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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起居注》曰:故南城侯羊祜,固辞历年,志不可夺,身没让存,遗操益厉,此亦夷齐所称贤也,今听复本封,以彰厥美。
【表】齐谢为齐明帝让封宣城公表曰:如其悬旌灞,刷马伊,洒酒望属车之尘,整笏侍升平之礼,陛下︳谟玄览,钦若宏图,鉴臣匪躬,共申彝训,虽量能之请,近遂微躬,则弘长之风,足轨来世。
梁简文帝为子心[○按心上当有大字。]让当阳公表曰:月蚀之馀,无黄童之对,荷戟入榛,异子乌之辩,遂复早建茅社,夙开井赋,爵列五等,绶参四色。又帝为子大款让石城公表曰:诡对鹤书,俯羞鹈翼,臣生处深宫,未觌焦原之险,不出户庭,岂观砥柱之峻,臣闻坳塘水,岂议大渎之流,覆匮为峰,终乖小鲁之说。
又为长子大器让宣城王表曰:襄野之辩,尚对轩君,弘羊之计,犹干汉主,徒以结庆源,乘荫霄极,一日千里,困骐骥之驰,高阴百尺,藉云崖之远,熙祖流聪慧之称,方建临淮之国,元仲表岐嶷之姿,[○原讹妾,据冯校本改。]乃启平原之封,南郡奥部,春名区,民化仲翔之俗,山峻陵阳之岭,而绿车赤绶,交映相晖,金玺银券,灼光彩。
梁江淹为齐高帝让进爵为王表曰:昔虞思勤夏,不别殊物之锡,晋叔臣周,岂颁上公之典,鲁蕃懿亲,裁蒙衮齐之荣,梁国戚属,方忝旌旗之贵。
梁任为齐明帝让宣城郡公表曰:臣本庸才,智力浅短,太祖高皇帝,笃犹子之爱,降家人之慈,世祖武皇帝,情等布衣,寄深同气,武皇大渐,实奉话言,虽自见之明,庸近所蔽,愚夫至此,已实不忍,自固於缀衣之辰,推违於玉几之侧,遂荷原[○疑当作顾。],道扬末命,虽嗣君弃常,获罪宣德,王室不造,职臣之由,何者,亲则东牟,任惟博陆,徒怀子孟社稷之对,何救昌邑争臣之讥,四海之议,於何逃责,且陵土未乾,训誓在耳,家国之事,一至於斯,非臣之尤,谁任其咎,将何以肃拜高寝,虔奉武园,悼心失图,泣血待旦,宁容复徼荣於愧耻,晏安於国危,且虚饰宠章,委成御侮,臣知不惬物,谁谓攸[○冯校本作咸。]宜,命轻鸿毛,责重山岳,存没同归,毁誉一贯,辞一官不减身累,增一职已黩朝经,便当自同体国,不为饰让,至於功均一匡,赏同千里,光宅近甸,奄有全邦,殒越为期,弗敢闻命,亦原曲留降鉴,即垂顺许,乃君臣之道,绰有馀裕,苟曰易照,敢守难夺。
梁沈约为柳世隆让封公表曰:臣闻悬旌玉塞,贰师尚黜其功,伐鼓炎州,伏波犹惧其赏,徒以兼委之施,或难固辞,抽心之情,必无双夺,是故俯容青阁,原还慈於裂壤,窃步丹墀,希收宠於开赋,昔窜命穷雉,难迫势孤,沈板未难,负户非切,及顾温青[○全梁文二十七作清。]之馆,惧结尊慈之怀,累叶喁喁,举门惴惴,臣事逼君亲,理非外奖,实赖朝谟谨肃,宰略遐震,奔鲸外剿,臣何力焉,幸得扶老携弱,重出幽堵,还轴归骖,再践乡路,岂可资国眚以邀其功,因豕[○全梁文作众。]功而飨其报,遂使甘霜受电之心,有同於饰请,皎日大河之志,匪殊於谒。
【书】魏武帝上书让增封曰:无非常之功,而受非常之福,是用忧结比章,归闻天慈无已,未即听许,臣虽不敏,犹知让不过三,所以仍布腹心,至于四五,上欲陛下爵不失实,下为臣身免於苟取。
又上书让封曰:臣诛除暴逆,克定二州,四方来贡,以为臣之功,萧相国以关中之劳,一门受封,邓禹以河北之勤,连城食邑,考功效实,非臣之勋,臣祖父中常侍侯,时但从辇,扶翼左右,既非首谋。又不奋戟,并受爵封,暨臣三叶,臣闻易豫卦曰:利建侯,行师有功,乃当进立以为诸侯也。又讼卦六三曰:食旧德,或从王事,谓先祖有大德,若从王事有功者,子孙乃得食其禄也,伏惟陛下,垂乾坤之仁,降云雨之润,远录先臣扶掖之节,采臣在戎犬马之用,优策褒崇,光曜显量,非臣顽,所能克堪。
又上书让费亭侯曰:臣伏读前後策命,既录臣庸才微功,乃复追[○原讹退,据冯校本改。]述先臣,幽赞显扬,见得思义,屏营怖惧,未知首领,所当所授,故古人忠臣或有连城而不辞,或有一邑而违命,所以然者,欲必正其名也。又礼制,诸侯国土以绝,子孙有功者,当更受封,不得增袭,其有所增者,谓国未绝也,或有所袭者,谓先祖功大也,数未极,无故断绝,故追绍之也,臣自三省,先臣虽有扶辇微劳,不应受爵,岂逮臣三叶,若录臣关东微功,皆祖宗之灵,陛下之圣德,岂臣愚陋,何能克堪。
又上书让增封武平侯及费亭侯曰:伏自三省,姿质顽素,材志鄙下,进无匡辅之功,退有拾遗之美,虽有犬马微劳,非独臣力,皆由部曲将校之助,陛下前追念先臣微功,使臣续袭爵土,祖考蒙光照之荣,臣受不赀之分,未有丝发,以自报效,昔齐侯欲更晏婴之宅,婴曰:臣之先容焉,臣不足以继之,卒违公命,以成私志,臣自顾省,不克负荷,食旧为幸,虽上德在弘,下有因割,臣三叶累宠,皆统极位,义在殒越,岂敢饰辞。
◇外戚封
《史记》曰:武帝卫后弟青,封长平侯,四子皆封侯,贵震天下,天下歌曰:生男无喜,生女勿怒,独不见卫青子夫霸天下。
《汉书》曰:汉兴,外戚与定天下,侯者三人,后父据春秋纪之美,帝舅缘大雅申伯之恩,浸广博矣。
又曰:高祖封吕后父吕公为临泗侯,兄泽为周吕侯。
又曰:文帝封后弟薄昭为轵侯。又封齐淮南王舅驷钧等二人为侯。
又曰:景帝封太后弟侄窦广国为章武侯,窦彭祖为南皮侯,窦婴以破吴楚功,封魏其侯,后弟王信为益静侯。
又,河平二年,上悉封舅谭为平阿侯,商成都侯,根曲阳侯,逢时高平侯,立红阳侯,五人同日封,故世谓之五侯。
又曰:武帝封太后同母弟田为武安侯,胜周阳侯,皇后姊子[○原讹乎,据冯校本改。]霍去病,伐匈奴,封冠军侯。
《东观汉记》曰:马防兄弟三人,各六千户,防为颖阳侯,特以前参医药勤劳,绥定西羌,以襄城羹亭一千二百户增防,防身带三绶,宠贵至盛。
又,光武封新野王[○後汉书五邓晨传作主。]子邓泛为吴[○後汉书吴下有房字,此脱。]侯,伯父皇皇考姊子周均为富波侯,追封外祖樊重为寿张侯,重子丹为射阳侯,孙茂为平望侯,彝[○《东观汉记》作寻,乡[○《东观汉记》乡上有元字,此脱。]侯,从子冲更父侯,后父阴隆,[○《东观汉记》作睦。]宣阳侯,子识原鹿侯,就为信阳侯,皇考女弟子来歙征羌侯,弟由宜西侯,以宁平公主子李雄为新市侯,后父郭昌为阳安侯,子氵充绵曼侯,兄子竟新妻阝侯,匡发干侯,以姨子冯邯为锺离侯。
又曰:明帝封太后弟阴兴为阳侯,子傅隐强侯,阴盛为无锡侯,楚王舅子许昌龙舒侯。
又曰:邓训自中兴後,累世宠贵,凡侯者二十九人,东京莫比,《魏志》曰:文帝欲追封太后母父,尚书傅群议,自古无妇人分王命爵之制,秦违古法,汉氏因之,非先王之令典也,帝曰:此议是也。
【表】晋庾亮让封公表曰:观圣贤之於名爵,敬戒之甚重,岂先哲宜重之於古,而圣朝可轻之於今耶,譬犹回太阳以消湛露,运沧海以灌燎火,其功易成,其事易立。
◇妇人封
《左传》曰:晋败齐师,齐侯遂自徐关入,见保者曰:勉之,齐师败矣,嬖子女子曰:君免乎,曰:免,锐司徒免乎,曰:免矣,苟君与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齐侯以为有礼,既而问之,辟司徒之妻也,封之石。
陈留风俗传曰:封丘者,高祖与项氏战,厄於延乡,有翟母者免其难,故以延乡为封丘县,以封翟母焉。
【表】魏陈王曹植谢妻改封表曰:玺书今以东阿王妃为陈王妃,并下印,绶因故,上前所假印,以其拜授书以即日到,臣辄奉诏拜,其才质底下,谬同受私,遇宠素餐,臣为其首,陛下体乾坤育物之德,东海含容之大,乃後随例,显封大国,光扬章灼,非臣负薪之才,所宜克当,非臣秽衅,所宜蒙获,夙夜忧叹,念报罔极,洪施遂隆,既荣枝,猥复正臣妃为陈妃,熠宣朗,非妾妇愚,所当蒙被,葵藿草物,犹感恩养,况臣含气,衔佩弘惠,没而後已,诚非翰墨屡辞,所能报答。
梁沈约谢母封建昌国太夫人表曰:伏见诏书,以臣母封为建昌国太夫人,庆溢蓬门,荣流素族,恭荷屏营,罔识攸,臣禀训私闺,志涂靡立,勉以为义,诚有由然,输力致身,曾无万一,天慈罔已,至德弥光,探其私志,降此洪泽,荣亲之至,始自微臣,率斯道也,方流万物,草卉轻命,固莫云酬。
又为长城公主谢表曰:奉策书,封妾为长城县公主,徽命降临,惭腆妄,妾膺灵禀气,育景璇闺,弱志易沦,柔德难树,虽复式姆保,莫敢或遑,而肃雍不著,华盖阙,不悟宸晖曲渐,彝章夙贲,籍此恩加,遽延典策,汤沐光启,珩绲昭被。
梁王僧孺为南平王妃拜改封表曰:拜妾为南平王妃,奉命震惭,有灼丹寸,妾瞻丝望,且或多惭,镜史观图,是焉知愧,以兹眇薄,有俪蕃仪,纟川组不闻,饣酡盖阙,不悟玄造曲被,徽渥愈臻,改服递名,事华品贵,恩深外邸,荣照下庭,岂期弱,所能胜荷。
【表】宋谢庄为尚书八座改封郡长公主奏曰:臣闻爵厚懿戚,国之恒典,景祚既新,礼与时渥,永兴等七公主,可封郡长公主。
◇尊贤继绝封
《礼记》曰:天子存二代之後,犹尊贤,尊贤不过二代,武王克殷,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後於蓟,而封夏后氏之後於杞,殷之後於宋。
《左传》曰:郑子产曰:昔虞过[○左传襄二十五年作阏。]父为陶正,以服事我先王,先王赖其利器用,与其神明之後也,庸以元女太姬配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
《史记》曰:高帝过赵,问乐毅有後乎,得乐臣叔,封之嚣乡,号华成君,成君毅之孙也。
《汉书》曰: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必兴灭继绝,修废举逸,然後天下归仁,四方之政行焉,传称武王克殷,追存贤圣,至乎不及下车,世代虽殊,其揆一也,高祖拨乱,日不暇给,然犹祀六国,求[○原讹永,据冯校本改。]聘四皓,过魏则宠无忌之墓,赵则封乐毅之後,孝武畴咨前代,初得周後,复知[○汉书十八作加。]爵邑,元成之间,晚得殷世,以备宾位。
又曰:武帝还过洛阳,二三代邈远,以其三十里地,封周後为周子南君。
又曰:高祖功臣侯者,子孙骄逸,多陷法禁,讫于孝武,靡有孑遗,於是成帝复绍萧何,而哀平之世,曹参周勃之後。
又曰:元康四年,立靳翕夏侯婴陈平张良周勃等一百一十八人後,绍爵复家也。
又,汉武元狩中,复以ガ户二千四百,封萧何曾孙庆为ガ侯,布告天下,令明知朕报以萧相国德庆厚也。
《东观汉记》曰:高祖功臣,萧曹为首,有传世不绝之谊,曹相国後容城侯无嗣,朕甚愍焉,望长陵东门,见二臣之墓,生既有节,终不远身,谊臣受宠,古今所同,遣使者以中牢祷,大鸿胪悉求近亲,宜为嗣者,顷[○《东观汉记》作须。]景风[○原讹夙,据冯校本改。]绍封,以彰厥功。
《晋阳秋》曰:夏侯,魏之元功,勋书竹帛,昔庭坚不祀,[○原讹死,据冯校本改。]犹或悼之,况朕受终于魏,而可忘其功臣哉,其择近属封之。
《晋中兴书》曰:泰元二年,兴灭继绝後,故陈骞後浩之为高平公,裴秀後球为钜鹿公,王沉後朴之为博陵公,荀勖後轨为济北侯,何曾後阐为朗陵侯,羊祜後法兴为钜平侯。
又曰:元帝绍封魏後曹励为陈留王。
【表】魏武帝谢袭费亭侯表曰:不悟陛下,乃寻臣祖父厕豫功臣,克定寇逆,援立孝顺皇帝,谓操不忘,获封茅土,圣恩明发,远念桑梓,日以臣为忠孝之苗,不复量臣材之丰否,既勉袭爵邑,忝厥祖考,复宠上将钺之任,兼领大州万里之宪,内比鼎臣,外参二伯,身荷兼绂之荣,本枝赖无穷之祚也,昔大彭辅殷,昆吾翼夏,功成事就,乃备爵锡臣,束无称,统御无绩,比荷殊宠,策命褒绩,未盈一时,三命交至,双金重紫,显以方任,虽不识义,庶知所尤,[○冯校本作死。]
又郭嘉有功早[○原作臣,据冯校本改。]死宜追赠封表曰:臣闻褒忠示宠,未必当身,念功惟绩,恩隆後嗣,是以楚宗孙叔敖,显封厥子,岑彭既没,爵及枝庶,诚贤君殷勤於清良,圣祖敦笃於明勋也,故军祭酒洧阳亭侯颖川郭嘉,立身著行,称成乡邦,与臣参事,尽节为国,臣今日所以免戾,嘉与其功,方将表显,使赏足以报效,薄命天陨,不终美志,上为陛下悼借[○疑当作惜。]良臣,下自毒恨,丧失奇佐,昔霍去病蚤死,孝武为之咨嗟,祭遵不究功业,世祖望柩悲恸,仁恩降下,念发五内,今嘉陨命,诚足怜伤。
梁任为褚蓁代兄袭封表曰:一日被司徒符印,称诏二日许臣兄贲所请,以臣绍封南康郡公,臣世属启圣,运偶时来,尚德畴庸,先锡土宇,臣贲载世承家,兄居长德,而量己夙退,内事园蔬,以臣行达幽明,早酷荼苦,贲天伦冥至,友爱淳深,非直引脊推温,故能逃迹让位,鞠育提养,以及人次,事死让生,尚均脱屣,取信十室,本若锱铢,乃远谬推恩,近г庸薄,能以国让,弘义有归,匹夫难夺,守以勿二,昔武始迫家臣之策,陵阳感鲍子之言,张以诚请,丁为理屈,且大宗绝绪,命臣出缵傍统,禀承在昔,理绝终天,永怀情事,触感崩裂,伏惟陛下,俯权孤门哀荣之重,爰夺臣贲一至之轻,察其丹款,特赐停绝,至公允穆,微臣克刂幸。
又表曰:近冒披款,庶蒙哀亮,奉被还诏,未垂矜允,伏读周遑,罔心诚,臣本凡劣,身名不限,В一善不足以验风流,存小让不足以弘进止,若乃富埒千驷,贵有邦家,二者之来,不期而至,中人犹其趑趄,凡近固宜勉勖,直以门绪有归,长德无二,若使贲高延陵之风,臣忘子臧之节,是废德举,岂曰能贤,陛下留心孤门,特深追远,故臣穷必呼天,凭威咫尺,贲婴疾沉固,公私废礼,逢不世之恩,遂良己之志,确然难夺,有理存焉,臣既承先旨,出缵傍统,受命有资,反身何奉,叙心感悼,免义迫躬,诚贲息霁,[○句有脱文。]年将志学,礼及趋拜,且私门世,二三攸序,若天眷无已,必降殊私,乞以臣霁奉膺社,伏原陛下圣慈,曲垂矜慎,如蒙哀允,施重含育。
周庾信功臣不死王事请门袭封表曰:臣闻以法施民,必传祀典,以劳定国,必有承家,孙叔敖祭酹无闻,有伤良相,汝叔齐胤嗣绝没,实贬贤臣,谨案大统十六年格,先有封爵,死於王事绝嗣者,听以支子继袭,非死王事,不许承封,前牒五等功臣,皆是勤劳王室,身当患难,御灾祸,翼赞大猷,一日遇疾,身捐馆舍,不幸无胤,享祀便绝,於礼则不足,於义则有伤,未求上林之猎,已削其侯,不服プ之衣,先除其国,伏惟皇帝,崇德旌庸,兴亡继绝,闻鼓鼙而思将帅,画云台而念旧臣,岂有功存社稷,而无後可守,事尽忠贞,而无祠可祭,周於蕃屏为约,事在世功,汉以山河为誓,义存长久,臣闻存人之国,大於救人之灾,立人之後,重於封人之墓,窃以殷朝继及,无废小宗,周室兴亡,贵存身後,绍高密者累叶,岂专邓万[○本集作禹,之正胤,嗣平阳者重世,何必曹参之嫡孙,愚谓生有其劳,死非王事,虽在支庶,并听承袭,幸使伯有之魂,不能为厉,若敖之鬼,其无馁而,幽显对扬,人神咫尺。
●卷五十二 治政部上[○据明本补]
○论政 善政 赦宥
◇论政
《释名》曰:政,正也,下所取正也。
《礼记》曰:圣人南面而听天下,所宜先者五,一曰治亲,二曰报功,三曰举贤,四曰使能,五曰存爱,[察有仁爱者也。]五者一得於天下,民无不足不赡者。
《大戴礼》曰:德法者,御民之衔勒也,吏者辔也,刑者策也,天子御者,内史太史,左右手也,古者以法为衔勒,以官为辔,以刑为策,以人为手,故御天下数百年而不解惰。
《管子》曰: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危可安,覆可起,灭不可得复也,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
又曰:尧舜之民,非生而治,桀纣之民,非生而乱,故治乱在上。
又曰:圣君设度量,置仪治,如天地之坚,如列星之固,如日月之明,如四时之信,然正令往,而民从之。
《晏子》曰:景公问治国何患,对曰:患社鼠,社有鼠,不可灌,人君之左右,出则卖重寒热,入则矫谒收利。
《老子》曰:治大国,若烹小鲜。
《书》曰: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
《商君书》曰:凡人主所以劝民者,官爵也,国之所兴者,农战也,令民求官爵,皆不以农战,而以巧言虚道也,此为劳民,劳民者,其国必无力,无力者其国必削。
又曰:善治者,使盗跖可信,不能治者,使伯夷可疑。
《韩子》曰:夫尧生在上位,虽十桀纣不能乱者,势治也,桀纣亦生在上,虽有十尧舜而不能治者,势乱也。
《史记》曰:齐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之曰:自子之守阿,誉日闻矣,然使使视阿,田野不辟,民贫,若是子以币享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尝誉者,於是齐国震惧,人不敢饰非。
陆贾《新语》曰:君子为治也,混然无事,寂然无声,官府若无人,亭落若无吏,邮无夜行之卒,乡无夜召之正,耆老甘味於堂,丁男耕芸於野。
《淮南子》曰:治国者,若耨田,去害苗而已,今沐者堕发,而犹为之不已,以其所去者少,所利者多也。
又曰:盛国之道,工无伪事,农无遗力,士无谄行,官无失法,譬若设网者,引其纲而万目张。
又曰:张琴瑟者,小弦而大弦缓,[者急也。]立事者,贱者劳而贵者逸也,禹[○淮南泰族篇作舜。]为天下,弹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周公肴膳不撤於前,钟鼓不解於悬,而四夷服,嬴秦正昼决狱,夜理书,[正,秦始皇名也。]御史冠盖相接於道,戍五岭以备越,[五岭,钅覃城之岭,九疑之塞,番禺之都,南野之界,射(淮南人间篇作馀。)干之水。]桀[○泰族篇作筑。]修城以守胡,然奸邪萌生,而乱愈滋。
又曰:太清之始,天覆以德,地载以乐,四时不失其序,风雨不降其虚,日月淑清而扬光,五星循轨而不失行,凤麟至,蓍龟兆,甘露下,竹实满,流黄出,朱草生,[满,成也,流黄,土精也,朱草生於庭,皆瑞应也。]逮至衰世,松柏,宛而夏槁,江河三川,绝而不流,夷羊在牧,[夷羊,土神也,殷之将亡,见於商郊也。]飞蛩满野,[蛩,蝉蔑蒙属。]
又曰:楚王问詹何曰:治国奈何,詹何曰:何明於治身,不明於治国,楚王曰:寡人得奉宗庙社稷,原学所以守之,詹何对曰:臣未尝闻身乱而国治者也,故本身不敢对以末,楚王曰:善。
《说苑》曰:政有三品,王者之政化之,霸者之政威之,强国之政胁之,夫此三者,各有所施,而化之为贵矣,化之不变,而後威之,威之不变,而後刑之,夫[○原讹尖,据冯校本改。]至於刑,则非王者之所贵也。
《新序》曰:臧孙行猛政,子贡非之曰:夫政犹张琴瑟也,大弦急则小弦绝矣,是以位尊者,德不可以薄,宫大者,治不可以小,地广者,制不可以狭,民众者,政不可以苛,独不闻,子产相郑乎,其抡材推贤,抑恶而扬善,故有大略者,不问其所短,有德厚者,不非其小疵,其牧民之道,养之以仁,教之以礼,因其所欲而与之,从其所好而劝之,赏之疑者从重,罚之疑者从轻。
【议】晋潘岳九品议曰:天生蒸民,而树之君,使司牧之,勿失其性,君不独治,於是乎建牧立监,陈其辅佐,故曰天工人其代之,然则高官厚禄,非明崇贤,所以兴治,卑位下役,非为鄙愚,所以供职,虽或开荣辱之门,有争竞之弊,而百王莫之能易者,此道不可以二故也,方今天下隆平,四海攸同,荐贤达善,各以类进,夫观民宣化,为治之本,虽实小邑,犹须其人。又中正之身,优劣悬殊,苟知人者智,则不知者谬矣,莫如达官,各举其属,万岳九列,朝所取信,郡守虽轻,有刺史存,举之当否,实司其事,考绩累名,施黜陟焉,进贤受赏,不进贤甘戮,沮劝既明,为人自为谋,庶公道大行,而私谒息矣。
【论】後汉崔政论曰:自尧舜之帝,汤武之王,皆赖明哲之佐,博物之臣,故皋陶陈谋,而唐虞以兴,伊箕作训,而殷周以隆,及继体之君,欲立中兴之功者,曷尝不赖贤哲之谋乎,凡天下之所以不治者,常疾世主承平之日久,俗渐弊而不寤,政浸衰而不改,是以受命之君,每辄创制,中兴之主,亦匡时失,俗人拘文牵古,不达推制,奇伟所闻,简忽所见,焉可与论国家之大事哉,孝宣皇帝,明於君人之道,审於为政之原,故严刑峻法,破奸宄之胆,海内清肃,天下谧如,嘉瑞并集,屡获丰年,荐勋祖庙,享号中宗,计见效,优於孝文,元帝即位,果行宽政,卒以堕损,威权始夺,遂为汉室基祸之主,治国之道,得失之理,於斯可以鉴矣,昔孔子作春秋,齐桓,懿晋文,叹管仲之功,夫岂不美文武之道哉,诚达权救之理也,故圣人能与世推移,而俗士苦不知变,以为结绳之初,可复治乱秦之绪,干戚之舞,足以解平城之围,文帝乃重刑,非轻之也,以严致平,非以宽致太平也。
後汉王符潜夫论曰:夫为国者,以富民为本,以正学为基,民富乃可以教,学正乃得义,民贫则背善,学淫则诈伪,明君之法,务此二者,以为太平之基,致休徵之隆,夫富民者,以农桑为本,以游业为末,百工者,以致用为本,以巧饰为末,商贾者,以通乏为本,以鬻货为末,三者守本,则民兴富,国之所以为国者,以民也,治国之日舒以长,故其民间暇而力有馀,乱国之日促以短,故其民困务而力不足,所谓治国之日舒以长者,非能请羲和而令安行也,乃若明察而百官理,民安静而力有馀,故视日长也,所谓乱国之日促以短者,非能谒羲和而令疾驱也,乃君暗则百官乱而奸宄兴,细民怀贿而趋走,故视日短也。
魏王粲[○原讹桀,据冯校本改。]儒吏论曰:士同风於朝,农同业於野,虽官职务殊,地气异宜,然其致功成利,未有相害而不通者也,至乎末世,则不然矣,执法之吏,不先王之典,绅之儒,不通律令之要,彼刀笔之吏,岂生而察刻哉,起於几案之下,长於官曹之间,无温裕文雅以自润,虽欲无察刻,弗能得矣,竹帛之儒,岂生而迂缓也,起於讲堂之上,游於乡校之中,无严猛断割以自裁,虽欲不迂缓,弗能得矣,先王见其如此也,是以博陈其教,辅和民性,达其所壅,其所蔽,吏服训雅,儒通文法,故能宽猛相济,刚柔自[○原作百,据冯校本改。]克也。
【表】魏武帝陈损益表曰:陛下即祚,复蒙试用,遂受上将之任,统领二州,内参机事,实所不堪,昔韩非闵韩之削弱,不务富国强兵,用贤任能,臣以驱驱之质,而当钟鼎之任,以ウ钝之才,而奉明明之政,顾恩念责,亦臣竭节投命之秋也,谨条遵奉旧训,权时之宜十四事,奏如左,庶以蒸萤,增明太阳,言不足采。
魏陈王曹植降江东表曰:臣闻士之羡永生者,非徒以甘食丽服,宰割万物而已,将有以补益群生,尊主惠民,使功存於竹帛,名光於後嗣,今臣文不昭於俎豆,武不习於干戈,而窃位藩王,尸禄东夏,消损天日,无益圣朝,淮南尚有山窜之贼,吴会犹有潜江之虏,使战士未获归於农亩,五兵未得戢於武库,盖善论者不耻谢,善战者不羞走,夫凌云者泥蟠者也,後申者先屈者也,是以神龙以为德,尺蠖以昭义,昔汤事葛,文王事犬夷,固仁者能以大事小,若陛下遣明哲之使,继能陆贾之踪者,使之江南,发恺悌之诏,张日月之信,开以降路,权必奉圣化,斯不疑也。
◇善政
《礼记》曰:哀公问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
《左氏传》曰: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毁乡校如何,子产曰:何为,夫人朝进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
又曰:子产知然明,问为政焉,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之逐鸟雀也,子产喜,以语子大叔,且曰:他日吾见篾之面而已,今吾见其心矣,子太叔问政於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其过鲜矣。
又曰:郑子产有疾,谓子太叔,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者,水懦,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疾数月而卒,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聚於蒲之泽,太叔徒兵攻蒲之盗,尽杀之,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论语》曰: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又曰:季康子问政於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又曰:季康子问政於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又曰: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家语》曰:子路治蒲,三年,孔子过之,入其境,曰:善哉由乎,恭敬以信矣,入其邑,曰:善哉由乎,忠信以宽矣,至其庭,曰:善哉由乎,明察以断矣,子贡问曰:夫子未见由之政,而三称其善,可得闻乎,孔子曰:入其境,田畴治,草莱辟,沟洫深,此恭敬以信,故其民尽力也,入其邑,墙屋完固,树木甚茂,此其忠信而宽,故其民不偷也,至其庭,甚清闲,诸下用命,此其明察以断矣。
又曰:哀公问政於孔子,孔子对曰:政之急者,莫大乎使民富且寿也,公曰:为之奈何,孔子曰:省力役,薄赋敛,则民富矣,敦礼教,远罪戾,则民寿矣,公曰:寡人欲行夫子之言,恐吾国贫,孔子曰: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未有其子富而父母贫也。
又曰:卫灵公问孔子曰:有语寡人为国家者,谨之於庙堂之上,则政治矣,何如,孔子曰:其可也,爱人者则人爱之,恶人者则人恶之。
又曰:哀公问於孔子曰:寡人欲国小则能守,大则能攻,其道何如,孔子曰:使君朝庭有礼,上下和亲,天下百姓,皆君之民也,将谁攻焉,苟违此道,民叛如归,皆君之雠也,将谁与守,公曰:善哉,於是废泽梁之禁,以惠百姓。
《管子》曰:凡为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贫则难治也,奚以知然,民富则安乡,安乡则重家,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贫则危乡,危乡则轻家,轻家则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昔者七十九代之君,法制不一,号令不同,然而俱王天下,何也,必国富而粟多也。
又曰:政之所行,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
又曰:凡牧民者,欲民之正,欲民之正也,则微邪不可不禁也,微邪者,大邪之所生也,微邪不禁,而求大邪之亡伤,固不可得也。
《邓析书》曰:夫水浊则无掉尾之鱼,政苛则无逸乐之士。
《孟子》曰: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必因先王之道。
《庄子》曰:至德之世,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乌□之巢,可攀援而也。
《孙卿子》曰:夫一仞之墙,民不能逾,百仞之山,童子升而游焉,凌迟故也,今仁义之凌迟久矣,能谓民弗逾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