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诗话 - 第 35 页/共 41 页

三五六、魏野教鹤舞 　　章圣幸汾阴，回望林岭间，亭槛幽绝，意非民俗所居。时魏野方教鹤舞，俄报有中使至，抱琴踰垣而走。（《诗林》四） 　　三五七、工于押韵 　　寇莱公延僧惠崇于池亭，分题为诗。公探得池上柳"青"字韵，崇探得池鹭"明"字韵。自午至晡，崇忽点头曰："得之矣，此篇功在明字，凡五压不倒。"公曰："试口占。"曰："雨歇方塘溢，迟回不复惊。暴翎沙日暖，引步岛风清。照水千寻迥，栖烟一点明。主人池上凤，见尔忆蓬瀛。"公笑曰："吾柳之功，在'青'字，而四压不倒，不如且已。"（《玉屑》七） 　　案：此则亦见《闲居诗话》。 　　三五八、兴与讪异 　　自古工诗未尝无兴也，睹物有感焉则有兴。今之作诗者以兴近乎讪也，故不敢作，而诗之一义废矣。老杜《莴苣诗》云："两旬不甲拆，空惜埋泥滓。野苋迷汝来，宗山实于此。"皆兴小人盛面掩抑君子也。至高适《题处士菜园》则云："耕地桑柘间，地肥菜常熟。为问葵藿资，何如庙堂肉？"则近乎讪矣。作诗者苟知兴之与讪异，始可言诗矣。（《玉屑》九） 　　三五九、到处说项 　　杨祭酒尝见江表士人项斯诗，赠之诗云："度度①见君诗句②好，及观标格过于诗。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相逢说项斯。"由是四方知名。（《玉屑》十、《乐趣》七） 　　案：此事出《尚书故实》。又《总龟》前四引此不言出处，惟其前为《古今诗话》，知即《诗话》中文。 　　---------------- 　　①《乐趣》"度度"作"几度"；《尚书故实》作"处处"。 　　②《乐趣》"句"作"最"。《尚书故实》"见君诗句"作"见诗诗总"。 　　三六○、赵倚楼 　　杜紫微览赵渭南《早秋诗》云："残星几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因目之为赵倚楼。①〔赠诗曰："今②代风骚将，谁登李杜坛？霸③陵鲸海动，秦④苑鹤天寒。今日访君还有意，三条冰雪借今⑤看。"〕⑥（《玉屑》十） 　　案：《乐趣》卷四引此则作《直方诗话》，疑误。此则出《摭言》七。又《总龟》前四引此则不言出处，但其前为《古今诗话》，知亦《诗话》中文。 　　---------------- 　　①《玉屑》引至此。 　　②《全唐诗》十九"今"作"命"。 　　③《全唐诗》"霸"作"少"。 　　④《全唐诗》"秦"作"翰"。 　　⑤《全唐诗》"借今"作"独来"。 　　⑥以上据《总龟》补。 　　三六一、长安居大不易 　　乐天初举名未振，以歌诗投顾况。况戏之曰："长安物贵，居大不易。"及读至《原上草》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曰："有句如此，居亦何难，老夫前言戏之耳。"（《玉屑》十） 　　案：《太平广记》一百十七引作《幽闲鼓吹》，二百五十引此作《摭言》。考《幽闲鼓吹》与此文稍异，当出《摭言》卷八。又《总龟》前四引此不言出处，但其前为《古今诗话》，知亦《诗话》中文。 　　三六二、张祜诗 　　张祜有《观猎诗》并《宫词》，白傅称之小杜。（《竹庄》十三） 　　案：《乐趣》卷三引《直方诗话》谓："张祜有《观猎诗》并《宫词》，白傅称之《宫词》云云，小杜守秋浦与祜为诗友。"窃以为此即《古今诗话》原文，《竹庄诗话》所引当有脱误。又《总龟》前四有此节，不注出处，但其前为《古今诗话》，当亦《诗话》中语。疑即《竹庄》、《乐趣》所据。今录其文于后："张祜有《观猎诗》并《宫词》，白傅称之。《宫词》云：'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小杜守秋浦，与祜为诗友，酷爱祜《宫词》，赠诗曰：'如何故国三千里，虚唱歌词满六宫。'又诗寄祜云：'睫在眼前人不见，道非身外更何求。谁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 　　三六三、锦　瑟 　　李商隐有《锦瑟诗》，云是令狐楚之青衣。（施注《苏诗》十引《古诗话》） 　　案：此则出《中山诗话》。《古今诗话》中颇多称引《中山诗话》之处，此则当同此例。又施注《苏诗》引《古今诗话》每作《古诗话》，故知此亦《古今诗话》中语。 　　三六四、形似激昂 　　范元实云：形似之语，盖若诗之赋，"萧萧马鸣，悠悠旆旌"是也。激昂之语，盖若诗之兴，"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是也。古人形似之语，必实录是事，决不可易。故老杜所题诗，往往亲到其处，益知其工。激昂之语，孟子所谓"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初不可以形迹考，然如此乃见一时之意。如《古柏诗》"柯如青桐根如石"，视之信然，虽圣人复生，不可改。此形似之语。"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云来气接巫峡长，月出寒通雪山白"。此激昂之语，不如此则不见古柏之大也。文章固多端，然警策处往往此两体尔。（《鉴衡》一） 　　案：此则见《潜溪诗眼》。《仕学规范》三十七引作《古今总类诗话》。 　　三六五、夺胎换骨 　　《冷斋夜话》，如郑谷《十日菊》曰："自缘今日人心别，未必秋香一夜衰。"此意甚佳而病在气不长。曾子固曰："诗当使人一览语尽而意有余。"荆公《菊诗》云："千花百卉凋零后，始见闲人把一枝。"东坡云："休休，明日黄华蝶也愁。"又如太白诗"鸟飞不尽暮天碧"，又"青天尽处没孤鸿"，然其病如前所论。山谷诗云："不知眼界阔多少，白鸟去尽青天回。"此皆换骨法也。顾况诗："一别二十年，人堪几回别？"荆公云："一日君家把酒杯，六年波浪与尘埃。不知乌石冈头路，到老相寻得几回？"乐天诗曰："临风杪秋树，对酒长年人。醉貌如霜叶，虽红不是春。"东坡云："儿童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此皆夺胎之法也。（《鉴衡》一） 　　案：《仕学规范》三十七引此则作《古今总类诗话》。 　　三六六、写物之工 　　诗人有写物之工："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他木则不足以当此。林逋《梅花诗》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决非桃李诗。皮日休《白莲花诗》："无情有恨何人见？月晓风清欲堕时"，决非红莲诗。此乃写物之工。若石曼卿《红梅诗》："认桃无绿叶，辨杏有青枝"，此至陋语，盖村中学究体也。（《鉴衡》一） 　　案：此则见《东坡题跋》。《仕学规范》三十八引作《古今总类诗话》。 　　三六七、诗文脉理 　　《大雅·绵》九章，初颂太王迁豳，建都邑，营宫室而已。①其卒②章乃曰："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走，予曰有御侮。"事不接，文不属，如连山断岭，虽相去绝远，而气象连络，观者知其脉理之通也。盖附丽不相凿枘，此最为文之高致。③老杜陷贼时诗，有曰："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忆昔霓旌下南苑，苑中万物生颜色。昭阳殿里第一人，同辇随君侍君侧。辇前才人带弓箭，白马嚼啮黄金勒。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箭正坠双飞翼。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清渭东流剑阁深，去住彼此无消息。人生有情泪沽臆，江水江花岂终极。黄昏胡骑尘满城，欲往城南望城北。"予爱其词气如百万战马，注坡蓦涧，如履平地，得诗人之遗法。如白乐天诗词甚工，然拙于纪事，寸步不违，④犹恐失之，所以望老杜藩垣而不及也。（《鉴衡》一） 　　案：此则出苏辙《诗病五事》。《仕学规范》三十七引作《古今总类诗话》。 　　---------------- 　　①《栾城三集》此句下有"至其八章乃曰：'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始及昆夷之怨尚可也至"诸语。 　　②《栾城三集》"卒"作"九"。 　　③《栾城三集》"致"下有"耳"字。 　　④《栾城三集》"违"作"遗"。 　　三六八、集　句 　　集古自国初有之未盛也，至石曼卿人物开敏，以文为戏，然后大著，至元丰间王文公益工于此，人言自公起，非也。（《鉴衡》一） 　　案：此则出《西清诗话》。《仕学规范》三十九引作《古今总类诗话》。 　　三六九、东坡论司空图郑谷诗 　　东坡云：司空表圣自论其诗，以为得味于味外。"绿柳①连村暗，黄花入麦稀"，此句最善。又云："碁声花院静，幡影石坛高。"吾尝游五老峰，入白鹤观，松阴满庭，不见一人，惟闻碁声，然后知此句之工也。但恨其寒俭有僧态。若杜子美云："暗飞萤自照，水宿鸟相呼"，"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则才高富瞻，〔其〕②去表圣之流远矣。③又曰：郑谷诗云："江上晚来堪画处，渔人披得一蓑归。"此村学究④诗也。柳子厚云："千山鸟飞绝，万境⑤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信有格也哉。⑥（《鉴衡》一） 　　案：此则出《东坡题跋》二《书司空图诗》及《书郑谷诗》诸条；亦见《王直方诗话》。又论郑谷诗语，亦见《洪驹父诗话》。《仕学规范》三十八引此作《古今总类诗话》。 　　---------------- 　　①《东坡题跋》"柳"作"树"。 　　②《东坡题跋》无"其"字。 　　③以上《书司空图诗》。 　　④《东坡题跋》"究"作"中"。 　　⑤《东坡题跋》"境"作"径"。 　　⑥《东坡题跋》"信有格"作"人性有隔"。以上为《书郑谷诗》。又此句后《题跋》尚有"殆天所赋不可及也已"句。 　　三七○、酸咸之外 　　东坡云：苏李之天成，曹刘之自得，陶谢之超迈，①盖亦至矣。而杜子美、李太白以英伟绝世之姿，凌跨百家，②古之③诗人尽废，然魏晋以来，高风绝尘，亦少衰矣。李杜之后，诗人继出，虽间有远韵，而才不逮意，独韦应物、柳子厚，发纤秾于奇④古，寄至味于淡泊，非余子所及也。唐末，司空图岖崎兵乱之间，而诗文高雅，犹有承平之遗风。其论诗曰："梅止于酸，盐止于咸，饮食不可无盐梅，而其美常在于酸咸之外。"盖自列其诗之有得于文字之表者二十有四韵，恨当时不识其妙。予三复其言而悲之。（《鉴衡》一） 　　案：此则出《东坡题跋》二《书黄子思诗集后》。《仕学规范》三十七引作《古今总类诗话》。 　　---------------- 　　①《东坡题跋》"迈"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