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30 页/共 432 页
老年科目老年得科目者,康熙朝,陈检讨维崧举宏博,年踰五十。丁丑,姜西溟宸英七十三中探花;癸未,王楼村式丹五十九得会状。又宫恕堂鸿历五十八,查他山慎行五十四;己丑,何端惠世璂五十八;壬辰,胡文良煦五十八;乙未,裘琏七十二;辛丑,陆坡星奎勋五十九:俱入翰林。乾隆丙辰,刘起振八十授检讨;己未,沈归愚尚书六十八入翰林。张总宪泰开六十二;癸丑,吴种芝贻咏五十八中会元。嘉庆丙辰,元和王严八十六中式,未及殿试卒;己巳,山东王服经八十四入翰林。
宗室科举始于康熙康熙丁丑,宗人府、礼部奉谕旨:「嗣后八旗宗室子弟,有能力学属文,奋志科目者,应令与满洲诸生一体应试,编号取中。」
八旗科举始于天聪天聪己巳,试儒士,取二百人。甲戌,合试满、蒙、汉,取举人十六名。崇德戊寅,赐举人罗硕等十名牛彔章京品级,一二三等生员十八名护军校品级,此为八旗科第之始。而顺治辛卯始见明文,盖吏部奏,满洲、蒙古、汉军各旗子弟有通文义者,提学御史考试取入顺天府学,乡试作文一篇,会试作文二篇,优者准其中式,照甲第除授官职,报可。至壬辰,满洲子弟廷试,与民籍分榜,头场四书文二道,二场论一道而已。麻文僖公勒吉为廷试首选.至丁酉,停止。康熙癸卯,复准满洲、蒙古、汉军生员乡试。丙辰,又停止。丁卯,又复之。
礼部议定,满洲、蒙古识汉字者,翻汉文一篇,不识汉字者,则作满文一篇。汉军文章篇数,如汉人例。会试中额,满洲二十五名,蒙古十名,汉军二十五名。各衙门博士笔帖式俱准会试,考取文字篇数与乡试同。
礼部奏,八旗乡试,满洲、蒙古翻绎满文一篇,或作满文一篇,汉军举人试艺。本年乡试,明年会试,第一场《四书》文二篇,经艺一篇,如未通经者作《四书》文三篇,二场论一篇,三场策一道,自后试艺,以次加增。顺治甲午乡试,乙未会试,第一场《四书》文三篇,经艺二篇,二场论一篇,判五条,三场策三道。顺治丁酉乡试,戊戌会试,第一场《四书》文三篇,经艺四篇,第二场论一篇,表一篇,判五条,第三场策五道。
壬辰,内院议覆吏部给事中高辛允疏奏,慎选庶常,拔年青貌秀声音明爽者,二十名习学满书,二十名习学汉书,届期奏请考试。其满洲进士取四名,蒙古进士取二名,汉军进士取四名。俱选年貌声音合式者同汉进士一体读书。
八旗童生无县试,仅有府试、院试,得隽后,隶入府学管理。亦有廪生、增生,乡试则以三十人中式一名,且旗卷与官生卷同,凡与试者无不呈荐主试,迨乡荐后,则并入各省旗籍举人,一体会试矣。
旗汉考试同场康熙丁未,命满洲、蒙古、汉军准赴考试。先是,八旗生员、举人、进士停止考试,至是,复命满洲、蒙古、汉军与汉人同场一例考试,其生童于乡试前一年八月内考试,从御史徐诰武请也。
土司子弟得与考试兵部议覆两广总督于成龙疏言土司子弟中有读书能文者,注入民籍,一体考试。从之。
苗人得与考试康熙甲申,礼部议覆湖广学政潘宗洛疏言湖广各府州县熟苗有通文艺者,准与汉人一体应试,应如所请。从之。
畬客得与考试处州畬客,有能文者得应科举.嘉庆癸亥,仪征阮文达公元抚浙时,会同学使奏明,一体准与考试。其散居温州者,道光丙戌,亦援例禀学使求考,惟在金华者无闻。
么些得与考试云南么些种人,自设流官以来,俱极恭顺畏法,读书识文字者多有之。光绪时,准其考试,因而有补弟子员者四人,中武举者一人。
随场去取光绪戊戌六月,德宗从鄂督张之洞、湘抚陈宝箴奏请,定乡、会试随场去取之法,并推行于生童岁科考,又停止朝考。
圣祖谕出各种题目康熙癸巳,圣祖谕大学士等曰:「《五经》、《四书》,俱系圣贤之言,考试出题,专意取冠冕者则题目渐少,士子易于揣摩,甚有将不出题之书,删而不读,尚得言学问乎?经书内有不可出之题,试官自然不出,其余出题之处,须以各种题目试之,则怀才实学之士,自无遗弃矣。」
张文和阻废制义雍正时,有议变取士法废制义者,上问桐城张文和公廷玉,对曰:「若废制义,恐无人读《四子书》讲求义理者矣。」遂罢其议.舒赫德请废制义乾隆辛亥,兵部侍郎舒赫德请废制义,事下礼部。时鄂文端公尔泰为尚书,议驳曰:「谨按取士之法,三代以上出于学,汉以后出于郡县吏,魏晋以来出于九品中正,隋唐至今出于科举.科举之法,每代不同,而自明至今,则皆出于诗文。三代尚矣,汉法近古而终不能复古,自汉以后,累代变法,而及其既也,莫不有弊。九品中正之弊,毁誉出于一人之口,至于贤愚不辨,阀阅相高,刘毅所云「下品无高门,上品无寒士者」是也。科举之弊,诗赋则纸上浮华,而全无实用,明经则专事记诵,而文义不通,唐赵匡举所谓「习非所用,用非所习,当官少称职吏」者是也。时文之弊,则今舒赫德所陈奏是也。圣人不能使立法之无弊,在乎因时而补救之。苏轼有言:「观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道,在于责实。」盖能责实,则虽由今之道,而振作鼓舞,人才自可奋兴.若专务循名,则虽高言复古,而法立弊生,于造士终无所益。今舒赫德所谓时文经义以及表判策论皆为空言剿袭而无所用者,此正不责实之过耳。大凡宣之于口,笔之于书者,皆空言也,何独今之时文为然?且夫时文取士,自明至今,殆四百年,人知其弊而守之不变者,非不欲变,诚以变之而未有良法美意以善其后。且就此而责其实,则亦未尝不适于实用,而未可一概訾毁也。盖时文所论,皆孔孟之绪余,精微之奥旨,未有不深明书理而得称为佳文者。今徒见世之腐烂抄袭以为无用,不知明之大家如王鏊、唐顺之、瞿景淳、薛应旗等,以及国初诸名人,皆寝食经书,冥搜幽讨,殚智毕精。殆于圣贤之义理,心领神会,融洽贯通,然后参之经、史、子、集以发其光华,范之规矩准绳以密其法律,而后可称为文,虽曰小技,而文武干济英伟特达之才,未尝不出于其中。至于奸邪之人,迂懦之士,本于性成,虽不工文,亦不能免,未可以为时艺咎。若今之剿袭腐烂,乃是积久生弊,不思力挽末流之失,而转咎作法之凉,不已过乎?即经义表判策论,苟求其实,亦岂易副?经文虽与《四书》并重,而积习相沿,慢忽既久,士子不肯专心肄习,诚有如舒赫德所云「数月为之而有余」者。今若着为令曰「非工不录」,则服习讲求,为益匪浅,表判策论,皆加核实,则必淹洽乎词章而后可以为表,通晓乎律令而后可以为判,必有论古之识、断古之才而后可以为论,必通达古今明习时务而后可以为策。凡此诸科,内可以见其本源之学,可以验其经济之才,何一不切于士人之实用?何一不见之于施为乎?必变今之法,行古之制,则将治宫室,养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师,狱讼听于是,军旅谋于是,又将简不率教者屏之远方,终身不齿,毋乃徒为纷扰而不可行。又况人心不古,上以实求,下以名应。兴孝,则必有割股庐墓以邀名者矣;兴廉,则必有恶衣菲食敝车羸马以饰节者矣。相率为伪,其弊尤繁。甚至借此虚名以干取,及乎莅官之后,尽反所为,至庸人之不若,此近日所举孝廉方正中所可指数,又何益乎?若事无大更改,而仍不过求之语言文字之间,则论策今所见行,表者赋颂之流,是诗赋亦末尝尽废.至于口问经义,背诵疏文,如古所谓帖括者,则又仅可以资诵习,而于文义多致面墙,其余若三传科、史科、名法、书学、算学、崇文、宏文等,或驳杂芜纷,或偏长曲技,尤不足以崇圣学而励真才矣。则莫若惩循名之失,求责实之效,由今之道,振作补救之为得。我皇上洞见取士源流,所降谕旨,纤悉毕照,司文衡职课士者,果能实心仰体,力除积习,杜绝侥幸,将见数年之后,士皆束身《诗》、《礼》之中,潜心体用之学,文风日甚,真才日出矣。然此亦特就文学而言耳,至于人之贤愚能否,有非文字所能决定者。故立法取士,不过如是。而治乱盛衰初不由此,无俟更张定制为也。」
考试改策论光绪戊戌五月,德宗命自下科为始,乡、会试及生童岁科各试向用《四书》文者,改试策论。
考试复用四书文光绪戊戌八月,德宗奉孝钦后懿旨,命各项考试,仍用《四书》文、试帖、经文、策问。
考试用策论光绪辛丑七月,德宗命自明年为始,乡、会试等均试策论,不准用八股文程序。
废科举自日俄战役告终,日本遣外相小村寿太郎至我国议约,朝命袁世凯与议.乃密陈孝钦后,谓宜乘日俄之惫,亟变法以图强。孝钦韪之。时端忠愍公方为湖南巡抚,入觐,倡废除科举制,孝钦遂下诏废科举,设学堂,时光绪乙巳七月也。盖乡、会试及各省岁科生童考试,至是均一体停罢矣。
时仁和王文勤公文韶在政府,遇事模棱,不置可否,独于废科举一事,则力阻之。而张文襄公之洞方自鄂督入朝,留京师,亦力谋废科举.荣文忠公禄当国,张言于荣,荣自以非出身科目,不敢力主废.王谓:「老夫一日在朝,必以死争之。」及王出枢垣,端又以江督入觐,乃约张联衔上疏,遂得请。后乃加入考优拔与举贡考职两段,科举仍未绝也。然张以力倡废科举,而光绪甲辰会试,其侄壻林世焘以候补道中进士,欲请归原班,张乃一日五电,责其必取馆选焉。留学生殿试授官,亦张在枢府时力主行之。
和尚之孙应举文和尚,名果,字园公,衡山裔也。圣祖南巡见之,命入京师,居玉泉精舍,宠眷殊厚。和尚一日携其孙入见,上问何事来此,和尚奏曰:「来此应举.」上曰:「应举即不应来见。」盖防微杜渐,虑其希望非分之恩宠也。
潘襄易名应试上海潘明经襄于十三岁入庠,十七岁食廪饩,年方壮,序贡赴都,两任教职,一署县篆。六十后罢官归,久之,家贫落魄。年逾古稀,忽易名应童子试,复三入棘闱,寿八十三矣。手抄口诵,锐气不衰,或叩其故,曰:「吾闻登科第者,须仗慧根。今生总无成,冀来生或当早达耳。」
谢金圃各项考试之得士嘉善谢金圃侍郎墉好甄擢名士,三元钱棨,乡、会试皆出其门,殿试亦与读卷。高邮李进士惇,嘉定钱进士塘,山阳汪文端公廷珍,阳湖孙观察星衍,甘泉焦明经循,皆由其识拔以成名。经术文行,表表称江淮间.阮文达公始应童子试,亦极口奖励,召入第读书,卒为巨儒贤相。
杨沂秀考试必第五析沂秀者,贵州定远人,嘉庆甲戌进士。幼时应童子试,县府院考俱列第五,后乡、会榜亦俱中第五,挑选陕西鄠县知县,掣签亦第五名,人称为「杨第五」。
穆彰阿之对于荐卷穆彰阿屡主文衡,其心亦甚细。每置荐卷于几,焚香一炉,望空遥拜。衣袋中常置烟壶二,一琥珀,一白玉,款式大小相等,取一卷出,即向衣袋中摸烟壶,得琥珀则中,白玉则否。额满,则将余卷一律屏之。
童试直省士子之试于郡县及提学,为童子试,俗谓为小考,或小试。应试者曰童生, 「 明《选举志》已有此称.」 虽壮丁老叟,但与试,皆得以童称之,未冠者曰幼童。
童试有一条葱粤东科场积弊至多,枪替,其一也。有某观察者,当其为诸生时,尤优为之,故虽已入泮多年,而县试、府试、院试皆往,往必售,盖包办也。粤人谓之一条葱,犹一条鞭也。彼之冒名顶替,岁以为常,几于一岁易一姓名焉。
道考院考各郡童生之试于学政也,就学政按临之地而应之。曰道考,以学政之职,初为提学道也。曰院考,以学政非实官,大省由各部侍郎简放,其简称为督学部院,中小省由翰詹等官简放,其简称为提督学院,而试士之地又曰试院也。俗亦称之曰学台考。学台者,学宪也。世俗于方面大员以上皆称之曰某宪。各省学政之本职,虽有六七品者,以其出于钦命,仪同钦差,故以宪字台字称之也。
廪生保童生国朝沿明制,凡各直省府厅州县学生员,由学使在岁科试列一等者,设额给饩,以次序补,谓之廪生。历科优贡、拔贡均出其中,各省乡试,每科中式廪生人数,亦必视增广附学生为多。各州县文童武童应试时,必由廪生领保,谓之认保。又设派保,以互相稽查而慎防弊窦.如该童有身家不清,匿三年丧冒考,以及跨考者,惟廪保是问;有顶名枪替,怀挟传递各弊者,惟廪保是问;甚至有曳白割卷,犯场规,违功令者,亦惟廪保是问。其责任如是之重。故凡廪保之与童生,必与同里闾,谊属戚友,深知其为佳子弟,勿贻先生长者羞,而后为之具结单焉,签花押焉,临场则唱保焉,出图则看号焉。而其紧要关键,则在学院招覆之后,填造覆试册结之时,介新进诸童以谒学师,而定其贽仪之多寡。大率称其家赀之厚薄,务使献者受者,皆得自慊于心,而诸童生献廪保贽仪,则视学师所得,以次递减.童翰林湖南桂阳县处万山之中,层峦迭嶂,四围匝匼,其地无市镇,有墟落两三处,欲购花猪肉,不可得。土风犷悍,多业耕凿,读书者绝少,偶有一二生监,其尊无对,物稀为贵,此定理也。某令尝撰一联纪其实曰:「鱼龙鸡凤鸭孔雀,贡阁廪尚童翰林。」以童生而儗之以太史,可见应试者之绝无仅有矣。
老童入场卖警句青浦邹闲斋垂老矣,未青一衿,然每届小试,无论县试、府试、提学试,必入场,辄自标于桌曰:「出卖警句,每句钱七文,不二价.」凡观场者多倩之。其入场也,携大篮,内盛腌菜数茎,冷饭半盂,蟋蟀盆一枚。日暮,盆中钱满,缴卷径出。某年,初覆题为「不曰白乎」,合下节,束比,袭刘公行人子羽文曰:「士马刍粮,昔所遇之情形,俱是言中之涅淄。山川草木,昔所历之境界,尽成今日之匏瓜。」再覆题为「虽执鞭之士」,中有句曰:「但论鞭之执不执,无论士之虽不虽.」皆自谓为警句也。
宗室小考试满语弓马乾隆时,上召见宗室,公宁盛额不能以满语应对。高宗以满语为国家根本,而宗室贵冑至有不解者,风俗攸关,因增宗室十岁以上者小考之例。于十月中,钦派皇子、王公、军机大臣等,考试满语弓马.先命皇子较射,为诸宗室遵式,诸宗室视其父之爵以次考试。优者带领引见,辄赐花翎缎匹以奖之。
邓廷桢屡踬童试江宁邓嶰筠制府廷桢少贫,屡踬于童试。读书瓦官寺,攻苦弥甚,曾于室中署联以自警云:「满盘打算,绝无半点生机,饿死不如读死;仔细思量,仍有一条出路,文通即是运通。」未几,补博士弟子员,旋举于乡,联捷成进士。
县府考有覆试县府考均有覆试,有初覆、二覆、三覆、四覆之多。例如试者七百人,正场出案 「 案即榜也。凡小考者皆称之曰案,而不称之曰榜,示谦也。」 取五百人,则五百人入初覆之场,初覆出案,则取三百五十人,以次递减,至四覆,寥寥若晨星矣。
县试文破题国初时,嘉兴县县试全案已定,惟甲乙二人文笔并佳,不能定案首。屡试之,皆然,以致全案未能出。最后乃以《四书》之○,命各作一破题,甲所作破题曰:「圣贤立言之先,得天象也。」乙曰:「圣贤立言之先,无方体也」乃定甲为案首。后二人咸贵,甲官至大学士,以功名终.乙官至巡抚,缘事伏诛.潘文恭应县试吴县潘文恭公世恩,试童子时,终日端坐不离席。吴县令李昶亭逢春异之,拔置前列,因出对云:「范文正以天下自任。」潘对:「韩昌黎为百世之师。」又云:「青云直上。」潘对:「朱绂方来。」李决其必贵.后为状元宰相,或赠以联云:「大富贵亦寿考,蓄道德能文章。」
李申耆应县试阳湖李申耆,名兆洛,少即绝特向学.初应县试,县令陈某以其年最稚,而投卷最先,疑而诘之,李应答如流。令曰:「汝即归,不招覆汝矣。通场必无及汝者,招覆非第一不可。汝髫年,初试即盖一邑,非吾之所以期汝也。」遂在厅事书联为赠曰:「他日定成名进士,乃翁真有好儿郎。」
谭玉生应县试番禺陈兰浦征君澧,南海谭玉生舍人莹,皆阮文达公学海堂弟子也。征君所著丛书,朴茂精碻,学湛于经,舍人《乐志堂集文诗略》亦多胎息六朝之作。相传文达节制两粤,以生辰避客,屏驺从,至山寺,见舍人题壁诗文,大奇之,询寺僧,知为南海文童,方应县考者。翼日,南海令来谒,文达谕之曰:「君治下有博学童子,我不能告汝姓名,恐近于夺令长之权,代人关说,君自扪索之可耳。」令归,加意物色,首拔舍人,自此文望日起矣。
县试题为莫春在曹益三以山东历城县令阍人起家,入赀为知县,分发江苏,权吴令。某岁县试,索题于幕宾,为书莫、春、者三字与之。曹点名毕,提笔写题纸,乃误书者字为在,众大哗,几至罢考。
王述庵重游泮水青浦王述庵侍郎昶于乾隆辛酉入泮,至嘉庆庚申,适当花甲一周,时年七十有七。钱黼堂学使樾送其重游泮水,箫鼓鸾旗,徧游城市。王乘八人肩舆,花翎蟒服,率领新生诣圣庙,盘辟雅拜,邑令卢某谨随于后而扶掖之。
县试题指焉为马开封武生某少有膂力,好拳勇。咸丰时,粤寇变起,隶左文襄部下,积功至参将。嗣以求改文职,授江苏华亭县令。莅任甫三月,值县试,届期,点名扃门毕,高坐堂皇,礼书以出题请。先是,某以不读《四书》,早倩幕友拟题,置之靴筒。至此,徧觅无着,殊懊丧,而应试诸童复索题急。礼书私询之曰:「公尚忆题纸为何字样乎?」曰:「余多忘,仅记有匹马在其中。」礼书乃遍翻《四书》,问是否「百姓闻王车马之音」,曰:「非此马.」问「至于犬马」是否,曰:「亦非此马,我却记此马字不在中不在下乃在顶上。」礼书憬然曰:「得之矣。」乃大书「马不进也」四字。某令端详审视,仍不识,曰:「我记得跟在马后者,尚不止此数。」礼书于是计穷,姑妄询之云;「顷见公搜题纸,右靴筒尚未检点,题或在内。」令顿悟,摸之,果得一纸,乃相与展视,则为「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一句,始知其误焉为马也。
孔宪教为县试老童长沙孔太史宪教年四十余时,尚应县试,人呼之曰老童。
易三短子不得应县试长沙易某,曾充善化门丁。 「 长沙、善化两首县同城。」 有子曰易三短子,佚其名,能文而狂。光绪时,拟出应县试,邑人将攻之,开会议于长邑学宫,短子亦至。众有扬言者曰:「长沙一邑,应考者将及三千,苟今岁能得一通秀才,亦未始非一邑之光也。」众以其为易地道,且讥讽也。愈忿,争欲殴之,短子跳而免。众推孔宪教为首,联名传檄通邑,约定童生不出互保结,廪生不填册保送,短子因冒其族人名入场。案出,短子竟冠军,众侦知,复控之学院。时督学使者为陆总宪宝忠,赏其文,令仍入场覆试。是日文题为「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合下一节,慨短子之被毁,责诸生之失言也。短子乃为得意语曰「倘不遇宗臣赏识,几遭不白之冤」云云。时众怒已不可遏,羣覆卷而起,冲击栅栏,意欲罢考。陆不得已,悬牌除短子名,众乃归座毕试。短子随遁往武昌,为郡守某司书札,即陆所介绍也。
胥吏子应县试铅山某富翁起家胥吏,其子将就试,格于向例,虽县署中人均受请托,无他言,而诸生童持不可。百计图之不可得,乃徧与诸出入公门者计之,咸无策。一日,有老讼师踵门请曰:「与我二千金,吾为子成之。」翁大喜,乃与为约.讼师则榜门曰:「某人胥吏子,乃赴县试,吾辈必効死与理论,吾愿为之首。有藏得某胥差票者,悉以来,验毕仍给还,并当酬钱三千文。」于是远近义其事,悉以所藏差票呈验。数日,票来略少,增酬五千,已而增至十千。又数日,无有文验者,遂走告吏曰:「汝子出试,无他虑矣。」比头场案发,诸生童咸哗然,至县署,羣谓某胥吏子宜斥去,且以旧有差票为验。县官顾其子曰:「是有验,无如何?」其子徐自陈家实清白,被人污蔑,请详验之,如实然者,甘受罚.于是令取诸票详验之,则吏名咸系挖补后所填者,乃拍案谓诸人诬陷。诸人持票复自验之,果然,无可置辞,乃皆退。其子遂得终试事,而以二千金酬讼师。
县试题解考试改用策论,而应试者于所出之题,大率茫无所知,盖若辈本未读书也。某县正场首题为「李广程不试治军繁简论」,有父子同应试者,子问父以题解。父曰:「李广程者,其人姓李名广程。不识治军繁简者,不知治军繁简之道也。」
姚石甫府试第一桐城姚石甫观察莹少贫,不能应试,其家惜抱老人给赀,使入场。时童生中惟刘孟涂有名,已县试冠其曹矣。郡试日,太守命诗题,为「大观亭怀古」,姚作五言律百韵,太守大惊,曰:「吾知桐城有一刘开,不知又有一刘开也。」遂以为榜首,入郡庠。
彭刚直应府试仁和高人鉴螺舟,道光间,以翰林出知衡州府。时彭刚直公玉麟方应童子试,高见而才之,招至署,教以读书作文法。衡阳应童试者千余人,入泮颇不易。彭是岁县试正场及初二覆皆前三名,咸拟正案第一,彭亦自谓然。及终覆日,黎明,诸童集县署前,忽府吏持柬请县令,令匆匆去,未久即反,点名给卷如常,至正案发,乃第三。越数日,召而语之曰:「以文论,汝宜第一矣。亦知不得之故乎?」谢不知。曰:「府尊意也。终覆之日来召我,即为此。府尊曰:「彭某他日名位未可量,一衿之得失迟早,皆可不计,今岁在吾署读书,若县试第一人,必谓明府推屋乌之爱,是其终身之玷矣。」是岁,竟未入庠。后数年,始隶诸生之籍,然彭以此感高甚。
府试趣题某太守试所属邑,集《四子书》,为十一真韵五律诗以命题,「君子笃于亲,家之本在身。仁民而爱物,修己以安人。子服尧之服,君仁莫不仁。得其心有道,膏泽下于民」。
府试文限三百六十字汉军杨霁,字子晴。光绪丁丑探花,楷法颇峻整,工试帖而不工文,虽制艺亦非所长.尝守高州。某岁,举行郡试,文以三百六十字为程序,三字断句,谓之三字经,多一字不录,少一字亦不取也。文童杨斯藩者,揣摩三百六十字文,至为纯熟;复有莫如松者,下笔千言,辄忤杨旨。杨大怒,朱书三字句于院壁曰:「童试文,贵简洁。三字经,有定式。杨斯藩,可法也。莫如松,则误矣。」通场哗然。
杨又好割裂四子句命题,每至文义不通,且半出于《论语‧;乡党》之篇,如「雷风」 「 迅雷风烈必变。」 「手衣」, 「 左右手衣前后。」 「食不多」, 「 不撤姜食不多食。」 「中不内」 「 车中不内顾。」 之类。某童冠军「手衣」破题云:「手有二,衣一也。」又「中不内」起讲云:「尝思中与内一也,又安有中而非内者哉?」独此非三字经,盖破格也。
黄祖颛应浙江院试黄祖颛,字顼传,太仓人。少时读书,一目数行,有圣童之目,其文汪洋浩瀚,不名一家。张某视学江南,拔顼传第一,手其卷,谓诸生曰:「此子今岁不发解,吾不相士矣。」既而顼传试锁院,不遇,而适有奏销之事。
先是,顼传居太仓,诸生有籍隶长洲之富而狡者,借其名以避役,顼传不知也。及岁试,竟以新例见斥。顼传讼于有司,有司漫不省,则走之浙,应童子试。学使金某赏其文,亦寘第一,有忌者,殴之于途,匿絮中以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