,侈心於人我之中,飘飘善芽,理无明而不见,堂堂恶志,入有漏而恒安,赤子悲呜,出三宫而上诉,白骨流泄,历九泉而莫知,愚夫一生,倒置之甚,真盲不察,深乎可哀。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御注:执持盈满,使不倾失,积财为累,悔吝叉生,故不如其已。已,止也。○御疏:持,执也。盈,满也。已,止也。言人心贪爱欲,求取无厌,执守保持,使令盈满,积财为累,悔吝爻生,故圣人戒云:不如休止。○河上公曰:盈,满也。已,止也。持满必倾,不如止。○严曰:污众趣时,以政财货,财货愈重,神明愈耗,财货累积,以生息咎,不如未盈而止者矣。○荣曰:欹器满而必倾,奢侈满而必败,若欲不倾不败,唯有不骄不盈。○成疏:持,执也,盈,满也。已,止也。言不能静退谦虚,恒欲执求盈满,夸矜我大,意在凌人,必致倾危,不如止而勿行也。故《庄子》云:尼满则倾危,又《书》云:满招损,谦受益。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御注:揣度锐利,进取荣名,富贵必骄,坐招殃咎,故不可长保也。○御疏:揣,量度也。说,钴利也。凡情滞溺,贪求荣利,故揣量前事,铦利欲心,鬼瞰人怨,坐招殃咎,故不可长保也。○河上公曰:揣,治也,先揣治之,后必弃掷也。○严曰:砥心锐志,运筹策,奢智能,爵尊名达,身进神去,安可长保也。○荣曰:尊则议,康则挫,锐意出群,为人所辱,难长保也。○成疏:揣,磨也。锐,利也。夫揣剑磨刀,虽利必损,况励己陵物,宁不困乎。又揣磨心智,唯欲责求,其为伤害,甚於戈戟,物皆我伟,故不可长保。○节解:上揣者谓言语放散,下揣者谓精神放散,言语放散者,则致兵革,精神放散者,则致头白齿落。
第二明富贵骄矜,必遭祸害。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御注:此明盈难久持之矣。○御疏:假使责求不已,适令金玉满堂,象既有齿而焚身,鸡故畏牺而断尾,且失不责之宝,坐贻致寇之忧,其以贾害,岂云能守?此覆释持盈也。○节解:谓无血为金,精为玉,子能行一,上下开通,腹中雷呜,支节相扶,目光踊跃,与一相应也。○河上公曰:嗜欲伤神,财多累身。○严曰:夫金玉之与名势,身之与神.若冰之与炭,势不两存,名势者神之秽,财利者身之害,养神之秽,积身之害,损我之所以成,而益之所以败,财利日益,生炁日尽,莫之能守也。○荣曰:金玉无趾,自尔流行,水火之灾,莫之能却,盗贼之来,难可防守,是知食而聚者,失理也,积而散者,合道也。○成疏:欲甚神倦,财富形劳,身心既困,莫能守也。又积不能散,必招巨盗,内怀忧戚,外周柄疏,身死财伴,故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御注:此明锐不可揣也。骄犹心生,故答非佗与。○御疏:遗,与也。富则人求之,故便欺物。贵则人下之,故好凌人。骄奢至而不期,殃咎来而谁与?因骄获答,骄自心生,故云自遗尔。此覆释揣锐也。○河上公曰:夫富当赈贫,贵当怜贱,而反骄恣二叉被祸患。○严曰:富贵而不骄,易言而难行,身愈尊贵,志愈高远,而富贵而骄,犹炬得火,户明愈大,炬明愈尽,可不慎乎。○荣曰:积货不能散,乘贵以凌人,答自内生,非自外得。○成疏:咎,衅也。遗,与也。夫处富贵应须济物,不能谦逊,反更骄盈,自致危亡,岂关佗与。○节解:谓富贵者多贪荣禄财贿,不肯学道,然后身死,身死不能保其官禄财货也。纵积钱至天,何益於身,身死名灭也。
第三谦柔静退,方合天道。
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御注:功成名遂者,当退身以辞盛,未如天道,盈虚有时,则无忧息矣。○御疏:此举戒也。夫满则招损,谦便受益。惟彼天道,尚不常盈,故功成者隳,名遂者亏。欲求长保,未闻斯语。当须忘功与右,退身辞盛,如彼天道,不失盈虚,则无忧责矣。○河上公曰:人所为,功成事立,名迹称遂,不退身避位,则遇#1於害,此乃天之常道。譬如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乐极则哀。○荣曰:阴阳递代,凉燠推迁,物之恒理,天之常道。若贪荣不退,又政危亡,二疏所以见机,四皓於焉长往,达於物理,合於天道也。○成疏:天者自然之谓也,夫日中则昃,月满则亏,亏叉盈,极则反,数其然也。所以佐世之功成,富贵之名遂者,叉须守分知足,谦柔静退,处不竞之地,远害全身,能如是者,深合天真之道也。功成名遂者,谓退身滤行,行自然也。
载营魄章第十一
载营者所以次前章,前章略显骄矜之过,谦退之德,其於修习法门,犹自未具,故次此一章,即广明内外两行,次第功能,此一章义分三别,第一明拘魂制魄,守一内修,第二明广显治国利佗之行,第三明达道忘功之美。
第一明拘魂制魄,守一内修。
夫奇树所以芳菲,林花所以明媚,皆由深根固蒂,膏雨斯流。记之於人,魂魄须养,保和气以自润,守谦柔以共成。雨雪蒙蒙,不惮去来之苦,鸡呜叫叫,须加夙夜之勤。必使营魄和安,无令心神散越,须知子晋控白鹤以排云,方悟琴高乘赤鲤而凌汉,如长营代务,摈弃真荃,大道之为痛心,何愚夫之暗昧也。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御注: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魄则阴虚,魂则阳满,言人载虚魄,常须营、护复阳。阳气充魄则为魂,魂能运动,则生全矣。一者,不维也。复阳全生,不可染杂,故令抱守淳一,能无离身。○御疏:载,初也。营,护也。言人受生始化,但有虚象,魄然既生,则阳气充满虚魄。魄能运动,则谓之魂,如月之魄照日则光生矣。故春秋子产曰: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为魂,言人初载虚魄,当营护阳气,常使充满,则生全。若动用不恒,毗散阳气,则复成虚魄而死灭也。《庄子》曰:近死之心,莫使复阳。故令营护虚魄,使复阳全生,抱守淳一,不令染杂,无离身乎,则生全矣。此教养神也。○河上公曰:载营魄,营,魂也。人载魂魄之上得以生,当爱养之。喜怒伤魂,卒惊伤魄,魂在肝,魄在肺,美酒甘者,腐人肝肺,故魂静则志道不乱,魄安则得寿延年。抱一能无离乎,言人能抱一,使不离於身则长存。一者,道始所生,太和之精,故曰一。布名於天下,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侯王得一以为正。入为心,出为行,布则为施,总名为一。一之为言,志一无二也。○荣曰:载,运也。营,护也。魄,身神也。一,道也。人者神之车,故言载。身清则魂魄安,心浊则真神远,染虑以守神,故言营。灰心无有二,故言一。智将道合,神与形同,故曰无离。○成疏:载营魄,载,运也,营魂是阳神,欲人之善。魄是阴神,欲人之恶。故魂营营然而好生,魄,泊也,欲人之泊着生死。又魂性雄健,好受喜怒,魄性雌柔,好受惊怖,惊怖喜怒,皆损精神。故修道之初,先须拘魂制魄,使不驰动也。抱一能无离,抱,守也,一,三一也。离,散也。既能拘魂制魄,次须守三一之神,虚夷凝静,令不离散也。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御注:专一冲气,使致和柔如婴儿,无所分别乎。○御疏:专,专一也。气,冲和妙气也。人之受生,冲气为本,若染杂尘境,则冲气离散,神不固身,故戒令专一冲和,使致柔弱,能如婴儿,无所耽着乎,此教养气也。○河上公曰:专气致柔,专精其气使不乱,则形体能应之而柔顺也。能如婴儿乎,能如婴儿,内无思虑,外无故事,则精神不去也。○荣曰:一身心则纯和不散,专气也。得长生之道,致柔也。未识阴阳之合,无复是非之情,能如婴儿也。○成疏:专,精专也。炁,道也。致,得也。柔,和也。只为专精道炁,致得柔和之理,故如婴儿之无欲。
涤除玄览,能无疵乎?
御注:玄览,心照也。疵,病也。涤除心照,使令清净,能无疵病乎。○御疏:涤,洗也。除,理也。玄览,心照也。疵,病也。人之耽染,为起欲心,当须洗涤除理,使心照清净,情欲不起,能令无疵病乎。此教修心也。○河上公曰:涤除玄览,当洗其心,使洁清也。心居玄冥之处,览知万事,故谓之玄览也。能无疵乎,不淫邪也。○荣曰:浴玄流以洗心,涤也。荡灵风以遣累,除也。内外圆净,同水镜之清凝,表里贞明,绝珠玉之瑕类也。○成疏:涤,洗也。除,遣也。览,察也。疵,病也。涤荡六府,除遣五情,神炁虚玄,故能览察妙理,内外清夷,而无疵病者。
第二明广显治国利佗之行。
爱民治国,能无为乎?
御注:爱养万人,临理国政,能无为乎,当自化矣。自上营魄,皆放修身。身修则德全,故可为之君也。○御疏:爱民者,使之不暴卒,役之不伤性。理国者,务农而重谷,事简而不烦,则人安其生,不言而化。此无为也,能为之乎。○河上公曰:爱民治国,治身者爱气则身全,治国者爱民则国安。能无知乎,治身者,呼吸精气,无令耳闻。治国者,布德施惠,无令下知。○荣曰君上不能自化,必藉於人化,物理人事资安静,但有为而躁动者,伤物也,无为而安静者,爱人也。○成疏:前既自利道圆,此下应须接物,行之莫先治国爱民。知,分别智也。慈悲覆养,是曰爱民,布政行化,名为治国。夫治国者必须示其淳朴,教以无为,杜彼邪奸,塞兹分别,如此则击壤之风斯返,结绳之政可追。故下文云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德。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御注:天门,历数所从出。开阖,谓理乱。言人君应期#2受命,能守雌静,则可以永终天禄矣。又解云:《易》曰:常不以雄成,守雌牝,亦如天门开阖,亏而益谦。○御疏:修德可以为君,为君须承历数,即天门者,帝王历数所从出也。开谓受命,阖为废黜,天降宝命,以祚有道,能守雌柔,可享元吉。故云能为雌乎。又解云:《易》曰:一阖一辟谓之变,言圣人设教,应变无常,不以雄成,而守雌牝,亦如天门开阖,亏盈而益谦也。○河上公曰:天门开阖,天门,谓北极紫官。开阖,谓终始五际。治身,天门谓鼻孔,开谓喘息,阖谓呼吸也。能为雌乎,治身当如雌牝,安静柔弱。治国应变和而不唱也。○荣曰:天有四时之门,青门开而暄,赤门开而热,白门开而冷,黑门开而寒,今之细人暑雨祁寒,皆生怨嗟,此不能静也。阖,闭也,一门开三门闭。雌,静也,圣人神凝於太漠,智寂於虚玄,死生否泰不能惊,水火寒热不能动。○成疏:阖,闭也。雌,静也。天地闭阖,谓劫运成坏也。言圣人混述二仪之中,不为三灾所及,虽劫有废兴,而心恒虚静,故《庄子》云: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御注:人君能为雌静,则万姓乐推其德,明白如日四照,犹须忘功不宰,故云能无知乎?○御疏:帝王既受历数,临御万方,若能守雌静,则其德明白,如日之照,四达天下,功被於物,不以为功,所谓忘功若无知者,故云能无知乎?○河上公曰:明白四达,言道明白如日月,四通满天下,八极之外,故曰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彰布之於十方,焕焕煌煌。能无知乎,无有能知道满於天下者。○荣曰:圣人智周万物,明斋两曜,四方皆照,为四达也。照而常寂,光而不曜,遗识混心,能无知也。○成疏:明以能照得名白,以洁素受称。四者四方,达者无碍,言圣人空惠明白,妙达玄理,智无不照,境无不通,故略举四,足明八极。且寂而能应,所以四达,应不乖寂,恒自无为也。○又解云:四达者,达三界及道境。
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御注:令物各遂其生而畜养之,遂生而不以为有,修为而不恃其功,居长而不为主宰。人君能如此,是谓深玄之德矣。○御疏:生之畜之,下经云:道生之,德畜之,此云生之畜之者,谓人君治道清净,令物得遂其生理,效德弘济,令物各尽其畜养,故云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物得遂生,圣忘功用。遂生则生理自足,忘功则功用常全,斯乃无私而成私,不宰而为宰也。故生而不有者,令物各遂其生,君不以为己有也。为而不恃者,令各得动为,而不自负恃为己功也。居万民之上,故云长,不恃其功,故云不宰也。如是是谓深玄之德矣。○河上公曰:生之畜之,道生万物而畜养。生而不有,道生万物无有取也。为而不恃,道所施为,不恃望其报。长而不宰,道长养万物,长大不宰割,以为其器用之。是谓玄德,言道德玄冥,不可得见,欲使人如道也。○严曰:不有不恃不以不宰,变化冥冥,天地自理,去为譬,以况理教,教其文字为有也,理绝名言为无也,教之行也,因理而明,理之诠焉,由教而显,理因教显,无教理无所寄,教籍理明,无理教何所说。既知理教之相由,是体有无之为用。○成疏:《周礼·考工记》云:三十辐象三十日,以成一月也。当其无者,箱毂内空也,只为空能容物,故有车用。况学人心空,故能运载苍生也。又车是假名,诸缘和合而成,此车细析推寻,遍体虚幻,况一切诸法,亦复如是。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御注:埏,和也。坛,牯土也。陶匠和土,为瓦缶之器也。○御疏:埏埴,粘土也。注云陶匠者,《尚书》云:范土曰陶。此言陶匠范和粘土,烧成瓦器,亦取其中空虚,以用盛受物也。○河上公曰:埏埴以为器,埏,和也。坛,土也。和土以为食饮之器也。当其无,有器之用,器中空虚,故得有所盛受也。○荣曰:作器必须和泥,泥调则器可用。修身理宜炼行,行洁则道可成。埏,和也。埴,土也。○成疏:《考工记》云:埏,和也。值,粘土也。和粘水土,烧以成器,器中空无,故得盛受。以况学人心空,故能容物。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御注:古者陶穴以为室宇,亦开户牖,故云凿耳。○御疏:凿,穿也。门旁窗谓之牖。古者穴居,故《诗》云:陶复陶穴,谓穿凿穴中之土以复覆其上,故云凿耳。后代圣人易之以官室,取其室中空虚,所以人得居处。《庄子》曰:室无空虚,则妇姑勃蹊,勃蹊谓争路也。《尔雅》云:官谓之室。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有之所利,利铃资无,故有以无为利也。无之所用,用於体,体必资有,故无以有为用也。注云:形而上者曰道,形而下者曰器,《易·系辞》文也。自无则称道,涉有则称器,欲明道用,必约形器以彰,虽借喻於三翻,终用无於一政耳。○河上公曰:凿户牖以为室,谓作室屋。当其无,有室之用,言户牖室虚,人得以出入。观视室中空虚,人得居处,是其用也。○荣曰:为室内不空虚,外无户牖,其为用不以难乎。为道内既暗昧,外复聋瞽,以此求道,理非易乎。室开户牖,有用也。人生慧解,道成之。○成疏:穿凿户牖,以为屋室,室中空无,故得居处。况学人心空,故能覆物。又穿凿户牖,通人往来,况根窍虚通,故能用而无染。车等三物,其义相类,所以重出者,车则动而不静,室则静而不动,器则亦动亦静,有此三异,故重出之。
第二的辨有无,显明资导。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御注:有体利无,以无为利。无用体者,以有为用。且形而上者曰道,形而下者曰器,将明至道之用,约形质以彰,故借粗有之利无,以明妙无之用有耳。○河上公曰:故有之以为利,物利於形,器中有物,室中有人,恐其屋破坏。腹中有神,畏其形之消亡也。无之以为用,言虚空中者,乃可用盛受物,故曰虚无制有形。道者空无也。○荣曰:单有而无无,有不得为利,单无而无有,无不得为用,明有因无以为利,无因有以为用。既识有无之相因,自知粗妙之相籍也。○成疏:无赖有为利,有籍无为用,二法相假,故成车等也。言学人叉须以有资空,以空导有,有无资导,心不偏溺,故成.学人之利用。
五色令人目盲章第十二
五色章所以次前者,前章泛举车器,欲显假法不真,故次此章,正辨色声,以明实法,虚幻相对,所以次之。就此一章,义开二别。第一显尘能败根,应须厌离。第二明根染尘境,劝令静息。第三举圣戒凡,示其取舍。
第一显尘能败相,应须厌离。
夫至道恬忘,理相俱寂,一气生贷,遂成于人。圆首戴天,方足履地,四肢象於四气,五脏法於五行,故得目耳彻明,心情洞晓。须掩有为之色,来归真净之源。岂趋驰放之心一以结聋盲之业,不能割却诬妄,行诸大方,驰彩凤於丹台,控玄虹於碧落,去彼取此,长为真人哉。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今人口爽。
御注:目悦青黄之观,耳耽官征之令形骸盲聋也。○御疏:色谓青黄赤白黑,音谓官商角征羽味谓酸咸甘苦辛。爽,差也。目视色,耳听声,口察味,伤当过分,则不能无损。故坐令形骸聋盲爽差尔。又况耽滞代间诸法,不悟声色性空,岂惟形骸之有聋盲,此亦智之聋盲者也。○河上公曰:五色令人目盲,贪淫好色,则伤精失明也。五音令人耳聋好听五音,则和气去心,不能听无声之声。五味令人口爽,妄也,人嗜於五味则口爽,言失於道也。○严曰:淫於五色之视不见祸福之形,色者陷目之锥也。佚於五音之变者,听不闻吉凶之声者,塞耳之椎也。美於五味之变者,口不中是非之之情味者,斩舌之器也。○荣曰:目虽能见,耽色不已,丧其明。耳虽能闻,淫声无倦失其听。能尝,察味莫穷,乖其养。爽也。然盲以不见为义,聋以不闻为义,有目而不见真人大圣,盲也。有耳不闻希声之广乐,微妙之灵音,聋也。口以知味为用,若贪俗味,失於道味,故言爽也。○成疏:五色令人目盲,五色者,谓青黄赤白黑也。人不能内照真源,而外逐尘境,虽见异空之色,乃曰非盲,不视即色是空与盲何别。五音令人耳聋五音者,官商角征羽也。心耽丝竹耳滞宫商,不能返听希声,故曰聋也。《庄子》云:非唯形骸有聋盲,夫智亦有之。五味令人口爽,五味者,甘苦辛酸咸。差失也。耽贪醪醴,咀嚼膻腥,不能味道谈玄,故曰口爽。
第二明根染尘境,劝令静息。
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
御注:驰骋代务,耽着有为如彼田猎,唯求杀获。《庄子》云:日以心斗,逐境奔驰,静而思之,是发狂病也。○御疏:此言耽声滞色之人驰骋欲心,亦如田猎,但求杀获,欲心奔盛,逐境如驰,静而观之,是以发狂病也。○河上公曰:人精神好安静,驰聘呼吸,精神散亡,故发狂也。○严曰:乐於田猎之变者,思不免於狂惑。田猎者,狂惑之师也。○荣曰:纵之於田渔,太康失业,猎之於名声,张毅发病。身亡国失,狂之大也。○成疏:驰骋犹奔骤也,言田猎之夫,贪逐禽兽,快心放荡,有类狂人。倒置之徒,欲心逐境,速如驰骋,狂如田猎。《庄子》云:失性有五,一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等是也。
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御注:性分所无,求亦不得。妄求难得,故令道行有所妨伤。○御疏:难得之货者,言人身以村器为货,难得之货者,即性分所无,求不可得。夫不安本分,矫性妄求,既其乖失天倪,所以妨伤道行。○河上公曰:妨,伤也。难得之货,谓金银珠玉。心贪意欲,不知厌足,则一行伤身辱。○严曰:贪於货财之变,虑不免於邪倾。财货者,害本之物矣。○荣曰:美色重宝,难得也。以此乱心伤行也。○成疏:难得之货,谓赵璧隋珠,珍贵佳丽之物也。贪着爱玩,为生死之因,於修道行中,大为妨碍。
第三举圣戒凡,示其取舍。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御疏:腹者,含受而无分别。目者,妄视滞於色尘。无分别则全和,故为之。滞色尘则伤性,故不为也。故去彼取此,彼目妄视,故去之。此腹含受,故取之。○河上公曰:是以圣人为腹,守五性,去六情,节志气,养神明。不为目,目不妄视,妄视泄精於外矣。故去彼取此,去彼目之妄视,取此腹之养性也。○严曰:夫圣人者,服无色之色,听无声之声,味无味之味,驰骋无境之域,经历无界之方,发无形之网,获道德之心矣。○荣曰:虚心而内实,为腹也。反听而不盲,不为目也。有累之业,遣去也。无为之道,来取也。○成疏: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是以,仍上之圣人即举圣戒凡也。腹,内也,目,外也,怀道抱德,充满於内,故为腹也。内视无色,返听无声,诸根空净,不染尘境,故不为目也。故去彼取此,去彼为目之盲聋,取此为腹之实智。
道德真经玄德慕疏卷之三竟
#1遇:原作『过』,据文义改。
#2期:原作『斯』,据文义改。
道德真经玄德纂疏卷之四
唐玄宗御注并疏 河上公严君平李荣注 西华法师成玄英疏 蒙阳强思齐纂
宠辱若惊章第十三
宠辱章所以次前者,前章正辩根尘等法,举体不真,故以此章明身反荣华,适为患本。就此一章,分为三别。第一总言宠辱贵患不殊,第二假设疑问,辩其所以。第三校量贵爱,显其得失。
第一总言宠辱贵患不殊。
夫代上尊荣,无过九五,人之死地,唯十有三,开宠辱之两途,明众生之不悟。家门赫赫,大冠长剑之雄,禄爵巍巍,佩剑垂缨之盛,岂知夫玄勋一秩,赤族便来,故霍光以芒刺生忧,杨惮以豆其成祸。老君大戒宠辱须惊,念我凡夫心情不鉴,入朝廷而不赏,出当宠而恒安,田宝所以相倾,为执当之要。
宠辱若惊,
御注:操之则栗,拾之则悲,未忘宠辱,故皆惊也。○御疏:若,如也。言宠辱之惊相如也。夫操之则宠,拾之则辱,言人不能心齐荣辱,矜徇功名,执权既以为光宠,失势自伤於卑辱。光宠则矜恃,卑辱则惊嗟,故陈戒使若惊,欲令齐其宠辱。○河上公曰:身宠亦惊,身辱亦惊。○荣曰:官高而虑危,贱极而多耻,皆惧也。○成疏:宠为荣爱之名,辱是戮耻之称,若,如也,惊,恐也,言人得宠则逸豫喜欢,遭辱则怵惕忧患,故得宠心惊喜,遭辱心惊怖。喜怖虽异,为惊即同,故言若也。然喜怖之情皆非真性者也,是以达者譬穷通於寒暑,比荣辱於傥来,生死不挠其神,何#l贵贱之能惊也。
贵大患若身。
御注:身为息本,故矜贵其身,即如贵大息矣。此合云贵身如贵大息,而乃云贵大息如身者,欲明起心责身,即是大息。有贵即身是大息,故云贵大息如身。若,如也。此上两句正标也。○御疏:贵,矜贵也。若亦如也。身者祸息之源,夫耽玩声色,矜竞荣华,皆为有身,遂成患本。即贵其身者,复何贵乎,贵大患矣。即身是息,等无有异,未能无患,只为有身。即此贵身同贵大患,若能无息,亦复忘身,是知息由贵生,身为患本,故云贵大患若身。○ 河上公曰:复还自问,故畏大息至身也。○荣曰:夫外其身者得失难骇,贵其身者宠辱易惊,若也贵身,即有大患,故言贵大息若身也。○ 成疏:贵谓爵位,亦是自贵己身也。大患谓烦恼老病等也。言凡人但知矜贵此身而恶大息,不知大息即是我身,多求资养,终归灭坏,故贵身即是贵患,恶患即可恶身,为贵与大患,俱以身为本,故言若也。
第二假设疑问,辩其所以。何谓宠辱?宠为下。
御注:前标宠辱如惊,恐人不了,故问何谓宠辱。夫得宠骄盈,无不生祸,足知宠为辱本,故答云宠为下也。○御疏:前标宠辱若惊,恐人不晓,故设问云何谓宠辱。还自答云宠为下。所以明宠为下者,夫恃宠即骄盈,骄盈则生祸,因宠获祸,则宠为辱本,故云宠为下也。○河上公曰:何谓宠辱,问何谓宠,何谓辱。宠者爱荣,辱者耻及身。还自问者,以晓人也。宠为下,辱为下贱。○荣曰:何谓宠辱,起问宠为下,释出也。宠为贵,应言上,辱为贱,应言下,今说宠则知有辱,言下自明於上,不能具出略举也。若依文而解,俗爱荣华,以宠为上,居高近危,荣来辱及,宠为下。○成疏:何谓宠辱,假设疑问也。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解释其义也。世情类倒,以宠为上,惠心观照,足为鄙下。何者?为得宠心惊喜,失宠心惊怖,此之两惊,本由一宠,故可为下也。
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为宠辱若惊。
御注:宠辱循环,宠为辱本。凡情或滞,惊辱而不惊宠。故圣人戒云:汝之得宠,当如汝得辱而惊,则汝之失宠得辱,亦如吾戒,汝得宠而惊惧也。故经云是谓宠辱若惊。○御疏:得则为宠,失则为辱,若惊者,夫宠辱循环,故宠为辱本。代间众生,得宠则欣喜,得辱则惊惧,故圣人戒云,祸福循环,譬之乱墨,宠辱无定,岂可独惊。辱来既惊其祸息,宠至亦惊其骄逸,其惊相若,故经云是谓宠辱若惊也。○河上公曰:得之若惊,得者宠荣,惊者处高位如临危,贵不敢骄,富不敢奢。失之若惊,失者失宠处辱,惊者恐祸重来。是为宠辱若惊,解上得之而惊,失之而惊也。○荣曰:宠则荣来,辱便佑至,得之与失,并悉皆惊,唯虚澹之人,不骇其虑,是谓宠辱若惊也,结上义也。○成疏:是谓宠辱若惊,结成辱宠之义。
何谓贵大患若身?
御注:恐人示晓即身是息本,故问也。○河上公曰:复还自问,故畏大息至身也。○荣曰:问也。○成疏:假设问。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御注:身相虚幻,本无真实,为患本者,以吾执有其身,痛痒寒温,故为身患。○御疏:吾所以有此大患者,为吾执有身相,好荣恶辱,辫是与非,不得则大忧惧,心神内竭於责欲,形骸外困於奔竞,芣然痕役,非患而何。○河上公曰: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则忧其动劳,念其饥寒,触情从欲,则遇祸息荣解也。有身滞荣悴之病,兼生死之灾,故云大患也。○成疏:此答前问。执着我身,不能忘遣,为身愁毒,即是大息,故知贵我身者与息不殊。故《西升经》云:身为恼本,痛痒寒温,吾拘於身,知为大息也。
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御注:能知天地委和,皆非我有,离形去智,了身非身,同於大道,夫有何息也。○御疏:无身者,谓能体了身相虚幻,本非真实,即当坐忘遗照,隳体黜聪,同大通之无主,均委和之非我,自然荣辱之途泯,爱恶之心息,所谓帝之悬解,复何系於大息乎?故云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注云委和者,庄子承答舜云:身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河上公曰:使吾无有身体,得道自然,轻举升云,出入无间,与道通神,当有何息。○严曰:休心道德,记志神明,和为中主,澹若不生,无计之计,经营天地,无虑之虑,翱翔混冥,存忘变化,不以为异,尊宠卑贱,无所少多,贵大亡於身,故大息不能得,天网不能取也。○荣曰:虚己忘心,无身也。是非患累,起在於身,身苟忘也,则死生不能累,宠辱不能惊,何患之有。○成疏:只为有所,以有身患,身既无矣,患岂有焉,故我无身,患将安托。所言无者,坐忘丧我,隳体离形,即身无身,无身非是灭坏,而称无也。
第三校量贵爱,显其得失。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御注:此章首标宠辱之戒,后以寄托结成者,夫宠辱若惊,未忘宠辱贵爱,以为未忘贵爱,故以辱校宠,则辱不如宠,以贵方爱,则贵不如爱。惊宠辱者,尚有宠辱介怀,存贵爱者,未为兼忘天下,故初则使惊宠辱,后欲令宠辱俱忘,假寄托之名,辫兼忘之极,致忘宠辱,无所复惊,忘身即无为患本,忘天下则无寄托之近名。○御疏:言人君自矜贵其身,以为天下之主者,贵身则陵人,人故不附,可暂寄耳。若自爱其身,以为天下之主者,爱身则慈人,人则乐推,故可托身於万人之上,长为之主矣。然此章首标惊宠辱,结以寄托者,欲明惊宠辱不若忘宠辱,存贵爱不若忘天下,故为大患,为吾有身,惊宠辱未能物我,都忘,则百虑一致,矜有则万殊争长,故忘宠辱则无所复惊,忘身则无为患本,忘天下则无寄托之近名,然后上有太上之君,下有下知之臣,无为无不为,不德而有德矣。○河上公曰: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言人君故责其身而贱人,欲为天下主者,则可寄立,不可以久。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言人君能爱其身,非为己也,乃欲为万民之父母。以此德为天下主者,乃可以托其身於万民之上,长无答也。○荣曰:太上贵德不贵身,明王爱人不爱己。苟能如此,则可以长久也。若贵身而贱物,爱己以憎人,不能同天地之仁,齐日月而均照,则寄托而已。○成疏: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不知身是大患,矜而贵之,自贵其身,恒欲陵物,如此之人,适可暂寓於世问,不得久视於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寄是暂时寄寓,托谓永相附托,言能保爱己身不轻驰骛。谦以自牧,雌而顺物者,则可以托化於天下,故德经云自爱不自贵。
视之不见章第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