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191 页/共 432 页

王迈人不通京师一字嘉兴王迈人参政庭自京外简,事上官强项不屈,好为其难.在官八年,不通京师一字。所迁皆极边,命下即单车就道,不惕利害。家计萧条,几不给朝夕,不问也。   张太阿不就廷试康熙丙辰,张斌金举明经,不就廷试,或布以谒选讽之者,则曰:「吾年几六十,老矣,宁贪一官,令五柳笑人耶!」斌金,字太阿,襄城人。   李二曲一再却荐李颙,字中孚,陕西盩屋人,学者称二曲先生。康熙癸丑,陕督以隐逸荐,书八上,皆以病为解。戊午,部臣以真儒荐之,乃固称疾笃,至就卧于床,使人舁之至行省,以示不起。及圣祖西巡,将召见,闻之,曰:「吾其死矣。」遂遣其子进所著《四书反身录》,圣祖御书「关中大儒」四字赐之。   李雪木弃博士弟子关中二李,为康熙间大儒,亦有称三李者,二曲、天生外, 「 天生名因笃.」 一则郿之太白山人也,名柏,字雪木。九岁孤,稍长,读小学,曰:「道在是矣。」遂尽焚所习帖括,日诵古书。会童子试,匿废寺眢井以免,母命之,乃一就试。补博士弟子员,旋弃去,入山力耕苦学.严绳孙自陈疾不能试严绳孙为康熙宏博大科四布衣之一,方被荐,贻书京师达官曰:「闻荐举滥及贱名,某虽愚,自幼不希无妄之福,今行老矣,无论试而见黜,为不知者所姗笑,即不尔,去就当何从哉?窃谓尧舜在上,而欲全草泽之身以没余齿,讵有不得?惟幸加保护耳。」时有司奉诏敦趣,引疾,不许.既抵京,赴吏部,自陈疾不能应试状,至再四,终不允。御试之日,发题赋诗各一首,严仅赋《省耕诗》一首而出,冀被放也。圣祖素谂其姓字,谕阁臣曰:「史局不可无此人。」仍用翰林。绳孙,字荪友。   严绳孙拂袖遽归严绳孙在职五年,尝侍宴保和殿,和圣制《升平嘉燕》诗称旨,特命撤御前金盘枣脯以赐.又从容语左右:「严某好人,中外皆知。」时论谓旦夕当大用,而严竟拂袖遽归.万季野不少宽假康熙己未,诏修《明史》,鄞县万季野在史局,周旋诸贵人间,不肯稍自贬抑。其题刺则曰布衣万斯同,其会坐则摄衣登首席,岸然以宾师自居。故督师某之婣人方居要津,请少宽假,噤不答。   陶紫笥请从此辞陶紫笥进士元淳,江苏人也。年少入都,能文章,尚志节,万季野、阎百诗皆与订忘年交。时徐干学领史局,季野为之任考索,而颇委紫笥以文。已而为忌者所排,与徐绝.紫笥甫通籍,一日在某邸,某之子,妄人也,辱何义门于众中,紫笥愤甚,请某出,以正谊责之。某护其子,甚不直紫笥,紫笥长揖出,且谓之曰:「明公之力,不过使陶生不为翰林,请从此辞.」已而果不与馆选,出令粤之昌化,有惠政。   叶星期不见宋牧仲叶星期,名燮,字横山,康熙时令宝应,以强项落职。时嘉定令为陆清献公陇其,亦被劾,星期曰:「吾与廉吏同列白简,荣于迁除矣。」既归,移家入横山,筑小圃,颜曰「独立苍茫处」,著书其中。商邱宋牧仲荦闻其名,减从往访,辞不见。牧仲曰:「独立苍茫处容一立否?」留二绝句而去,叶不往报也。晚年寓萧寺,有富豪招之饮,星期曰:「吾忍饥诵经,岂不知屠沽儿有酒食耶!」   朱竹垞不攀援驰逐朱竹垞在禾中时,恒与里人王翊、周篔、缪泳、沈进、李绳远、良年为诗课.然贫甚,仅一布袍,绳远兄弟止一偏提,每会,则付质库,两家眷属各以纺绩助之,后会复然。及游京师,访孙承泽,孙过寓,见插架书,谓人曰:「客长安者,务攀援驰逐耳。车尘蓬勃间,不废著述者,惟秀水朱十而已。」   周青士耿介周篔,字青士,嘉兴人。性耿介,游京师,未尝投贵人一刺,朝士愿与纳交者,一饭后不复过其邸。徐干学好延揽海内知名士,时有徐秀才善主其家,青士尝就善同卧起,干学欲见之,不可得。   某宗室所爱小妻周氏,买自楚,一日,谓其主曰:「妾实禾中人,公所识之周篔,妾季父也。」宗室以语青士,将令出拜,青士曰:「篔,农家子也,聚族不及二十人,未尝有楚游者,误矣。」遽拂衣出。   吴庆百不入社吴征君农祥,字庆百,仁和人。康熙己未荐举宏博,淹贯经史,与毛西河、朱竹垞相颉颃.其状貌则鸢肩鹤颈,指爪长三寸,须鬑鬑然,颓然渊放,得钱辄付酒家。庆百识微见远,时吴中人沿复社故态,角艺相征逐,而浙西之读书、秋声、登楼、孚社等争立名字应之,各欲得庆百以自重。庆百曰:「是载祸见饷也,诸君子忘东京钩党事乎?」不答书,书亦不发视。其后政府果切齿于为社集事者,悉搜所刊,拉杂摧烧之。   吴莲洋耿介吴莲洋,名雯,性耿介。康熙己未,尝应博学宏词之征,在京待试。一日,益都相国冯文毅公溥以便面索书,莲洋提笔濡墨,大书一绝句还之,不以拘守绳墨为足恭也。冯亦不介意。   申和孟不欲轻通贵交广平申和孟不欲轻通贵交,惟致书汪钝翁,微讯王吏部近状,汪报之曰:「吏部萧疏简远,不失故武,诚吾党第一流也。」   徐伯调不谐于俗徐伯调居山阴梅市,扁舟箬笠,弋钓自娱,不谐于俗。时宋荔裳廉访分守绍兴,宣城施愚山寓书于宋曰:「山阴有徐缄者,渭之亚也。」宋遣人招之,久不至。比宋罢官,客西湖,徐乃时时往,相与盱衡抵掌,抗言今昔,意所不合,虽尊贵甚有气势,口期期不服。   翁仲谦不与俗谐吴江翁仲谦,名逊,性孤介,不与俗谐.家酷贫,值岁俭,不能餬口,终日啜水而已。邻有招之食者,谢不赴,尝曰:「耐饥易,耐俗子难.」惟徐介白、顾茂伦饷之方受。后病卒,茂伦卖古琴殓之。   宗定九数月兀坐宗定九性不喜烦,与人对终日即病,饮酌数夕亦然,或值势利毁誉之场,便如溽暑置身赤日下。移家居乡,未尝至柴门外,或客至,或入郡,始一到门,不则数月兀坐草堂而已。   汪魏美与人落落汪魏美,名沨,钱塘人。年二十二,举孝廉,甘贫不仕。尝独身提药裹,往来山谷间,食宿无定处。与人落落,性不好声华,时人号曰「汪冷」。当道或割俸金为寿,不得却,坎而埋之。里贵人请撰墓铭,赠百金,拒勿许.李良年不为翕翕热李征士良年,小字阿京,幼与朱竹垞齐名,其立品尤崭然峻绝.康熙己未,被举宏博入都,王公贵人多折节下交,征士独高瞩雅步,不肯为翕翕热。先是,御试未有期,宝应乔舍人莱语之曰:「冯相国论海内诗家,首推子矣。」他日有谓宜造谢者,征士曰:「诗,小技也;穷达,命也。相公知吾诗,孰与相公知吾守乎?」坚不往。闻者以为诳,及见放,始信。   张恻庵与贵人不交一语张大俊,号恻庵,其先世自薛川迁于歙南东源,遂家焉。晚岁归里门,衣冠古朴,见贵人,拱揖而外,不交一语.暇则幅巾拄杖,跨乌犍,往来霞山、柶云、翠微诸胜,与田夫野老课晴雨,话桑麻,足迹不入城市,客至,或杜门避之。   孙宋光一宿不留孙璟,字宋光,金坛人,家素封,至宋光而业尽落,暮年至不免于饥寒,然虽有亲知欲稍稍衣食之,不可得。子松,客授淮上,其主人慕宋光,具四十金修脯,延至其家,宋光一宿谢去。松亦为主人跪而请留,乃瞪目曰:「汝乃能居是耶?」卒去不顾。   刘古塘不合即行怀宁刘捷,字古塘,家甚贫,僦屋穷巷,无一亩之地,而名满天下。诸大府常不远数千里以厚币招之,一语不合,则命驾而行,无能留者。   刘古塘辞年羹尧年羹尧尝抚四川,聘刘古塘以往,初不允,再三请,乃与之偕。年议加赋,力争而止,遂以他故行,曰:「其心神外我矣,能守吾言以期月邪?」及督川陕,复固请以往,再三见,浃日而归.张彝叹不肯试为吏高淳张彝叹进士自超为诸生时,试必冠其曹,困举场三十载,未尝有愠色。为诗古文,皆警迈,而未尝争名于时.年近五十,始登甲科,而不肯试为吏。其既升于礼部也,宗伯韩文懿公菼昌言于朝,谓张自超宜在上甲,自超踵门曰:「某有母,病且衰,某登上甲,必以职留,公当爱人以德也。」   程召南不谒权贵程召南,滁、和间人。康熙初,尝游京师,不一谒权贵.所为制艺、诗辞绝工,宦族某闻其才贤,罗致之,命子弟受业焉。京师固冠盖云集之地,名士之馆于斯者,辄怀刺访友,倒屣接宾,日不暇给,时时索修金为酬酢资,或以饰冠服。程角巾短褐,如山中野客,然绣纨狐白之绮丽,书画笔砚之精良,藏庋于笥,间一取之以被体,以置架,俨然贵游,非贫也。自入馆,手一卷,不出门户,亦绝无一士来谒者。   窦静庵不可见康熙朝,柘城窦静庵克勤官检讨,时索额图当国,势倾天下,王公百官逢迎恐后,静庵未尝投刺。索之子托贤为分校礼闱所得士,索言于朝曰:「小儿叨与科第,外人曾有物议否?」某答曰:「以明公贵盛,易滋物议,但出窦君之门,自无物议耳。」后索数延相会,静庵辞不往,索叹曰:「名可闻,人不可见,吾于窦君益信。」   陈左原不谒徐干学长洲陈学洙,字左原,康熙甲子举人。当戊辰会试时,主司徐干学先期罗致诸名士,有约左原往谒者,左原曰:「中不中,命也。」卒不往。   刘言洁为狷者刘齐,字言洁,无锡人。康熙丙寅,以选贡入太学,声誉压其侪辈。应试顺天,有欲援而进之者,齐作《闺女词》五章以谢之。及教习官学生期满,叙于吏部,以十之八授县令为正途,下则授州佐为冗杂,且淹滞无选期,徐干学遣人先于齐曰:「君来见,必为选首。」齐笑曰:「吾不以一刺易科第,肯易县令耶?」卒不往。或劝纳粟为教官,齐贻书邵羲曰:「教官虽微,当为诸生分义利之辨,奈何己先以纳粟进耶?」亦却之。及卒,方望溪侍郎苞大书其墓道曰「狷者刘言洁先生之墓」。   王文简不以诗寿明珠王文简公好士,为扬州推官时,一郡士子无不被其容接。及官京师,风裁严整,门无杂宾,以纳兰太傅明珠之赫奕,而不得其一诗。盖文简自重其作,不轻为人下笔.盖明之称寿也,朝士争致礼物,徐干学先期以金笺一幅,请于文简,欲得一诗以侑觞,文简念曲笔以媚权贵,君子不为,遂力辞之。文简没后,门人私谥之为文介。   当是时,世称「南朱北王」,然朱竹垞犹结交成容若,以为梯荣之地,文简则独与汤文正昵。文正弟子郭琇,即劾明去位者,沆瀣相通,知文简固不以此堕节也。   徐元梦不附索明明珠执政,好轻财厚施,以招徕新进及海内知名士。时满洲文定公徐元梦方以庶常数被召见,讲经论议,以不附索额图,散馆改部属。明每与索以权势相倾,用此尤欲致徐。徐为童子,试京兆,与明子成德名相次,又同榜,选庶吉士,屡招皆不就。   徐旋改官于部,时因公见明,明必赞之于广众中。及改中允,迁侍讲,圣祖偶询徐之为人,明以诚实对。选讲官,列荐名,先于学士,徐终不一至其门.旋奉命为皇子师,明复使所亲谓徐曰:「此非福也,惟归诚于执政,或少安。」徐不答。   一日,上御瀛台,教诸皇子射。徐不能挽强,上怒,以严辞诘责。徐奏辨,上震怒,命扑责,被重伤,命籍其父母,皆发黑龙江安置。然上意终怜之,其夜,命医二人治其疮,翌日复召诣皇子书堂。时大雨,裹疮至宫门,跪泥中,见御前侍卫,号泣求转奏,谓:「奉职无状,罪应死。臣父廉谨,当官数十年,籍产不及五金,望明主察之。且臣父母皆老病,臣年正壮,乞代父谪戍,尚能胜甲兵,尽命力。」众皆揜耳走。有关保者,最后至,斥徐而入,尽以所言奏上,立赦之。父母则已槛车就道矣,及诸途,观者夹路皆感泣。遂复徐官,仍侍皇子。后复以德格勒私删起居注,下徐于狱,几死,然久之亦察其忠诚,复自司员擢用至正卿。比世宗登极,倚任益专,尝赐诗,称为「同学旧翰林」。论者谓康熙一朝,不附明珠、索额图者,汉臣惟汤潜庵、魏环溪、郭华野,旗人则顾八代、德格勒与徐三人而已。   阿什坦不见鳌拜康熙初,给事中阿什坦既退闲家居,时鳌拜专政,欲令一见,终不往。嗣以荐起,圣祖尝召入便殿,问节用爱人,对曰:「节用莫要于寡欲,爱人莫先于用贤.」圣祖顾左右曰:「此我朝大儒也。」   文与也辞荐长洲文与也,名君点.康熙时,薄游京师,有贵人欲以国子博士荐,力辞之,遂引去。尝舍莲泾慧庆寺,汤文正公抚苏,屏骑访之,问为政之要,文曰:「爱民先务,在去其害。如虎邱采茶,府县吏络绎征办,积弊有年,公能除之,即善政矣。」汤乃伐其树,且语之曰:「闻先生存田三亩,何以给饘粥?」文对曰:「贫者,士之幸也。」汤称善。   邵青门束书归江南武进邵长衡,字子湘,自号青门山人。束发能诗,弱冠,以古文雄一时,既又潜心经学.某年,橐所著书,游京师,名动公卿,亲交强之入太学,已随牒试吏部矣,长洲宋文恪公方为冢宰,得其文,惊曰:「今之归震川也。」拔第一,例授州同知。时滇、黔犹开入赀例,立得选,亲交欲为之地,笑不应。乃提笔研,再就京兆试,再报罢,笑曰:「吾大误,吾今已为五十青帬媪,乃犹从少年为倚门妆耶?草堂松菊,迟吾久矣。」遽束书归江南。   周六云不为都讲遂安周上治,字六云,貌清而修,长指爪,眼开合有红光。好读书,所与游者多一时名士,而于徐苹村少宗伯尤投分。盖六云尝受知于谷霖苍学使,两试皆第一,时苹村实襄校试卷也。及苹村官禁近,六云方以年资贡太学,苹村大喜,为言于祭酒,欲延之为都讲.而六云投策礼曹,则已单仆孱驴,出春明门矣。苹村叹曰:「真可谓望尘不及也。」   顾文端不附执政文端公顾八代精韬略,善射,以摆牙喇从征云南,先后参镇南将军襄壮公莽依图、平南大将军襄毅公赖塔军,比有功。洊长礼部,列内臣班。文端虽以武功起,在家好治经义,矻矻如诸生。居母丧,三日不食,三年不入内。立朝持大节,不附执政索额图,为所抑。居要津数十年,致仕卒,无以为殓。世宗在藩邸,遣王府官治其丧,乃克成礼.苏瑞一拒显者苏瑞一家居时,有显者欲求其文,至其所居之聚贤坊,不能舁八轿,乃徒步入门,竟拒不纳.王白田不通竿牍王白田编辑《朱子年谱》,去取精审,于年月先后尤龂龂,少壮精力专注一书,世称为紫阳功臣,不诬也。性介澹,尝谓友人曰:「老屋三间,破书万卷,平生志愿于斯足矣。」后虽以荐起,特授编修,既入官华要,而无日不以山林为志。及丁母忧,世宗赐内府白金佽丧葬,踰年入都谢恩,遂以老病辞,时年仅五十余耳。归田后,杜门著书,当路贵人皆前时禁廷宿侣,未尝以竿牍及之,即故人天上,偶落双鱼,亦未尝以寸笺答复也。白田,名懋竑,宝应人。   杜旭初避俗客杜曙,字旭初,杞县人,乡饮大宾.善画水墨花草,洒落自适,有徐渭风,名闻梁宋间.兼长山水,偶写白衣大士,亦雅秀。性孤高狷僻,善饮,醉后落墨不肯休,遇俗客则趋避,掩面卧,一顾不可得,客恒索然去。   汪惟宪充贡不出钱塘汪惟宪,字积山,性好静,其知交有欲使之为州县者,拍其肩曰:「可,且少住耳。」雍正己酉,例选士,贡国学,惟宪以疾未赴。学使大怒,遣学官押之入试,竟以充贡,且谓之曰:「子若务为名高,不随牒上计,我将以棰扑报子矣。」惟宪谢不敢,然竟以病不出。   谢济世母不欲子为蓝衫屈金州谢观察济世,雍正朝之谏垣直臣也。年十八,应学使者试,学使跣而坐于堂,命跽而呈卷,谢不从,逐之出。请罪于其母,母笑曰:「儿何罪!今日为一领蓝衫屈,它日仕宦,窥狗窦,为门生义儿,皆此忍辱求荣一念误之也。汝能是,吾无忧矣。」   谢济世谓自有我在谢济世既以直声震天下,慎郡王闻其名,思一见,平郡王为道意,谢曰:「曳裾王门,非义也。」值朝会,廷臣咸集,平指之曰:「此谢侍御也。」乃前握手,如平生欢.及在阿尔泰军前效力时,为钦拜草疏。乾隆丁巳春,平入觐,高宗首赞钦疏曰:「钦拜有古大臣风.」平以实对,上顾左右曰:「果不出朕所料也。」平尝遣嗣王从学,会得猎犬二,拟进奉,谢曰:「进犬非王事,孰与进贤?」平颔之。   其初至军前也,姚中允三辰、陈御史学海亦以谪戍至,偕谒将军,问仪节,或告曰:「三叩首。」姚、陈凄然,谢怡然曰:「此戍卒见将军,非我见将军也。」及见,将军免礼,赐坐赐茶。出,姚、陈怡然,谢夷然曰:「此将军待废官,非将军待我也。」曰:「然则子为谁?」曰:「我自有我在。」   周钦莱畏轩冕周钦莱绝嗜欲,好读书,咿哦行途中,至得意时,人呼之不应。慕鹿门、岘山之胜,裹粮携笻,历荆襄,溯沔汉,足迹万山中,尽探其奥.寡交游,尤畏轩冕,有造之者,匿身帐中,若恐其攫之而出也。   丁敬身兀傲自负钱塘丁敬身处士敬,韬伏荒江,兀傲自负。博物工诗,尤专研金石之学.制府方恪敏公观承爱其铁笔,媚之者欲得其一二,方通意指,而恶声殷墙屋,惊而逸去。   江苑卿春,世所称鹤亭主人者,虽起家禺荚,而颇嗜风雅。慕处士诗,将之武林,以币贽,谢勿与通。江亦畏其锋,瑟缩不敢进.雍、干之间,杭人金冬心、厉樊榭、张畏庐、奚铁生辈,咸以孤峭奥博著称,而处士尤高绝也。   陈昆玉落落海宁陈昆玉,名璘,以屡试弗售,弃诸生。性耿介,不随俗媕阿。时其族方盛,内而居揆席官侍从,外而乘朱轩任牧伯者,不知凡几,昆玉未尝一至其门,以故终落落无所遇。   梁文庄门庭阒然梁文庄公诗正官京朝日,自奉啬于贫士,赀郎热官不敢因缘造请。每下直,双扉昼掩,门庭阒然,署所居为「味初斋」,示不忘旧也。   全谢山以诗辞官全谢山,名祖望,以翰林改外,宦情顿淡。李穆堂侍郎绂劝其就铨,乃呈诗曰:「生平坐笑陶彭泽,岂有牵丝百里才。秫未成醪身已去,先几何待督邮来。」后高宗南巡,梁文庄将荐之,亦以诗代柬辞谢,有「故人代我关情处,莫学琼山强定山」之句。   姚梧轩不私造邑廨黄陂姚梧轩孝廉之琅之居乡也,其所受知者,适为令于其邑,不一私造,令召之,辄托故谢.及令去官候代,则日踵其寓,虽大风雨必往。   王存素不欲入画苑沈文悫公德潜为词林尊宿,且精赏鉴,尤爱王存素诗画,招至吴门,一时名公巨卿争欲得存素画,存素不受迫促也。京华故交有欲荐入画苑者,遗书敦劝,笑曰:「余自知才不足用世,故寄意丹青,奈何借胸中邱壑为终南快捷方式邪?」存素,名愫,镇洋人。   朱东臣不为贵介作画休宁朱东臣,名栋,侨居苏州之枫桥,善画山水人物,尤工荷花,得朱巨山秘传。性耿介,颇嗜酒,尝有贵介索其画,东臣睨之而言曰:「若殆以我为贾竖耶?」挥之去。有载酒至者,则罄其胸臆,奋笔为之,辄淋漓满幅。   姚姬传却特荐姚姬传,名鼐,方在京纂修秘书时,于文襄公敏中雅重之,欲令出其门,竟不往。书竣,当议迁官,刘文正公统勋以御史荐,已记名矣,未授而刘薨,遂决计去。既退归,以教读为生。梁阶平相国属所亲传语曰:「姚君若出,吾当特荐,可得殊擢。」婉谢之。南康谢方伯启昆见之,退而叹曰:「姚先生如醴泉芝草,使人尘俗都尽.」青浦王侍郎昶尝集海内诗,至姚,曰:「姬传蔼然孝弟,践履醇笃,有儒者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