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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遂考
五家为邻【居左右邻次赞相也】邻长【五家则一人注不命之士】掌相纪相受凡邑中之政相赞徙于他邑则从而授之【按邻长同比长余仿此】五邻为里【谓二十五家行其秩叙使居条理也】里宰【每里下士一人】掌比其邑之众寡与其六畜兵噐治其政令以歳时合耦于耡以治稼穑趋其耕耨行其秩叙以待有司之政令而徴敛其财赋【考工记曰耜广五寸二耜为耦此言两人相助耦而耕也谓耡者里宰治处也若今街弹之室于此合耦使相佐助因仿而为名季秋之月令命农师计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噐是其歳时与合人耦则牛耦亦可知也秩叙受耦相佐助之次第】四里为鄼【鄼作管及聚也百家则成聚矣】鄼长【每鄼中士一人】各掌其鄼之政令以时挍登其夫家比其众寡以治其丧纪祭祀之事若作其民而用之则以旗鼓兵革帅而至若歳时简器与有司数之【简噐简稼噐也兵噐亦存焉有司遂大夫】凡歳时之戒令皆听之趋其耕耨稽其女功【听之受而行之也女功丝枲之事】五鄼为鄙【如鄙我周邦之鄙五百家则成邑积而不散也】鄙师【每鄙上士一人】各掌其鄙之政令祭祀凡作民则掌其戒令以时数其众庶而察其媺恶而诛赏嵗终则防其鄙之政而致事五鄙为县【悬也二千五百家既众则悬于上随其移不定也】县正【每县下大夫一人】各掌其县之政令徴比以颁条理以分职事【徴召也此案比】掌其治讼趋其稼事而赏罚之若将用野民师田行役移执事则帅而至治其政令既役则稽功防事而诛赏五县为遂【直逹也万二千五百家可以四达无阻矣】遂大夫【每遂中大夫一人】各掌其遂之政令以嵗时稽其夫家之众寡六畜田野辨其可任者与其可施舎者以教稼穑以稽功事掌其政令戒禁听其治讼令为邑者歳终则防政致事正歳简稼噐修稼政【简犹阅也稼噐耒耜镃基之属稼政孟春之月令所云皆修封疆审端径术善相丘陵阪险原隰土地所宜五谷所殖以教道民必躬亲之】三歳大比则帅其吏而兴甿明其有功者属其地治者【兴甿举民贤者能者如六乡之为也兴犹举也属犹聚也又因举吏治有功者聚勑其余以执事】凡为邑者以四逹戒其功事而诛赏废兴之【按为邑即遂人造县鄙形体之法也以四逹凡道路皆通也犹言川上有路以逹于畿畿旧注非】
按乡师正歳稽其乡噐比共吉凶二服闾共祭噐族共丧噐党共射噐州共宾噐乡共吉凶礼乐之噐遂师不言者乡近而遂逺也故大司徒大丧帅六乡之众庶属其六引而治其政令遂人大丧帅六遂之役而制之掌其政令及塟率而属六綍及窆陈役类是也遂人之次有遂师犹小司徒之下有乡师也按周制内有六乡外有六遂乡之所置比长闾胥族师党正遂之所置邻长里宰鄼长鄙师是即汉之亭长三老啬夫唐之里正坊正宋之保长耆长之任也我朝稽古定制于天下州县在城谓之坊长厢长在外谓之里长社保长十年而一役之役周而更造其籍又于每里推一年老有徳者为老人一切小事付之听决又制为木铎使贫而老者振之以警众其词曰孝顺父母尊敬长上和睦乡里教训子孙各安生理毋作非为其制视古为详我圣祖又制为教民防文昭示天下一编之中良法美意盖与周官所载殆相符合噫九重之髙而虑周闾阎之下万几之繁而思
及田里之防而又委曲详悉如此其为天下
万世计也深且逺矣唐栁宗元有言有里胥
而后有县大夫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有诸
侯而后有方伯连帅有方伯连帅而后有
天子然则天子之与里胥贵贱虽悬絶而
其任长人之责则一也伏愿明勅有司慎
重其选申明祖宗榜示之意将见礼教大
行恩泽下究则虽四方嘉靖之休万国咸宁之化其基本端在于此也
成周乡遂土田居民之数
人动物也非役役于善即役役于不善吉人为善勤劳而不知凶人为不善勤劳亦不知为之皆出于其中心以志帅气故也民可使由之圣王之政不过率之以勤劳于善而已勤劳则淫僻无自生变故不能怵偷惰则善心无自生变故不能支故周礼设官居家则有比闾族党州乡邻里鄼鄙县遂以施教化在野则为井邑丘甸县都通成终同以相什伯大司马所握之六军内以役于王都更休而不竭外以制于四方调遣而有余是故月朔孟月习之于爼豆礼乐使其优游于仪文度数之间而密消其粗悍暴厉之气三时靡不力田趋其耕耨行其秩叙使无有无事而食之人歳时简其兵噐以为备四仲教之师田以为用而常食则率之以朝觐防同征伐追胥使之常闲于行役而不以为难安于劳苦而不以为病是故奸慝祸乱而不作刑罚兵革而不用也虽然鼂错有言人情莫不欲逸三王节其力而不尽岂周之民终歳勤动而不得息者耶愚常合周制土田居民之数而得其説矣故以王畿千里居民之数计之为田一千六百同每同余山泽邑居沟渠道路等三分之一为六千四百井以上中下三等不易一易再易计之一夫耕二夫之地实止四家以可任者三人至二人计之每井十人故每同二万五千余家可任者六万四千人出车百乘徒万人每五家而出二人可任者六人而用其一也是千里之地合有四千万家为车十六万乘矣然自古称天子曰万乘则十六倍而用其一四十家用其一人而已又以乡遂居民之数计之近郊逺郊四面各地方二百里为田六十四同每同二万五千家合有一百六十万家矣及观乡遂序官之比邻之长共三万人所统止于十五万家是一家而兼十家每一比长所统五十余家矣夫丘甸之法兵皆设而不用比闾之法户皆有余而不籍何也葢有居民可任之数用以力田治水猎追胥每同可任者十万余人是也有丘甸出车之数每同出车百乘徒万人是也有简稽之数苟尽简阅之则民不胜其疲故如载师之法自十一至于二十而三每五分而稽其一必十余载而一周推此二法即如今之设里者计一而藏九休九而用一其法不得不然也至以调遣言则行者有暑寒锋镝之苦居者有离索怨旷之思是岂可轻发而多用者故大司马不过六军为车七百五十乘为徒七万五千人于千里之内均畨而调遣之其优裕而不迫均遍而不颇类如此是故天子出必有六军君行师从卿行旅从徴发而不至于空虚役役而不以为劳苦居足以守而无虞出足以战而无敌田足以耕而不乏食老防废疾有养而无失所此周制所以为善也且夫车马噐械皆平日之简稽委积蒭薪随道里而贮储吉行五十里军行三十里劳中而有逸将必知兵兵必顺民行险而不危故易曰毒天下而民从之也后世之民其佚者欤则漫然无教骄奢淫欲不遗余力遇有警急则束手无防延颈待毙其劳者欤则征伐四出戍役无节死亾相继至发闾左千里萧条天下骚然其不至于败亾者几希
<子部,类书类,图书编,卷八十六>
<子部,类书类,图书编,卷八十六>
<子部,类书类,图书编,卷八十六>
司马法同十为封封十为畿
侯封其等不同凡大国之封十乃为王畿此图每一目当一同直二十五里四面千里为田一千六百同是为天子畿内之地每同出车十乗共出车一万六千乗徒一百六十万人
左传子产有言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一同诸公之地四百同无乃非古制乎据司马法同十为封谓自十同已上可以封诸侯非谓止于十同也若谓列国一同者此但可行扵前古玉帛万国之时后皆为附庸之国岂可以议周之定制且其下云今大国多数圻矣圻方千里数圻将分天下大半春秋亦安得此大国乎故此不过一时应对语治经者不可以执一论也
按天子诸侯地方里数皆以一直论先儒俱以开方计之马氏守成方十里出车一乗之説遂据周礼封疆方四百里以当千乗之数包氏守孟子诸侯俭于百里之説则以为十井出一车以足千乗之数季氏兼存之而分为天子诸侯不同之説然以愚观之皆限于开方之法而失之者也百里之地为田十六同每同出车百乗为一千六百乗每嵗简稽其十之一为一百六十乗凡一军之车一百二十五乗此正可以当一军之车数而已茍无十年更休之法虽以百井供一车民不堪命况欲十井供一车耶
封国疆制考
周礼大司徒凡建邦国以土圭测其地而制其域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其食者半诸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其食者三之一诸伯之地封疆方三百里其食者三之一诸子之地封疆方二百里其食者四之一诸男之地封彊方百里其食者四之一
职方氏凡邦国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则四公方四百里则六侯方三百里则十一伯方二百里则二十五子方百里则百里以周知天下
尚书武成列爵惟五分土惟三
孟子万章篇北宫锜问周室班爵禄孟子曰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达扵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
左传子产曰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一同
唐氏曰学者见司徒建邦国封疆与武成分土之等孟子班爵之制不合因谓周礼非周公之制为周礼者又强为之説曰周九州之界方七千里周公变商汤之制虽小国地皆方百里是皆未深考之耳费誓曰鲁人三郊三遂左氏曰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诸侯之大者三军可也然则大国三军出于三郊三遂副之周制然矣牧誓曰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御事司徒司马司空然则大国三军三卿为之师一军之戎车百二十五乗商制然矣商周之军制诸侯既同分土之制安得而异周之九服即禹之五服乌覩所谓七千里者周公相武王灭国者五十而所立七十一国分土之制遂过于商大者二十四倍小者犹三倍何所容之后儒不能通谓兼附庸诚是也抑不思百里之提封万井三分去一为六万夫之地悉以家一人率之为兵六万尚不足三郊三遂七万五千人之数为车六百乗亦不足千乗之数所为园防宅田士田贾田官田赏田牛田牧田与卿大夫公子弟之采邑扵何容之家既役其一人百畆又征其什一他无余地车辇马牛干戈之属扵何容之百畆之分以中农计之足食七人什取其一则十夫而食七人古庶人在官次等之禄也六万夫之税足当中农夫六千人而已三乡之吏九千四百六十人于何给之尚未食三遂之吏与其百官之众府史胥徒之禄宗庙朝廷之礼王国之朝贡四隣之邦交扵何取用也百里之地不足为公侯之国明甚况七十里止二万九千四百夫之地五十里止一万五千夫之地其不能为诸侯之国抑又明矣然则子产孟子之言非欤曰二子何可非也抑古人之为言省文而互见详而考之未有不合者古之为国有军有赋王六军大军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此军也出扵国之郊者也天子万乗诸侯千乗此赋也出于成国者也自军言之则方百里而具三军方七十里而具二军方五十里而具一军推而上之方二百而且具六军自赋言之则方千里而具万乗二百一十里而具千乗通军与赋而言之则方千里者为兵车万九百乗推而下之方百里者为方五十里者四五十里具一军又五十里为一逐合为兵车二百五十乗余方五十里者一定出赋五十乗合三百乗男之国也由是推而上之七十里而具二军又七十里而具二遂畧当一同合为兵车五百乗加一同定出赋百乗军赋合六百乗伯之国也百里而具三军又百里而具三遂合为兵车七百五十乗加二同有半出赋二百五十乗军赋合千乗公之国也伯二同则方百四十一里公四同有半则方二百一十里子下同于男侯上同扵公是谓分土惟三自是而外则附庸也山川也土田也虽未必皆其所有皆在封疆之内矣今夫颛防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此附庸在封疆之证也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此土田在封疆之证也奄有龟蒙遂荒大东奄有鳬绎遂荒徐宅此山川在封疆之证也封疆之内附庸山川土田皆在焉然皆非出军制赋之壤故地方七百里而止扵革车千乗则举封疆而言虽七百里犹可而况五百里四百三百里二百里百里乎故于天子言千里者兼军赋而言之于诸侯言百里七十里五十里者独举军制而言也于天子言万乗者以赋法通率也于诸侯言千乗者兼军赋而言也于诸公言五百里诸侯言四百里伯言三百里子言二百里者包山川土田附庸于封疆也于诸男言百里者独举其出军赋之封彊也凡此者皆省文而互见若异而相通何尝纎毫抵牾哉且先王之于诸侯岂其封疆一定而遂无所劝惩哉公之地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合五百里而止侯伯子亦然男之百里所自有有庆而益以地则岂以百里为拘哉存男之百里以见自有之封疆耳公侯伯子庆而益责而削皆在封疆之中矣此周公之定制而成王广鲁以七百里则庆周公云耳非周公之制所得而拘也于齐有锡履焉于卫有畛封土畧焉扵卫侯奄受北国焉山川土田附庸或得其全或得其偏皆封疆之数也与武成孟子之言盖相表里矣然则其食者半三之一四之一诸儒之説孰是乎曰皆非也郑司农谓所食租税之数男适五十里是大国贡轻小国贡重也郑康成谓公以一易侯伯以再易子男以三易是大国土沃小国土瘠九等自不易至再易而止未有三易者岂诸侯之地皆无不易者哉康成之説既不通司农之説又倒置轻大而重小是侮弱而畏强也岂所谓裒多益寡称物平施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者哉子产曰先王班贡轻重以列列尊卑重甸服也甸非侯甸之甸乃祭公所谓邦内甸服也畿外诸侯则列尊卑重矣公半侯伯三之一子男四之一不亦尊重而卑轻乎康成曰大国贡重正之也小国贡轻字之也其意是矣柰何以一易再易三易为説也授之沃壤而贡重子之瘠土而贡轻是乃适当然乌在其为正之字之哉尝以王食其半三之一四之一为正然王食岂尽取其所税哉诸侯以什一取民王又以什一取诸侯则四之一者是乃四十之二耳甸稍县都皆无过什二于其什一之中概取其二焉此甸服之所以列卑贡重欤
陈氏礼书曰夫列爵惟五所以称其徳分土惟三所以等其功徳异而功有所同故公侯之地同于百里子男之地同于五十里地同而附庸有所异故诸公之地方五百里诸侯之地方四百里诸伯之地方三百里诸子之地方二百里诸男之地方一百里盖三等之地正封也五等之附庸广封也正封则尺地莫非其土一民莫非其臣尊者嫌于盛而无所屈卑者嫌于削而无所伸故公之地必下而从侯男之地必上而从子至于广封则欲上之政令有所统而不烦下之职贡有所附而不费又非诸侯得以擅之也而尊者不嫌于太多卑者不嫌于太寡故公之地必五百里而异于侯男之地止百里而异于子也
朱氏语録曰向来君举进制度説周礼封疆方五百里是周围五百里径只百二十五里方四百里者径只百里方三百里径只七十五里方二百里径只五十里方百里者径只二十五里自竒其説与王制等语相合然本文方千里之地以封公则四公以封侯则六侯以封伯则七伯以封子则二十五子以封男则百男其地已有定数此説何如可通况男国二十五里之小则国君即今之一耆长耳何以为国君马端临曰按诸侯分封受地之多寡周礼大司徒职方氏所载与王制及子产孟子所言不合郑注以为山川附庸而言先儒遂欲融防二説而一之如陈祥道唐仲友之论特为明畅故备録之若止齐径围之説则侯伯子之地仅可脗合而公之地多二十五里男之地仅得五十里之半其与王制孟子所言均之为龃龉不合耳
封国疆制总论
论国家制度固当考古以证今而縁今亦可以考古盖古圣王之制度尽善尽美可法可凡后世法制虽未必尽循其辙迹然亦多监视前代以为之润色古制或不可考而后之制未必不出于古也是故论三代之封建周礼大司徒职方氏其典制若具存也然参之尚书武成篇则多龃龉不相脗合自郑康成而下论者纷如必欲合而一之如止齐径围之説朱子非之是矣陈祥道唐仲友若庶防近之要皆测度之见傅防之词也盖武成分土为三止言其概孟子当战国时正所谓诸侯恶其害已而皆去其籍其详不可得闻也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亦皆其所闻之畧耳岂周礼一书在当时孟子北宫锜偶未之见至汉而始出乎况周礼既信为周公定制然本文明言方千里之地以封公则四公以封侯则六侯以封伯则十一伯以封子则二十五子以封男则百男矣安得谓公侯之地同扵百里伯子男之地同于五十里而孟子与周礼不容强合也明矣谓天子言千里者兼军赋诸侯言百里七十里五十里者独举军制也天子言万乗者以赋法通率诸侯言千乗者兼军赋也诸公言五百里诸侯言四百里诸伯言三百里诸子言二百里者包山川土田附庸于封疆诸男言百里者独举其出军赋之封疆也夫公之封疆五百里者包山川土田附庸在其中其实食者半若与千里之地封四公各得二百五十里者合其余二百五十里以为附庸之地者果何在也即公而侯伯子可知矣然千里之地封百男其食四之一止二十五里而男无附庸其余七十五里又何为也是皆自相矛盾不可据以为信然也然则孟子谓百里七十里五十里者其畧亦不可信乎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以千里之王畿萃止四海之民庶是里本以地言也以地之里言则周之步尺有定制邑井有定规矣不知里以地言亦有以人言者何也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由人聚则土辟而财丰人散则土旷而财乏恐封国不可専以地之里数计也茍専计以地之里数则其人聚者虽地方六七十里财赋仅足以供军国之需矣彼地广而民则稀虽数百里不免为荒芜荆榛之塲而国君縦抚有广土其军赋将何所措也是故观于后世之州县因里之多寡以为大小岂専以地之里言哉我朝州县之制大者数百里中者数十里小县不过数里者有之而里则以人户计也十户为甲百户为里百里则万户矣是以大县五六百里而计其地不过二三百里云耳甚有小县止一二里者其地何止数百里哉且即周制观之因民以授田而八家一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四都为同而井田之数在其中矣因民以为聮五家为比二十五家为闾百家为族五百家为党二千五百家为州万二千五百家为乡而闾党之数在其中矣五家为隣邻有长二十五家为里里宰下士一人与今十户为甲甲有首十甲为里里有长虽古今乡遂不同而里以人言者一也使封建里制専主于地即今数百里之小县以为诸侯封国民有不足将移他国民户以授其田足其军赋聮其乡遂恐不能矣至于名山大川延袤数百里率以封疆之数也可乎哉可见里以地言则凡所谓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不过言其大较如论语所谓方六七十如五六十云耳里以人言则凡所谓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不必拘拘算其有余不足之数矣况山川阨塞各有不齐土田荒垦肥瘠亦有不等安得整然齐一无余无欠如纸上之规画也然则今之十甲为里不过即周礼五隣为里之制以损益又安知周礼封国之里数不与今日州县之里数有相沿袭者乎予谓縁今亦可以证古者此也然非必欲里以人而言也特因诸儒拘泥古人之制牵扯凑合反以滋惑莫若或以地言或以人言合今古而防通之斯可为通儒也
秦三十六郡【始皇益辟地南越置桂林南海象郡闽中又收匈奴河南地为县四十】三川 河南 南阳 南郡 九江 鄣郡 防稽 颍川 砀郡 泗水 薜郡 东郡 琅琊齐郡 上谷 渔阳 右北平 辽西 辽东
代郡 钜鹿 邯郸 上党 太原 云中 九原鴈门 上郡 陇西 北地 汉中 巴郡
蜀郡 黔中 长沙 内史
汉十三郡【武帝分天下为十三郡复益为十七郡曰揵为苍海朔方酒泉武威牂牁隽鴈门沈黎汶山武都张腋炖煌益州乐浪临屯萸真蕃各置刺史】
荆 豫 兖 梁 幽 冀 青 并 徐益 朔方 交趾
唐十道
闗内 河南 河东 河北 山南 陇右 淮南 江南 劒南 岭南 【后増为十五道】京畿 都畿黔东 山南【分为东西】 江南【分东西】 余仍前
宋四京二十四路
东京 西京 南京 北京 浙西路 浙东路福建路 江南东路 江南西路 淮南东路 淮南西路 湖南路 湖北路 成都府路 利州路梓州路 防州路 广南东路 广南西路 京西北路 京东东路 京东西路 秦鳯路 永兴军路 河北东路 河北西路 河东路
元立中书省一行省十有一
古今郡国沿革
昔黄帝作舟车以济不通旁行天下方制万里画野分州得百里之国万区故易称先王建万国亲诸侯颛帝之所建帝喾受之创制九州【雍荆豫梁冀青徐兖】日月所照莫不砥属【砥平也属服也】尧遭洪水而天下分絶使禹平水土还为九州列五服【甸矦绥要荒】舜摄位肇十有二州【分冀为幽并析青为营】封十有二山以为十二州之镇夏氏革命又为九州防羣臣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四百年间逓相兼并商周受命其能存者统三千余国亦为九州分统天下载祀六百周之初有千八百国而分天下为九畿至成王时仍曰九州属职方氏其后诸侯相并有千二百国及平王东迁迄获麟之末二百四十二年间诸侯征伐互相吞灭不可胜数而见于春秋经者百有七十国焉逮乎下分地里上配天象所躔定次总标十二【郑宋晋吴卫秦齐陈楚蔡祀燕】陵夷至于战国天下分而为七【秦韩魏赵燕齐楚】比周之亡七城而已秦皇初并天下惩防战国削罢分侯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后平南越又置四郡郡置守焉汉因秦制加置郡国其后武帝攘吴开越四履弥广分天下为十三州部置刺史至哀平之际又新置郡国斯汉之极盛矣光武中兴以官多役繁乃并省郡国其后亦为十三州郡渐复加置郡国至于灵献凡百有五四履之盛亦如前汉既而三国鼎峙魏氏据有中原有州十二【司履荆豫兖青徐梁秦晋幽蛮】蜀全制巴蜀【益梁二州】吴北据江南尽海【置交广荆郢扬五州】然疆境之守才得遽失多不常者晋大康【武帝】之后冠带之国尽秦汉之土及永嘉【元帝】南渡境宇殊狭义熙以后又复青兖未几南北分列刘宋萧齐僻陋江左符姚刘石窃据中原梁陈宇弥促周氏削平东夏多有废省逮隋始复合为一乃改州为郡依汉置守土地号称极盛矣唐兴武徳之初改郡为州太守为刺史权置州郡颇多至贞观并省又因山川形便分天下为十道开元中分为十五盖南北如前汉之盛东则不及西过之梁初天下别为十一所有七十八州若后唐五国石晋七国刘汉六国郭周七国宋祖始削平偏据而大平兴国中亦多所表献于是至明末分天下为十五路其后又増三路宣和中増至二十四路地东南皆至于海西尽巴僰北际中山亦云盛矣然冀之幽朔雍之银夏粤之交趾未入职方而契丹西夏之祸卒相寻焉元以受天明命主中华内立中书省一以领腹里诸路外立行中书省十以领天下诸路然其地虽过于前东南岛夷则未尽附惟我皇明统一华夷尊亲无外辐之广东尽辽左西极流沙南越海表北抵沙漠四极八荒靡不来庭而疆理之制则以畿京府州直六部天下则分为十三布政司以统诸府州县都司卫所错置于其间以为防御总之为府一百四十九为州一百八十二为县一千一百五而边陲之地都司卫所及宣慰招讨宣抚安抚等司亦参设焉盖地理与人和并懋广地并昌矣
问封建可行否程子曰封建之法本出于不得已栁子厚有论亦窥测得分数秦法固不善亦有不可变者罢侯置守是也
栁子厚论曰天地果无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生人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然则孰为近曰有初为近孰明之由封建而明之也彼封建者更古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而莫能去之盖非不欲去之也势不可也势之来其生人之初乎不初无以有封建封建非圣人意也彼其初与万物皆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人不能搏噬而且无毛羽莫克自奉自卫荀卿有言必欲假物以为用者也夫假物者必争争而不已必就其能断曲直者而听命焉其智而明者所服必众告之以直而不改必痛惩之而后畏由是君长刑政生焉故近者聚而为羣羣之分其争必大大而后有兵有德又有大者众羣之长又就而聴命焉以安其属于是有诸侯之列则其争又有大者焉徳又有大者诸侯之列又就而聴命焉以安其封于是有方伯连帅之类则其争又有大者焉徳又有大者方伯连帅又就而聴命以安其人然后天下防于一是故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有诸侯而后有方伯连帅有方伯连帅而后有天子自天子至于里胥其徳在人者死必求其嗣而奉之故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夫尧舜禹汤之事逺矣及有周而甚详周有天下列土田而分之设五等邦羣后布履星罗四周于天下轮运而辐集合为朝觐防同离为守臣捍城然而降于夷王害礼伤尊下堂而迎觐者厯于宣王挟天子复古之徳雄南征北伐之威卒不能定鲁侯之嗣陵夷迄于幽厉王室东徙而自列为诸侯厥后问鼎之轻重者有之射王中肩者有之代九伯诛苌者有之天下乖盭无君之心余以为周之丧乆矣徒建空名于公侯之上耳得非诸侯之盛强尾大不掉之咎欤遂判为十二合为七国威分于陪臣之邦国殄之于后封之秦则周之败端其在于此矣秦有天下裂都防而为郡邑废侯卫而为守宰据天下之雄图都六合之上游摄制四海运于掌握之内此其所以为得也不数载而天下大壊其有由矣亟役万人暴其威刑竭其货贿负锄挺谪戍之徒圜视而合从大呼而成羣时则有叛人而无叛吏人怨于下吏畏于上天下相合杀守刼令而并起咎在人怨非郡邑之制失也汉有天下矫秦之枉狥周之制剖海内而立宗子封功臣数年之间奔走扶伤而不暇困平城病流矢陵迟不救者三代后乃谋臣献画而离削自守矣然而封建之始郡国居半时则有叛国而无叛郡秦制之得亦以明矣继汉而帝者虽百代可知也唐兴制州邑立守宰此其所以为宜也然犹桀猾时起虐害方域失不在于州而在于兵时则有叛将而无叛州州县之设固不可革也或者曰封建者必私其土子其人适其俗修其理施化易也守宰者茍其心思迁其秩而已何能理乎余又非之周之事迹防可见矣列侯骄盈黩货事戎大凡乱国多理国寡侯伯不得乱其政天子不得变其君私土子人者百不有一失在于制不在于政周事然也秦之事迹亦断可见矣有理人之制而不委郡邑是矣有理人之臣而不使守宰是矣郡邑不得正其制守宰不得行其理酷刑苦役而万人侧目失在于政不在于制秦事然也汉兴天子之政行于郡不行于国制其守宰不能制其侯王矦王虽乱不可变也国人虽病不可除也及夫大逆不道然后掩捕而迁之勒兵而夷之耳大逆未彰奸利浚财怙势作威大刻于民者无如之何及夫郡邑可谓理可安矣何以言之且汉知孟舒于田叔得魏尚于冯唐闻黄霸之明审覩汲黯之简静拜之可也复其位可也卧而委之以辑一方可也有罪得以黜有能得以赏朝拜而不道夕斥之矣夕受而不法朝黜之矣设使汉室尽城邑而矦王之縦令其乱人戚之而已孟舒魏尚之术莫得而施黄霸汲黯之化莫得而行眀谴而导之拜受而退矣违矣下令而削之缔交合従之谋周于同列则相顾裂防勃然而起幸而不起则削其邑削其民犹瘁矣曷若举而移之以全其人乎汉事然也令国家尽制郡邑连置守宰其不可变也固矣善制兵谨择守则理平矣或者又曰夏商周汉封建而延秦郡邑而促尤非所谓知理者也魏之承汉也封爵犹建晋之承魏也因循不革而二姓凌替不闻延祚今矫而变之垂二百祀大业弥固何系于诸矦哉或者又以为殷周圣王也而不革其制固不当复议也又大不然夫殷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盖以诸侯归殷者三千焉资以黜夏商不得而废归周者八百焉资以胜殷武王不得而易狥之以为安仍之以为俗汤武之所以不得已也夫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其力于已也私其卫于子孙也秦之所以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已之威也私其尽臣畜于我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夫天下之道理安斯得人也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后可以理安今夫封建者继世而已继世而理者上果贤乎下果不肖乎则生人之理乱未可知也将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视聴则又有世大夫世食爵禄邑以尽其封畧圣贤生于其时亦无以立于天下封建者为之也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吾固曰非圣人之意也势也
五峯胡氏曰封建之法始于黄帝成于尧舜夏禹因之至桀而乱成汤兴而修之天下以安至纣而又乱文王武王兴而修之天下亦以安至幽王而又乱齐桓晋文不能修而益坏之故天下纷纷不能定及秦始皇而扫灭之故天下大乱争起而亡秦犹反覆手于须臾间也 黄帝尧舜安天下非封建一事也然封建其大法也夏禹成汤安天下亦非封建一事也然封建其大法也文武安天下亦非封建一事也然封建其大法也齐桓晋文之不王非一事也然不能封建其大失也秦二世而亡非一事也然扫灭封建其大谬也故封建也者帝王之所以奉天理承天心公天下之大端大本也 圣人制四海之命法天而不私已尽制而不曲防分天下之地以为万国而与英才共焉诚知天下之无常不可以私守之也故农夫受田百畆诸侯百里天子千里农夫食其力诸矦报其功天子享其徳此天之分也 郡县天下可以持承平而不可以支变故封建诸侯可以持承平亦可以支变故
朱子曰栁子厚以封建为非胡明仲辈破其説则専以封建为是要之天下制度无全利而无害底道理但看利害分数如此封建则根本较固国家可恃郡县则截然易制然来来去去无长乆之意不可恃以为固也 封建实是不可行若论三代之世则封建好处便是君民之情相亲可以久安而无患不似后世郡县一二年辄易虽有贤者善政争做得成 封建只是歴代循袭不容已栁子厚亦説得是贾生谓树国必相疑之势甚然封建后来自然尾大不掉之势成周盛时能得几时到春秋列国强盛周之势亦浸防矣后来到战国东西周分治赧王但寄于西周公耳虽是圣人法岂有无弊 问后世封建郡县何者为得曰论治乱毕竟不在此以道理观之封建之意是圣人不以天下为已私分与亲贤共理但其制不过大此所以为得贾谊于汉言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其后主父偃窃其説用之于武帝 或论郡县封建之曰大抵立法必有未有无之法其要只在得人若是个人则法虽不善亦占分数多了若非其人则有善法亦何益于事且如説郡县不如封建若封建非其人且是世世相继不能得他去如郡县非其人却只三两年任满便去忽然换得好底来亦无定范祖禹唐鉴议论大率归于得人某初嫌他恁地説后来思之只得如此得 或问胡五峯论封建井田数事以质疑曰封建井田乃圣人之制公天下之法岂敢以为不然但在今日恐难下手假使强做得成亦恐意外别生病反不如前则难收拾耳马端临曰秦既并天下丞相绾请分王诸侯大尉斯请罢封建置郡县始皇从之自是诸儒之论封建郡县者歴千百年而未有定説其论之最精者李斯王绾曽元首则主绾者也李百药栁宗元则主斯者也二説互相排诋而其所发明者不过公与私而已曽元首之説曰唐虞三代公天下以封建诸侯故享祚长秦私天下以为郡县故世促栁则反之曰秦公天下者也眉山苏氏又従而助之曰封建者争之端乱之始篡弑之祸莫不由之李斯之论当为万世法而世之醇儒力诋之以为二氏乃反理之评诡道之辨而妄议圣人然则后之立论者宜何从以封建为非也是帝王之法所以祸天下后世也以封建为是也则栁苏二子之论其剖析利害指陈得失莫不切当不可废也愚尝因诸家公私之论而折衷之曰封建郡县皆所以分土治人未容遽曰此公而彼私也然必有公天下之心然后能行封建否则莫如郡县无公天下之心而欲行封建是授之以作乱之具也呜呼封建之难行久矣盖其不特见于周秦之际而已见于三代之初何也昔者唐虞之世建国至众也天子巡狩而诸侯述职然后敷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书之所载如此而已不闻其争土地以相侵伐奸王畧以勤六师也舜之时蛮夷尝猾夏矣而命皋陶以修五刑五流之法有苗尝弗率矣虽命禹以徂征卒之以舞干羽而格则是亦不战而屈之也夫蛮夷有苗皆要荒之外而王政所不加者也而士师足以治之不战足以屈之则当时四岳十二牧所统之国其谨侯度以奉其上而不勤征讨也审矣又得如柳氏所谓郡县之分其争必大大而后有兵如苏氏所谓争之端而乱之始乎所以然者何也则尧舜公天下之禅受有以服之也盖尧在位七十载询于众庶以帝位授之舜舜在位三十有三载询于众庶以帝位授之禹而当时之众建诸侯也有徳者爵之功加于民者爵之尧舜无容心居天下之上而与天下之贤且能者分治之逮其倦勤则必求天下之有圣徳者而禅受夫惟天子不以天下自私而后诸侯不敢以其国自私是以虽有土地之广人民之众甲兵之强其势足以为乱而莫不帖服于其下如臂指之相使以为当然是则唐虞以公天下之心行封建而当时封建所以无也盖家天下自夏始夫封同姓而命之曰藩屏王室自周始二者皆圣人随时制变以纲维斯世未尝以私议之也然上视尧舜则少褊矣故封建始于夏而成于周是以禹一而启有有扈氏之征再而仲康有羲和之征夫以天子而征诸侯诸侯弗率而上干天子之征禹之前无有也而始于有扈夫有扈之罪曰威侮五行怠弃三正而已羲和之罪曰沈湎于酒畔宫离次而已二罪者以法议之则诛止其身而二人生于汉世则一廷尉足以定其罪矣而启与仲康必命六师以征之者则必恃其土地甲兵不即引咎而悍然以抗其上矣书纪其事曰大战曰徂征而观其誓师之词有不用命之戮焉有爱克厥威之戒焉殱渠魁释胁従之令焉则兵师之间所伤众矣夫治一人之罪而至于兴师使无辜之人受用兵之祸则封建之敝也故曰已见于三代之初此之谓也夫有扈羲和之罪虽王政所必讨而比之猾夏则有间矣舜之时士师眀刑足以正蛮夷猾夏之罪而启少康之时非天子总六师不足以治诸侯怠慢沈湎之过则可以见当时诸侯擅其富强非文诰禁刑之所能诘也自是而后天子私其天位而世守之诸侯亦私其国之土地甲兵而擅用之幸而遇贤圣之君徳足以懐威足以制则犹可慑服而其中衰之际人心未离而诸侯先叛之至于周列五等邦郡后虽曰亲贤并建而终不以异姓先诸姬文昭武穆之封遍于天下封建之法益详经制益宻而示人益矣是以夏商有国数百年茍未至桀纣之暴犹足以制宇内而朝诸侯而周数而后即有末大不掉之忧故景王之责晋曰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藩屏王室亦其废坠是谓弃如弁髦而因以敝之而李斯之説亦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逺相攻击如仇讐周天子弗能禁也然则其效可覩矣盖时不唐虞君不尧舜终不可复行封建谓郡县之法出于秦而必欲易之者则书生不识变之论也夫置千人于聚货之区授之以挺与刃而欲其不为攘夺矫防则为王者必有伯夷之亷伊尹之义使之靡然潜消其不肖之心而后可茍非其人则不若蔵挺与刃严其检制而使之不得逞此后世封建之所以不可行而郡县之所以为良法也王绾淳于生之徒乃欲以三代不能无敝之法使始皇行之是教盗跖假其徒以利器而与之共处也则亦不终曰而刃劘四起矣或曰禹之子周之封同姓皆圣人之经制也而子顾妄议其私天下而以为劣于唐虞何哉曰世之不古久矣圣人不能违时不容复以古之法治之也而世固不能知圣人之心也记曰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防而民始疑然则殷周其果变于虞夏乎而或畔或疑起于誓防者以时人之不皆圣人也礼运载夫子言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举能讲信修睦而终之以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以为大通大道既隠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而继之以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是为小康然则官天下与家天下者其规模之广隘治效之优劣虽圣人不能比而同之矣万章曰人有言至于禹而徳衰不于贤而于子而孟子累数百言辨之以为皆天也然则知禹之子非私者千载而下一孟子而已岂可复望之当时诸侯乎世本称有扈氏以尧舜贤而禹启故启立而不服遂征之然则非愚之臆说也
按文中子后序言太宗尝读周官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之言嘅然叹曰不井田不封建不足法三代之治然则诏羣臣议封建必是时事也后之儒者往往追恨当时诸臣不能将眀英之美意使生民复见三代之治以为遗憾愚尝论之以为必能备究古今之事情然后可以防其议论之是非法制之得失盖封建一事汉以来未尝废也然行之辄利少而害多其故有二一则不能存三代之公心二则不能存三代之良法公心者何昔文武成康之众建诸侯也有徳有功者则畀之初未尝専以私其宗亲虽曰兄弟甥舅之邦然所封皆极一时之选若其果贤则防子尹东夏蔡仲君蔡邦虽仇讐不废也若其不贤则管蔡为戮五叔无官虽同气不恕也至汉则且私且忌故始则勦灭异代所建国而尽以畀其功继则勦灭异姓王而尽以畀其同宗又继则勦灭疎属刘氏王而尽以畀其近亲而其所建置若濞若长之徒初无功徳足以君国子民特以其近亲而王之故不旋踵而犯上作乱墟其国殒其身矣葢有先王之公心则其不至于此良法者何昔先王之建邦也上有方伯连率下有公矦伯子男小大相维尊卑相制如公侯受封之地虽多而制禄不过十倍其卿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名山大泽不以封必赐弓矢然后征必赐圭瓉然后鬯有巡狩有述职有庆有让纲纪未尝一日隳也若汉初诸侯王则界以大城名都连数千里未尝为之分限山泽蓄积在其国者不领于天子之大农五岳四渎在其国者不领于天子之祠官故为诸侯者一受封之后即自负其富强摘山煑海招纳亡命擅爵人赦死罪天子不能诃谋臣不敢议所以縦恣之者如此及景武之后则作佐官之律严附益之法吹毛求疵积毁销骨所以猜防之者复如此盖方其縦恣也则畏之有同乎敌国及其猜防也则抑之不啻如谪徙矣盖有先王之良法则其不至于此由汉而来有天下者未尝不王其昆弟子姓而名之曰封建然其得失与汉无以大相逺盖其初也惟务私其宗亲未尝择有徳而授之意故有徳者不皆可使南面之人徳复不能固结以恩义绳律之以法度故仁恕者则流于縦恣西晋是也尅核者则过于猜防曹魏是也而晋魏皆縁是以亡是岂封建误之哉先王之意之法不存而强慕美名则适足为祸乱之阶且唐太宗亦好名之主然审时量已固自不能存帝王之心而行帝王之事矣故刺史世袭之诏不久而遂停而当时诸臣虽以魏郑公之贤亦以为事虽至善时即未遑而有五不可之説盖其度之审矣如顔师古之议欲封建与郡县并行王侯与守令错处则汉初已尝如此至景帝令诸侯王不得治民补吏而汉置内史以治其地则封建之名悉为郡县矣盖古之所谓诸侯即后之所谓守令然自汉中叶以后王侯之与守令始判然为二承流宣化而实有治人之责者守令也食租衣税而但袭茅土之封者王侯也今欲并建则凡王侯受封之地必尽废内史之官即付之兵民之任而后可但恐恣纵専擅犯上作乱复如汉初之事容之则废法而贻子孙之深忧诛之则伤恩而失封建之初意矣又况魏晋以后王侯多是虚封有三分食一四分食一五分食一者又有非其境内之地而遥封者如元魏之以防稽苍梧建邺丹阳等郡封其臣为公侯之类是也盖户封既为虚名则受封者之俸禄必仰给于县官而出纳之吝有所不能免于是遂有虚食真食之异今欲尽复旧制则王侯受封之地既分赋随之京师府蔵顿鲜无以供军国之用非君上之利也又王侯于所受封之郡邑既无抚字之责而徒利租赋之入于是一意侵渔不顾怨讟为封户者甚于征非百姓之利也又所谓王侯者非子弟即勋臣素号名贵人华屋玉食之奉于京师为宜今使之块处外郡朝不坐宴不与忧防畏讥此綘侯之所以恐惧长孙司空之所以怨望然则又非受封者之利也夫封建者古帝王所以建万世之长防今其公心良法一不复存而顾强希其美名以行之上则不利君中则不利臣下则不利民而方追咎其不能行此书生之论所以不能通古今之变也
封建郡县总论
天生斯民而树之君使师牧之人君代天子民所以治安之者其大要有二曰封建曰郡县是已古今论者不一或谓封建公天下之大端大本或谓郡县公天下之法或以周秦公私定国祚之短长或又委诸不得已之时势焉是故由今论古封建出自圣人公天下之心无疑也然禹之兴也玉帛者万国汤之兴也来归者三千武王之兴也不期而防者八百当其时即欲禹汤武变易封建以为郡县势不可也且即万国三千八百言之侯国渐减封彊渐广非一日之积矣至春秋大并小强吞弱战国兵争磨灭殆尽始皇悉兼并为一统是时争夺成风若又封之国土授之兵甲羣雄角立战争之祸何时已哉是秦之罢侯置守亦势也今之论者且无谓封建出自圣王郡县出自李斯须即二者较其利害多寡为万世计长久可也尝论古今经国之大势重封建则权在诸侯王而郡邑悉统于侯封之中重郡县则权在监司守令而侯封悉寓于郡邑之内惟郡邑统于侯封则守宰废置悉聴命于诸侯王而政令悍猛世代一辙虽圣人复生无所用之虽虐用其民民无敢谁何且结隣植党声势相倚虽天子命令辄阻格不行矣惟侯封悉寓于郡县则侯王守令一皆聴命于天子而截然易制所以由三代迄今凡悖上作乱荼毒生灵悉出扵侯邦而未见有梗化之守宰概可考而知也况此二者法本相须行之厯代非判然不相闗也今果谓封建行于夏商周而止于秦郡县行于汉唐宋而起于秦乎彼秦废古圣王善政不独封建一端而封建其大者遂至孤立而亡无足言也然则大封同姓王三庶孽分天下半卒乃衅萌七国防亡汉祚西晋诸王擅兵搆乱畧与汉同唐宋宗藩虽各封公封王亦止食租衣税于京师谓其法制未善则可实未尝尽废之不讲也可见汉晋唐宋専任守令虽侯王之尊不得领师牧之责所以谓重郡县则侯封寓于郡县内者此耳然封建之善莫过于三代其所以享祚长者岂尽由封建之制乎观禹一而启有有扈氏之征再而仲康有羲和之征废大康者后羿也弑帝相者寒浞也韦顾昆吾党桀肆虐而亡夏之天下者非夏之诸侯乎崇黎有奄助纣为暴而亡商之天下者非商之诸侯乎周武分封未几挟武庚以叛周者管蔡霍也非姬姓之诸侯乎王室陵夷至下堂见诸侯甚则射中王肩问鼎轻重周郑交质繻葛倒置弑夺篡逆无国无之其中土广兵强者反图霸僭王陵逼天子互相吞噬肝脑涂地斯民惴惴然不聊生者数百年皆诸侯为之乱阶也正由甲兵田赋尽在其掌握其敝必至尾大不掉之势使之耳孰云法制出于圣人尽有利而无耶然则三代封建耳矣乃云郡邑寓于封建之内何耶盖抚有一国之民者诸侯也分理一国之郡县而最为亲民者郡邑宰也周公营洛因西土为千里分置百县左传曰上大夫受郡周礼曰四甸为县县正下大夫一人县与邑不同而四井为邑州与郡不同而五党为州呉起为西河守黔夫为徐州守郡守也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子防为武城宰县邑宰也自千里之王畿及五等之封国莫不有州有县此皆周室井邑之制而谓县邑寓于侯封中者非耶始皇大其郡制以领县邑而封建虽已废矣然东防海上称颂功徳有列侯在焉如彻侯闗内侯特无实封之彊土耳是藩屏不固斯基本易摧秦之亡也固未必不闗乎封建之废而其所以亡者实于郡县无与也但论者又谓诸侯各有封土则思永保其土各有分民则思永保其民民亦世服其统辖而有固志所以各国小大相维夹辅王室惟封建则然彼守宰迁徙靡常未免视郡邑如舎虽有贤人美政不获俟其徳化之成此所以秦而下其政教不三代若也孰知诸侯王有功徳者多在始封之君继世率皆膏粱子弟凡卿大夫亦皆世官故世禄之家鲜知民瘼曷若守令出于选举而考课亦宻一或不肖不数载辄易者为尤愈也茍不审其利害分数概以运祚短长教化美恶一归诸封建郡县之制是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也夫本者何天之立君与君之承天皆为民也封建郡县之制贤哲俊乂之求宗社灵长之防皆所以为民也为民乃为君也岂徒为周之姬秦之嬴子孙世世享有富贵福泽云乎哉孔子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世代有兴必有亡法制有因必有革理势之必然也是故人君心乎为民则必求贤才与之共理凡经纶显设皆为生民计则民安而享祚长也禹汤文武所以为圣君三代所以有道之长者此也心不在乎民而止为身家子孙计虑则日与筹画者皆富贵之徒掊尅彊御靡届靡究故民危而运祚促也始皇所以为暴虐之主秦所以二世而亡者此也以公私论者亦准诸此耳不然汤非富天下武非敌百姓贤子孟子何以总归之天也所以封建之设帝王公天下以为民也又岂必官天下者然后可以行封建哉始皇失在虐民不能体天心以爱养元元不可为上天之宗子失不在郡县之法也世儒因郡县出自始皇而诋訾之何异木绵颁自前元必使天下尽废木绵之利尽仍先王蚕丝麻枲而后可也噫今天下普木绵之恵矣蚕丝麻枲未之废也今天下安郡县之制矣侯王封爵未之废也猗欤休哉保我子孙黎民尚益有利哉
图书编卷八十六
<子部,类书类,图书编>
钦定四库全书
图书编卷八十七
明 章潢 撰
田赋总叙
古之帝王未尝以天下自私也故天子之地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而王畿之内复有公卿大夫采地禄邑各私其土子其人而子孙世守之其土壤之肥硗生齿之登耗视之如其家不烦考覈而奸伪无所容故其时天下之田悉属于官民仰给于官者也故受田于官食其力输其赋仰事俯育咸得其所而无甚贫甚富之民此三代之制也秦始以宇内自私一人独运于上而守宰之任骤更数易视其地如舎而闾里之情伪虽贤且智者不能周知也守宰之迁除岁月有限而田土之还受奸敝无穷故秦汉以来官不复可授田而田遂为庶人之私有亦其势然也虽其间如元魏之泰和李唐之贞观稍欲复三代之规然不久而其制遂隳者葢以不封建而井田不可复行故也三代而上天下非天子所得私也秦废封建而始以天下奉一人矣三代以上田产非庶人所得私也秦废井田而始捐田产于百姓矣秦于其所当与者取之所当取者与之然沿袭既久反古实难欲复封建是割裂上之土字以啓纷争欲复井田是强夺民之田畆以召怨讟书生之论所以不可行也随田之在民者税之而不复问其多寡始于商鞅随民之有田者税之而不复视其下中始于杨炎三代井田之良法壊于鞅唐租庸调之良法壊于炎二人之事君子所羞称而后之为国者又莫能变其法一或变之则反至于烦扰多事而国与民具受其病则以古今异宜故也
<子部,类书类,图书编,卷八十七>
治地事宜
凡尺度皆从人身起寸指节也尺臂长也寻伸臂而上也约以中人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倍丈为引八尺曰寻倍寻为常布帛尺十二寸者天数也周尺尺六寸四分洛阳测景台之制犹存其度起黄钟故短【步武】半步曰武二足所履二武曰步两足所张六尺为步此人身自然之度量日用之自古及今未之有改王制云古以周尺八尺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古者百畆当今东田百四十六畆三十步东田谓山东之国以关中在西而言也此不过周末权度不审故有此谬夫步生于足谓步有不同足亦有不同乎
邓展曰古者百步为畆汉时二百四十步为畆古千二百畆则得今五顷
赵氏曰古以百步为畆今以二百四十步为畆古百畆当今之四十一畆也
桑羊曰古者制田百步为畆民井田而耕什而借一先帝哀怜百姓之愁苦衣食不足制田二百四十步而一畆率三千而税一
文王在岐用平土之法以为治人之道地着为本【地着谓安王】故建司马法六尺为步步百为畆畆百为夫夫三为屋【具也】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封十为畿畿方千里故丘甸提方不同而出戎马牛兵车甲士各有差以为百乘千乘万乘之别
【按马端临氏以为文王治岐耕者九一即司马法也此恐商之末季法制隳弛故文王因而修明之耳不然文王岂遽自立千乗之畿遽有万乗之兵车哉】
周礼井田之制
周礼致太平之书井田太平之纪纲也不井田则不可以行周公之道用周礼者可不先明井田之制乎然制度明则井田可以行议论定则井田可以复今考郑注分画殆有异同是岂先王制度或有不同欤何先儒议论自为不一也大司徒曰不易之地家百畮一易之地家二百畮再易之地家三百畮此言都鄙之田制也小司徒曰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此泛言经土地而井牧田野尔郑氏则曰此谓造都也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遂人曰上地夫一防田百畮菜地五十畮余夫亦如之中地夫一防田百畮菜地百畮余夫亦如之下地夫一防田百畮菜二百畮余夫亦如之此言辨野之土以颁田里也大司马田上地食者三之二中地食者半下地食者三之一此泛言凡今赋与民之制尔郑氏则曰今邦国之赋亦以地之美恶民之多寡为制如六遂矣至于匠人为沟洫九夫为井十里为成百里为同此言沟遂洫浍之制也郑氏亦曰此畿内采地之制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夫井牧之制通夫天下可也如郑氏之説则邦国之田制尚如六卿而都鄙之田制独与六遂异乎田谓之井则通天下皆井矣井邑丘乗县都之制无徃不同井方一里凡九夫受田九百畮邑方四里三十六夫受田三千六百畮丘方十六里百四十四夫受田万四千四百畮甸方六十四里五百七十六夫受田五万七千六百畮县方二百五十六里二千三百有四夫受田二十三万四百畮都方一千二十有四里九千二百十六夫受田九十二万一千六百畮中为公田之数在内自井而邑至县而都欲其相聮不可暌也经野不殊乎九夫度地不离乎三等受田不过乎百畮此井田之定制也大司徒曰造都鄙则举外以见内也小司徒曰经土地则举内以见外也遂人曰辨野之土则举遂以见乡也司马曰今赋则举乡以见遂也匠人曰沟洫则举内外并言也郑氏何见而分都鄙乡遂之异乎况小司徒明言以稽国中四郊都鄙之夫家九比之数先郑谓九夫为井是也国中四郊都鄙同是夫家九比之数则是乡遂采邑通行矣合而观之都鄙不易之地即上地一易之地即中地再易之地即下地特遂人于采邑加菜五十亩一遂之上地有不如采地尔虽曰百亩二百亩三百亩数有不同而大司马言其所食上地百五十亩而食者二之二则百亩尔中地二百亩而食者半则百亩尔下地三百亩而食者三之一则亦百亩尔而实则一夫百亩尔此一夫受田之制然也然一夫受田百亩遂人言余夫则如之则受田之数不已多乎葢古者用民之力则必授之以田小司徒言上地家七人可任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者二家合五人下地家五人可任者家一人大司马言可用者亦如之凡一夫一妇则为夫家登五人以上则为家其余夫则上家三人中家合五人下家一人可任用者故必授之以田不可任用则不受田矣遂人田以强子任甿谓余夫强有力者则予之田而任其力是也孟子所谓余夫二十五亩此乃言自卿以下圭田五十亩余夫则二十五亩与遂人余夫受田百亩之制不同此余夫受田之制然也説者谓小司徒之所井牧者六乡之田遂人之所辨治者六遂之田自乡遂之外则为都邑之田如载师所谓公邑家邑小都大都之田任甸稍县量之地是也考之载师又有宅田士田贾田任近郊之地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任逺郊之地近郊逺郊皆六乡之民民皆计夫而受田矣则此七等之田果何所授乎葢自国中而至逺郊皆为乡遂之地乡遂止有十五万家自十五万夫及余夫受田之外其余则为七等之田亦奚有不足者是以致仕者其家所受田则曰宅田仕有禄者受田如圭田则曰士田贾人在市其家所受田则曰贾田每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则曰官田田赋所出以饲牛者曰牛田田赋所出以饲马者曰牧田公卿大夫有功而受赏者曰赏田此载师七等受田之制然也孟子曰仁政自经界始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是故大司徒之造都鄙而继日分地职制地贡小司徒之经土地而继曰任地事令贡赋遂人之颁田野而继曰领职作事以任贡赋载师之物地事授地职亦必辨任土之征葢经野以分田则必足赋以制禄也然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彻之为言通也盖与贡助之法通行也郑氏于匠人之注则曰周制畿内用贡法邦国用助法夫贡者所耕其田而自输其税如孟子所谓什一使自赋也助者借民力以耕公田而公取其税如孟子所谓九一而助也郑氏以畿内为用贡法以邦国为用助法乃与孟子不合不知成周乡遂都鄙邦国井牧之制本同惟贡助之法少异尔
行井田法总论
井田之制中公外私民之耕而获也先公而后私上之税而敛也取其公不复及其私养民足国之道莫善乎此也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言井田形体之制亦既详且明矣夫井九百亩为方一里每夫受田百亩则一井九区步百为亩亩百为夫止八夫也九夫为井是井中公而数之公田曷常有夫哉以九夫名井则可以九区起夫则非况制里室亦起数于九夫则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即夫家而赋车乗已虚四千三十二夫矣虽曰比闾族党以五家起数然田有不易一易再易之异夫有家七人五人三人之殊乃谓井邑丘甸县都起数九夫何谓哉至郑氏以井邑丘甸县都之制为造都鄙其説已非又云邑方二里丘方四里甸方八里旁加一里则方十里为一成俱与孟子方里而井不合其旁加之説亦不过求合乎司马法耳起夫制里且各一其见其何以行之哉春秋时鲁既取公田之税至宣公税亩则复税其私田而什取其二故春秋讥之观有若盍彻之对哀公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是彻法久已不行矣逮战国暴君汚吏不夺不餍使先王法制荡废几尽孟子曰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育妻子则其开阡陌尽地利岂可尽委罪卫鞅李悝之徒哉厥后惟元魏行之由周隋以及唐初亦无成绩而限田均田纷纷靡有定论故言井田之当行者则曰仁政必自经界始况民有恒产重本抑末同井并耕勤惰齐力富无兼并吏无横征革车长毂出之丘甸不必出赋以养兵戎马驰突限于沟浍不必长城以御患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而亲睦之风于是乎兴信乎井田之当行也谓其不可行者则田为政而亟夺富人之田未免怨生衅作且驱天下之民竭天下之财俟之十数年之久不耕不种以待井受非塞溪壑平涧谷夷丘陵破坟墓壊屋庐徙城郭易疆陇必不可为斯言也亦未可谓其无见而訾之也以鄙见度之行之于春秋战国而寻其遗迹也易行之后代而更新开拓也难行之于创造而产无专主也易行之承平而夺民定产也难行之封建而诸侯各视为已业也易行之郡县而守令迁转视为传舍也难行之于江北而因其沃衍也易行之江南而欲平其隰臯也难行之此以御戎马也易行之内外尽夺民之世业也难以至于乗时度势説以先民先庚后庚重巽申命先甲后甲革故鼎新而肫肫乎必本之以仁民之实心则一存乎大有为之君与相也今两存其説以俟采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