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221 页/共 432 页

蒙人不得用汉字命名内外札萨克汗王、贝勒、贝子、公、台吉、塔布囊等生子命名,均应取满洲、蒙古字义,不得辄用汉字文义,违者以违制论。   么些种人之名云南么些种人无姓氏,以祖名末一字、父名末一字加一字为名,递承而下,以判亲疏。   名字名字于人,要有关系,命意取类,不可不审,自古及今,从无名士通人取俗陋不堪之名字者,此可见也。古人名字,意多相属,如仲由字子路,卜商字子夏,馯臂字子弓,孟轲字子舆之类,不可胜数,汉、魏犹然,自晋以后,乃不尽尔。   名字所取,根于心意,沿于习尚,因时变迁.总而观之,可分六种:唐虞以上为一种,三代为一种,秦、汉、三国为一种,六朝为一种,唐至宋为一种,金、元至国朝为一种.其间虽有小出入,然大较如是。且国朝人之于名字,固尤为致意耳。   金圣叹改名字金圣叹原名采,字若采,吴县人。好饮酒。尝于所居贯华堂中设高座,召徒讲经,经史子集,纵横颠倒,一以贯之。与王斲山最善。一日,斲山以三千金畀之,曰:「君可以此权子母,后日母仍归我,以子金助君膏火资.」越月,罄矣,乃语斲山曰:「此物留君家,君适为守财虏,吾已为君尽之矣。」斲山一笑置之。及入国朝,绝意仕进,更名人瑞,字曰圣叹.或问以改字之义,则曰:「《论语》有两喟然叹曰,在颜渊为叹圣,在曾点为圣叹,予其为点之流亚欤!」   兄弟之名字号如一宗室宝廷,字竹坡,光绪中官礼部侍郎。尝典试福建,以道经浙江,纳九姓渔船女为妾,罣吏议褫职。有二子,一名寿富,号伯福,别号一二;一名富寿,号仲福,别号二一。   名字合一衣冠中人有名必有字,名与字皆著称于时.若名字合一,而名即为字,字即为名者,顺、康间,有李君灿者,即字君灿;道光中,有阳湖钱季重者,即字季重;光绪中有黄孝觉者,即字孝觉是也。   同时同姓字康熙朝,有二人皆邵姓,一名长蘅,一名陵,皆字青门,皆以文学著称于时.二堂江都焦里堂循,与甘泉江郑堂藩,皆以淹博经史为艺苑所推,世有扬州二堂之目。   平艮仄艮道光中,苏郡有二人,皆字艮甫,以词鸣于江南。一曹楙坚,吴县人,官至湖北按察使,有《昙云阁词钞》。一赵函,震泽人,有《飞鸿阁琴意》。一时有平艮、仄艮之称,盖以其姓之平声仄声别之也。   以天文数目之字合为字光绪中,粤西有秦书祥、于夔者,结友十人,讲学论道。其取字甚奇,第一字皆属天文,第二字皆属数目。秦字云五,取义于五色云也。于字风八,取义于八方风也。有字雷一者,盖取一声雷之义也。有字星七者,盖取七星之义也。其它多昉此,不悉忆矣。奏为光绪丙午举人,于尝行医于广州,着一书曰《医医医》。   小字顺、康间,徽人相称好用小字,虽卑幼于长老亦然,曾不以为忤也。   汪钝翁程可则小字汪钝翁小字液仙,程可则小字佛壮。王阮亭有诗云:「佛壮谈诗登秘阁,液仙趋府算钱刀。」 「 钝翁先除户部。」 一佛一仙,天然对偶。   号重文沛县阎尔梅,字调鼎,明之遗民也。入本朝,隐居不出,着有《白耷山人》、《汧罝草堂》等集。其号甚奇,曰古古,盖重文也。与余楍 「 古文本字。」 之字曰生生者同一新颖,特阎为号而余为字耳。   高宗自号十全老人高宗耄期倦勤,自号十全老人。   文宗自号且乐道人文宗之季年,东南沦胥于粤寇,京津见偪于英舰,内忧外患,宵旰靡宁。驾幸热河,乃以且乐道人自号,盖有得过且过之意也。   石瑶辰自号民佣翼城石瑶辰司马家绍尝曰:「父母保抱其子,盖日为佣而不自知也。」因自号民佣。   袭孝拱自号半伦龚半伦,仁和人,为定庵子。初名公襄,字孝拱,继更名曰刷刺,曰橙,曰太息,曰小定,曰昌匏,晚年自号半伦。半伦者,谓无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而尚爱一妾也。   左文襄自号老亮左文襄公雅喜自负,与友人书翰,恒于其末自署老亮,盖以诸葛自况也。尝谓胡文忠公曰:「千秋萭世名,寂寞身后事,人生数十寒暑,乌能谋及来兹?但得生前自谥忠介先生,私愿已满,公其许我乎?」   吴大澄自号愙斋吴大澄,字清卿,自号愙斋.尝为潘文勤公祖荫作篆,署号于纸尾,文勤奇之,不识也。此与某尚书谓章太炎所著《訄书》,曰那个什么什么字相同。   母以道人儿号其子贞髦君,太原傅青主山母也。姓陈氏,父讳勔,忻州诸生。母周二十二岁,励柏舟操,十七岁归檀孟,为傅氏妇.舅御家严,诸妇中,陈独以勤慎着。生子三,长庚,诸生,先卒;次即山,明崇桢甲申后以道人称;三止,太学生。甲申后,山弃家而旅,随所寓,奉母往,母绝不以旧业介意,沙蓬苦苣,怡然安之。顺治甲午,山以飞语下狱,祸且不测,从山游者,佥议申救。贞髦君要众语之云:「道人儿自然当有今日事,即死,亦分,不必救也。但吾儿止有一子眉,若果相念,眉得不死,以存傅氏之祀,足矣。」逾年,飞语白,山出狱,见母,母不甚悲,亦不甚喜,颔之而已。   人以避青先生号顾亭林明杜既屋,顾亭林誓不损节,每届端午,辄于门楣悬红色蔓菁一,内实以蒜青少许,并挂白布一片于后,书「避青」二字,意示不直国朝恶而避之之义,人因称之曰避青先生。尝步行至江宁明孝陵,哭吊数次,往返数千里,不辞跋涉之苦也。   人以醉公号塞勒塞勒,睿忠亲王曾孙.性爽抗,嗜酒,虽朝会,气犹醺然,人呼为醉公。然遇大事多直鲠。康熙戊戌,理王以罪黜,东宫虚位,圣祖命诸臣集议,时廉王觊觎大器,揆叙、王鸿绪左右之。塞愤怒,起于坐,大声曰:「惟立雍亲王,苍生始蒙其福。」众憬然。后世宗即位,召见,责之曰:「当日汝言,几危朕躬,然忠鲠可嘉也。」塞免冠谢曰:「臣一时愚直,自不能遏抑耳。」   人以圣卵号朱端侯光绪朝,山阴有朱端侯者,世家子也。中乙酉副贡,设帐授徒,究心濂洛关闽之学.里人迂之,以其效法孔子,具体而微,若已有孔子全体之一部分者。一部分为何?睪丸是也。睪丸即卵,遂以孔子之卵 「 山阴、会稽本有此谚,于人之讲道学者辄以此四字称之。」 嘲之,呼曰圣卵。端侯夙善八法,肖朱子,自是为人作书,辄署款曰「圣卵朱某」。   《清稗类钞》迷信类   迷信类男女之种种迷信不辨事理之是非而妄信,曰迷信。国人鲜明科学,诞妄不经之言自易入耳。且借口于晚近西人之研究灵魂学,哲学家亦颇加以思索,乃不敢直斥其谬,更有引为谈助而资以消遣者。男子且然,何论妇女。特妇女之笃信左道者为尤多,以至遗毒子孙耳。   迷信足补生计徐新华曰:「比户之门,上巳插荠菜花,清明插杨柳枝,端午插菖蒲。此虽社会之迷信,无足称道,然贫民之负贩为生者,即此数日间,于其生计亦小有补助,不必故为屏弃以绝其生计也。盖教养之道未至,一旦悬为厉禁,则强者流为盗贼,弱者转于沟壑矣。」   某氏妇多迷信某氏妇,小家女也。少寡,独与二子居。素信神怪,既寡,舍鞠育子女外,惟以长斋奉佛为事。平日所诏其子者,不外迷信一途。如入夕,偶见灯之结蕊,则喜曰:「将得佳音也。」饮茶,见有叶挺立于杯中者,则曰:「客将至矣。」取而囓之,更入杯,观其仆否,以卜来者之为男子为妇女。闻鹊噪,以为将得幸福,乃祝其多鸣.闻鸦鸣,以为将有祸殃,则唾之。儿不解,妇语以故,儿亦雀跃而前,以助其母之祝与唾也。夜中或闻犬吠,儿惊,呼以慰之,曰:「勿声,彼所吠者,非鬼则空中之神也。」儿恐,遂亦不敢出声。   新春吉语每岁元旦,老幼咸颂吉利语,谓一年可定终岁休咎,且有书而黏诸壁者。为士者常书「元旦发笔,学有其益」等语,为商者常书「新年提笔,一本万利」等语是也。   陕人背爷过年陕人至除夕,必出门,至十字路高呼曰:「爷爷,我背你回去过年。」于是以两手向后,作负物势而归,至中堂所供木主前徐徐放下。再往,背其奶奶,如前状。往返数四,新鬼故鬼依次背回。爷爷,祖父也;奶奶,祖母也。   赞土地萍乡有赞土地之俗,盖岁首之事也。如某家接新客, 「 女壻初至岳家,谓之接新客。」 某人逢寿诞,固无论矣。即无此二事,小康之家,或以赞土地为无谓之庆贺,必先日具帖报告当事者,谓来晚土地,恭贺. 「 于新客则称恭贺新客,于寿诞则称庆祝千秋。」 至次日之暮,锣鼓爆竹,以一人翻穿皮马褂,饰为有须,左手持杖,右手执扇,摇其头,自赞曰:「土地神,土地神,土地原来天上人。」并有种种庆祝之语.赞毕,酒肉征逐,兴尽而散。   窃花得壻台湾元夕,女子偷折人家花枝,谓将来可得佳壻,曰窃花。钱塘范九池有诗咏之云:「女郎元夜踏苍苔,攀折青枝笑落梅。底事含羞佯不采,月明犬吠有人来。」   摸秀轧秀之得壻宜男科举时代,江苏之常州各属院试,必于江阴。凡赁庑者,一衿既青,门前屋角,必有妇女于暗中牵襟弄裾,名曰摸秀,谓可得佳壻,兆宜男。又或于院试奖赏之日,小家新妇联袂出游,故与新秀才摩肩而过,则曰轧秀。   食瓜祈子中秋夕,衡州有送瓜之俗。凡娶妇而数年不育者,则亲友必有送瓜之举.先数日,于菜园中窃冬瓜一个,须不使园主知,以彩色绘人之面目,衣服裹其上,举年长者抱之,鸣金放爆,送至其家。年长者置冬瓜于床,以被覆之,口中念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受瓜者设盛筵款之,若喜事然。妇得瓜,即剖食之。   三月初三日曰上巳,若是日适为清明,江宁妇女之亟望生子者,必以野菜合瓜而煮食之。甚且谓嫠妇、处女食之,亦可得弄璋、弄瓦之喜。上海则异是,所食为南瓜,且谓必须夫妇同食一瓜也。   抚铁猫祈子金陵城北铁猫场有铁猫,长四尺许,横卧水中,古色斑斓,不知为何代物。相传妇人抚弄之,可得子。中秋夕,士女如云,咸集于此。   投石卜男禹庙在会稽山下,塑像拙陋,惟以较仓颉之四目肉角,已大胜矣。左偏有窆石,为海内有数之古刻。一及春游,无赖少年羣集亭上,以小石投之,穿其孔,谓可卜生男。孔,即当时下窆系绳之孔也。   占花祈子广州祀金华夫人,祈子者以占得白花为喜。有谣云:「祈子金华,多得白花。三年两朵,离离成果。」   采青宜男广州元夕,妇女偷摘人家蔬菜,谓可宜男,名曰采青。花县曾晓山照有诗云:「篱头雨歇湿游尘,弱柳绯桃解媚人。最爱蔬中冬芥好,年年生子及青春。」   窃莴苣生子广东妇女之艰嗣续者,往往于夜中窃人家莴苣食之,云能生子。盖粤人呼莴苣为生菜也。   贺人生子之奇汴人喜早婚,尤盼早得子。若生男,必以鸡鸭蛋赠戚友,蛋壳画龟或便壶,以示添丁。戚友受而往贺之,必以五色油涂新儿父之面,且拉之游街,以示四方,谓有子为荣也。   拂头摩顶藏人之谒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也,不论官吏平民,皆诣法座前脱帽合掌,伸舌于外,顶礼三度,垂手聚足,鞠躬屏气。达赖、班禅或以手拂其头,或以手摩其顶,则以为至荣.舐秽水藏人家庭以夫为主体,妻敬礼之若君上。夫或有远行,妻必于前一夕为夫洗足,即置其秽水于床下。既行,妻每夜向秽水叩首至再,以指染水而舐之,夫归始罢.若违此习惯者,邻里皆目为不贤.朱红染牲毛青海蒙女之归宁也,若与壻偕,则必携有朱红之染料,徧染牲畜之毛。昼不及,则继以夜,必染至无一遗,是岁牲畜乃安。妇翁以壻为能,即以双羊染红,送其夫妇归.镜听镜听不必学而能,非方伎也。古人之为之者,每于除夕或新岁,先事洒扫,置香灯于灶门,注水满铛,置杓于水,虔礼拜祝。拨杓使旋,随柄所指之方,抱镜出门,密听人言,第一句即是卜者之兆。今则惟于除夕出门,在道路中听人之言以决休咎而已。   黄文僖镜听大学士黄文僖公机,钱塘人。为秀才时,效镜听之举.尝于除夕游行里巷,方出门,即闻某家妇询某姑曰:「家有二鸡,一黄鸡,一白鸡,今日宰白鸡乎?宰黄鸡乎?」姑曰:「宰黄鸡.」杭人俗谚谓杀为宰,本古义也。黄归而大喜,颇自负。盖鸡与机同音,宰为宰相之宰耳。已而果应其言。   徐健庵昆季镜听昆山徐健庵尚书干学昆季三人,未第时,除夕相约镜听。乃翁侦知之,先走匿门外,俟三子之出,揖而前曰:「恭喜弟兄三鼎甲。」三子知翁之戏己也,不顾而走。会有二醉人连臂而来,甲拍乙之肩而言曰:「痴儿子,你老子的话是不错的。」盖以俳语相戏也。已而果应其言。   兄弟镜听益都郑氏兄弟皆文学士,大郑早知名,父母过爱之。二郑落拓,不甚为父母所喜,遂恶次妇.后次妇望二郑捷,窃于除夕以镜听卜之。有二人初起,相推为戏,云:「汝也凉凉去。」是科郑兄弟皆捷。   又有兄弟二人,将于翌年春应童试,先于除夕镜听。墙畔植一梯,升梯,可遥听邻家人语.其兄先登,嘱弟勿遽上。弟不得已,于梯下徘徊。邻家适作佛事,道场散后,羣儿喧嚷于佛座旁。一妇将献佛之果,为羣儿分之。儿有不及待而跃至桌上攘取者,妇大呼曰:「先上来者不得,在下者有之。」兄闻之,懊丧而下,弟亦懵然罔觉也。其后弟获售,兄被黜。   灶卦广东永安县除夕守岁,妇人祝灶,置盐米于灶上,以碗覆之,视盐米之聚散,卜年岁之丰歉。男子则置水一碗于锅旁,黏「东西南北」字,中浮小木。祝灶者视木端所向,听其有何声响以占休咎,名曰灶卦,亦古人镜听之类也。   掷珓掷珓,一作掷筊,以两蚌壳投空掷地,观其俯仰以断休咎。亦有以竹或木,略斵削使如蛤形为之者。尽人可能,非方伎家也。   求签神庙有削竹为签者,编列号数,贮以筒。祈祷时,持筒簸之,则签落,验其号数,以纸印成之诗语决休咎,谓之签诗,并有解释,又或印有药方。五代卢多逊幼时,就云阳道观读书,见废坛上有古签一筒,竞往抽取。是知以抽签为卜,古已然矣。   王文简求签京师前门瓮城之关庙签,夙称奇验。顺治己亥,王文简公士祯方在都谒选,往祈签.初得签云:「君今庚甲未亨通,且向江头作钓翁。玉兔重生应发迹,万人头上逞英雄。」又云:「玉兔重生当得意,恰如枯木再逢春。」尔时殊不解。是年十月,得扬州推官,以明年庚子之任。在扬五年,以康熙甲辰十月内迁礼部郎。所谓庚甲者,盖合始终而言之。扬郡濒江,故曰江头也。然终未悟后二句之所指。至庚申闰八月,擢国子监祭酒,乃悟玉兔重生之义.韩文懿求签长洲韩文懿公菼未第时,尝祈签于苏州之灵岩山寺,有「功名须到五门知」句,不解所谓.及乡试,策题之「问」字,皆误作「门」,自不觉也。是科中式。康熙癸丑,成进士,魁天下,历官至礼部尚书,颇存纶阁之想。会直省解乡试卷至,阅所对策,率多芜滥.私念少时闱作,将毋类此,因命吏检视,见五「门」字,不禁哑然,且悟签语,无远志矣。   徐逸少求签康熙己未,徐逸少编修方与计偕,濒行,祷于大乘庵,得一签,其后二语云:「今日杏园沈醉后,声声报道状元归.」徐大喜,意谓必当抡元也。及榜发,则是科一甲一名,乃常熟归允肃也。然徐亦捷南宫,授庶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