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折衷 - 第 4 页/共 8 页
圣人治天下禁民为非而已无他事也礼乐刑政一本诸此自子思孟子之言其失实者犹多而况于下焉者乎
妄议大贤未到他地位安能识他
少读易大传深爱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窃自念学道必造此妙及他日读论语孔子哭颜渊至于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则孔子自不知其为恸殆非所谓无思无为寂然不动者至于不自知则又几于不清明懐疑于中往往一二十年及承敎于象山陆先生间举扇讼之是非忽觉简心乃如此清明虚灵妙用泛应无不可者及后居妣氏丧哀恸切痛不可云喻旣乆畧省察曩正哀恸时乃亦寂然不动自然不自知方悟孔子哭颜渊至于恸矣而不自知正合无思无为之妙益信吾心有如此妙用哀苦至于如此其极乃其变化故易大传又曰变化云为不独简有此心举天下万古之人皆有此心
徒知援儒入墨而不知将孔子说坏了孔子岂过哀越礼而不自知者盖以慈湖说圣人矣盖圣人之哀颜子乃性情之正之常门人不及者视之以为恸耳其实待诸子一般岂有厚薄观请车为椁一事可知
汲古问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随寓而有如何分上下先生曰此非孔子之言盖道卽器若器非道则道有不通处
不知此是未知形色天性也未知上下只是一个形是未知道也
易曰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至哉圣言实语也而自孔子以来至于今知之者寡同归殊涂取喻尔非实有归有涂也极上下四方之间古往今来万物变化有无彼此皆一体也如人有耳目鼻口手足之不同而皆一人也自清浊分人指轻清而髙者曰天于是靡然随之曰天指重浊而下者曰地于是又靡然从之曰他到于今莫之改而实一物也清阳浊阴二气感化而为日为月为风雨人物于是生皆一也曰彼曰此曰动曰静曰有曰无皆是物也何以思为何以虑为一致尔人自有百虑故又申言曰天下何思何虑
知理一而未知分殊连理一亦未识其所谓一亦是死的一尧典帝曰畴咨若时登庸益稷帝庸作歌曰勑天之命惟时惟几又曰庶顽谗说若不在时尚书率以时为是盖古语也尧典上无所承忽曰谁乎嗟哉有谁是顺者乎吾将登用之盖时卽道也舜之所以光天下者此也黎献之所以有功者此也丹朱友此也禹荒度土功用此也皋陶祇叙此也祖考以此而来格羣后以此而德让凤凰因此而来百兽以此而舞庶尹由此而谐勑正天命惟此而已惟此为几谓为庶政之几盖天地间惟有此道而已三才万化万物万事万理皆不岀此道得此则吉则治失此则凶则乱唐虞君臣朝夕之所谋谟经营无岀此道是犹此也故当时相与诏告惟曰时犹曰此也时卽道之异名此道非言意之所能名后乃取道路无所不通人所共由之义初无形体之可执至于曰时则尤不滞于言意妙哉时之为言也非大圣畴能为是言易多曰此此卽时漆雕开亦曰吾斯之未能信是也是音之轻淸者谓道也古窂言道虞夏之际始间言之舜曰若不在时又曰惟时惟几皆所以言道道之为言终不若时之为义浑然不分事理帝知若时者诚未易得故问其次谁能顺予事者采事也次问事则知时道也
慈湖极聪明亦读书极多但惜其先读他书有得这些意思后将圣贤之言皆就己意上说了且不知所谓时所谓此者何物慈湖之说千篇一律又好多言谓之不动意吾不信也舜曰咨女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夫舜所以咨命四岳九官十二牧者孰不曰皆人为之功而舜谕之曰钦哉惟时亮天功时是也亮信也是天也非一付之自然而不为也尽钦竭力惟无入于意苟动于意卽私卽偏而非道心礼乐刑政一入于人为则违道违天卽可致患故书曰天叙有典天秩有礼天命有德天讨有罪箕子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王卽天又曰无偏无党无反无侧箕子能辩之矣孟子曰禹之行水也行其所无事也是谓帝则是谓帝载由乎此则能懋勉则五品逊五刑明则直则清直而不温则失此寛而不栗则失此刚而虐则失此简而傲则失此谗说殄行皆失此谗说者似是而非之说以其入乎意也殄行者大过殄绝之行以其入乎意也
意得其中正者卽不私不偏未闻一切意皆可无无则稿木死灰矣孔子所戒无意者谓不好的私意耳如好恶安可无得惟作好作恶则私耳孟子先知言学者不可不知
书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猗欤至哉此尧舜禹皋益相与讲论之大旨而后世君臣往往下视此等语以为特言其浅者耳特言其见为临政事者耳必别有妙者如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方可为至论吁尧舜禹皋益有二心乎临民出政时有一心穷深极微时又一心乎人有二心且不能以为人而可以为尧舜禹皋益乎精一之论卒于钦敬卒于敬修谓钦敬敬修又特言其浅者则有浅有深谓之一可乎益曰戒哉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佚罔滛于乐又曰无怠无荒益岂侮其君谓不足以语夫深者而姑以其浅者告乎皋陶谨厥身修又曰无敎逸欲又曰兢兢业业又曰同寅恊恭何数圣人者无他竒谋伟论而谆谆惟以戒谨恐惧为首语也于乎尧之所以为尧舜之所以为舜禹之所以为禹皋陶益之所以为皋陶益岂非以此心而已乎戒谨恐惧此心存乎放逸慢易此心存乎知放逸慢易心易失则戒谨恐惧此心之存可知矣惟得此心者方知此心之岀入惟识此心者方知此心之存不存理无浅深逺近固不必言其敬谨兢业寅恭戒谨恐惧非意乎此便是好的意岂可谓一切不动意动心忍性何谓乎故天运行徤而常动人心活泼而常动惟勿忘勿助之间则动而不动有诚意而无私意矣慈湖知言不精大抵类此
士大夫学术如此而遽议人主之难辅未可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道在迩而求诸逺事在易而求之难人心自善人心自明人心自神学士大夫旣不自知己之心故亦不知人主之心舜禹之心卽是心己是心四海之所同万古之所同克艰云者不放逸之谓也不放逸则不昏不昏则本善本眀本神之心无所不通无所不治无所不化此道至易至简
句句似是殊未覩易简之体
简自以为能稽众舍己从人矣毎见他人多自用简不敢自用亦简自谓能舍己从人意谓如此言亦可矣一日偶观大禹谟知舜以克艰稽众舎己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尧能是是谓已不能也三复斯言不胜叹息舜心冲虚不有已善虽稽众舍己亦自谓不能呜呼圣矣舜岂不能稽众渚岂不能舍己从人岂虐无告岂废困穷无告常人之所不敢虐困穷常人之所不忍废而今也圣人曰已不能呜呼圣矣
圣贤之心愈进愈虚故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虚也禹闻善言则拜大虚也大舜善与人同乐取于人以为善又太虚也圣人只是至虚至虚乃至实也慈湖多少病痛便以为能如此后觉其未然犹复以圣以天自居何也为其徒见空空地虚而未察见道体之无穷也见道体之无穷则自不能不虚
懋哉者是勉其无动乎意以行其私也
侮圣言以附己私见多类此
汲古问舜欲观古人之象命禹作服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绘之于衣宗彛藻火粉米黼黻绣之于裳是为十二章至周则升三辰旗而衣五章裳四章是为九章其取象增损不一而论多不同未明其义先生曰象服十二章以舜之圣犹未尽明命禹明之禹所明又不传于后后学何敢遽言家语云心服衮职其义可明人心卽道神明广大无所不通日月星辰皆光明无思无为而无有不照卽此心之虚明光宅天下山以象静止不动而发生庶物龙以象变化不测而霈泽博施由是心而发诸礼乐政事焕乎其有文章则华虫似矣清明澄荡荡难名卽水之难于形容姑绣以藻则水可见矣火之光照象此心之照用宗庙之彛尊以其行道致孝米以养人而君心常患乎不博粉而散之则其广惠及黼为斧形铁黒而刄白如此心之刚断柔而无刚亦足召乱半白半黒者卽天时之秋冬地之西北二者之间乃干之次合于天道非岀于人为黼形两已相背其色半黑半青北黑东青东北艮位万物之所成终成始是为冬春之际一岁之分象此心之辩察是是非非也袁职如此岂可不心服之服事也当从事乎斯道也
正见舜不自用处而云舜未尽明陋哉自人心卽道以下逢人说这一套话可谓黙识之学乎大抵皆是附会臆说也而自以为明于大舜矣可乎
舜曰庶顽谗说若不在时候以明之挞以记之此微觉治之大速故禹有俞哉之言后曰无若丹朱傲亦谓挞之遽微有傲忽庶顽之意意微起则浸而至于慢游至于傲虐其末流安知其不至于固水行舟之类甚言之所以惧舜如此等说便以为舜之傲慢微起意便至于罔水行舟之类固哉其为书也
帝尧光宅天下之光如日月之光无思无为寂然不动而自足以黙化天下之民自足以黙安天下之民文王之不识不知而德化自足以及广者此光也易言圣人以神道设敎而天下服者此光也谓之神者言乎其不可以智知不可以力为也然此非于聪明文思之外复有所谓光也尧之聪明文思非岀于人为非由于造作耳不蔽于声而目聪目不蔽于色而自明聪自无所不闻明自无所不见使胸中微有意有我则外物必得以蔽之惟其无意无我故虚故明故不得而蔽故无所不通文者自此而发有自然之文思者以此而思有自然之深智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无思无为而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深悟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则黙悟乎此矣
此说得尧是虚应的光如佛说光耀耀地而不知下文许多实处如惇叙九族平章百姓恊和万邦及治历明时以下等事皆实事也虚实同体旣竭心思继之以不忍人之政有仁心仁闻必行先王之道且以无知为圣人正是禅宗
箫韶九成何以能使凤凰来仪击石拊石何为能使百兽率舞庶尹允谐帝舜于是乎作歌曰惟是为几几微也动之微也是为感动之几也犹机焉其发甚微其应甚逺其道心之微乎其精一之神乎是几也可言而不可见可以畧言而不可详言欲知此几卽元首之起哉是也卽股肱之喜哉是也卽百工之熈哉是也是几也为正为中为和为乐为治为熈为敬为钦为善为一皋陶所谓念哉者此也率作兴事谨乃宪钦哉此也所谓屡省乃成者此也所谓明所谓良所谓康者此也所谓丛脞所谓惰所谓隳者非此也
其以喜起熈为几此卽拈花竖拳之意
箕子曰思曰睿睿作圣孔子曰心之精神是谓圣孟子曰仁人心也后世学者率求道于心外不悟吾心之卽道也故易大传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子思亦曰率性之谓道殆不必言率也性卽心心卽道道卽圣圣卽睿言其夲谓之性言其精神思虑谓之心言其天下莫不共由于是谓之道皆是物也孩提皆知爱亲及长皆知敬兄不学而能不虑而知非圣乎人惟不自知故昏故愚孟子有存心养性之说致学者多疑惑心与性之为二此亦孟子之疵
百姓日用不知夲谓行习而不着察者也乃以不知为道何也在道卽不须言率在人则安得不率性者心之生理故性字从心从生谓性卽心心卽道道卽圣可谓混而无别试看中庸首三言何如是未知孔门之学者
文王不大声以色故曰穆穆缉者缉理于思为微细之间熈有理顺之义缉熈者进退精微之谓进德之实非思也非为也惟可以言敬敬非思为也惟可以言止止非思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而不属于思为所谓不识不知者此也安女止者此也文王之所谓缉熈者缉熈此也惟不动乎意不属乎思为故缉熈融释犹雪之融于水犹云之散于大空其缉熈于思为微细之间融释于无思无为之妙如此岂不是美而可叹服哉故曰于惟其道心不识不知故声音不大形色亦不大而见为穆穆也
思无邪非思乎思曰睿九思非思乎正思岂可无惟邪思不可有耳此卽寂灭之指
杨子折衷卷之四
论春秋礼乐
王荆公敢废古经而自是以乱天下观慈湖以圣自处敢于非古圣贤之经训若得荆公之权乱岂减荆公哉学者欲知言当精择之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
孔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又曰汝神将守形形乃长生旣谆谆言无物之妙而又曰守形陋矣又自矛盾矣
此非孔子之言也守形之说乃老子言也截去同归殊途一致百虑而独言何思何虑便是佛老之说也不足辩也
毋不敬则常淸常明俨然若有所思而非思也无思非冥然而昏如日月无所不照而非思也孔子不知老之将至皜皜乎不可尚已纯然浑然卽此妙也颜子三月不违仁卽此妙也月至者终月如此日至者终日如此老子曰我独怕兮其未兆未兆者念虑之未形也学者求斯湏思虑暂止不能而老子能久持之曽子战战兢兢亦入此也
老子宗指岂可与孔颜曽子同日而语若有所思也何谓无虑勿忘勿助之间此正思也可见慈湖尚未善思
小戴曲礼篇曰太上贵德其次务施报施报非德乎又曰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戴不思孔子之言曰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乎行为先文为后天下之常理圣贤之常言而戴先文而后行盖戴以文为本务其心不主于善行是谓本以文行杂之正犹汉宣帝曰本以覇王道杂之大抵自汉以来天下风俗本以利而杂以义历千载而不变皆戴之徒助成其俗也此无他人欲盛于中度实行非已所长姑从其所长于博闻强识而尚之人之常情多言已所长尔论语曰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此非孔子之言亦非德行诸贤之言也至于戴记之博闻强识益陋益鄙矣论语所谓文者讵如是乎夫圣孔子不居而戴以圣自名其矜大昏闇之状备见于此
慈湖之学可谓卤莽矣本不知圣学之要惟在知行必先知之乃可行而妄疑圣贤经传可谓乱教矣而学者多宗之岂不可惜贵德者得之于心而无所为而为者也报施者已受人之施而必报人受已之施亦必责其报有所为者也博闻强记知也敦善行行也文知也行行也忠信则兼存乎知行之中何得为悖何得为非孔子之言其以圣为名或其父名之未可知也而遽以此为矜大乎
孔子适卫遇旧馆人之丧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贡脱骖而赙之子贡曰于门人之丧未有所脱骖脱骖于旧馆无乃已重乎孔子曰予向者入而哭之遇于一哀而出涕吾恶夫涕之无从也小子行之于是窥见圣人日用变化之妙即天地四时不无愆阳伏阴之妙是谓大德则无踰也小德则出入可也子夏谓大德不踰闲小德出入可也是殆闻夫子之诲而微失其辞德本无小大小大之言因学者而随施初无实意也天地变化何大何小子曰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是盖孔门诚有是论然小大之论因人而遇施谓其果有小大不可也谓其果无小大亦不可也孔子曰无可无不可此诚有不可以言语解释之妙不可以心思测识之旨孔子自谓莫我知也夫比世好古学礼之士观脱骖于旧馆之事使不知其为孔子必以为轻重夫伦已所不为今虽知其为孔子亦莫喻孔子之心徃徃以为流传之失实夫流传之讹妄者有之矣如谓子鼓琴见猫取鼠欲其得之遂有幽沈贪得之音此则讹妄矣如谓尧瞽瞍北面朝舜孔子曰殆哉此则讹妄矣脱骖之事非讹也无妄之疾勿药有喜孔子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利欲之过内讼可也脱骖之过阴阳寒暑之为偏也圣人日用不识不知纯纯皜皜不知老至遇于一哀而脱骖天道之变也不可度思矧可射思而后学以轻重多寡观之陋矣
哭旧馆人而脱骖事好事者为之也圣人礼义之中正以其心中正之极故不过其则也且孔子哭颜子比于旧馆人其情义之厚薄何如耶观孔子不以车赙颜子则其不以骖赙旧馆人可知矣用财自有一毫不易之理岂可因其涕出之无从乃以骖附会之耶是伪也而慈湖遂以为圣人不识不知纯纯皜皜不知老至不可度思矧可射思是圣人乃茫茫荡荡猖狂自恣的人又云脱骖之过如阴阳寒暑之为偏也岂足以为孔子
明堂位曰灌尊夏后氏以鸡彝殷以斚周以黄目罍之为象雷也古雷三田字雷犹云也礼物多为云象皆古列圣勤启诲后人之至震动变化如雷如云皆足以为道心变化之默证非诲诂所能殚孔子曰风雨霜露神气风霆无非教也
慈湖言道心未尝不常明惟蔽故昏是也但欲震勤变化如雷如风霆则未免有禅者杖喝警动之意
至于曰酌于中而清明于外则几于可笑矣不知道者之言固宜其委曲于意象文义之末而不悟本有之中也是中天地以之位万物以之育人以之灵是中人之所自有中无实体虚明发光视听言动喜怒哀乐皆其妙用纯然浑然何内何外何思何虑而言酌于中而清明于外恶有是理也哉
酌于中而清明于外是因黄目之象而释其义亦何不可如尧钦明文思光被四表是也至云中无实体大害道既无实体何以有视听言动喜怒哀乐之妙用乎言何思何虑而不言同归一致殊未见道
孔子佩象环五寸而綦组绶至矣哉大矣哉可谓斡旋天地运动四时发育万物而照映千古者也郑康成谓谦不比德坐井观天至矣哉象环之无声乎佩无不玉古之制也行则闻佩玉之音君子之礼也吾圣人独异于是佩无声之象环后学莫之晓也呜呼至矣举天下之所共视而莫之见也举天下之所共听而莫之闻也清明而徤行者是也博厚而静止者是也春秋冬夏风雨霜露皆此也风霆流形庻物露生皆此也山以是峙川以是流草木以是华以是实禽以是飞兽以是走虫鱼以是动跃天地间变化万状皆象环之文理也混圆而无端也五寸五行也五常也错综成章綦组绶也天地万物万化非彼孔子非此也五非有声象非无声也一以贯之也一非寡万非众也是故天数五地数五一也十百千万亿以至于无穷一也所以事亲是也所以事君是也所以尊卑所以长幼所以夫妇所以朋友是也无庸加思焉而未尝离也愈思而愈莫之及也及不及一也思不思一也至矣哉大矣哉孔子之象环乎可谓斡旋天地运动四时发育万物而照映千古者也不可赞也不可论也而愚不肖之所同有也不自知其有尔颜氏之子其知之乎月至日至者其知之乎知不知一也知不知一者孔子之象环也
圣人只是谦谦虚虚何尝有自夸自大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圣人自视不及天下之人何甞有此自夸自大乃慈湖自夸大故附会其说尔至于无声之说及不及思不思知不知之说愈逺矣
知道则信百姓日用斯道而不自知百姓日用无非妙者惟不自知故昏乱也故曰物使之然则全以为非裂物我析动静害道多矣礼乐无二道吾心发于恭敬品节应酬文为者人名之曰礼其恭敬文为之间有和顺乐易之情人名之曰乐庸众生而执形动意形不胜其多意亦不胜其多不知夫不执不动则大道清明广博天地位其中万物育其中万事万理交错其中
日用不知即是行之不着习矣不察即非君子之道何以云妙云太道清明广博而天地万物便位育皆非圣人之指位育亦要致中和如何孔子中和之极而不位育盖夫子不得家无致之之地也
孔子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乐相生是故正明日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孔子斯言见小戴记学者厌观熟诵圣诲切的如是而未闻有表而明之者此无他无意之可解无说之可求如空之不可升如金王之不可鑚或者强为之说则曰其相生有义焉噫嘻异哉孔子曰乐之所至哀亦至焉未有相生之言也而亦曰至者又何耶至即不可见不可闻彼惟不知可见即不可见可闻即不可闻故弃粗而永精弃一而求二哀乐必有物人以为必可见哭笑必有声人以为必可闻而孔子则曰不可见不可闻非弃形而言义也形即无形无形即形声即无声无声即声正不必作意以离之也据实而论不见其为二也意作而始离始二也自孔门诸贤犹率病乎意故孔子谆谆止絶之曰毋意而况于后世乎意积见牢故虽闻正实之言反骇怪以为不可觧今学者诚尽屏胷中之意说则自明自信矣
哀乐相生一语便见皆非孔子之言哀乐生于心随感而应岂有哀生乐乐生哀之理不可见闻谓道体也若用则何尝不可见闻
孔子闲居子张子贡言游侍论及于礼子曰愼听之女三人者吾语女礼犹有九焉大飨有四焉苟知此矣虽在畎畆之中是亦圣人已两君相见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登下管象武[家语作舞]夏钥序兴陈其荐爼序其礼乐备其百宫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规还中矩和鸾中采齐[家语作荠]客出以雍彻以振羽是故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孔子又曰入门而金作示情也然则县兴而金作铿然而鸣即吾之情也何以言为也又曰升歌清庙示德也然则人声由中而发文德由中而畅即吾之德也何以言为也又曰下而管象示事也然则堂下管钥武舞文舞次序而兴又即吾之事也何必身亲之也浑然夫地万物皆吾之体也纯然宫商节奏皆吾之用也荐爼非外百官非彼行非行夫孰知其所以行而自中规还非还夫孰知其所以还而自中矩和鸾车之和鸾也而即吾之中采齐也客出以雍其彻也以振羽庄敬和乐之妙又何其始始终终而不可致诘也畎畆之中无两君相见之礼也而即两君相见之礼也无金声之乐也无管象夏钥也而管象夏钥之音舞未尝不日奏于其前而昧者不见不闻也耒耜之噐耕艺之勤良禾之欣荣耘耔之仁两目散日月之明四体运天地之神歩中和鸾之节声谐韶濩之音此岂说合而强同之哉默而识之当自知自信也不可思也不可言也学道者率以言而离默而近孔子引三子归之一默之中庻乎默而成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