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273 页/共 432 页
梨园供奉之神梨园子弟之唱昆曲者,辄奉一少年白晳冠服如王者之神为鼻祖,谓为老郎,相传即唐玄宗。殆以中秋游月宫霓裳偷谱之事,而玄宗且自称三郎,又因禅位倦勤退为上皇,而称之曰老郎,此傅会之所由来也。至唱秦腔者之祀秦二世胡亥,谓胡亥所倡,则不知何据也。
衡人送赵公衡州贸易之家,必有赵公,俗所谓招财菩萨者是也。然赵公之来,必有亲友欢送之,否则不能保其发财也。欢送之手续,必先具帖报告,于某日邀集其欢送者,华服峩冠,以一人携赵公,附以爆竹声、锣鼓声, 「 亦有不用锣鼓者。」 蜂拥而去,磕响头,赞土地,送之商店,然后餔啜,且索酬焉。
闽海船祀天后闽中海船之舵楼,皆有小神龛,龛中安设天后牌位,并备具木制之小斤斧锯凿等物。若遇大风浪,必先斫断桅木,以免摇撼。仓猝间力斫之不断,则由舵工向神龛虔诚拈香,然后取出木制之小斤斧,作斫伐之势,则其桅自断。天后林氏,初封天妃,莆田人。
以祀关羽愚蒙本朝羁縻蒙古,实利用《三国志》一书。当世祖之未入关也。先征服内蒙古诸部,因与蒙古诸汗约为兄弟,引《三国志》桃园结义事为例,满洲自认为刘备,而以蒙古为关羽。其后入帝中夏,恐蒙古之携贰也,于是累封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诚绥靖翊赞宣德关圣大帝,以示尊崇蒙古之意。是以蒙人于信仰喇嘛外,所最尊奉者厥惟关羽。二百余年,备北藩而为不侵不叛之臣者,端在于此,其意亦如关羽之于刘备,服事惟谨也。
黎人祀李明琼州峒黎祀狸神,水旱疾苦皆祷之。相传神降世于三百年前,能以术屠猛兽,驱蛟螭,故祀之。或谓狸为李之误,神姓李,名明,乃杜永和部将。明永历帝事败,走之潮州,后入琼州之黎山。黎人初欲害之,独身与羣黎鬬于野,三合三胜,黎人惊服。有酋长某迎以居,使其人从习武。当是时,黎人水耕火耨,绩木皮为衣,神至,出所携棉子种之,萌芽怒生,以秀以吐。实熟之际,累累者百顷一白,教之出棉,贸于汉人,多得钱盐.黎人喜,又教之招汉人授纺织之法,黎中始有棉布。黎人居山峒,出入多虎患,猎以标枪,不慎,辄为所伤。神取黎中毒箭,度虎所经处置之,一夕毙其七,虎为绝迹,黎人始神之。溪有青螭,人与牛马往往为所啖,神教于溪旁别穿一陂,堰上流注之,溪水大减,乃以石灰百石倾入溪,溪水皆沸,螭跃出岸畔而死,于是黎人益神之。粤东有水患,神教黎人招汉人为垦田,收其租。汉人多全活,而黎人得安享焉,汉黎益洽。黎人始知有书算矣。神度黎人信之,益教以大义,黎人屠杀鬬争之习更为之戢。因纳妇峒中,家焉。
晚岁,有汉人二,披僧服来访,语剌剌,竟两日夜不休。客去,神语妻子曰:「汝曹当为汉人,此间不宜久居。」家人皆讶之。夜而寝,晨而不起,视之,血淋漓,已尸解矣。有遗书一封,面曰:「待无空大师来,付之。」其子私启函,书寥寥,无多语,惟云:「负先皇帝,久应死。惟以大仇未报,故稽之。今同志诸君能若此,幸甚。自恨老迈一无能,谨效田光之送荆轲.」寻前僧果来,付之,长喟去。
无几时,吴三桂举兵,闻有老僧参其军事。及三桂僭号,僧愤,面质三桂曰:「向为君画策,将为兴复,何乃自取耶?背义负天,窃恐神之不佑也。」三桂惮其辞直,使左右扶以出。僧愤绝,竟呕血死。不数年,三桂亦败。闻僧亦遗老遯迹者,殆即无空欤?
畲客祀祖温、处之畲客极重祀祖,有画像、赤袋、香炉等。相传以木置犬头,饰以金箔,涂以赤漆,置赤袋中。其祭也,初服赤色衣,继改服黑色衣。祭时需三昼夜。祭坛之前,以白布图画像,形似卷轴,长及数丈,上绘盘瓠衔犬戎将军首级处,或高辛氏以女妻盘瓠处。犬头即盘瓠之儞,乃其鼻祖,故彼等以此为羞。祭时高歌,且恣饮啖焉。
孙次谷重祀先孙次谷,名伟男,虞城人。性敦厚,治家勤俭,尤重祀先之仪.每举必斋戒,夙兴,襄事惟谨,朔望必跪奠进香。虽身在异乡,值风雪,届期亦必至也。
祀煞神俗传回煞日,于亡者卧室陈设如生时,列筵款煞神。道光朝,江阴有赵大成者,伉俪最笃,妻亡,恸甚。是夕,设筵房外,备亡人衣履于房中,自伏帐后窥之。三更许,煞神赤发狞面,一手持叉,一手以索牵其妻入,见酒肴罗列,解索径坐。妻至榻前,揭帐,坐床上,叹息曰:「郎君安在?咫尺家庭,不能一见耶?」因泣下。赵突出抱之,妻骇,嘱勿声,以手指外曰:「勿为所觉.」赵问死后如何,曰:「薄有罪罚,今已无事,可望转生。不恣抛君,故一来相视耳。」赵窥煞神方据案大嚼,抽刀从后刺之,仆地,捉而纳之镡中,封口,画八卦镇之。启棺,抱妻魂纳入。至天明,妻起坐,又三十一年而亡。
送羹饭吴越之人媚鬼,凡有病者,则具酒一盂、饭一罇、纸钱若干串,并备衣包、雨伞,送之东南方,名曰送羹饭。
常年设主以祀鬼光绪初,浙有候补县令钱锺麟者,字紫霞,吴江人,尝宰新昌。有二子五女,仅长女出嫁,归其里人费军门金组.紫霞殁,余皆在室,夫人杨氏恸之甚。四女亦相继殇,乃为四女设木主,与紫霞之木主合奉于一龛,朝夕祭之,历数十年,迄宣统辛亥未已也。
直督陈肖石制军夔龙有爱女曰文官,以病卒,其夫人许氏恸之甚,谓女仙矣。设木主于寝室,昕夕祭之,既葬矣,不撤也,亦终宣统辛亥而未衰。
建醮驱鬼光绪时,某中丞方握江宁藩篆时,疹疠大作,夭札频闻,中丞愀然曰:「此鬼之为厉也。」命道士画符钤印系于炼上,于阛阓间曳之而走,琅琅作响。已而命备大船数艘,以炼缠将军柱,派中军押解至某乡而止,谓之驱疫。且令各庙赛会,以五色涂人面,谓是《周礼》方相之遗.在大堂设坛建醮,令僧四十九人诵《玉皇经》,以保全四境。僧有逾卯时至者,罚跪丹墀。以是一届黎明,钟声佛号,彻于远近。中丞衣冠出,盥手拈香,口中喃喃祝祷,盖自谓为民请命也。
闽人祀鬼闽人信鬼,鬼且有姓名。其于子女初生也,即赴丛葬处招新死之鬼,虚奉而归,永久祀之,以祈终身之福。更有所谓下爷者,曰地主,亦家祀之,实则所祀者乃病疠而死者也。每入市,必见肴馔满地,或十簋,或八簋,以祀地主。祭品为猪鱼鸡鸭,品必两簋,一烹一不烹,亦古血食义也。
内阁祭藤猴内阁大库藏弆宋元书籍,且有珍秘罕见之物。宣统时,张文襄公之洞疏请开内阁大库检查藏书,曹舍人元忠司其事。瞥见最高处有一木匣,黄绸密裹,外加衔封。异而询之库吏,吏谓为库神,并言岁由阁长致祭,无敢启视,违则大不利。阁长者,内阁侍读也。曹不信,遂自取之。及启观,则一天然成形之藤,状肖狝猴,长约五六寸,眉目悉具。曹把玩久之,加以封识,仍庋之原处。
祀铁犀康熙时,黄河为患,河督张文端公鹏翮令铸铁犀十六具,分镇黄淮各险工,以取蛟龙畏铁之义.而乡人之有子者,于其幼时多拜铁牛为干爷,朔望焚香顶礼,敬之如神,历久相传。祖若父拜寄者,则大以牛子牛孙命名。
祀河神世谓河工合龙,必有河神助顺。其助顺也,先以水族现形,其形如小蛇,大王头方,将军头圆.朱色者,俗呼为朱大王,河督朱之锡是也;栗色者,俗呼为栗大王,河督栗毓美是也。河工、漕船诸人皆祀之维谨。
某为河南同知,一日,吏白龙见,视之,三寸小蛇也,圆首方脊,身甚光泽。大吏立命以盆盛之,更演剧娱之。蛇居于盆,昂首四顾,躁动不已。吏以戏单进,置盆中,龙首触之,则曰:「此龙王所点剧目也。」如所点扮演。演未半,一鹰忽下啄而食之。某大惊,吏白龙王顷跨鹤去矣。台上仍演戏如故,大吏犹鞠(月卺)奉觞不稍懈也。河上之舟有胶于沙者,则曰龙取之,明春当还,船货无恙。凡值之者,舍舟去,俟春水至乃行云。主此舟者,必大获.光绪乙未,有布商舟搁浅,信之,即舍去。月余更至,舟乃不见,惘惘乘他舟去。过河渚,则见曩舟荡漾中流,已有乘之者矣。诘之,不承,乃讼于官。其乘者,数无赖也,即妄言龙实使之。官不信。曰:「能使龙为我证.」即验舷侧,果有小蛇延缘其间,捧之入,曰:「龙来为我证矣。」以示商人,商忿曰:「龙王乃助贼辈耶?」攫之掷地,足践成糜,观者皆骇。讼既罢,商资仅还其半,然竟无恙。
梧州祀青龙梧州府城对河之三角嘴,有三界庙,相传内多小青蛇,土人呼为青龙,谓神所凭依也。愚民偶因细故,争论不决,辄相约往摩青龙。司祝僧又故神其说,谓摩者必问心无愧方可,苟内省有疚,青龙必噬之,迷信者每多附会。司祝又谓青龙无他嗜,惟啖鸡卵,于是羣以鸡卵敬神,累累然置神座。司祝者煮以武夷茶,恣大嚼焉。
祀蛙江西抚州一带有青蛙神,土人呼为将军。杭州亦有所谓金华将军者,亦蛙也。
清稗类钞师友类魏叔子论师友行辈魏叔子以易堂之交如亲兄弟,降及三世,其尊卑有不可班例者,尝曰:「余年近五十,未举子,而门人之长者,仅少余四五岁以下,门人之子与通家子子,有举子者矣。假令吾今即举子,而其子且长于吾子,乃令其父以行辈为后进,非情也,义也。故作师友行辈议,质诸同堂,使后之人有所依据焉。」叔子,名禧,字冰叔,号裕斋,宁都人。有兄际瑞,字善伯;弟礼,字和公,世称「宁都三魏」。
其议曰:师者,师其德;友者,友者义.以德义为名分,故兄弟子孙行辈,非如族姓姻戚之有一定可递推也。古者师友无服,义无一定,故不可以制服。知服之不可制,则知行辈之不可递推,为合礼义矣。请言其例。德业之师,以父道事之,师之父,尊其称曰祖,师之妻,尊其称曰母,此名不可杀者也。至所以事之之礼,则不尽如祖与母也。其父有名德,而妻贤,齿且长,以祖与母事之可也。不然,则奉以名焉可已。师之至亲伯叔兄弟,俯然为子弟,吾不可以雁行也。非名德,宜自居于后进.师之弟,学与齿可雁行,则雁行之矣。曰师伯叔者,俗人之称也。何也?师之弟,有可以为吾弟子者,则分非一定也。师之子,以兄弟礼之,常也。然师有以门人为其子师者,故学与齿相去也远,而师视其门人如至友,则师之子可事以父执。 「 有初相友而后为师弟者,有本为师弟而情义实如朋友者,师之子隅坐随行,拜跪当如通家子礼,但以伯叔侄称呼,则不可以先后辈可也。」 汉昭烈谓后主曰:「汝事丞相从事,当如事父。」是君臣且然矣。昔者吾以父事吾师杨一水先生,而先生使二子晟、晋以父执事余。及其长也,乃为弟子焉。 「 彭躬庵曰:「师之子可以先辈事其门人,以父执则不可。」」 同立乎一师之门,有先辈焉,有辈焉,其礼不可班也。父与子,师与门人,可共进而师一人。门人之子,于师之子为后进,常也。学与齿可雁行,则雁行之矣。故曰,师也者,师其德;友也者,友其义.非德非义,苟非名分之必不可移,则不可以递推。吾友之子以吾为父执,不可移者也。故友之孙,视吾子为前辈,常也。 「 友之子称父执曰友伯叔,自称曰友侄,于同辈以齿序相称,曰友兄弟。子之子相称曰世兄弟,称父执曰世伯叔,自称曰世侄,以世别友者,原以世谊相推故也。」 而齿与学相等,则雁行可也。友之子与吾子,不徒以通家为兄弟,而自为兄弟。其孙与吾子,虽齿学等焉,而雁行不可也。 「 父自为兄弟者,其子皆称友,不称世。」 友之中,有可以兄视其父而弟视其子者,父友之子亦友之者,古人所谓羣纪之间也。交亲如兄弟者,则不可必,视其所始交,或父其父,或子其子,不可移也。此其大较也。岭南之东筦,有九姓祠焉。远祖九人,相厚善为兄弟,其子孙世世以行辈叙叔侄,绝婚姻。此贤者之过,然而不易及也。其子孙必贤者也,否则再世如路人矣。 「 彭躬庵曰:「愚意易堂九人即不得如九姓,而子与孙世次必不容混,即齿学等不挤也,过此则出入可矣。」」 父之友或亲为兄弟,或同齿同学,出入同友善,则皆可以伯叔礼之。今夫伯叔之服,自期至于缌以及同姓,其亲疏固有杀也。故父之友,有事之如亲伯叔父者,有如从再从以下者,有仅奉之以其名者。天子称同姓诸侯曰父,异姓曰舅是也。余少于前辈,甚重伯叔之名,或不得已,循其礼焉,而心惭则过也。
冯金伯友钱涤山而兼师钱芬,号涤山,冯金伯敬事之,实友而兼师也。顺治丁亥春初,冯阻雪盱眙,北征不果,憩于虎邱竹亭。旬日聚首,唱酬之余,钱尝作画贻冯,满纸云烟,藏弆箧衍,每一展视,则不胜有人琴之感。
汪蛟门惓惓师友汪蛟门有《五客话旧图》。客为一师四友,读其序,知其惓惓于师友也。序曰:「懋麟自顺治末受知于济南王公,康熙初,举乡试,始通宾客,与海内名贤相结纳.乙巳,得交合阳王公;丁未,得交昆山徐公;己酉,应阁试入京,得交泽州陈公,相与论诗,有合焉。时陈公官侍读,徐公为孝廉,王公领县潜江,而济南公则由扬州推官迁礼部主客矣。岁庚戌,徐公取上第,入词馆,济南公历户部郎,懋麟在中书,四人者相聚于阙下。惟王公隔江汉,相去三千余里之外,虽时见其诗,思其人,而远莫能致也。壬子秋,济南公典试入蜀,寻以太夫人忧去。明年,徐公觐省去,懋麟遭母忧去,而陈公方朝夕讲幄,蒙上知,凛然公辅,不似予辈之憔悴而濩落也。又三年丙辰,王公自潜江被召,授给事中。余与徐公服满入京,而王公先以忧去,不得见,惟予四人者,复聚于阙下,暇辄论诗。未几,徐公与予再以忧去。越三年己未,予两人再来,济南公已改馆阁,寻拜祭酒,而陈公久领翰林学士,先数月以太夫人丧归里,又不得见。又二年辛酉,王公始来给事门下,陈公继入,再领翰林,五人者始聚而不散。回忆二十年来,聚复散,散复聚,中更忧患,情事不殊,若不期而然者,陈公于此有深感焉。于是壬戌七月,相聚于城南山庄,赋诗饮酒相娱乐,命兴化禹生貌五人像为一图,属懋麟为之记。」
赵秋谷师友在冯氏朱竹垞、吴天章、陈元孝,虽皆折辈行与赵秋谷交,而秋谷天才骏厉,视侪辈无足当意,独善德州冯大木廷櫆。所师承者,常熟冯定远班。尝曰:「吾平生师友,皆在冯氏矣。」由是名日高,忌者亦日众。
王兆符于方氏有师友王昆绳弃家漫游,其子兆符自天津迁金坛,复从方望溪侍郎苞于白下。昆绳尝语望溪曰:「兆符视子犹父也。吾执友惟子及李刚主,吾使事刚主,曰:「兆符于方子之学,未之能竟也。」」
成容若有师友成容若为康熙时名公子,明珠子也。容若有徐健庵、查初白、姜西溟为师,朱竹垞、高澹人、顾梁汾、徐电发为友,名章俊语,价重鸡林,不假《通志堂经解》为重也。
汪默庵有师友新安汪燧,字默庵,与高汇旃、吴徽仲、汪惕若、徐齐为师友,善言《易》,有《读易质疑》二十卷。高寄诗有云:「游吴握手皆奇士,还里论心有硕儒。」
黄崧甫陈凝斋之师友广昌黄崧甫主政永年,为新城陈凝斋大令道之师。而崧甫之友若宁化雷副宪鋐、宣城刘观察方蔼、云南傅中丞为詝、刘司寇吴龙,皆海内贤者,并折节乐与凝斋交,皆以师友之礼事之。凝斋所自取之友,则为海宁祝洤、新建夏之瀚,每聚首,辄相与讲习正学.师儒为学之师友国朝师儒之为学也,皆得力于师友,渊源有自,故能卓然有所成就。仁和谭仲修大令献尝论列之,其言绝学、名家、大儒、通儒、经师、校雠名家、舆地名家、小学名家之关于师友者,节录如下。
绝学 汪容甫有同学刘端临、李孝臣、贾稻孙、江郑堂。章实斋有同学邵二云。龚定庵有同学魏默深。黄春谷有同学焦里堂。春谷之弟子为王句生、梅蕴生。
名家 惠定宇有弟子江艮庭、余古农.大儒 颜习斋有弟子李刚主、王昆绳、刘继庄.刚主别师为毛河右。昆绳有同学马宛斯。
通儒 黄梨洲之私淑为全谢山。顾亭林之同学为张稷若。
经师 江慎修一传为戴东原,再传为段懋堂、金檠之,三传为陈硕父,四传为戴子高。硕父有同学胡竹村、胡墨庄.姚惜抱有弟子管异之、陈硕士、梅伯言,其师资为刘海峯、姚姜坞.张皋文有同学洪稚存、孙渊如。
校雠名家 卢召弓有同学孙伯渊、毕秋帆。
舆地名家 顾景范有同学顾亭林。
小学名家 段懋堂有诤友徐谢山,言《说文》之学.江慎修一传为戴东原,再传为段懋堂,言声韵之学.丁氏兄弟自相师友钱塘丁松生大令丙以学行着于时,盖得力于其兄竹舟主政申也,教以事而喻诸德。主政以兄而兼师资友谊,实为晚近所仅见。主政有子,长为修甫舍人立诚,次为道甫太守立本,大令长子为和甫舍人立中,以同堂昆仲而亦互相切磋,自相师友,遂皆为世闻人。
师之类别科举时代之师,类别颇多。曰受业师,朝夕侍教者也。曰问业师,偶诣函丈,有所请益,有所质问者也。曰受知师,则或为县府道试之主试官及其阅卷主任,或为科岁主试之学政,或为优拔主试之学政,会考之巡抚,或为乡会试之主考房考,或为朝殿考试之阅卷读卷各大臣,或为书院之山长、监院是也。有所谓保举师者,则惟仕宦中人有之。属吏受知于上官,为之具疏保荐,俾晋升阶,如是而小之得以给衣食,大之得以恣贪婪,感激涕零,欲奉之为父,厕身义子之列而不得,于是加以夫子之称谓,而尊之曰师。
由斯以观,弟子之致敬于师,所最竭诚尽礼者,为保举之受知师,而考试之师则次之。乎时也,年节也,师及其父母妻妾子女之庆吊各事也,无不有所献,师惟安然受之而已。若受业、问业之师,则皆视如途人,不相闻问。其有通往来馈财物者,则必致身通显,着闻于时,或可藉为声援者也。
此外又有拜门之师,亦厕于受知之列,其实初固不相识也,且不必计其人之言行何如。即其辈行下于己,年龄少于己,但须为当代之显宦,足以为奥援、利汲引者,即可丐人介绍,肃衣冠,具财物而往谒之。见必叩首无数,呼之曰老师,而著录称弟子矣。
弟子于师之自身称谓,笔之于书面,皆写「受业」二字,至于口头则有别.对于受业、问业之师,曰学生;对于受知之师,曰门生,盖以列于门墙也。且受知师大抵为达官贵人,其公署,其私邸,必有阍人,阍人所居之室曰门房,弟子往谒,必先至门房,俟阍人通报传见,乃敢面师,故曰拜门.所赠阍人之金曰门包,约为师所得贽敬百分之十。
谙达皇子六龄入学,遴选八旗武员弓马、满语娴熟者数人,更番入卫教授,名曰谙达,体制稍次于师傅,盖古保氏之遗.皆选东三省人充补,以其弓马尤精也。
延师关书延订宾师之书,曰关书,亦曰关聘,上载所任之事及酬报之数,其实亦契约也。送关书时,必附以聘金。
三年役于师江浙间,凡学手艺者,必三年而成。成后,役于其师者三年,不取值。故俗语谓之学三年,帮三年。六年之后,任其所往,若师欲留之,必予值矣。
高僧愿师刘继庄吴中有高僧说法,士人醵金为聘,从之讲《华严》。刘继庄处士献廷闻之,与焉。坐食顷,伏几而齁.僧说罢,处士齁亦罢.明日,复往,如故,众窃笑,僧诧曰:「客何为者?」呼与语,则大惊,拜伏地,曰:「公,神人也。」掖登座。处士夷然而登,不让,畅衍厥旨,众大说.僧率众蒲伏,愿为弟子。处士笑曰:「吾正若误耳,岂为浮屠学者哉!」拂衣去。由是从游者日众。
鲍夔生师魏叔子鲍夔生,字子韶,歙县人。幼聪颖,于诸书章句,闻而诵,诵而辄解。尝遇魏叔子于扬州,谈论累日,出,语人曰:「魏先生真吾师也。」遂执业于其门.吴汉槎为师于塞外吴汉槎孝廉兆骞以科场事遭冤狱,投荒二十四年,垂老赐环,当时人莫不怜其才,悲其遇,而以生入玉门,张为幸事。然汉槎在宁古塔时,历任将军皆延之为上宾,飞书草檄,纵情诗酒,无异于在内地。盖其地读书人少,汉槎至,则官吏子弟及土人之志在科第者,皆就之执经问业,修脯丰腴,养生之具赖以无缺。及归,乃侘傺无聊,日为饥躯.且在边塞久,习其风土,江南溽暑,转以为苦,卒以此致肺疾而终.临殁时,语其子曰:「吾欲与汝射雉白山之麓,钓尺鲤松花江,挈归供饍,手采庭下篱边新磨菰,付汝母作羹,以佐晚餐,岂可得耶?」味其词意,若转不忘塞外之乐也。
揆恺功师查初白揆叙,字恺功,为明珠之子,曾受业于查初白。查登第,揆已官掌院学士,面奏查某为臣业师,请免教习,特旨允之。初白有《奉旨免赴教习厅赋呈恺功》诗云:「第二厅前逐队过,北扉咫尺接鸾坡。诏恩已免春秋课,馆职犹充弟子科。变白果能生黑否?出蓝其奈谢青何!回思东合传经地,老厕门墙媿自多。」
胡大灵不欲受教于惠士奇胡方,字大灵,新会金竹冈人,侨居南海之盐步。元和惠士奇督粤学时,尝访之,檥舟至村外,遣吴某至其家,求一见,急挥手曰:「学政未蒇事,不可见,不可见。」出吴而扃其门.惠再至,索所著书,仅乃得之。惠试竣,仍介吴求见,则假一冠,投刺至,长揖曰:「今日斋沐,谢知己。方年迈,无受教地,不能执弟子礼.」语毕遂起。
汪孺人延女师汪孺人,萧山王声远茂才鉽之妇也。声远以康熙甲子八月卒,有遗孤,孺人乃饰书币,请山阴之闺秀夙以文字相往来者曰金先生,出子女使事之,授《孝经》、《论语》,一时讲诵之盛,逾外塾焉。
汪钝翁叶星期各有门徒汪钝翁教授尧峰,门徒数百辈,比于郑众、挚恂。时嘉善叶燮星期方罢官,筑室吴县横山下,远近从学者亦复负笈踵来,廊舍为满.钝翁说经铿铿,素不下人,与星期持论凿枘,互相诋諆,两家门下士遂各持师说不相让。后钝翁没,星期曰:「吾向不满汪氏文,亦为其名太高,意气太盛,故麻列其失,非为汪氏学竟谬盭于圣人也。今汪殁,谁讥弹吾文者?吾少一诤友矣。」因取向所摘汪文短处,悉焚之。星期前宰宝应,值三藩倡乱,驿道云扰,黄、淮交涨,堤岸屡决,毁家纾难,民赖乂安,固非仅以文学表见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