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耶稣会文献 - 第 90 页/共 351 页

或曰。天主降生。为万民赎罪。是已。但世人所造罪恶。吾主尽赎之。则诸恶人。皆可免地狱之苦矣。至公之法。谅不如是。 曰。吾主之为万民赎罪也。乃捐一身为万民赎罪之价也。价在兹。必有取是价者。始得沾救赎之恩。今之七撒格勒孟多。(详见教要。)正所谓七府库宝藏。吾主赎罪之价。全备於是。欲取以赎其罪者。必由此门而入。受其恩泽。若无是七之一。吾主纵欲加恩。而己不取。其负吾主也多矣。地狱之永苦。且加甚焉。譬有良医於此。悯世之沉疴。多方苦劳。积至贵至神之药。以广施万民。效可立见。然必人求领而服之。始可回生起死。如彼惰者。疑者。势将立毙。斯非良医之用情不挚也。吾不思所以取之也。 第二十五节 降生之功,实足救万世 或曰。吾师之教。诚不易之论。然此可为降生後之人言。若未降生前之人。当若何。 曰。吾主降生。虽在一千六百四十年之前。然当原祖获罪之始。其降生之意。早已明示於人。如救赎之价。虽未散布人间。然已早备之矣。故自亚党厄娃而下。代传吾主降赎之意。凡悔其过。而发爱望之心者。俱可沾吾主大恩。此灵薄诸古信者。所以得偕吾主同升也。(详见上卷。第八章之五则。) 第二十六节 降生之恩,施於万方,大於化成天地 或曰。古今万方之民。必有信望爱。三德。始沾吾主救赎之恩。若彼孩童无知而死者。将何处蒙恩乎。 曰。吾主未降生之前。古礼凡孩童初生八日。必奉献天主行礼。以除其原罪。斯即蒙恩之路也。若降生後定为领洗之礼。洗涤原罪。其蒙恩又不待言矣。总之古今万民。其升天有路者。不专靠自己功德。全赖吾主救赎之洪恩。古圣有云。吾主降生之恩。更大於化成天地。正谓此也。 第二十七节 受洗必由真悔,始获主宥 或曰。补罪之价。既在降生救赎。则人亦不必作为苦修。惟笃信切望。而领洗便可升天国耶。曰。人所负罪债甚重。虽终身克己苦行。不足赎其万一。独有真悔迁改。依规受圣洗。与夫痛解之礼者。更仗吾主相通之功。始可望全赦。而得升天也。譬之负债万金。势不能偿。其可输者。仅数锾耳。乃有大力者。开其府库。凑补全价。以免我受刑。此虽在我有小分。然不足论。而全赖彼富翁之代凑也。若我自。而不忻然出所有之小锾。安可感动富翁。为我出其全价乎。 第二十八节 天主转人之恶,以成大善 或曰。天主降生救世。既为赎人之罪。则生人之初。何不使人无犯罪之为愈乎。 曰。此正显天主之大德全能也。譬之良工。造一奇器。极其精美。忽隨地而器碎。工取其碎者。别造一器其精美视前有加焉。此其工不尤良者乎。圣奥斯定云。天主於无恶之善。宁转至恶为大善。设非人类犯命。则吾主未必有降生之旨。今使古今万民。得蒙救赎之恩者。其感念兴起之功。视平平为善而无犯罪者。其功德倍钜。而享天上之位之福。乃更峻高矣。斯正转至恶为大善也。斯正既碎之器。而更造为奇巧也。古圣有云。幸哉斯愆。得邀如是救赎之弘功者。正为此也。 第二十九节 耶稣非诸圣人可拟 或曰。贵邦所称耶稣。岂可即谓天地大主。想不过一大圣人。如敝邦之孔孟者耳。曰。是何言哉。敝地教法甚严。即圣之一字。未敢轻加於人。必有至德效验於生时。多著圣迹於死后。考之无谬。知其全德全福。方听教宗。定人圣品。矧敢轻加。以天主之称乎。吾主耶稣未降生前。有预兆载於古经。既降生後。有显徵录於新典。其在世时。有无数灵迹超出万古诸圣。升天之後。复有无算灵险。何敢等之世人耶。兹无论贵邦孔孟。即古今普天下诸圣贤。不过具此人性而已。故其所行所言。亦不越人之知能。至於道之微。德之纯者。虽圣人有不知不能焉。惟一吾主耶稣。实实屡见其全能全知。非可以群圣比伦者。此等猜疑。他邦人士。亦先有之。先辩之。然後天下诸国。信从无疑也。且当代圣徒。亲炙吾主耶稣所见所闻。果万古。故知之明而信之无惑。传之无谬耳。昔圣若望既详录耶稣行迹。复於末篇云。此皆亲见闻者纪之。吾知其言之真。故欲凡读者明耶稣实为天主子。降生救世者也。从来诸国至圣大贤。为此一大事。不惟以言传之。且往往致命。以身证之。使有毫发可疑。致命宁易言者哉。 天主降生引义下卷终 第二卷 第十二册:庞迪我《天主实义续篇》 第十三册:孟儒望《天学略义》 第十四册:马若瑟《儒教实义》 第十五册:利安当《天儒印》 第十六册:汤若望《主制群征》 第十七册:利类思《不得已辩》 第十八册:南怀仁《善恶报略说》 第十九册:白晋《古今敬天鉴》 第二十册:沙守信《真道自证》 第二十一册:郭纳爵《烛俗迷篇》 第二十二册:冯秉正指示《盛世刍荛》 第二十三册:陆铭恩《释客问》 天主实义续篇 耶稣会后学庞迪我述 同会傅泛际、阳玛诺、费乐德订 清漳景教堂重梓 天主圣教实义十二册 天主实义十二册之第二 耶稣会后学庞迪我述 同会傅泛际、阳玛诺、费乐德订 清漳景教堂重梓 天主实义续篇题解 《天主实义续篇》是庞迪我所著天主教护教文献。庞迪我,字训阳或顺阳,原名Diego de Pantoja,西班牙人,生于1571年,于1597年来华到达澳门,在南京、北京传教,后遭流放,1618年卒于澳门。庞氏所著书以《七克》、《受难始末》、《庞子遗诠》等。本书根据1617年抄本的清漳景教堂重梓版编辑整理,共134面,傅泛际 、阳玛诺 、费乐德 三人共订,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Rac.Gen.Or, III-223(13)号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6838, 6849, 6850号。 《天主实义》是为利玛窦所著书名,原书末云有十二册计划,或有此计划而未明言,庞氏继之,故称《续篇》;又以利氏之书为第一册,故此书乃称“十二册”之第二;以十二册实为一书,故此书仍袭用《天主实义》之名。 天主实义续篇目录 天主实义续篇题解 5 天主实义续篇目录 7 第一节 人宜认有天主 7 第二节 物始征有天主 7 第三节 蠢物征有天主 7 第四节 人类征有天主 7 第五节 天主何如 7 第六节 天主惟一 7 第七节 天主无始终 7 第八节 天主有生命 7 第九节 天主纯神无形 7 第十节 天主至纯无杂 7 第十一节 天主无所不在 7 第十二节 天主无所不能 7 第十三节 天主智识 7 第十四节 天主诚实 7 第十五节 天主善好 7 第十六节 天主殊福 7 第十七节 天主爱德 7 第十八节 天主他德 7 第十九节 天主不改易 7 第二十节 天主公赏罚 7 第一节 人宜认有天主 世界定有一至尊主,初造天地万物,而后恒存育临莅之。此理铭刻人心,不待论而自明,普天下智愚贤否,生而知之。故遇吉福如意之事,莫不顒天,敬礼感谢求申益之;艰难拂意,莫不吁天,祈释解之。为非者,亦莫不怖畏之。疾痛呼号。救之,共祷、共谢共敬、共怖,不约而同,亦以证天地一主之实理矣。西国称为陡斯。纵其地其人,冥愚无知,不识文字,随处必有一敬事此主之大礼,众共守之,即习俗相沿。有谬认邪魔虐鬼为仁主者,误信其降吉降凶,实有权能,而建神设像,钦崇瞻拜,畏惧祭视之。其本心,固惟达推钦崇一尊主之,正心良性而已。譬如有人遥闻,京中有至尊国主,但未识为谁,入京适见一人,仪范尊嵬,以为是也,遂俯身叩礼。此虽误认,顾惟钦朝一尊主之意固甚真也。古贤有言:疑雪非白,宜治其目。疑天地无真主,良心荧迷,宜治其神,此正道实理。即造物主开启人心,识此主为实学,事此主为本分。爱此主为本性。苟欲修德克私,而不奉主为先任,修善德,尽为有缺为无根,为易败,为甚微,悉无应报。于天堂焉,所克情欲,特暂饰丑貌,非实涤污根,幽狱未世之谴责,终无由免矣。天主经云:“痴人自云于心内,天地无主。”缘是,则承朽袭坏,甚为可憎,无一为善者也。 夫知天地有主,及身后有善恶之报,正为修善去恶之羽翼也。邪魔欲夺人信向,败人功德沦于万罪,俾失天福,而与己同堕永狱,其秘计万端,无非蔽人心目,使不识有主不信身后有报。则为恶者,无所怖而易恣;向善者无所望,而难勉;即邪魔之愿望,不啻慰焉。无穷毒害,无数罪訧,可不慎哉,可不惧哉! 夫信有一公主,设心奉敬,遵守戒命,则生死大事,及行善去恶之大本建矣。关系甚重,利害甚分。信之大利,而不能小害;不信之大害,而不能小利。有利无害。何也?令尔信有,而果有,则今已免不识大父母之罪,且能虔心奉戒,死后升受天堂之真福,利莫大矣。如信而果无,则亦莫能讨尔信之微讹,何害之有?况非讹哉!其有害无利何也?如尔不信有而果有,即负不信不识不奉尔大父母之咎,又谁助佑尔为善远罪,以脱死后永年猛殃害何如?况既不信有主,亦不望行善有赏,不畏行恶有罚,纵横为恶,益无顾惮,害更何如无利,不必言矣。信之哉!不然,审判之时,天地大主问尔曰:尔大父,奚不孝?尔大主,奚不敬?马牛狮狼皆识恩主,赐尔灵性超绝万类,生物万汇为尔施用,保护尔命,救尔难,申尔福,奚不求信识、奉事恩主,尔将何以答之?不俟迫危之期,而先虑预备真智,不宜然乎哉? 或曰:信万物之上有造物尊主是矣,但愿闻信此者即足成善人、受天报欤,抑尚别有当行之工业也?曰:笃信此实理,乃修善之趾,蹈天路首步也。不先举此趾、行此步,则所积善德所行功业皆空虚,与主无与,亦无所于天堂焉。假令人有所为,若为我,我乃重视之厚酬之;苟非为我,我何与哉?人缘信而爱大主,故奉其圣命,修善行德,大主乃喜受重视,以天福酬报之。若非信而爱主,其志必属世福,为德甚小,大主视之甚轻,虽不废赏,特以世之暂福酬之,不畀天上永福焉。况不求识爱所从出大父母,为忘本,便是大罪。凡以念言及动犯大主所赋心理,即获罪也。人负债,独债主能赦之,获罪于造我者,独造我者能宥之。不识不爱,所犯从何得赦乎?是以从生及死,大小罪过,死时,一一当赏,一一当受其殃焉。识爱与否,维系不至重乎?第徒信有主,不知畴是如何昭事,如何信其言奉其诫命,至终身无改,亦不足为真善,不足受永福矣。 我西域千余国,千六百年前,虽知天地特一尊主,但未知谁是,未闻其性德,未识其诫命敬事之法,善恶之报,尚未详晓。故人各设所喜,各敬所设,各以所设敬为真,万人万心,教法万派,风俗不美。独如德亚一国之人,自古钦崇一造物大主,多出圣贤,物主以其性德及其教规之详善恶之报、初造制天地人物之缘由,亲论彼国。圣人亦亲载于册,垂训万世。因有流传四方者,四方闻而尊焉,教法人心乃始归一。各国至今多出圣贤,学问彰盛,溃乱自息,风俗自美。此册所述教规,大都天地大主所亲宣示,及圣人据其亲言所推识解释,万万不疑。实理无谬,弗敢加私见片语也。 圣弟阿泥削曰:“人所由识天主有三路:一曰,由造作。盖人莫不自悟,物未有能造存己者,因悟物上须有造存物之主也。一曰,由物情。因物之精美追知必有主者付畀之,主者所散赐于物之渺分己如是,所自具更如何。一曰,由除去。盖见物有瑕与不精不足处,则知至精天地之主不宜有此也。”今将述天主实理,当从三路征之。夫此理虽具人心,弟迷惑已久,惟肉目所视,是信肉躯所乐是行,如瞽声无灵神者。天主赐人灵神,御身于善,赐人肉身辅神于善。肉身从神灵者喜于行善,则神灵跻天域蒙永福;灵神随肉身者喜于行恶,随堕魔境负永苦,此物主谆谆尊命也。世人颠倒,迷罔灵神,千态万变悉趋身之快乐伪益,不思命终所向所受,亦大可悲矣!夫兽,无灵德,尚知爱愍同类,我人类回道妄行,将入永苦忍坐视乎?尔拯将入升者,尔仁德也。能拯而不拯,不异尔杀之。拯其肉身,不过暂生,尚为大德,矧拯人于地狱永劫之艰难,德不更盛欤?故天主圣经有言,正义训人放光如日,永世不绝。大西诸国千六百年以来皆遵天主正教之地也,有士儒谢世富贵安娱之乐,不辞离亲背乡、多年航海之苦,学异言异文、习异俗异食之劳,讲论译述昼夜劝人之烦,其意诚愿天下国国人人,皆得识真主,循正路,以积实德,建真功,使今世得享宁安之乐,而身后亦得跻天界,蒙无量福。惟是载教之经卷颇多,难以殚述,姑采掇切要,辑之斯册。其理义则实学之根源,身后万年或福乐或苦难,吃紧关系,至大无侔焉!惟读者虚心祈天牖照念虑,克信悟其实理,感诱心愿,使乐从其戒命,庶几吾述尔读,俱有益耳。 第二节 物始征有天主 人熟思万物初始,无不燝然觉悟,物上当有一至灵至尊无始之主矣。特按东西南北,诸国之记,数千年前,普天下人兽最稀,人亦析居,无君长,无法律,无宫室,未习六艺,一切人类之事俱未典。数百年后,人生甚繁,随立君王官长,分此国省郡邑之界,种种宪法随处定行。如中国史书所载,画卦钻火,尝药教稼等万用万事,无不有由肇始,不能自始。何独造是事用之人类,与安立人类之世界,偏无肇始,偶然突而全有哉?夫天地万物,既皆有始,有始则必有造其始。此造始者有始乎?若曰有始,是亦待造,尚不离物;若曰无始,是即吾所求无始、无终、无量,为凡物之总愿、总主者矣。若云目前此物出自彼物,如子出自父母,则父母又从安出?追至元祖,元祖亦弗能自始。推之无形有形,凡物尽然则万类未始之先,岂得不有一无终、无始、无量者为万类之始,岂得不为万物之主哉?今亦不必追至元祖,如人父母有欲生子而不能生者,有不愿生而生者,有愿生男而生女者,人亦安能自造?可见儿女之生皆由大主,特假父母之形力以赞其成,用父母之料质以备其体。而安排于未生之先,与养护于已生之后,固非父母能力所及,非物主之全能,孰成就之耶? 且人之形躯,其体情无异鸟兽,至为鄙属;独灵神之体情近天神,故属精品。是以身躯赖灵神以生、以立,独灵神不赖身而自生立也。造者之用动,恒随其体,而与之类彼形物所造,特惟形物,曷能造作无形之物哉?今又屡见父母生子,百骸尽赅,而灵神未加,绝无生气。以是亦灼然明知,结缔神形,以成人,悉物主能,非关父母也。故知生我者,私父母。私父母之上,尚有一公大父母。私父母之恩,人易知,莫不终身感激,致敬孝,以报之。公大父母之恩,万倍宏厚,人顾不知感激图报,弃捐弗认忘已。背本之罪,呜呼甚矣! 且今勿论物有始与否,物之造物,必造者在先,被造者在后;造者先有,被造者尚无。若物有能自造己者,则一物当兼先及后,并有与无,先后有无,又相反之情势,岂能并立耶?是以造者与被造者,决非一物。物不能自造,则凡被造物之上,必有一不被造之物,为诸被造物之原,自明矣。造成者,自无物造有物谓也。夫物造物,必资材质然后能动作,是其造作,多属改形貌。从造者之性,皆悉属变化,弗能自全无物中造实有物也。独物主其能无涯,不资质料,初自无中,造成天地及诸品天神。今亦日日自全无中,造成众人之灵神也。其愿能相随,愿有倐有,故物无难易者,造成一天地与万天地,如造成一蚊虻也。此固物主之全能所独及。故圣亚达纳削云:“掌物,人能之。造物,独物主能之。”圣亚吾斯丁曰:“神鬼已先无已,故弗能造己;无材质,故弗能造物。弗能造物,与不能自造等也。” 况物者,若其性体美好,不受之于外,则悉属自取、自立也。不受之于外,则其上莫或定画能限其性德美好之多寡矣,任自取自立,则其所自取性德与美好,必不自限矣。今天地万物性德,美好咸有限际,弗能任益,则其不属之物自立、自取,而其上,尚有造作定画其多寡之主者可知。造所先无难,存所先有易。若物情属之物自立,则生者当长生,不至死矣。生物既不获长生,则其情性不属之物自立,万物之上有所从立之主,何疑耶?故物资造主,犹日光资日轮。日光,非日不生,日蔽光亡,弗能自立、自存焉。 或曰:万物偶成,不竢主制之。曰:世间有一微物,不待营筹,不加工业,偶自肖成人,皆奇异之,诧为希有,况万物各随其性,浑然精美,云皆偶然成就,有是理乎?譬如,帝王宫殿丰丽无侔,或曰:一山崩其土,偶自成砖瓦,树偶自成柱栋椽门,又偶自契合而成就斯殿也,谁不以为狂诞乎?一殿之微,不能偶成,天地万物之大,云皆偶成,不为狂诞乎?苟造成偶然,其常存不灭绝,常治不紊乱,亦皆偶然乎? 或曰:物皆自然而成曰。何谓自然?若谓物各自造其然,孰不欲成造美好,而愿有顽蠢陋劣者?且既能自造其然,必也亦能存护其然,何又渐滋衰弱,至老死、灭亡耶?见嘉篇文字,必意高才之士撰述之。或曰:自然若是,不待文人撰述,谁不以为妄言耶?见天地万物之全备艳美,则宜越陟于物上,因而追求全智全能、至仁至尊之物主,以致其敬爱,斯则修善之实学也。因物之全备嘉美,特云自然而忘造其然者,特乐其用,而不索造为我用者,冥顽莫大矣!设试尔见石人言动,铜毬运旋、死人复生曰自然耶,抑有大能,使之然耶?曰有大能使之然者必矣。骨肉之人,能言动又能论理,不比天毬,不生不灵能运旋不息。俾一死人复生为事小,俾众未生者生,已生者存生,为事广大,且更难,而独不认有大能宏智之主就成之何也?呜呼!彼因罕且私,故异之感之;此因常且公,更当感念之。而反忽忘不思,其谓有目而不睹,有耳而不听,有心而不悟,荧惑矣哉! 第三节 蠢物征有天主 右论既有心理追达万物之上,应有物主,复以肉目观覩万物之妙,则物上有一至尊主,更昭如也。么么之虫,大抵具备五官百体,无异牛象,无缺无余无可增减,无可更易。鸟兽本属蠢类,宜无灵觉。而蜂制蜜,蚁积粮,蛛蜘织网,百鸟兽护命养生,就利避害,采掇药草,分比毒良,治病瘗死,测将来风雨震雷之变,种种无异有灵觉者。凡有灵效,必萌自灵性明矣。其有不属灵汇,而灵迹可见。必有灵物引延之矢,中鹄,知有人发之。鸟能言,猴能舞,知有人练肄之。万种尽然,夫鸟兽性不灵,而迹多肖灵,若非有一至灵至能之主管制其性情,蠢属焉能若是耶?或曰:鸟兽能举灵迹,安识无灵性?曰:灵性如人,其计谋筹策随遇日新。若鸟兽灵迹各类不同,各有一定,乃物主初造其性所定就者。譬如鸟能言,特惟数语,则知其非性有灵才,且非以宜内意,乃特外习数成语而已矣。 且不灵之物更极精美,足征有主。昔西国有名士亚尔寄氏者,最精星学,曾以玻璃制一天毬,日月五星列宿诸天,及其顺逆迟速朔望交会,一一若天,古今人皆称聪明,世无比者。亦为其略能通达形容大天之一纤耳。夫见一物精美者,知有智巧人制造之。入人之家,内外整顿,规度相称,仆役壮勤,日用隆盛。不同聀,而情相亲爱;不同性,而心相吻合;各安其分,称其职,不相傲妬。见者虽甚愚,必意此中有一尊主、智主,百役所自听命者也。霄壤之间,万物一大室也。地当其中,无所凭倚而万物凭之,凡人心所愿,以养以乐无不备。其中水体广大,汹湧滔决,而循涯辄止。上有天,以覆之,万年不朽,无车轮消息,而永旋不辍,日月星辰皆丽之以照曜天地,而因其顺逆之行,以别四时,分昼夜,成岁功。若不运旋,恒驻一所,则此处恒夏,彼处恒冬;此恒昼,彼恒夜;近者莫堪其炎烈,远者莫胜其寒凄;化育无由以成矣。又以其□□,下射彻达地球,以辅万物。且摄地气,使至空□冷际,而或成云雨,或成霜雪,或成雹露,复落于地,而丰饶之。四时之别以扶人兽所资,以生四液而保护之,春温以扶血,夏炎以扶黄痰,秋燥以扶黑痰,冬冷以扶白痰也。若自冬之迫寒俄入夏之猛热,其性相反物必受害,是以冬寒既极渐由春温而入夏,夏炎既极,渐由秋凉而入冬矣。乃万形之物取质于四行,据其性情,各得其所。火至轻清,跻于天域使燄不下害。土至重浊,离天最远。水稍轻,则浮土之上。气轻重之间,则乘水上,而负火焉。四行之情相攻互敌,而攻敌之中,又有相和。土燥水湿相敌,乃以俱冷而和。水冷气热相敌,乃以俱湿而和。气湿火燥相敌,乃以俱热而和。火热土冷相敌,乃以俱燥而和。全敌而无和,物不生;竟和而无敌,物不成;和敌各半,造化并兴。然彼此力埒,则不相藉。或一强一弱,则强常胜,弱常负,而不相配,物俱难保矣。四行则强以攻者弱以防,强以防者弱以攻。如火性猛急,所遇即化,水弱反熄之。土性钝懦,化物最迟,火刚即变之。若此则其强弱适调,而后万物之造化存安甚顺也。 岂独天地及四行及人,凡天壤中微物之妙,俱循此理。况物主造生此世,悉为人用。故凡伤人之物,如毒蛇虐兽皆使畏人,喜居深野,生养最稀。而为人用者,生独繁,性独扰,乐居人间也。假如人父生子辄赅其衣食日用之物,以育养之,旧衣未破,而新衣已制,前餐未竟,而后餐已备,子长则与之德师教之艺文,训之正道,迪其善,董其恶,疾则医之,忧则慰之,生平勤劳,集财以富之,若是者不亦顾爱其子之慈父耶?天主顾爱人物,何啻于此。人物所须,以养其生,乐其耳目口鼻四体,医其疾,万万具备,诸种金银珠宝以富之。今年稼穑仅毕,而再年之种已起,去岁之谷未罄,而今岁之谷已熟矣。以善念德愿诱我善德,陈身后永年之报,以劝我善德,惩我罪恶。无微物,不时时刻刻沾蒙其顾护之泽。谓既造人物之后,废然遗留,不复以父母之心顾卫可乎?人能凝神默想,不无惺然醒悟曰。亚尔寄氏之天毬,无所利益,不为大用,止因略肖天像,令人讚称无已,倦倦求识其人。而真天地时在目前,时蒙其利益,目击其精妙,而不足动我心,不足征物上有造成、调护之主,万无是理也。不然,人有灵才,能循理义,苟不率一首,弗能久安。况无生觉无灵心,性情相悖之物,若无一总主,调护治涖之,胡能若此久安,无溃灭之患哉? 天物之久安,足征有主。若或异常妖变失其常者,如地震、山裂、风烈、水溢、旱潦、馑饥、瘟疫,及鬼魔厄灾,此又更证上有至灵无量能之主。或治万物,俾存其常,以布其仁慈,令人感格,遵其修善之命,以谢之。或纵之变异其常,恣伤人物,以宣其盛义,罚人罪恶,使之畏其刑,悟改而迁善也。故见其或变,则知从常时,必属物主调持,使循其常也。见其常,则知变其常时,必有物主,纵放其毒害也。见其毒害或重或轻,则知其上有至能之主,限定其轻重,不使任恣也。不然鬼魔为物,其强梁有力,非他物可比,其恨愤人物,亦甚矣。使上无一主,防其恚怒,厌其猛力而恣其所为,则残灭万物无噍类久矣。我侪生存不至辄灭,皆物主之隆恩博爱,殚心力修德行义。以谢之至宜矣。不惟不谢,而反生疑,妄詈无有,负恩甚哉!惜乎! 再论苍苍之天,日月星辰旋运,不辍不怠,各守其位,不侵不乱,亦足以明证其上有主,使之运旋也。盖静者,自美于动;动者,自向于静。无论灵蠢生否,未有自喜动,而不因求静者;未有肯舍所得福,而不因就得更大福者。物重如金石,自行下;物轻如火气,自行上;皆以得合其本性安所也。得之则寂然静谧,不复有移动焉。乃知其移动,出自内性情,非自外至也。若风吹与舟行,非因求静就安,行动原不于本性,乃外来之力强激使然。外力或息,动行即止矣。夫苍天日月星辰,恒恒运动,在东则旋西,至西复离西向东,瞬息不憩。其东西两所,无异何所拣择,必非离其非本所之不安静,以就本所之安静,其不出于本性,不待论而自明矣。动转不出本性,则其或东或西,或顺或逆,或速或迟,或过或不过,永永若是,丝毫不爽,必非苍天,及日月星辰不灵不生之物所克自定也。虚心深思斯理者,虽肉目不睹物主之体,亦无不心悟,口然曰:“日月星辰之上,必有无量能智一主,俾之永旋,奠其次列,俾恒守其铨序焉。人物之上,必有爱人物一大父母,使天及日月星辰常运不息,为人物之利益焉。譬如人间,尔形内有灵在否,尔非死必曰:有矣。尔安识有曾睹其体貌欤,不睹必矣。因枝叶则根抵睹,因外效则本质显。如目视耳听口言体动,心间则识有灵神在内,如照如视也。天地有主掌世间事物,犹神灵掌一身之百务。人睹其妙效灵迹,如天旋地静,雨润日暄,雷动风散,山藏海育,与人之寿夭,善恶之褒贬,年岁之丰荒。祝而致效,虽不睹其体,不阅其所,亦灿然明悟天地万物之外,实有掌人物一至仁至义总主焉。 可见被造之物,犹未能自立自存,存立仍须物主也。故系于物主,弗能离之。譬夫日光击于日轮光,非日不生,非日不存也。且物主,既能自无物造有物,必也亦能复灭物如初无物。物赖主始有,离主仍无,乃知物主存物之恩,时时刻刻犹新从无中造也。故《圣经》云:“我曹生存与动兴,咸赖天主。”又曰:“非天主生存我侪,从何自生存哉?”圣厄勒卧略亦云:“万物虽实体,非物主之手扶提,弗能存其实焉。”天地之主,造此天地万物,岂惟为人具备育养施用而已,并为众人学真道之册籍也。凡形享共利于外,因而心上寻求恩泽所从来,而一心昭事之,德功之立最无大此。譬如人行路劳疲,忽得休息饮食,必求其主而颂谢,终身不忘。况赤身入世,忽得万物之用,问谁为之,谁预备之?岂可不求识爱奉事之乎?从古万国圣贤修士,皆求识天地总主、大父母为首务。不识者读天地万物性情之籍,则因而追识之。已识者,复究万物性情之妙,更识其智能仁义之无量,故更益其爱慕钦崇焉。 天主圣经云:“上天法象,讚诵天主之光荣也。”夫天无口舌,何为讚诵?曰:虽不发声言,第其光耀、丰丽、高广与夫运旋钜力,皆为明声之口舌。恒诵曰:我上有一无量能主,造我治我。更明于口舌之声言也。盖声言,独使听者能悟之。今日视其精妙身,享其大益,无论智愚,莫不明听其无声音之言。故圣契所云:“人纵甚愚,但不识物主,孰是无不识物有一主也?”圣祭被利云:“不认所不得不识者,罪愆无辞矣。”圣盎薄削曰:“天地之主纯是妙体,故肉目弗能视之。弟因肉目所视因以心目,超陟天地万物之上而视焉,是以天地万物,为升物主之阶,且以为照物主之明镜也。即今世之识,为暗识、婉识也。但今不得此暗识,身后不能享其明识、亲视之永福焉。”故经云:“不信大主者,既审判矣。”犹言,世间证有一总主之事物甚多,人尚弗信之,其罪甚明,不待评论,决当受地狱永殃也。万类精备及调协临蒞之妙,上下诸品,坎第之美,至能智至仁义之验效,明迹也,奚不认有至能智、至仁义之主造治之哉?矧不认一主造治,则世间事物之所以然,多难解释,所知识不过目前尔我之间一二浅理。而六合之外,天上及身后之事、天主之性德、天神及灵之性情当行之工业,俱不及自知。学问隘浅,故易受诬谬之欺矣。若信有一主造治之实理,则万物有原委,万事有安置,万理易明,圣贤意言易解,学问有据,甚广矣!故举一主,而事一贯,何其不思之甚也? 第四节 人类征有天主 此理之据,胡竢遐索于物?人各反诸已,熟思日行之事,亦自足也。试问:天旱,尔求雨;雨求晴,疾求痊,曲求申,直艰,仰天祝吁;霹震□□□伤不伤,则谢为非。纵无人知,亦忧怖。尔所求谢怖畏者,畴是与必也。意有灵主,能听尔求,喜尔善,憎尔恶;有慈能为尔感,有拯患降福之能,肯拯降之仁,能命火勿毁,云勿雨,霹雳勿击,岂非明证,万物之上别有至能智、可敬畏爱慕之主,致此大效?举此明迹乎哉!第难祸中,尔以心言行明证之。向祈之,难释禍解不复识之,何也?灾迫心惧,邪情跧伏,正理易明,故发正念。灾过吉转,则伏情宛然复突,正念复沈。犹行海者,风浪兴作,悚惶□□□,誓许善行;无已风静浪平,所誓遂谖,不复念之。哀哉!夫享福脱祸,以至一呼一吸,悉皆大父母之恩。恩中,不信有致恩者;艰难中,不认有拯艰难者,不啻不求识主,反若无主,则以心言及行灭亡之。此则以仇报爱,以害报恩,罪恶孰大若此者欤?夫天地间,大小物无不有其性所趋向美好面望得者也,幸得之,则祉福满圆,宜无复有愿望矣。众人生平千计万谋所图无休息何也?愿望无限际,万物之美又微小,以微小之福图盈实休息无限际之愿,犹持勺水熄猛火,岂惟不熄,滋增其炽烈焉?苟非无限际美好,乌能盈满其愿望之无极哉?夫天地大主,继于人性之愿望者,决非空虚,徒造不可充实、休息者矣。愿望可充实,则必有一物,其性德及美好粹精,皆无穷际,皆不可加。能充满休息者,此即我所谓天地总主,万物大父母也。故圣亚吾斯丁谓此大主云:“吾主尔所以造我,正以归向于尔,见尔体,享尔美好而已。非及见享尔时,吾心胡能休息静谧欤?! 使一国,无一首可率,无一法可遵,而人各若其私意溃害,安能绝止哉?天下人,同具斯理,故随处立君长,从其令命,君臣之义,始为人间大伦钜纲矣。吾窃伺众人心志,莫不切冀得所归向于冥冥中者。苦难愿得所哀诉、祈援者,福乐愿得所颂谢、祷申者,有罪过愿得所仰、以祈赦宥者,向善愿得嘿引佑者。斯数异愿,人人生而怀之,岂徒哉?正上天大主所赐,引人求索,能盈息其冀愿之天地大主焉。苟无可归向之主,则人心分□□隔,不能归一。生时,无规程可凭依,惟欲是行,为恶无畏,为善无望,罪愆孽害,曷有穷尽?死时无功可恃,以冀天报;有罪无仰向,以祝宥赦。惶忧如涛,并兴猛攻,不使休息。由是观,则人有公主,岂非第一大伦,为他伦之根抵哉? 矧赏善罚恶,令人迁善,此则人间立君长要意也,最急职分也。第其智识短狭,特凭肉目见外形,而善恶之本隐内,是以赏罚弗克周,弗克当,且劝惩不加于善恶之本际也。惟物主全照内外,直赏罚其内心之真善恶,令人寡心罪,迁心善,不亦至当,万不可无耶? 第五节 天主何如 人既知天地有主,不无愿知其尊、富、善、美、智、能、仁、义诸性德之详也。第凡此类,在人与神皆为情属。非凭附物之性体,弗能自立,故与物性为二,而倏消倏长,倏存倏亡也。第物主其智、能、仁、义诸德,与其性浑然一纯体,全无体情。二物之殊,故在物主,不宜谓之情,惟谓德云。夫物主者,至精美,至尊善,智能无量,性德无穷,庆福无际无始终,万物所从出,万物之上一物谓也。知物主之性德,则学问之根源也。然世有称智慧聪明者,弗能悟其理,辄云:“穆穆高远深幽,非人心所及思,口舌所及言,岂容窥测。”此岂真情实言哉?诚以饰其怠情,不愿知识之非耳。殊不知物主之理,虽玄奥不可志罄探。其可探者,亦自不希矣。且主义至精至妙,得悟丝毫,其照乐满足人心,又万倍世间诸物之义理也。人心愈思之,其念虑愈清澄物主之性弥大;义理弥精,弥有可知识、称誉,弥宜殚心力以思念之,尽口舌之力以谈论之。故圣梁谓物主曰:“缘其性德之精美,不可尽言,故令人恒言之;缘口舌之议论赞誉,未尝称足,故令人未尝闻其议论、赞誉也。”第天主之理无涯,人之识些微,竭心舌力,讵能研考阐其万一哉?古有国王,问物主之说于贤士西末泥。贤士求数日思之,期至又求倍之。数次如是,王怒,以为戏,贤士对曰:“臣弥思弥觉其义深远难明,故弗轻对,敢戏哉?可穷者尽洞达竟通徹之谓也。夫有限际之司明者,特能穷底有限际之物;无限际之性德,非无限德力之司明者,弗能毕达穷底之也。夫凡神及人之性情、德力,咸有限际,而物主之性德,自无边际,其不相称极矣,其不相及无量矣。是以物主无量之性德,特物主无量之司明者,能毕达穷底之。固非天主所已生及所能生之物,所能竟通全含焉。此其故。非物主之实理,不可明。但司明者于实理,犹目于色,耳于声。目所视,色加光也;耳所听声音而已。使目视目光,耳听震声,皆受伤,惟其光及声过耳目之力故耳。司明者所悟实理而已,第以有边际之司明者欲殚含穷达无边际之理,不惟不穷达,而愈图达之愈昏冥焉。故经云:“图窘物主之宏大者,必镇抑于其隆光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