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276 页/共 432 页

高逋孙与陈石遗善侯官高逋孙文学锺泉之妇邵氏,幼随父宦江南,尝与逋孙谈太湖山水,为之神往,以语其友陈石遗.时陈亦蜷曲乡井,往往出门写忧,意行原野,则回汀断港,颓榭荒龛,与高相遻而笑,买山果菱芡之属以充饥渴。日既入,不忍舍去,有千百钱,则沽酒相从老屋中,谈谐动邻壁,盖高与陈固相善也。   德宗有小友德宗登极,方四龄,初入宫时,以乳姆未至,大哭。故事,无官者不得入宫门.孝钦后乃赏乳姆四品服,召之入,哭乃止。翌晨又哭,孝钦问故,乳姆告之,盖帝在醇邸时,邸有御者某之子,与帝年相若,朝夕嬉戏,极相得,因御者之子不至故哭也。又赏御者之子四品服,召入宫,帝乃嬉戏如常。   谭复堂与庄中白为心交谭复堂大令与庄中白至相善也,光绪戊寅,中白卒于扬州,大令哭之恸,复笔之于日记曰:「月余日出入寡欢,心志惨沮,觉非佳朕。忽得扬州书,乃庄中白讣也。郢人逝矣,臣质已沦,茫茫六合,此身遂孤,怀宁一别,竟终古矣。二十余年,心交无第二人,素车之约,亦不能践,梦魂摇摇,更无熟路。再展遗文,遂有昨犹见佛,今日已称我闻之叹.」中白,名棫,丹徒人。   谭复堂引夏薪卿为小友钱塘夏薪卿,名曾传,为子仪农曹之子,紫笙中书之侄,从宦于京。时当舞象之年,适谭复堂大令都,时以诗就质.大令以其制题结调有成人风,引之为小友。   黄体芳友何金寿光绪初,京朝官中有五虎之名,其最著称者,则以何金寿、黄体芳为尤着。二人本相友善,皆以抗直闻。未几,何以忤朝贵谪官扬州府,黄适督学江南。何到任后,卒于官,黄挽以联云:「清慎勤万口成碑,即今宦橐萧然,剩有西台留谏草;诗书画一朝绝笔,令我征帆到此,不填东阁吊官梅。」   陈兆甲与扮黄天霸之武生缔交归安陈兆甲,字友三,官户部云南司主事,素不谙事。一日,忽大悟曰:「今岂犹是闭门寂处时乎?正须广求天下英雄豪杰而与之结交,斯可矣。」逾时,往观四喜班所演戏剧,见扮黄天霸某武生,拍案大喜曰:「真英雄在此矣。」观戏毕,亟往求其人而与之缔交,并结为异姓兄弟。更求武生之友而徧与之交,饮食往还无虚日。又时括家中金,或质贷得金而与之,缘是落拓殊甚。其妻,粤东某方伯之妹也,与议曰:「汝为京官,贫欲死。吾当至粤,向家兄贷金若干,与汝捐一直隶州,差堪自活。」陈唯唯。妻遂至粤,筹得数千金,携至京与陈。陈则不报捐,又不还债,而悉贷与武生及其诸友。岁暮,债户猬集,陈惟视天无一语.其妻微怨之,陈愧甚,遽吞鸦片烟而死。   金友筠与俞曲园神交青浦有金友筠者,自号无碍翁,又号林阴仰雪翁,家园养晦,以著述自娱。与德清俞曲园太史樾初未相见也,光绪丁亥、戊子间,忽上书于曲园,与订神交,而不署真姓名,曲园谓其如漫郎聱叟之姓名未许人知也。自是尺素往来,辞意肫挚,时而为文字之商量,时而为缟纻之投报,拳拳敬爱,久而不渝。通问之明年,乃始以真姓名告曲园.王兰生寡交游侯官王兰生孝廉景寡交游,惟与陈琇莹、陈衍、陈念祖、许贞干诸人善,无三日不过从,多集念祖所。念祖家近市,对门有酒楼,饮辄弥日,恒言诗,同饮者厌其酸,目笑之。景性复不广,遇生客则敛容不一语,人亦多弗之喜,故独与琇莹及衍之交为最亲且久也。   王文敏谒客之名刺福山王文敏公懿荣,光绪庚辰进士,蚤负博雅名。居京师久,士子公交车入都,咸以得一识面为荣.王答拜之名刺有三种:仅工制举文者,用楷书刺;稍知古今学不名一体者,用隶书;嫥精汉学旁通金石者,用小篆。歙县汪仲伊与王为同年,或问曰:「王与先生何如」?答曰:「用隶书,犹以其为同年也。」因大笑。   俞筱甫友谭复堂教人以事者曰师,然古之君子互相切磋,固兼师资友谊而言也。光绪中叶,吴县俞筱甫通守廷瑛官浙中时,谭复堂大令方自皖罢官,休于里门.谭以经学文学负海内重望,俞与之友,每有撰着,辄携以就正,奉以为师,风潇雨晦,时相过从,不厌不倦也。谭曰:「俞君非风尘中人,老而好学,固自有千秋也。」   丁徐久敬不衰丁竹舟主政松生大令与徐印香舍人恩绶,皆钱塘人。舍化家居时,里闬近接,数相过从。别后,书札往还无虚月。结契垂四十年,以道义文字相切磋,久敬不衰。丁富而徐贫,徐不谄,丁亦不骄也。   徐朱沈广交游光绪中叶,浙江京官有三人,皆以广交游名于时:一,仁和徐花农侍郎琪;一,海盐朱桂卿讲学福诜;一,秀水沈淇泉编修卫.自在京之王公百官外,各省入都之官吏士子无不相与往还。有葛云垣者,尝过其邸寓,谓舆人仆从填咽户外,途为之塞,若权门焉。   三人皆负时望,而宫室、车马、衣服之自奉,儗于素封,盖亦以门阀之异于寻常耳。其宴客也,且旬日而九。有见其门籍者,谓一日间往谒之客,多者以百计,审其籍,则汉、满、蒙及二十二行省之人几已悉具,而徐为尤多。三人皆相识,徐、朱且为姻娅也。   林暾谷交名流侯官林暾谷京卿旭尝游武昌,徧识一时名流,若陈宝箴三立父子、梁鼎芬、蒯光典、屠寄之伦。光绪癸巳,旋里,应童子试,三试冠其曹,为邑诸生。旋领乡荐第一,其闱作传诵天下,年十有九耳。入都,知名之士争与交,乃遂交黄绍基、沈曾植、康有为、梁启超、严复诸人。   汪穰卿好客汪穰卿舍人康年好客,出于天性,尝分校两湖书院,凡名士之客于张文襄者,无不结纳.光绪戊戌,设《时务报》于上海,则凡寓公之于政治、学术、艺能、商业负有声誉与夫道沪者,无不踵门投刺。穰卿闻其来,亦无不迎候访问,夕则设燕以款之,相与谈天下大计,或咨询其所长,或征求其所闻见,故于各省之人情风俗与夫其人性情品行之奚若,无不明了于胸。尝手辑一书,以平日所见之人分省记载,并详着其所长,颜曰《曹仓人物志》。   穰卿好客之名既着,故四方人士无不求与一面。日本人之能作华语者,亦与相周旋,某且举其家藏之宝刀以为赠。   穰卿有弟曰仲阁者,则反是,以耳聋,须与人笔谈,人恒厌之故也。   谭鑫培交李某名伶谭鑫培好立崖岸,与之交者颇不久,惟内务府茶库李某与狎,久而不衰,岁贷金钱不可胜数。而李固不吝,以获交伟伶为荣.人家婚诞演剧,欲延谭而不得者,往往卑礼厚币,介李以请,得李一诺,谭必至矣。故李因谭,亦终岁受人馈遗燕饮无虚日,颇用是以自多,光宠交游,此之谓矣。   《清稗类钞》文学类   文学类文学最盛之原因爱新觉罗氏自太祖肇基东土,至世祖入主中夏,传十帝,历二百六十八年,一朝文学之盛,所以能轶明超元,上驾宋唐,追踪两汉者,盖有六大原因焉。一,由于开国之初,创制满洲文字,译述汉人典籍,而满人之文化开.二,由于信任汉人,用范文程之议,特选士于盛京,而汉人之文教行。三,由于入关以后,一时文学大家,不特改仕新朝者多明之遗老,即世祖、圣祖两朝正科所取士,及康熙丙午年博学宏词科诸人,其人以理学、经学、史学、诗词、骈散文名家者,亦率为明代所遗,而孙奇逢、顾炎武诸儒隐匿山林,又复勤于撰着,模范后学.四,由于列祖列宗之稽古右文,而圣祖尤聪明天亶,著述宏富,足以丕振儒风.五,由于诏天下设立书院,作育人才。六,由于秘府广储书籍,并建七阅分贮,嘉惠士林。有此六原因,是以前古所有之文学,至是而遂极其盛也。   七阁者:文渊在大内,文源在圆明园,文津在热河,文溯在奉天,文汇在扬州大观堂,文宗在镇江金山寺,文澜在杭州西湖之行宫.高宗天语典雅高宗稽古右文,天语典雅。乾隆庚戌四月东巡,遣官祭周尹吉甫墓,并垂问吉甫子孙.途次适南熏徐来,上语侍臣曰:「此即《诗》所谓「穆如清风」也。」   宗潢多嗜文学宗潢颇多嗜文学者,自红兰主人岳端首倡风雅,而问亭将军博尔都,紫幢居士文昭,晓亭侍郎塞尔赫,臞仙将军永忠,樗仙将军书诚,嵩山将军永(上奎下心),遂相继而起。紫幢从王文简公士祯游,辞爵读书,为士林所重。查编修慎行序其集,称之曰「宗室高人」。雍正时卒。   八旗文士之开山赛图字麟阁,崇德辛巳科目解元。幼贫,尝爇马通以读书,尤好为诗,满洲文学之开,实自赛始。其同榜举人鄂貌图,后官参政,有《北海集》;汉军卞三元,后官云贵总督,有《公余诗草》,皆八旗文字之最先者。至阿什坦, 「 题名碑作「何锡谈」。」 为完颜氏苗裔,顺治壬辰进士,翻译《大学》、《中庸》、《孝经》、《通鉴总论》诸书,圣祖尝召问经义,称为我朝大儒。又侍郎布泰阶平襃不由科目出身,克敦实学.侍讲德格勒,有学行,与徐文定公元梦同为李文贞公光地所荐。纳兰成文絅斋为文贞高足,与修《周易折中》。辽阳宁完我,天聪初官参将,后闲废,顺治初,起为学士,擢内宏文院大学士,为《明史》副总裁,康熙乙巳卒,谥文毅。三元有《祭少司马范公》文、《重修盘江铁桥碑记》,一则规仿昌黎,一则力摹子厚,皆能得其气息。什坦有《重经史以养人才疏》,冲夷恬淡,简要不烦,文品尤高。完我有《请立言官疏》,立范运衡,洞明体要。所有均采录于《八旗文经》也。   蒙古儒士通文艺敖汉部落,为元太祖第四弟某王裔,其台吉额驸彭楚克林沁,尚简亲王郡主,通文艺,熟习辽、金、元事。尝与裘文达公曰修谈三史,裘为瞠目。高宗呼之曰「敖汉先生」。彭既习汉俗,不乐居本土,典宿卫数十年,卒于京邸。   严又陵之文学海通以来,输入泰西学说.同、光间,游学欧美之人,日有增益,于是吾国士林,始知今世界所称文学有广狭二义,不仅如旧称文学为孔门四科之一,专就文章博学而言也。广义赅哲学、伦理学、政治学等言之,亦谓之文的科学,侯官严又陵观察复足以当之,即如京师大学所设文科,学科分哲学、文学、历史学、地理学亦可见之。狭义则与哲学、科学相对峙,专以散文、韵文言之。   杨古酝文学娄县杨古酝大令葆光幼承母教,工诗古文辞.同治癸酉,客保定,居莲池书院,与修《畿辅通志》。光绪时,以县丞次浙江,旋擢知县.上官倒屣,僚友折节,皆以其文学也。所著有《苏盦文诗词集》,类皆湛然以清,夷然以和,曹子建所谓「俨乎若泰山,勃乎若浮云」者,其庶几焉。   石绮湘工文学粤寇石达开有女,名绮湘,年十九,聪慧工文学,姿态轶尘俗。尝至绮红院观乐,诸女皆失色。院为杨秀清辈蓄妓之所也。洪秀全尝求为太子妃,达开以福瑱非令主,不允。或曰,达开初有一子二女,二夭死,存者祇次女筠照耳。金陵下后,年才十七,飘然若仙。达开引兵独出,筠照日侍秀全,甚爱怜之。及官兵压城,筠照变服遁走,至锡山为丐妇,人无知其为石氏女者,后竟以寒饿死。好事者葬之于斗门,筠照殆即绮湘也。   文字汉文之源,始于契书, 「 如八卦画。」 指事而已。稍后乃有象形。 「 或同时并起。」不足,继之以会意,谐声。犹不足,终之以转注,借,而六书备矣。指事,象形最单纯,谓之文。会意以下四类,乃孳乳相生,谓之字。在于竹帛,谓之书。六书有古文、大小篆之别,然删除重复,约仅九千余字。至秦,始变隶书。至汉,又有章草。盖文化愈进,事物日繁,篆籀书写,太费日力,不适于用,渐趋简易,自然之势也。   唐初,佛经入中土,我国文字遂受小挫。犹幸佛经名词,终未通用,故汉文得以保留至今。自是历代通俗杜撰,辗转附益,字书乃多至四万余字。然寻常日用,率不过三四千字而已。   光、宣之交,译学大昌。好学之士,于汉文之外,分习英、法、德、俄、日诸国之今文,更进而兼习希伯来、希腊、辣丁之古文,以推阐中外古今之物理,而观其会通。其译自日本文者,连篇累牍,虽有我国之可替者,亦舍而不用矣。   中外文字之比较文字孳乳,以西洋为最速,我国为最迟.或即据文字之增加,以考一国文化之进步,似未可据为典要也。我国文字,自苍颉造字至汉许氏《说文》,其数为九千五百五十三字。此后则历代皆有增加,至《康熙字典》,仅得四万二千一百七十四字。以年代计之,则平均所增,岁仅二三字而已。持是以考泰西各国文字,其孳乳之迟速,有不可同日而语者。兹即以英国考之,在十七世纪之末,通用字典仅五千余字,今则已达四十五万有奇。其文字孳乳之速,真有令人不可思议者。然谓其为多字之国则可,谓其文字之增加,即为一国文化进步之特征,似尚有说焉。试即中外文字增加迟速之故而详考之,知文字多寡,未可与一国之文化为比例也。   夫我国文字,今不过四万有奇,识者以为少,固矣。然此四万余字中,人所习用者,亦惟三四千字。以此三四千字作为文章,意无不达,言无不足,而无周转缺乏之患,此其故何哉?盖以我国文字与泰西异,其妙用在能累而成文,及六书之变化,故字少而周于用,与夫泰西之一字一义、一物一名者有间矣。 「 泰西虽亦有一字数义者,然多见于动字,其它名词为数甚少。」 姑举一二例以比较之,如一二三四等之数目字,我国由一以至万,所用之字,去其同者,仅十三字足以代之。若英文则需二十九字,法文则需二十三字,其它各国或倍之,或数倍之,要未如我国字之简而显者也。 「 盖数目字以我国为最简,尤以我国为最明了.法虽少于英,较英尤拉杂累赘。如曰九十,彼不直曰九十,而曰四二十十。盖四个二十合为八十,再加十则为九十也。此等文义,在他国人闻之,非精于数学者不能遽辨。」 此其一也。又泰西文字,凡一物,则多锡以专名。夫天下万物本无穷尽,若一一锡以专名,虽数千万字,亦有时而穷,殊不若我国之累而成文,用字少而名物多也。兹任举一字以为喻,如皮毛之「皮」字,在我国则可用作书皮、树皮、地皮、象皮、羊皮等。即以一「皮」字为名词,而以「书」、「树」等字为形容词,字少而义赅.在西洋则皮字为一名词,书、树、地、象、羊各为一名词,而书皮、树皮、地皮、象皮等又各为一名词.即以上数词计之,在我国仅用六字,即皮、书、树、地、羊、象六字而已。在泰西则需十一字矣。 「 即皮、书、树、地、象、羊、书皮、树皮、地皮、象皮、羊皮。英、法、德皆然。」 此又其一也。   匪特此也,英国之形容词、动词,或以形容程度之不同,或以动作时候之不同,每字皆有三变体. 「 动字有时则有四变体、五变体者。」 既因时候之不同,复因发言之人及双单数而各异。如是非之「是」字,在我国,固无论时候之迁移,发言人为谁何,及是否为双数、单数,概用一「是」字而已。英国一「是」字,则有八体.如be, is, am, was, were, been, are, art.译义同为一「是」字,乃因时候异,数目异,言者异,于是字之形体,亦因之而异矣。我国虽亦间有此例,如《尔雅》「初哉首基」十六字,皆训为「始」。然其用则甚宽广,不以时间数目限制之也。且加以假借、引伸,复不能以一「始」义缚束之也。其它欧西各国,与英国略同,字虽一义,而其因时候、数目、阴阳及发言人种种关系,字形即有若干之变体,德、法较英为尤甚。此虽为泰西各国文字之妙用,然其字数之多,亦其一大原因也。   且我国文人好用古字,故每为文,常搜罗古书中之僻字而用之,以为矜奇。而其所用之字,自皆有本原,人于是皆以为博,曾未敢有以杜撰之字为文者也。泰西则不然,凡一代文豪,一国文章事业即任其操纵,文法、字体,凡出于文豪之改变者,举国莫不遵之,其它皆非所问,此与我国适成反比例。文字增加迟速之故,与此亦有密切之关系者也。挽近泰西科学昌明,即科学名词一项,已达二十余万字。而此二十余万字,译为我国字,以最通习之数十字,即足以赅之,此人之所习知也。虽曰于译义容有未尽,然较诸泰西仅锡专名多无意义可寻者,犹有间焉。综此数例,知泰西文字所以多于我国者,在不知累而成文也。不知累而成文,字数虽多,徒增其烦扰而已。且我国文字之妙用,尤不止此。其精粹尽在六书,六书之体备,文字之用亦备,虽历百世而不增,亦自无缺乏之患,可断言也。   满文满洲旧无文字,其始普通用蒙古字为书信,最不便者,即本国之语言,亦必翻译为蒙古语.太祖虽解蒙古文,通汉文,而部民蒙昧不解。明万历己亥二月,太祖因命额尔德尼榜式, 「 榜式,一作傍什,又作帮实。萧大亨云,能书者之称也。有侮慢之者,罚马一。天聪辛未七月始停止,但称笔帖式。惟达海、库尔缠等,仍得称榜式。国初,内三院满洲大学士谓之榜式,汉军大学士亦称榜式。」 及噶盖札尔克齐制国语,创立满文。额尔德尼以为难,太祖因谕之曰:「集蒙古字为之,其事不难.例如「阿」下合一「麻」字,非「阿麻」乎? 「 满洲语,阿麻,父之义.」 「额」字下合一「墨」字,非「额墨」乎? 「 满洲语,额墨,母之义.」 以蒙古字合满洲之语音,联络成句,即可因文见义矣,吾筹此已悉,汝等试书之,有何不可?」于是遂制国书。   太宗朝,达海榜式 「 达海所译有《刑部会典》、《素书》、《三略》、《万宝全书》,未竟者,《通鉴》、《六韬》、《孟子》、《三国志》、《大乘经》等。」 立字母十二,名曰十二兀柱头,一曰十二字头.所载与汉文反切相类。 「 如「墨」为「不黑」,「空」为「湿通」之类。」 或一语为一字,或数语为一字,意尽,则以两点节之。其书左行,与汉反。 「 文移书疏之制,满文则自后而前,汉文则自前而后,凡宫殿榜书,率用满、满、蒙三体字。」 波撇略似汉隶,盖蒙古字本从隶书变出,而满书又从蒙古变出,旁加以点,是以仍近汉隶也。 「 太祖朝之满文,称曰无圈点档案。太宗庙之满文,称曰有圈点档案。」 自是音义益详,亦如籀变小篆,隶变八分,踵事而增,日趋精密矣。   达海,姓觉尔察,九岁通满、汉文义,弱冠草太祖诏令,奉命翻译《大明会典》及《素书》与《三略》,太祖称善。天聪壬申病卒,谥文成。后祭酒阿理瑚请从祀两庑,韩文懿公菼曰:「海造国书,一艺耳,未合从祀之例。」事遂止。   康熙癸丑四月,谕学士傅达礼:「满、汉文义照字翻译,可通用者甚多,后生子弟渐致差谬。尔可将满语照汉文字汇,发明某字应如何用,某字当某处用,集成一书,使有益于后学.」   圣祖命纂清文鉴圣祖虑满文之口传笔授,或有异同也,乃命别类分门,一一排纂,勒为《清文鉴》一书,以昭法守。   高宗增定清文鉴高宗以《清文鉴》一书虽已详审,而惟未及音译.乃复指授馆臣,详加增定,为部三十有五,子目二百九十有二。每条皆左为清书,右为汉语.清书之左,译以汉音,用三合切韵。 「 满洲、蒙古、汉字为三合。」 汉书之右,译以清书,惟取对音。以清书之声,多汉字所无,故三合以取之。汉字之声,则清书所具,故惟用直音也。如开章六字,则用直音,如阿、额、伊、鄂、乌、谔,余用二字合音,如 「 纳讷、阿额、伊鄂、呢傩、努懦、乌谔.」 「 纳阿」 衣、 「 讷额」 衣、 「 呢伊」 衣、 「 努乌」 衣、 「 懦谔」 衣,而轻重缓急,由是分矣。   蒙文元初施用文字,用汉楷及畏吾字。畏吾,元时西北部名,或作畏吾儿,亦作畏兀儿,亦有作卫兀者,今定为辉和尔, 「 见《元史‧;博啰哈雅》及《释老传》。博啰哈雅,原作布鲁海牙。」 即唐之回纥也。简称之,直回字耳。故元于国子监学外,有回回国学.世祖即位,命国师吐蕃帕克思巴 「 原作八思巴。」 制蒙古新字,字仅千余,其母凡四十有一,曰察汉脱鲁格,其相关纽而成字者,则有韵关之法,其以二合、三合、四合而成字者,则有语韵之法,而大要则以谐声为宗也。至元己巳,诏颁行于天下。其诏曰:「朕惟字以书言,言以纪事,此古今之通制。我国家肇基朔方,俗尚简古,未遑制作,凡施用文字,因用汉楷及辉和尔字,以达本朝之言。考诸辽、金及遐方诸国,例各有字。今文治寖兴,而字书有阙,于制为未备,故特命国师帕克思巴创为蒙古新字,译写一切文字,期于顺言达事而已。今后凡有玺书颁降者,并用蒙古新字,仍各以其国字副之。」嗣又于州县各设蒙古字学教授以教习之。   四十一字母中,计元音七,谐音十七,双音七。其字略如结绳形,书写之式,与满文同,皆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也。驻防各省之蒙族,百人中鲜有二三谙此者,惟通行于内外蒙古耳。   青海蒙文不常见蒙文字母四十一中,亦有别,一为蒙古字,一为托忒字。蒙古字通行于漠南北及青海。托忒字则盛行于西域,而亦输被于青海。故青海蒙文性质,亦非纯粹。或言准噶尔字书名「托忒」,唐古忒本作托忒,是蒙古文字与唐古忒本同派异流也。青海盛行唐古忒文,若蒙文,则不常见。蒙人之识本文者盖寡,惟公牍犹沿用蒙文。二十九旗之内,如和硕特北左翼旗、西右翼中旗等,自旗主以至百姓,竟有目不识丁者。遇有公务,公文由本管盟长处文牍官兼办,或由青海办事大臣之翻译官代办,文义乖谬,仍藉言语通之。咨部之件,用汉文函达理藩部,饬档房代办,一纸文牍,聊以存案。盖唐古忒文,无论蒙古、番族,人人能通其音,以文字与言语连结为用。通行番语,不能离番文,学习梵经,更不能不偏重番文,其势然也。蒙民幼时,本文字母尚未熟读,便授以梵经读法,久而日用数目等字,亦利用番文而不可改,蒙文荒废,遂不可问矣。   禁止蒙古行用汉文内外札萨克、汗王、贝勒、贝子、公、台吉、塔布囊以及蒙古官员闲散人等,遇有禀牍呈词等件,不得擅用汉文,违者照违制例科罪。其代书之人,交地方官递解回籍,严加管束。若事涉词讼,代写汉字者,无论有无串通唆教情事,均按讼棍律治罪。同、光以来,此例渐弛。光绪丙午丁未间,科尔沁亲王自赴日本游学,归而设立学校,且兼课蒙人以汉文矣。   回文回文与土耳其文同,横衍右行,有字头二十八,分古字母及今字母两种,西域行之。徙居内地之回族,间亦有解此者。   藏文藏文,一曰唐古忒文,出于希伯来,与畏兀儿文同。缮写之法,由左行右。以烟为墨,以竹木削锥为笔.其字母音韵与汉文同,因汉文字母亦释神珙所传也。惟汉文音韵,如《字汇》所载为三十二字,中有两句系五言,藏文全系四言,故字母仅三十字。而汉文三十二字,大半有音无字,假借亦多。藏文皆有音有字,亦无假借。其元音二,父音二十有八。藏人以佛教为文学,而佛经多用藏文,学喇嘛者必先习之。   西康文西康番人概习藏文,其传世之书,佛经之外,医卜星相及记事、歌唱等书皆有之。惟与汉文不同,语言亦异,语文不通,故政治隔阂,所以难于用夏变夷也。光绪丙午,边务大臣赵尔丰以里塘、巴塘之改流也,文告宣布,语言咨询,必用舌人,舌人不良,行政大有窒碍.遂于丁未春,奏揆经费,委吴嘉谟充学务总办,选聘川中文士张卜翀出关设立学校,择番中幼年子女,教以汉语汉文,说礼乐而敦《诗》《书》。初于巴塘、里塘、河口、盐井、定乡、稻城、贡觉岭兴办.宣统庚戌,推广于江卡、乍了、察木多、德格、白玉。辛亥,三岩、贡觉、甘孜、绒坝、登科均设学校焉。甫届三年,巴塘之男女学生已能作数百言之汉文矣。   苗文苗族种类繁多,亦有文字。间有斫取树枝,部其修短巨细,标准一事,以识遗忘者,亦犹汉族上古之结绳纪事也。   贵州永宁州有红岩,千仞壁立,上有字数十,人名之曰红岩之碑。或谓为殷高宗克鬼方时,勒石以纪功者,于是强为之音义而成一铭。然其文似蝌蚪文而非,博古家以为古无是等文字,盖苗字也。   倮罗在诸苗族中文明程度最高,未被汉族征服时,已有组织政府之能力。其文字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一字一音,有千数百异形之字。书以左手,发音颇类日本语.先名词,次动词.不知印刷,书籍皆牛皮誊写,后亦用纸。所载者则婚嫁、丧祭之礼仪,及占吉凶之法。能读此书者称为鬼师,人叩以祸福,但披书三四即为决之。婚丧祭祀,多用鬼师以主其事。用鬼师处渐少,读书者亦渐减.鬼师常谓人曰:「昔年读书者多被国王宠用,今无所用,谁复为此!」盖彼谓读书遭造物忌,必致绝嗣,殆以读书为冒险事业也。   瑶人圆印篆文瑶人在贵定,勤耕种,暇则采药,沿村行医.有书名曰《榜簿》,珍为秘笈,书皆圆印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