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经世书 - 第 4 页/共 55 页

如是则何止于百世而已哉?亿千万世皆可得而知之也。   人皆知仲尼之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   不欲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则已,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仲尼,则舍天地将奚之焉?   人皆知天地之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   不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舍动静将奚之   焉?   夫一动一静者,天地之至妙者欤?   夫一动一静之间者,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欤?   是故知仲尼之所以能尽三才之道者,谓其行无辙迹也,故有言曰:予欲无言。   又曰:天何言哉? 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其斯之谓欤?   观物篇五十六   孔子赞易自牺轩而下,序书自尧舜而下,删诗自文武而下,修春秋自桓文而下。   自牺轩而下,祖三皇也;   自尧舜而下,宗五帝也;   自文武而下,子三王也;   自桓文而下,孙五伯也;   祖三皇,尚贤也;   宗五帝,亦尚贤也;   三皇尚贤以道,五帝尚贤以德。   子三王,尚亲也;   孙五伯,亦尚亲也;   三王尚亲以功,五伯尚亲以力。   呜呼!时之既往亿万千年,时之未来亦亿万千年,仲尼中间生而为人,何祖宗之寡   而子孙之多耶?此所以重赞尧舜,至禹则曰:禹吾无间然矣。   仲尼后禹千五百余年,今之后仲尼又千五百余年,   虽不敢比夫仲尼上赞尧舜禹,岂不敢比孟子上赞仲尼乎?   人谓仲尼惜乎无土,吾独以为不然:   匹夫以百亩为土,大夫以百里为土,诸侯以四境为土,天子以四海为土,仲尼以万   世为土。若然,则孟子言,自生民以来,未有如夫子。斯亦未谓之过矣。   夫人不能自富,必待天与其富然后能富;   人不能自贵,必待天与其贵然后能贵。   若然,则富贵在天也,不在人也,有求而得之者,有求而不得者矣,是系乎天者也。   功德在人也,不在天也,可修而得之,不修则不得,是非系乎天也,系乎人者也。   夫人之能求而得富贵者,求其可得者也,非其可得者,非所以能求之也。   昧者不知求而得之,则谓其己之能得也,故矜之;   求而失之,则谓其人之不与也,故怨之。   如知其己之所以能得,人之所以能与,则天下安有不知量之人耶?   天下至富也,天子至贵也,岂可妄意求而得之也?   虽曰天命,亦未始不由积功累行,圣君艰难以成之,庸君暴虐以坏之,是天欤?是   人欤?   是知人作之咎,固难逃矣;天降之灾,禳之奚益?   积功累行,君子常分,非有求而然也。有求而然者,所谓利乎仁者也。   君子安有余事于其间哉?   然而有幸有不幸者,始可以语命也已。   夏禹以功有天下,夏桀以虐失天下;   殷汤以功有天下,殷纣以虐失天下;   周武以功有天下,周幽以虐失天下。   三者虽时不同,其成败之形一也。   平王东迁无功以复王业,赧王西走无虐以丧王室,威令不逮一小国诸侯,   仰存于五伯而已,此又奚足道哉?   但时无真王者出焉,虽有虚名,与杞宋其谁曰少异?   是时也,春秋之作不亦宜乎?   仲尼修经周平王之时,   书终于晋文侯,诗列为王国风,春秋始于鲁隐公,易尽于未济卦。   予非知仲尼者,学为仲尼者也。   礼乐赏罚自天子出,而出自诸侯,天子之重去矣;   宗周之功德自文武出,而出自幽厉,文武之基息矣,由是犬戎得以侮中国。   周之诸侯非一独晋能攘去戎狄,徙王东都洛邑,用存王国,为天下伯者之倡,   秬鬯圭瓒之所锡,其能免乎?   传称,子贡欲去鲁告朔之饩羊,孔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是知名存实亡者,犹喻于名实俱亡者矣。   礼虽废而羊存,则后世安知无复行礼者乎?   晋文公尊王虽用虚名,由能力使天下诸侯知有周天子而不敢以兵加之也,   及晋之衰也,秦由是敢灭周,斯爱礼之言信不诬也。   齐景公尝一日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是时也,诸侯僭天子,陪臣执国命,禄去公室,政出私门,   景公自不能上奉周天子,欲其臣下奉己,不亦难乎?厥后齐祚卒为田氏所移。   夫齐之有田氏者,亦犹晋之有三卿也;   晋之有三卿,亦犹周之有五伯也,   韩赵魏之于晋也,既立其功,又分其地,既卑其主,又夺其国;   田氏之于齐也,既得其禄,又专其政,既杀其君,又移其祚。   其如天下之事,岂无渐乎履霜之戒? 宁无思乎?   传称:王者,往也。能往天下者,可以王矣。   周之衰也,诸侯不朝天子久矣。   及楚与中国会盟,仲尼始进爵为之子,其于僭王也,不亦陋乎?   夫以力胜人者,人亦以力胜之,   吴尝破越而有轻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骄齐之志,贪婪功利,不顾德义,   侵侮齐晋,专以夷狄为事,遂复为越所灭,   越又不监之其后,复为楚所灭,   楚又不监之其后,复为秦所灭,   秦又不监之其后,复为汉所代。   恃强凌弱,与豺虎何以异乎?非所以谓之中国义理之师也。   宋之为国也,爵高而力卑者乎?   盟不度德,会不量力,区区与诸侯并驱中原,耻居其后,其于伯也,不亦难乎?   周之同姓诸侯而克永世者,独有燕在焉。   燕处北陆之地,去中原特远,茍不随韩赵魏齐楚较利刃,争虚名,   则足以养德待时而观诸侯之变,秦虽虎狼,亦未易加害,   延十五六年后,天下事未可知也。   中原之地方九千里,古不加多而今不加少,   然而有祚长祚短,地大地小者,攻守异故也。   自三代以降,汉唐为盛,秦界于周汉之间矣。   秦始盛于穆公,中于孝公,终于始皇,起于西夷,迁于岐山,徙于咸阳,   兵渎宇内,血流天下,并吞四海,更革古今,虽不能比德三代,非晋隋可同年而语   也,其祚之不永,得非用法太酷,杀人之多乎?   所以仲尼序书终于秦誓一事,其旨不亦远乎?   夫好生者,生之徒也;好杀者,死之徒也。   周之好生也以义,汉之好生也亦以义;   秦之好杀也以利,楚之好杀也亦以利。   周之好生也以义,而汉且不及;秦之好杀也以利,而楚又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