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异编 - 第 10 页/共 67 页

昭亦和曰: 误人宫墙漏网人,月华清洗玉阶尘, 自疑飞到蓬莱顶,琼艳三枝半夜春。 诗毕,旋闻鸡鸣,三人曰:“可归室矣。”昭持其衣,超然而去。初觉门户至微,及经阈,亦无所妨。兰、凤亦告辞而他往矣。但灯烛荧荧,侍婢凝立,帐幄绪绣,如贵戚家焉。遂同寝处,昭甚慰喜。如此觉数夕,但不知昏旦。容曰:“吾体已苏矣。但衣服破故,更得新衣则可起矣。今有金扼臂,君可持往近县易衣服。”昭惧,不敢去,曰:“恐为州县所执。”容曰:“无惮。可将我白绢去。有急即蒙首,人无能见矣。”昭然之,遂出三乡货之,市其衣服,夜至穴侧,容已迎门而笑,引人曰:“但启梓,当自起矣。”昭如其言,果见容体已生,及回顾看帷帐,惟一大穴,多冥器服玩金玉,惟取宝器而出,遂与容同归金陵幽栖,至今见在,容鬓不衰,岂非俱饵天师之灵药乎?申生名元也。 艳异编卷五宫掖部一 少昊 少昊以金德王,母曰皇娥,处璇宫而夜织,或乘桴木而昼游,经历穷桑、沧茫之浦。时有神童,容貌绝俗,称为白帝之子,即太白之精。降乎水际,与皇娥宴戏,奏娟之乐,游漾忘归。穷桑者,西海之滨,有孤桑之树,直上千寻,叶红椹紫,万岁一实,食之,后天而老。 帝子与皇娥泛于海上,以桂枝为表,结薰茅为旌,刻玉为鸠、置于表端。言鸠知四时之候,故春秋传曰,司至是也。今之相风,此之遗象也。帝子与皇娥并坐,抚桐峰梓瑟,皇娥倚瑟而清歌曰: 天清地旷浩茫茫,万象回薄化无方。 天荡荡望沧沧,乘桴轻漾著日傍。 当其何所至穷桑,心知和乐悦未央。 俗谓游乐之处为桑中也,《诗》中《卫风》云:“期我乎桑中”。盖类此也。帝子答歌曰: 四维八埏眇难极,驱光逐影穷水域, 璇宫夜静当轩织,桐峰文梓千寻直。 伐梓作器成琴瑟,清歌流畅乐难极, 沧湄海浦来栖息。 及皇娥生少昊,号曰穷桑氏,亦曰桑丘氏。至六国时,桑丘子著阴阳书,即其余裔也。少昊以主西方,一号金天氏,亦曰金穷氏。时有五凤随方之色,集于帝庭,因曰凤鸟氏。金鸣于山,银涌于地,或如龟蛇之类,乍似人鬼之形。有水屈曲,亦如龙凤之状。有山盘纤,亦如屈龙之势。故有龙山龟山凤水之目也。亦因以为姓,末代为龙丘氏,出班固《艺文志》。蛇丘氏,出西王母《神异传》。 妲已 商王纣名受,貌美而资辩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尝倒曳九牛,抚梁易柱。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以为皆出己之下。好酒淫乐,嬖于有苏之美女妲己,惟嬖己言是从。于是使师涓作新淫之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益收狗马奇物,广沙丘苑台,多取野兽飞鸟置其中,大聚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为长夜之饮。鄂侯、西伯昌、九侯为三公。九侯有好女人之纣。九侯女不喜淫,纣怒杀之,而醢九侯。鄂侯争之,强辩之疾,并脯鄂侯。西伯闻之窃叹,崇侯虎知之以告纣,纣囚西怕里九年。西怕之臣阂夭之徒,求有莘氏之美女,骊戎之文马,有熊九驷,珍奇怪物,因殷嬖臣费仲献之纣,纣大悦曰:“此一物足以释西伯,况其多乎。”乃赦西伯,赐之弓矢斧钺,得专征伐。 师延者殷之乐人也,拊一弦琴,则地抵皆升;吹玉律,则天神俱降。纣淫于声色,乃拘师延于阴宫,欲极刑惨。师延既被囚系,奏清商流徵涤角之音,司狱者以闻于纣,纣犹嫌曰:“此乃淳古远乐,非余可听说也。”犹不释。师延乃更奏迷魂淫魄之曲,以奉清夜之娱,乃得免炮烙。周武王兴师,师延赴濮 流而逝,或云死于水府。 周昭王 二十四年,涂修国献青凤丹鹊,各一雌一雄。孟夏之时,凤鹊皆脱易毛羽,聚鹊翅以为扇,缉凤羽以饰车盖也。扇一名游飘,二名翮,三名亏光,四名仄影。时东瓯献二女,一名延娟,二名延娱,使二人更摇此扇,侍于王侧,轻风四散,泠然自凉。此二人辩口丽辞,巧善歌笑,步尘上无迹,行日中无影。 及昭王沦于汉水,二女与王乘舟,夹拥王身同溺于水,故江汉之人到今思之,立祀于江。数十年间,人于江汉之上,犹见王与二女乘舟戏于水际。至暮春上已之日,禊集词间,或以时鲜甘味,采兰杜包裹以沉水中,或结五色纱囊盛食,或用金铁之器,并沉水中,以惊蚊龙水虫,使畏之不侵此食也。其水旁号日招抵之词,缀青凤之毛为二裘,一名烦质,二名暄肌,服之可以却寒。至厉王流于彘,彘人得而奇之,分裂此裘,遍于彘上。罪人大辟者,抽裘一毫以赎其死,则价值万金。 穆王 穆王即位三十二年,巡行天下,驭黄金碧玉之车。旁气乘风,起朝阳之岳,自明及晦,穷寓县之表。有书史十人,记其所行之地。又副以瑶华之轮十乘,随王之后,以载其书也。王驭八龙之骏,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宵,夜行万里;四名超影,逐日而行;五名逾辉,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形十影;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夹翼,身有肉翅。递而驾焉,按辔徐行,以匝天地之域。王神智远谋,使 毅迹遍于四海,故绝异之物,不期而自服焉。 三十六年,王东巡大骑之谷,诣春宵宫,集诸方士仙术之要,而螭鹄龙蛇之类奇种,凭空而出。时已将夜,王设长生之灯以自照,一名恒辉。又列潘膏之烛,遍于宫内。又有凤脑之灯。又有冰荷者,出冰壑之中,取此花以覆灯,七八尺不欲使光明远也。西王母乘翠凤之辇而来,前导以文虎文豹,后列雕麟紫麇,曳白玉之履,敷碧蒲之席、黄莞之荐,共王张高会。荐清澄琬琰之膏以为酒。又进洞渊红花,州甜雪,昆流素莲;阴歧黑枣,万岁冰桃千年碧藕,青花白橘。素莲者,一房百子, 凌冬而茂。黑枣者,其树百寻,实长二尺,核细而柔,百年一熟。 褒姒 夏后氏衰,有二神龙止于夏帝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夏帝卜杀之。与去之,与止之,莫吉卜,请其而藏之,乃吉。于是布币而策告之,龙亡而在,椟而藏之。夏亡,传此器于殷。殷亡,又传此器于周。比三代莫敢发之。至厉王之未,发而观之,流于庭,不可除。厉王使妇人裸而噪之,化为玄鼋,以入王后宫。后宫之童妾,既龀而遭之,既笄而孕,元夫而生子,惧而弃之。宣王之时,童女谣曰:“弧箕服,实亡周国。”于是宣王闻之。有夫妇卖是器者,宣王使执而戮之。逃于道,而见向者后宫童妾所弃妖子出于路者,闻其夜啼。哀而收之。夫妇亡奔于褒,褒人有罪,请入童妾所弃女子者赎罪。弃女子出于褒。是为褒姒。当幽王之三年,王之后宫,见而嬖幸之,生子伯服,竟废申后及太子,以褒拟为后,伯服为太子。太史伯阳曰:“祸成矣,无可奈何。”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诱之万方,故不笑。幽王为烽隧犬鼓。有寇至,则举烽火。诸侯悉至,至而无寇,褒姒乃大笑。幽王悦之,为数举烽火。其后不信,诸侯益亦不至。申后之父申侯怒,与缯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举烽火征兵,兵莫至,遂杀幽王骊山下,虏褒姒,尽取周赂而去。 夏姬 夏姬者,陈大夫夏征舒之母,而御叔之妻也。陈灵公元年,征舒已为卿。十四年,灵公与大夫孔宁、仪行父皆通于夏姬。衷其服以戏于朝。泄冶谏曰:“君臣淫乱,民何效焉?”灵公以 告二子,二子请杀泄冶,公弗禁,遂杀泄冶。十五年,灵公与二子饮于夏氏,公戏二子曰:“征舒似汝。”二子曰:“亦如公。”征舒怒。灵公罢酒出,征舒伏弩厩门,射杀灵公。孔宁、仪行父皆奔楚。明年,楚庄王伐陈,诛征舒,欲纳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诸侯,以讨罪也。今纳夏姬,贪其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若兴诸侯,以取大罚,非慎之也。王其图之。”王乃止。子反欲娶之,巫臣曰:“是不样人也。是夭子蛮,杀御叔,弑灵侯,戮夏南,出孔、仪,丧陈国,何不祥如是!人王实难,其有不获死乎。天下多美妇人,何必是。”子反乃止。王以与连尹襄老。襄老死于,不获其尸。其子黑要焉。巫臣使道焉,曰:“归,吾聘汝。”又使自郑召之曰:“尸可得也,必来逆之。”姬以告王,王问诸屈巫,对曰:“其信知之父,成公之嬖也,而中行伯之季弟也,新佐中军,而善皇戍,甚爱此子。其必因郑而归子,与襄老之尸以求之。郑人惧于之役,而 欲求媚于晋,其必许之。”王遣夏姬归。将行,谓送者曰:“不得尸,吾不返矣。”巫臣聘诸郑,郑伯许之。及共王即位,将为阳桥之役,使屈巫聘于齐,且告师期。巫臣尽室以行,申叔跪从其父。将适郢,遇之曰:“异哉。夫子有三军之惧,而又有桑中之喜。且将窃妻以逃者也。”及郑,使介反币,而以夏姬行。将奔齐,齐师新败。曰:“吾不处不胜之国。”遂奔晋,而因却至以成于晋,晋人使为邢大夫。 按《列女传》,夏姬状美好,老而复少者三,三为王后,七为夫人,公侯争之,莫不迷惑失意,又曰:“姬,鸡皮三少,善彭老交接之术。” 越王 越谋灭吴,畜天下奇宝、美人、异味进于吴。杀三牲以祈天地,杀龙蛇以祠川岳。矫以江南亿万户民输吴为佣保。越又有美女二人,一名夷光,二名修明(即西施、郑旦之别名),以贡于吴。吴处以椒华之房,贯细珠为帘幌,朝下以蔽景,夕卷以待月。二人当轩并坐,理镜靓妆于珠幌之内,窃窥者莫不动 心惊魂,谓之神人。吴王妖惑忘政,及越兵人国,乃抱二女以 逃吴苑。越军乱入,见二女在树下,皆言神女,望而不敢侵。今吴城蛇门内,有朽株尚为祠神女之处。初越王人国,有丹乌夹王而飞,故勾践人国,起望乌台,言丹乌之异也。范蠡相越,日致千金,家童闲算术者万人,收四海难得之货,盈积于越都,以为器,铜铁之类,积如山之阜,或藏之井堑,谓之宝井。奇容丽色溢于闺房,谓之游宫。历古以来,未之有也。 燕昭王 王即位二年,广延国来贡善舞者二人。一名旋娟,一名提谟,并玉质凝肤,体轻气馥,绰约而窈窕,绝古无伦。或行无迹影,或积年不饥。昭王处以单绡华幄,饮以珉之膏,饴以丹泉之粟。王登崇霞之台,乃召二人徘徊翔舞,殆不自支。王以缨缕拂之,二人皆舞,容冶夭丽,靡于鸾翔,而歌声轻。乃使女伶代唱其曲,清响流韵,虽飘梁动木,未足嘉也,其舞,一名萦尘,言其体轻与尘相乱。次日集羽,言其婉转若羽毛之从凤。未曲曰旋怀,言其支体缠曼,若人怀袖也。乃设麟文之席,散茎芜之香。香出波戈国,浸地则上石皆香,着朽木腐草莫不郁茂,以熏枯骨则肌肉皆生。以屑喷地厚四五寸,使二女舞其上,弥日无迹,体轻故也。时有白鸾孤翔,衔千茎穗于空中,自生花实,落地则生根叶,一岁百获,一茎满车,故曰盈车嘉穗。麟文者,错杂宝以饰席也,皆为云霞麒凤之状。昭王复以衣袖麾之,舞者皆止。昭王知其神异,处于崇霞之台,设枕席以寝宴,遣侍人以卫之。王好神仙之术,玄天之女托形作此二人。昭王之未,莫知所在,或云游于汉江,或伊洛之滨。 齐襄王 齐阂王之遇杀,其子法章变姓名,为莒太史家佣夫。太史效女奇法章之状貌,以为非常人,怜而常窃衣食之与私焉。莒中及齐亡臣相聚,求闵王子,欲立之。法章乃自言于莒。共立法章为襄王。襄王立,以太史氏女为王后,生子建,太史敫曰:“女无媒而嫁者,非吾种也,污吾世矣。”终身不睹君王后。君王后贤,不以不睹之故失人子之礼也。襄王卒,子建立为齐王,君王后事秦谨,与诸侯信,以故建立四十有余年,不受兵。秦昭王尝遣使者遗君王后玉连环曰:“齐多智而解此环不?”君王后以示群臣。群臣不知解,君王后引锥椎破之,谢秦使曰:“谨以解矣。”及君王后且卒,诫建曰:“群臣之可用者某。”建曰:“请书之。”君王后曰:“善。”取笔犊受言,君王后曰:“老妇已 忘矣。” 春申君 楚考烈王无子春申君患之,求妇人宜子者,进之甚众,卒无子。赵人李园,持其女弟欲进之楚王,闻其不宜子,恐又无宠。李园求事春申君为舍人,已而谒,归,故失期。还谒,春申君问状,对曰:“齐王遣使求臣女弟,与其使者饮,故失期。”春申君曰:“聘人乎?”对曰:“未也。”春申君曰:“可得见乎?”曰:“可。”于是园乃进其女弟,即幸于春申君。知其有娠,园乃与其女弟谋,园女弟乘间说春申君曰:“楚王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今君相楚王二十余年,而王无子,即百岁后将更立兄弟,即楚王更立,彼亦各贵其所亲,君又安得长有宠乎?非徒然也?君用事久,多失礼于王兄弟,兄弟诚立,祸且及身,奈何以保相印、江东之封乎?今妾自知有身矣,而人莫知。妾之幸君未久,诚以君之重,而进妾于楚王,王必幸妾,妾赖天而有男;则是君之子为王也,楚国封尽可得,孰与其临不测之罪乎。”春申君大然之,乃出园女弟谨舍,而言之楚王,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为太子,以李园女弟立为王后。楚王贵李园,李园用事。李园既入,其女弟为王后,子为太子,恐春申君语泄而益娇,阴养死士,欲杀春申君以灭口,而国人颇有知之者。春申君相楚二十五年,考烈王病,朱英谓春申君曰:“世有无妄之福,又有无妄之祸,今君处无妄之世,以事无妄之主,安不有无妄之人乎?”春申君曰:“何为无妄之福?”“君相楚二十余年矣,虽名为相国,实楚王也,五子皆诸侯相。今王疾甚,旦暮崩,太子衰弱,疾而不起,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当国如伊尹、周公,玉长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称孤,因而有楚国,此所谓无妄之福也。”春申君曰:“何谓无妄之祸?”曰:“李园不治国,王之舅也,不为兵将,而阴养死士之日久矣。楚王崩,李园必先人。据本议制断君命,秉权而杀君以灭口,此所谓无妄之祸也。”春申君曰:“何谓无妄之人?”曰:“君先仕臣为郎中,君王崩,李园先人,臣请为君其胸杀之,此所谓无妄之人也。”春申君曰:“先生置之,勿复言也。李园软弱人也,仆又善之,又何至此。”朱英恐,乃亡去。后十七日,楚考烈王崩,李园果先人,置死士止于棘门之内。春申君后人,止棘门,园死士夹刺春申君,斩其头,投之棘门外。于是使吏尽灭春申君之家,而李园女弟初幸春申君有身,而入之王,所生子者,遂立为楚幽王也。 中山阴后 阴姬与江姬争为后,司马喜谓阴姬公曰:“事成则有土得民,不成则恐无身,欲成之,何不见臣乎?”阴姬公稽首曰:“诚如君言,事何可预道者?”司马喜即奏书中山王曰:“臣闻弱赵强中山。”中山王悦而见之,曰:“愿闻弱赵强中山之说。”司马喜曰:“臣愿之赵,观其地形险阻,人民贪富,君臣贤不肖,商敌为资,未可预陈也。”中山王遣之。见赵玉曰:“臣闻赵天下善为音,佳丽人之所出也。今者臣来,至境人都邑,观人民谣俗,容貌颜色,殊无佳丽美好者。以臣所行多矣,周流无所不至,未尝见人有中山阴姬者也。不知者特以为神人,言不能及也。其容貌颜色,固已过绝人矣,若其眉目准颁,权衡犀角偃月,彼乃帝王之后,非诸侯之姬也。”赵王意移,大悦,曰:“吾愿请之何如?”司马喜曰:“臣窃见其佳丽,口不能元道尔。即欲请之,是非臣所敢议,愿王元泄也。”司马喜辞去。归报中山王曰:“赵王非贤王也,不好道德而好声色,不好仁义而好勇力。臣闻其乃欲请所谓阴姬者。”中山王作色不悦。司马喜曰:“赵,强国也,其请之必矣,王如不与,即社稷危矣,与之巨为诸候笑。”中山王曰:“为将奈何?”司马喜曰:“王立为后,以绝赵王之意。世无请后者,虽欲得请之邻国,不与也。”中山王遂立为后,赵王亦无请言也。 秦宣太后 秦宣太后爱魏丑夫。大后病将死,出令曰:“为我葬,必以魏子为殉。”魏子患之。庸芮为魏子说太后曰:“以死者为有知乎?”曰:“无知也。”曰:“若太后之神灵,明知死者之无知矣,何为空以生所爱,葬于无知之死人哉。若死者有知,先王积怒之日久矣。太后救过且不赡,何暇私魏丑夫乎?”太后曰:“善。”乃止。 吕不韦 吕不韦者,阳翟大贾人也。往来贩贱卖贵,家累千金。秦昭王四十年,太子死。其四十二年,以其次子安国君为太子。安国君有子二十余人,安国君有甚爱姬,立以为正夫人,号日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无子。安国君中男名子楚,子楚母日夏姬,母爱子楚,为秦质子于赵。秦数攻赵,赵不甚礼子楚,子楚秦诸庶孽孙质于诸侯,车乘进用不饶,居处困不得意。吕不韦贾邯郸,见而怜之曰:“此奇货可居。”乃往见子楚说曰:“吾能大子之门。”子楚笑曰:“且自大君之门,而乃大吾门。”不韦目:“子不知也,吾门待子门而大。”子楚心知所谓,乃引与坐,深语。不韦曰:“秦王老矣,安国君得为太子,窃闻安国君爱幸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无子,能立适嗣者,独华阳夫人耳。今子兄弟二十余人,子又居中,不甚见幸,又质诸侯,即大王薨,安国君立为王,则子无几得与长子及诸子旦暮在前者争为太子矣。”子楚曰:“然,为之奈何。”吕不韦曰:“子贫客于此,非有以奉献于亲及结宾客也。不韦虽贫,请以千金为子西游,事安国君及华阳夫人,立于为适嗣。”子楚乃顿首曰:“必如君策,请得分秦国与君共之。”不韦乃以五百金与子楚,为进用结宾客。而复以五百金买奇物玩好,自奉而西游秦,求见华阳夫人姊,而皆以其物献华阳夫人。因言:“子楚贤知,结诸侯,宾客遍天下。常曰:‘楚也,以夫人为天。’日夜泣思太子及夫人。”夫人大喜。 不韦因使其姊说夫人曰:“吾闻之,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今夫人事太子,甚爱而无子,不以此时早自结于诸子中贤孝者,举立以为适而子之,夫在则重尊,夫百岁之后,所子者为王,终不失势,此所谓一言而万世之利也。不以繁华时树本,即色衰爱弛后,虽欲开一语,尚可得乎?今子楚贤而自知,中男也,次不得为适,其母又不得幸,自附夫人,夫人诚以此时拔以为适,夫人则竟世有宠于秦矣。”华阳夫人以为然。乘太子闲,从容言:“子楚,质于赵者绝贤,来往者皆称誉之。”因涕泣曰:“妾幸得充后宫,不幸无子,愿得子楚立以为适嗣,以托妾身。”安国君许之,乃与夫人刻玉符,约以为适嗣。安国君及夫人,因厚馈遗子楚,而请吕不韦傅之,子楚以此名誉益盛于诸侯。 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与居,知有身。子楚从不韦饮,见而悦之,因起为寿请之。不韦怒,念业已破家为子楚,欲以钓奇,乃遂献其姬;姬自匿有娠,至大期时生子政,子楚遂立姬为夫人。秦昭王五十年,使玉围邯郸急,赵欲杀子楚,子楚与不韦谋,行金六百斤予守者吏,得脱亡赴秦军,遂以得归。赵欲杀子楚妻子,子楚夫人赵豪家女也,得匿,以故母子竟得活。 秦昭王五十六年薨,太子安国君立为王,华阳夫人为王后,子楚为太子。赵亦奉子楚夫人及子政归秦。秦王立,一年薨,谥为孝文王,太子子楚代立,是为庄襄王,所养母华阳后为华阳太后,真母夏姬尊以为夏太后。庄襄王元年,以不韦为丞相,封为文信侯,食河南洛阳十万户。庄襄王即位三年薨,太子政立为王,尊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 秦王年少,太后时时窃私通不韦。不韦家童万人。当是时,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赵有平原君,齐有孟尝君,皆下士、喜宾客以相倾,不韦以秦之强,羞不如,亦招致士厚遇之。食客三千人。始皇帝益壮,太后淫不止,不韦恐觉祸及己,乃私求大阴人以为舍人,时纵倡乐,使以其阴关桐轮而行,令太后闻之,以啖大后。大后闻,果欲私得之。不韦遂进,诈令人以腐罪告。不韦又阴谓太后曰:“可事诈腐,则得给事中。”太后乃厚赐主腐者吏,诈论之。拔其须眉为宦者,遂得侍大后。太后私与通,绝爱之,有娠。太后恐人知之,诈卜当避时,徙宫居雍,尝从,赏赐甚厚,事皆决于。家童数千人,诸客求宦,为舍人千余人。 始皇九年,有告实非宦者;常与太后私乱;生子二人皆匿之;与太后谋,曰“王即薨,以子为后”。于是秦王下吏治,具得情实,事连相国吕不韦。九月,夷三族,杀太后所生两子,而遂迁太后于雍,诸舍人,皆没其家而迁之蜀。王欲诛相国,为其奉先王功大,及宾客辩士为游说者众,王不忍致法。秦王十年十月,诏免相国吕不韦。 艳异编卷六宫掖部二 汉武帝 汉景帝王皇后,槐里王仲女也。名妹儿,母臧氏,臧茶孙也。初为仲妻,生一男两女,其中一女即后也。仲死,更嫁长陵田氏,生二男。后少孤,始嫁与金王孙,生一男矣。相工姚翁善相人,千百弗失。见后而叹曰:“天下贵人也,当生天子。”田氏乃夺后归,纳太子宫,得幸有娠,梦日人怀。景帝亦梦高 祖谓后曰:“王美人得子,可名为彘。”及生男,因名焉。是为武帝。 帝以乙酉年七月七日旦,生于漪兰殿。年四岁,立为胶东王。少而聪明,有智术,与宫人诸兄弟戏,善征其意而应之,大小皆得其欢心。及在上前,恭敬应对,有若成人。太后,下及侍卫,咸异之。是时,薄皇后无子,立栗姬子为太子。长公主嫖有女,欲与太子婚。栗姬妒,宠少衰,王夫人因令告栗姬曰:“长公主前纳美人,得幸于上,子何不私谒长公主结之乎。”时诸美人皆因长公主见得贵幸也,故栗姬怒不听,因谢长公主,不许婚。长公主亦怒,工夫人因厚事之,长公主更欲与王夫人男婚,上未许。后长公主还宫,胶东王数岁,公主抱置膝上,问曰:“儿欲得妇否?”长宫指左右长御百余人,皆云不用。指其女阿娇好否,笑对曰:“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长主大悦,乃苦要上,遂成婚焉。皇后既废,栗姬次,应立,而长主伺其短,辄微白之,上尝与栗姬语,属诸姬子曰:“吾百岁后善视之。”栗姬怒,弗肯应,又骂上老狗,上心衔之未发也。长主日谮之,因誉王夫人男之美。王夫人阴告长主,使大臣请立栗姬为后。上以为栗姬讽之,遂发怒,诛大臣,废太子为王。栗姬自杀,遂立王夫人为后,胶东王为太子,时年七岁。上曰。“彘者彻也。”因改名彻。廷尉上囚防年,继母陈氏杀年父,年因杀陈。依律,杀母大逆论。帝疑之,诏问太子,对曰:“夫继母如母,明其不及也,缘父之爱,故谓之母尔。今继母无状,手杀其父,贝下手之日,母恩绝矣,宜与杀人者同,不宜大逆论。”帝从之,议者称善。 太子年十四即位,改号建元。长主伐其功,求欲无厌,上患之,皇后宠亦衰。皇太后谓上曰:“汝新即位,先为明堂,太皇太后己怒,今又忤长主,必重得罪。妇人性易悦,深慎之。”上纳太后戒,复与长主和,皇后宠幸如初。建元六年,太皇太后崩,上始亲政事,好祀鬼神,谋议征伐。长主自伐滋甚,每有所求,上不复与。长主怨望,愈出丑言。上怒,欲废,皇后曰:“微长公主弗及此,忘德弗祥。且容之。”乃止。然皇后宠虽衰,娇妒滋甚。女巫楚服,自言有术能令上意回,昼夜祭祀,合药服之。巫著男子衣冠帻带,素与皇后寝居,相爱若夫妇。上闻,穷治侍御,巫与后诸妖蛊咒咀,女而男淫,皆伏辜,废皇后处长门宫。后虽废,供养如法,长门无异其宫也。长主以宿恩犹自亲近。后置酒主家,见所幸董偃,上为之起。偃能自媚于上,贵宠闻于天下。尝宴饮宣室,引公主及偃。东方朔、司马相如等并谏,上不听。但既富于财,淫于他色,与主渐疏。主怒,因闭于内,不复听交游,上闻之,赐偃死,后卒,与公主合葬。元朔元年,立卫子夫为皇后。初,上幸平阳公主家,置酒作乐。子夫为讴者,善歌,能造曲。每歌挑上,上喜,动起更衣,子夫因侍尚衣轩中,遂得幸。上见其美发悦之,遂纳于宫中。时宫女数千,皆以次幸。子夫新人在籍未,岁余不得见。上择宫人不中用者出之。子夫因泣涕请出。上曰:“吾昨夜梦子夫,中庭生梓树数株,岂非天意乎?”是日幸之,有娠生女。凡三幸生二女,后生男,即戾太子也。淮南王安招方术之上,皆谓神仙,上闻而喜女事,于是方士自燕齐至者数千人。齐人李少翁,年二百余岁,色若童子,拜为文成将军。岁余,术未验,上渐厌倦。会所幸李夫人死,上甚思悼之。少翁云能致其神。乃夜张帐,明烛陈酒食,令上居他帐中,遥见李夫人,不得就视也。上愈益想之,乃作赋曰:美连娟以修兮,命绝而不长,饰新宫以延伫兮,泯不归乎故乡。惨郁郁其芜秽兮,处幽隐而怀伤。 释舆马于山椒兮,奄修夜之不阳。 云少翁者诸方皆验,惟祭太乙积年元应。上怒,诛之。文成被诛,后月余使者籍资从关东还,逢于渭亭。谓使者曰:“为吾谢上,不能忍少日而败大事乎。上好自爱,后四十年求我于蓬山。方将共事,不相怨也。”于是,上大悔,复征诸方士。上常轻服为微行。时丞相公孙弘数谏弗从。弘谓其子曰:“吾年已八十余,陛下擢为宰相,士犹为知己死,况不世之君乎。今陛下微行不已,社稷必危。吾虽不逮史鱼,冀万一能以尸谏。”因自杀。上闻而悲之,自为诔。弘尝谏伐匈奴。为之少止。弘卒,乃大发卒数十万,遣霍去病讨匈奴。折兰过居延,获祭天金人于上林凿昆明池,又起柏梁台,以处神君。神君者,长陵女子也。先嫁为人妻,生一男数岁死,女子悲哀悼痛之亦死,死而有灵,其姒宛若(宛若姒之行也),祀之,遂关通言语,说人家小事颇有验。上遂祠神君请术。初,霍去病微时,数自祷于神君,神君乃见其形,自修饰,欲与去病交接。去病不肯。乃责之曰:“吾 以神君清洁,故斋戒祈福。今规欲为淫,此非神也。”因绝,不复往。神君亦惭。及去病疾笃,上命为祷于神君,神君曰:“霍将军精气少,寿命弗长。吾尝欲以太乙精补之,可以延年,霍将军不晓此意,遂见断绝。今病必死,非阿救也。’”去病竟薨。上造神君请术,行之有效,大抵不异文成也。神君以道授宛若,亦晓其术,年百余岁,貌有少容。卫太子未败,一年神君亡去。自柏台烧后,神稍衰。东方朔娶宛若为小妻,生三子,与朔同日死,时人疑化去未死也。自后,贵人公主慕其术,专为淫乱。大者抵罪,或夭死无复验云;东郡送一短人,长五寸,衣冠具足。上疑其精,东方朔至。朔呼短人曰:“巨灵阿母还来否?”短人不对。因指谓上:“王母种桃,三千年一结子。此儿不良,已三过偷之,失王母意,故被谪来此。”上大惊,始知朔非世中人也。短人谓上曰:“王母使人来告陛下,求道之法,惟有清静,不宜骚扰。”言终弗见。上愈怪,召朔问其道。朔曰:“陛下自当知。”上以其神人,不敢逼也。乃出宫女希幸御者二十人以赐之。朔与行道女子,并年百岁而死。惟一女子,长陵徐氏号仪君,善传朔术,至今上元延中,已百三十七岁矣,视之如童女。者侯贵人更迎致之,问其道术。善行交接之道,无他法也。受道者皆与之通。或传,世淫之陈盛父子,皆与之行道。京中好淫乱者争就之。翟丞相奏坏风俗,请戮尤乱甚者,今上弗听,乃徙女子于敦煌,后遂人胡,不知所终。乐成侯上书,言方士栾大胶东人,故曾与文成侯同师。上召见,大悦。大乃敢为大言,处之无疑。上乃封为乐通侯,赐甲第、童奴千人,乘舆车马帷幄器物以克其家。又以女公主妻之,送金千斤,更号当利公主。连年妖妄滋甚而不效,上怒,收大,腰斩之。上起明光宫,发燕赵美女二千人充之,率皆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年满三十者出嫁之。掖庭总籍,凡诸宫美女,万有八千,建章、未央、长安三宫,皆辇道相属,率使宦者妇人分属,或以为仆射,大者领四五百,小者领一二百人。常被幸御者则注其籍,增其俸秩,比六百石。宫人既多,极被幸者数年一再遇,挟妇人媚术者甚众,选二百人,常从幸郡国,载之后车,与上同辇者十六人,充数恒使满,皆自然美丽,不假粉白黛绿。侍尚衣轩者亦如之。尝自言,能三日不食,不能一日无妇人。善行导养术,故体常壮悦。其应有子者,皆记其时日,赐金千斤。孕者拜爵为容华,充侍衣之属。 上巡狩过河间,有紫青气自地属天。望气者以为其下当有奇女,天子之祥。上使求之,见有一女子在空馆中,姿貌殊绝,两手皆拳。上令开其手,数十人擘之莫能舒。上于是自披手,手即伸。由是得幸,号拳夫人,进为婕妤,居钧弋宫,解黄帝素女之术,大有宠。有娠,十四月而产,是为昭帝焉。从上至甘泉,因告上曰:“妾相连此,应为陛下生一男。年七岁,妾当死。今必死于此,不可得归矣。愿陛下自爱。宫中多巫蛊气,必伤圣体,幸慎之。”言终而卒。既殡,尸香闻十余里,因葬云陵。上哀悼之,又疑其非常人,乃发冢,开棺,空棺无尸,惟衣履存。上乃为起通灵台。于是上年六十余,发不白,更有少容,服食辟谷,希复幸女子矣。每见群臣,自叹愚惑,天下希有仙人,尽妖妄耳。节食服药差可少病,自是亦不服药,而体更瘠瘦,二三年中,惨惨不乐。行幸五柞宫谓霍光曰:“朕告老矣,公可立钩弋子。公善辅之。”光泣顿首曰:“陛下尚康豫,岂有此耶?”上曰:“吾病甚,公不知耳。”三月丙寅,上昼卧不觉,颜色不异,而身已无气。明日,色渐变,闭目,乃发丧,殡未央前殿。朝哺上祭,若有食之。常所幸御,葬毕,悉出茂陵园。自婕妤以下,上幸之如平生,旁人弗见也。光闻之,乃更出宫人,增为五百人,因是遂绝。 孝武李夫人传 李夫人本以娟进。初,夫人兄延年,性知音、善歌舞,武帝爱之,每为新声变曲,闻者莫不感动。延年侍上,起舞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上叹息曰:“善,世岂有此人乎?”平阳主因言,延年有女弟。上乃召见之。实妙丽善舞,由是得 幸。生一男,是为昌邑哀王。李夫人少而早卒,上怜悯焉。图画其形于甘泉宫。及卫思后废后四年,武帝崩。大将军霍光,缘上雅意,以李夫人配食,追上尊号曰孝武皇帝。初,李夫人病笃,上自临候之。夫人蒙被谢曰:“妾久寝病,形貌毁坏,不可以见帝。愿以王及兄弟为托。”上曰:“夫人病甚,殆将不起。一见我,嘱托王及兄弟,岂不快哉?”夫人曰:“妇人貌不修饰,不见君父。妾不敢以燕见帝。”上曰:“夫人第一见我,将加赐千金,而予兄弟尊官。”夫人曰:“尊官在帝,不在一见。”上复言,欲必见之。夫人遂转向欷而不复言。于是,上不悦而起。夫人姊妹让之曰:“贵人独不可一见上嘱托兄弟耶,何为恨上如此?”夫人曰:“所以不欲见帝者,乃欲以深托兄弟也。我以容貌之好,得从微贱爱幸于上。夫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上所以拳拳顾念我者,乃以平生容貌也。今见我毁坏,颜色非故,必畏恶吐弃我,意尚肯复追思悯录其兄弟哉。”及夫人卒,上以后礼葬焉。其后,上以夫人兄李广利为贰师将军,封海西侯,延年为协律都尉。上思念李夫人不已,方士齐人少翁言能致其神,乃夜张灯烛,设帷帐,陈酒肉,而令上居他帐,遥望见好女如李夫人之貌,还幄坐而步,又不得就视。上愈益相思悲感,为作诗曰:“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令乐府诸音家弦歌之。上又自为作赋,以伤悼夫人。其辞曰:美连娟以修兮,命要紧绝而不长。饰新宫以延伫兮,泯不归乎故乡。惨郁郁其芜秽兮,处幽隐而怀伤。释舆马于山椒兮,奄修夜之不阳。秋气惨以凄泪兮,桂枝落而销亡。神莺茕以遥思兮,精浮游而出疆。托沉阴以旷久兮,借蕃番华之未央。念穷极之不还兮,惟幼眇之相羊。函以俟风兮,芳杂袭以弥章。的容与以猗靡兮,缥飘姚乎愈庄。燕淫衍而抚楹兮,连流视而娥扬,既激感而心逐兮,包红颜而弗明。欢接狎以离别兮,宵寤梦之茫茫。忽迁化而不返兮,魂放逸以飞扬,何灵魂之纷纷兮,哀裴回以踌躇。势路日以远兮,遂荒忽而辞去。超兮西征,屑兮不见。浸淫敞恍,寂兮无音。思若流波,怛兮在心。乱曰:佳侠函光,陨朱荣兮。嫉妒癔茸,将安程兮。方时隆盛,年夭伤兮。弟子增欷,沫怅兮。悲愁于邑,喧不可止兮。向不虚应,亦云已矣。礁妍太息,叹稚子兮。恸栗不言,倚所恃兮。仁者不誓,岂约亲兮。既往不来,申以信兮。去彼昭昭,就冥冥兮。既下新宫,不复故庭兮,呜呼哀哉,想魂灵兮!其后,李延年弟季,坐奸乱后宫,广利降匈奴,家族灭矣。 武帝 武帝思怀往者李夫人不可得复时,始穿昆灵之池,泛翔禽之舟。帝自造歌曲,使女伶歌之。时日已西倾,凉风激水,女伶歌声甚遒,因赋落叶哀蝉之曲曰:“罗袂兮无声,玉墀兮尘生。虚房冷而寂寞,落叶依于重扃。望彼美之女兮,安得感余心之未宁。”帝闻唱动心,闷闷不自支。特命龙膏之烛以照舟内,悲不自止。亲侍者觉帝容色愁怨,乃进洪梁之酒,酌以文螺之卮,卮出波祗之国,酒出洪梁之县。此属右扶风,至哀帝,废此邑。南人受此酿法,今言云阳出美酒,两声相乱矣。帝饮三爵,色悦心欢,乃诏女伶出侍,帝息于延凉室,卧梦李夫人授帝蘅芜之香。帝惊起,而香气犹著衣枕,历月不歇。帝弥思求,终不复见。涕泣洽席,遂改延凉室为遗芳梦室。 初,帝深嬖李夫人,死后常思梦之,或欲见夫人。帝貌憔悴,嫔御不宁。诏李少君,与之语曰:“朕思李夫人,其可得乎?”少君曰:“可遥见,不可同于帏幄。暗海有潜英之石,其色青,轻如毛羽,寒盛则石温,暑盛则石冷,刻之为人像,神悟不异真人。使此石像往,则夫人至矣。此石人能传译人言语,有声无气,故知神异也。”帝曰:“此石像可得否?”少君曰:“愿得楼船,巨力千人,能浮水登木,皆使明于道术。”赉不死之药,乃至暗海,经十年而还。昔之去人,或升云不归,或托形假死,获返者四五人。得此石,即命工人依先图刻作夫人形。刻成,置于青纱幕里,宛若生时。帝大悦,问少君曰:“可得近乎?”少君曰:“譬如中宵忽梦而昼。”“可得近观乎?”“此石毒,宜远望,不可逼也。勿轻万乘之尊,惑此精魅之物。”帝乃从其谏。见夫人毕,少君乃使舂此石人为丸服之,不复思梦。帝乃筑灵梦台,岁时祀之焉。 孝武帝 孝武帝,景帝子也。未生之时,景帝梦一赤彘从云中下,直入崇芳阁。景帝觉而坐阁下,果见赤龙如雾来。闭户牖。宫内嫔御望阁上有丹霞蓊蔚而起。霞灭,见赤龙盘回栋间。景帝召占者姚翁以问之。翁曰:“吉祥也,此阁必生命世之人,攘夷狄而获嘉瑞,为刘宗盛主也。然亦有大妖。”景帝使王夫人移居崇芳阁,欲以顺姚翁之言也。乃改崇芳阁为猗兰殿。旬余,景帝梦神女捧日以授王夫人,夫人吞之。十四月而生武帝。景帝曰:“吾梦赤气化为赤龙,占者以为吉,可名之吉。”至三岁,景帝抱于膝上抚念之,知其心藏洞彻,试问:“儿乐为天子否?”对曰:“由天不由儿,愿每日居官,恒在陛下前戏弄,亦不敢逸豫以失子道。”景帝闻,恧然加敬而训之。他回复抱置几前,试问:“儿悦习何书,为朕言之。”乃诵伏羲以来,群圣所录阴阳诊候,及龙图龟策数万言,无一字遗落。至七岁,圣彻过人。 景帝令 名彻。彻及即位,好神仙之道,常祷祈名山大川五岳以应神。元封元年正月甲子,登嵩山起道宫。帝斋七日,祷讫乃还。至四月戊辰,帝闲居,东方朔、董仲舒在侧焉。忽见一女子,着青衣,非常丽色。帝愕然问曰:“何人?”曰:“我兰宫玉女,姓王名登。为王母所使,从昆仑山来。”语帝曰:“闻子轻四海之禄,以寻道求生;降尊主之位,而屡祷山岳。勤哉有心,似可教者。从今日清斋,不交人事,至七月七日,王母当暂至也。”帝下席跪谢。言讫,女子忽然不见。帝问东方朔:“此何人?”朔曰:“是西王母紫兰官玉女,常传使命往来扶桑,出入灵州,交关常阳,传言玄都阿母。昔出配于蜀仙人,近又召还,使领命具录灵官也。”帝于是登寻真之台,斋戒存道。其四方之事,权委于冢宰。到七月七日,乃扫宫掖,设座大殿。以紫罗荐地,燔百合之香,张云锦之帏,燃九光之灯,列玉门之枣,酌葡萄之醴,射监香果,为天宫之馔。帝乃盛服立于阶下,敕端门之内不得有妄窥者。内外谧寂,以候仙官到。夜二更之后,忽见西南如白云起,郁郁直来,径趋宫廷。须臾转近,闻云中有策鼓之声,人马之响。复半食顷,王母至也。或驾龙虎,或乘白麟,或乘白鹤,或乘轩车,或乘天马,群仙数千,辉光庭宇。既至,从官不复知所在,惟见王母乘紫云之辇,驾九色斑麟,别有五千天仙,侧近云驾,皆身长丈余,同执彩旄之节,佩金刚灵玺带,天真之冠,咸伫殿下。王母惟将二侍女上殿,侍女年可十六七,服青绫之褂,容眸流盼,神华清发,真美人也。王母东向坐,着黄锦袷襦,霞彩明鲜,金光奕奕,身带飞火之绶,腰佩分景之剑,头上华髻,戴太真晨婴之冠,履玄琼凤文之舄。映朗云栋,神光晔,视之可年三十许。修短得中,天姿掩蔼,容颜绝世。异灵人也。帝跪拜,问寒暄毕而立。因呼帝坐。帝面南。王母自设天厨,精妙非常。丰珍上果,芳华百味,紫芝萎蕊,芬芳填累。清香之酒,非土上所有,甘气殊绝,奋不能名也。又命传女索桃果。须臾,以玉盘盛仙桃七颗,大如鸭子,形圆,青色,以呈王母。母以四颗与帝,三颗自食。桃味甘美,口有盈味。帝辄录其核,王母问帝。帝曰:“欲种之。”母曰:“此桃三千年一生实,中夏地薄,种之不生如何。”帝乃止。于是,酒觞数笙,王母乃命诸侍玉女咀花,王子登弹八琅之,董双成吹云和之笙,石公子击昆庭之金,许飞琼鼓震灵之簧,凌婉华批吾陵之石,范成君击同阴之磬,段安香作九天之钧。于是众声朗彻,灵音骇空。又命法婴歌玄灵之曲。歌毕,王母曰:“未欲修身,当先营其气,大仙真经所谓行益者益精,行易者易形;能易能益,名上仙籍;不益不易,不离死厄。行益易者,谓常思念灵宝。灵者,神也。宝者,精也。子但爱精握固,闲气吞液,气化为血,血化为精,精化为神,神化为液,液化为骨;行之不倦,神精充溢,为之一年易气,二年易血,三年易精,四年易脉,五年易髓,六年易筋,七年易骨,八年易发,九年易形。易形则变化,变化则成道,成道则为仙人。吐纳六气,口中甘香,饮食灵芝,存道其味,微息揖吞,从心所适。气者,水也,无所不成,至柔之物,通致神精矣。此元殆天王在丹房之中所设微言,今敕侍笈玉女李庆孙书之以相付,子善录百修焉。”于是,王母言语粗毕,啸命灵官,使驾龙严车欲去。帝下席叩头,请留殷勤,乃止。王母乃遣侍女与上元夫人相问云:“王九光之母敬谢。此不相见四千余年,天事劳我,致以愆面。刘彻好道,适来视之。见彻了了,似可成进,然形慢神秽,脑血淫浊,五脏不淳。关肾彭孛,骨元津液,脉浮反升,肉多精少,童子不夷,三尸狡乱,玄白失时。虽当语之以至道,殆恐非仙才也。吾久不在人间,实力臭浊。然后时可游望,以写思念。客王对坐,悒悒不乐,夫人可暂来否?若能屈驾,当停相须。”帝见侍女下殿,俄失所在。一时顷,侍女至。夫人随遣一侍女答问云:“阿环再拜,上问起居。远隔绛河,扰以官事,遂替颜色,迨五千年。仰恋光润,情系无违。密香至,奉信,承降尊于刘彻处。闻命之际,登当命驾。先被大帝君敕使诣玄洲校定天元,正尔暂去。如是当还,还便来席,愿暂少留。”帝因问王母:“不审上元何真也?”王母曰:“是三天真皇之母,上元之宫,统十方玉女名录者也。”俄而夫人至,亦闻云中有萧鼓之声。既至,从官文武千余人,并是女子,年皆十八九许。形容明逸,多服青衣,光彩耀目,真灵官也。夫人年可二十余,天姿精耀,灵眸艳绝。服青霜袍,云彩乱色,非锦非绣,不可名字。头作三角髻,余发哉垂。至者戴九云夜光之冠,带六山大玉之佩,结凤林华锦之绶,腰流黄挥精之剑。上殿向王母拜。玉母坐止之,呼同坐,北向。夫人设厨,亦精珍,与王母所设者相似。王母敕帝曰: “此真元之母,尊贵之人,汝当起拜问寒温。”还坐,夫人笑曰:“五浊之人,耽酒营利,嗜味淫色,固其常也。且彻以天子之贵,其乱目者倍于凡焉。而复于华严之墟,折嗜欲之根,愿无为之事,良有志矣。”王母曰:“所谓有心哉。”夫人谓帝曰:“汝好道乎?闻数招方术,祭山岳祠灵祷河,亦为勤矣。勤而不获,实有由也。汝胎性暴、胎性淫、胎性奢、胎性贼、胎性酷。五者恒舍于荣卫之中,五脏之内,虽获良针,固难愈也。暴则使气奔而攻神,是故神扰而气竭;淫则使精漏而魂度,是故精竭而魂消;奢则使真杂而魄秽,是故命逝而灵臭;酷则丧仁而攻目,是故失仁而眼乱;贼者使心斗而口干,是故内战而外绝。此五事,皆是截身之刀锯,刳命之斧斤。虽复志好长生,不能遣兹五难,亦何为损性而自劳乎?然由是待此小益以自精挂耳。若从今已去,写汝五性,及诸柔善,明务察下,慈念矜宽,惠鳏恤寡,赈贫护弱,薄赋爱身,恒为阴德,救死济厄,旦夕孜孜,不泄精液,如是去诸淫,养汝神于诸奢处,至俭勤斋戒,节饮食,绝五谷,去膻腥,鸣天鼓,饮玉浆,荡华池,叩金梁,按而行之,当有异耳。今阿母乃天尊之重,下降于蟪蛄之户,屈宵虚之灵,而诣于狐鸟之徂。且阿母至诚,妙唱音容,其敬勖节度,明修所奉,比及百年,阿母必能致汝于玄都之墟,迎汝于昆阆之中,位以仙官,游于十方。信吾言矣,子励之哉。若不能尔,无所言矣。”帝下席跪谢曰:“臣受性凶顽,生长乱浊,面墙不启,无由开达。然贪生畏死,奉灵敬神,今日受教,此乃天也。彻戴圣命,以为圣范,是小丑之臣,当获生活,惟垂哀护,赐其元元。”夫人使帝还坐。王母谓夫人曰:“卿之为此言甚急切,更使未解之人畏于志矣。”夫人曰:“若其志道,将以身投饿虎,忘躯被弑,蹈人履难,必无忧也。若其无志,则心疑真信嫌惑之徒,不畏急言。急言之发,欲戒其志耳。阿母既存念故来,必当赐与尸解之方耳。”王母曰:“此子勤心已久,而不遇良师,遂欲毁其正志,当疑天下必无仙人。是故我发灵宫,暂合尘浊。既欲坚其胎志,又欲令向化不惑也。今日相见,令人念之。至于尸解下方,吾甚不惜,后三年吾必赐以成丹半剂,石像散一具。正尔授之,则彻不得停当。今匈奴未弭,边疆有事,何必令其仓卒亵天子之尊而便人林岫耶。如其悔改,吾当数来。”王母因拊帝背曰:“汝当咀上元夫人至言,必得长生。可不勖勉邪!”帝跪曰:“务书之金简,以身谟之焉。”帝又见王母巾器中有一卷书,盛以紫锦之囊。帝问:“此书是仙灵方耶!不审其目,可得瞻盼否?”王母出以示之曰:“此五岳真形图也。昨青城诸仙,就吾请求,今当过以付之,乃三天太上所出,文秘禁重,岂汝秽质所宜佩乎。今且与汝灵光生经,可以通神劝心也。”帝叩头固请不已。王母曰:“昔上皇清虚元年三月,太上道君下观六合,瞻河海之短长,察山岳之高卑,名天柱而安于地理,植五岳而拟诸镇辅,贲昆陵以舍灵仙,饬蓬山以馆真人,安水神于极阴之源,栖大帝于扶桑之墟。于是,方丈之阜,为理命之室;沧浪海岛,养九老之堂。祖瀛玄炎,长元流生,凤麟聚窟,各为洲名,并在沧流大海玄津之中。水则碧黑俱流,波则震荡群精。诸仙玉女,聚居沧溟。其名难测,其实分明。乃目山源之规矩,睹河岳之盘曲。陵回阜转,山高龙长,周旋透迤,形似善字,是故因像制名,定名实之号。书形秘于玄台,而出为灵真之信。诸仙佩之,皆如转章。道士执之,经行山川。百神群灵,尊奉亲近。汝虽不敏,然诣仙泽叩求,不忌于道。欣子有心,今以相与,当深奉敬,如事君父,泄失示人,必祸及也。”夫人语帝曰:“阿母今以琼航笈妙韫,发紫台之文,赐汝八会之书。五岳真形,可谓至真且贵,上帝之玄观也。子自非受命合神,焉见此文。今虽得其形,观其妙理,而无五帝六甲,左右灵飞之符,太阴六丁,通真逐灵玉女之篆,太阳六戊,招神天光策精之书;左乙混洞东蒙之文,右庚素招摄杀之律;壬癸六远,隐地八术、丙丁八大九赤班符;六辛人金致黄水月华之法,六巳石精金光藏景化形之方;子午卯西,八禀十决,六灵威仪;丑辰未戊,地真曲素诀辞,长生紫书,三五顺行;寅已申亥,紫度炎光,内视中方。凡缺此十二事者,当何以召山灵、朝地神、摄万精、驱百鬼、束虎豹、役蚊龙乎!子所谓通,知其一,未见其他。”帝下席叩头曰:“彻下土浊子,不识清真。今日闻道,是生命会遇。今圣母赐以真形,修以度世。”夫人云:“今告彻应须六甲六丁六戊致灵之术。”“既蒙启发,弘益无量,惟愿告诲,济臣饥渴。使已枯之木,蒙云阳之润;焦炎之草,幸甘雨之凝。不敢多陈。”帝启叩不已。王母又告夫人曰:“夫真形宝文,灵宫所贵。此子守求不已,誓以心得。故亏科禁,将以与之。然五帝六甲,通真招神,此术渺邈,必须精洁至诚,殆非流浊所宜行。吾今既赐彻以真形,夫人当授之矣。吾尝忆与夫人共登玄陇羽野及曜宜之山视王子童。子童就吾求请太上隐书,吾以三光秘言,不可传泄于中仙。夫人时有言见助于子童之至。以吾既难为来意,不独执昔。至于今日之事,有以相似。后来朱火陵食灵瓜,味甚好。忆此未久,而已七十岁。夫人既以告彻篇目十二事,必当匠而成之,何缘令主人稽首请乞流血耶?”夫人曰:“诚不顾惜,向不持来耳。此是太虚群文真人赤童所出,传之既自有男女之限,又宜授得道者。恐彻下才,未应得此耳。”王母色不平,乃曰:“天禁漏泄,犯违明科,传必某人,授必知真者。夫人何向不才而说其灵飞之篇目乎?妄说则泄,而不传是天道,此禁乃重于传邪。别敕三官司直,推夫人之轻泄也。吾五岳真形文,乃太平上天皇所出,其文宝妙而为天仙之信,岂复当授于刘彻耶?直以彻孜孜之心,数请川岳,勤修斋戒,以求神仙之应。志在度世,不遭明师,故吾等有以天下盼之尔。至于仙之术,不复限惜而传之。夫人且有致灵之方,能独执之乎?吾今所以授彻真形文者,非谓其必能得道,欲使其精诚有验,求仙之不惑,可以诿进向化之徒,又欲令悠悠者知天地间有此灵真之事,足以却不信之狂夫耳。吾意在此也。此子性气淫暴,眼睛不红,何能成真仙。浮空参差乎,勤而行之,庶几不死千年。明科云:非长生难也,闻道难;非闻道难也,行之难;非行之难也,终之难。良匠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也;非何足隐之耶。”夫人谢曰:“谨受命矣。但环昔蒙倒景君、无常先生二君传灵飞之约,以四千年一传女,授女不授男。太上科禁,只表于照生之符矣。环所授以来,并贤大女,即抱兰兄传大十八女子,固不可授男也。顷见扶广山青真小童,受六甲灵飞于太彻,中元君凡十二事,与环所授者同。青真是环之大弟子,所受六甲未闻别授于人。彼男官也。今王敕取之,将以授彻也,先所以告其篇目者,亦是悯其有心,特欲坚其专气,今且广求,他日与之,亦欲以男授男,承科而行,使勤而方获,令知天真之珍贵耳,非徒拘执衙泄天道矣。愿不遂焉。阿母真形之贵,悯于勤志,亦已授之,可谓大不宜矣。”王母笑曰:“亦可恕乎?”夫人即命侍女纪罗容促到福广山,敕青真小童出左右六甲灵飞致神之方十二事,当以授刘彻也。须臾侍女还,捧八色玉笈、凤文之蕴,以出六甲之文曰:‘弟子何昌言:向奉使绛河,摄南真七元君,检校群龙猛兽。事毕,过受教,承阿母相邀诣刘彻家。不意天灵至尊,下降于臭浊,不审起北来何如?侍女纪罗容至云,尊母欲得金书秘字、六甲灵飞、左右策精之文十二事,欲授刘彻。辄封一通,付信,且彻虽有心,实非仙才,讵宜以此传泄于行尸乎!昌近帝处,见有上言之者甚众。云山鬼笑于丛林,孤魂号于绝域,舆师归而族有功,忘兵劳而纵白骨。烦扰黔首,淫酷自恣。罪已彰于太上,怨已见于天气,嚣言玄闻,必不得度世也。奉尊见敕,不敢违耳。”王母笑曰:“言此子者诚多,然帝亦不必推也。彻念道累年,斋亦勤矣。累祷名山,愿求度脱,较计功过,殆已相掩,但自今以去,勤修至诚。奉上元夫人之言,不宜复奢淫暴虐,使万兆劳残,冤魂穷鬼有破屋之诉,流血之尸,忘功赏之辞耳。”夫人乃下席起,一手执八色玉笈,凤文之蕴,仰天向地而咒曰:“九天浩同,太山耀灵,神照玄微,清虚朗明,清灵者妙,守气者生,至念道臻,寂感真诚,役神形唇,安精年荣,授以灵飞,及此六丁,左右招神,天光策精,可以步虚,可以隐形,长生久视,还白流青。我传有四万之授,彻传在四十之龄。违犯泄漏,祸必族倾。及是天真,必沉幽冥。尔其慎祸,敢告刘生。尔师生是青真小童,太上中黄道君之司直,元始十天王入室弟子也,姓杨名陵,字庇华。形有婴孤之貌,仙宫以青真小童为号。其为器也,玉朗洞鉴,圣周万变,玄镜幽览,才为真俊。游子浮广,推此始运。馆于玄圃,治仙职分。子在师君,从尔所授,命必倾沦。”言毕,夫人一一手摘所施用节度,以示帝焉。凡十二事都毕,又告帝曰:“夫五帝者,方面之真精。六甲者,立位之通灵。佩而尊之,可致长生。此书,上帝封玄景之台,子其为宝秘焉。”王母曰:“此三天太上之所撰,藏于紫陵之台,隐以灵坛之房,封以华琳之函,韫以兰简之帛,约以紫罗之索,印以大帝之玺。受之者四十年传一人,无其人,八十年可授二人。得道者四百年一传,得仙者四千年一传,得真者四万年一传,升太上者四十万年一传。非其人,谓之泄天道;得其人不传,是谓蔽天宝;非限妄传,是谓轻人老;受而不敬,是谓慢天藻。泄、蔽、轻、慢四者,取死之刀斧,延祸之车乘也。泄者,身死于道路,受土刑而骸裂;蔽者,盲聋于求世,命调残而卒殁;轻则祸钟于父母,诣玄都而受罚;慢则暴终而堕恶,生弃疾于后世。此皆道之科禁,故以相戒,不可不慎也。”王母因授以五岳真形图。帝拜受俱毕,夫人自弹云林之,歌步玄之曲。王母命侍女田四非答歌,歌毕,乃告帝从者姓名,及冠带执佩物名,所以得知而纪焉。及明,王母与上元夫人同乘而去。龙虎车马导从音乐如初来时,云彩郁勃,尽为香气。西南而去,良久乃绝。 帝既见王母及夫人,乃信天下有神仙之事,其后,帝以王母所授五真图、灵光经及上元夫人所授六甲灵飞十二事,自撰集为一卷及诸经图,皆奉以黄金之几,封以白玉之函,以珊瑚为床,紫锦为囊,安著柏梁台上。数自斋洁朝拜,烧香洒扫,然后乃执省焉。帝日受法,出入六年,意旨清畅高韵,自许为神真见降,必当度世,恃此不修至德,更兴起台馆,劳弊万民,坑降杀服,远征夷狄,路盈怨叹,流血膏城,每事不从。至太初元年十一月己酉,天火烧柏梁台,真形图、灵飞经录十二事、灵光经及自撰所受凡十四卷并函并失,王母当知武帝不从训,故火灾耳。其后,东方朔一旦乘龙而飞去,同时众人见从西北上冉冉,仰望良久,大雾覆之,不知所适。至元狩二年二月,帝病行西,憩五柞宫。丁卯帝崩,人殡未央宫前殿,三月葬茂陵。夕,帝棺自动而有声闻宫外,如此数遍。又有异香。营陵毕,于坟埏间大雾,门柱坏,雾一月许。帝冢间先有一玉箱,一玉杖,此是西胡康渠王所献,帝甚爱之,故人梓宫中。其后四年,有人于扶风市中,买得此二物,帝时左右侍人有识此物是先帝所珍玩者,因认以告有司。诘之,买者云,商人也,从关外来,宿廛市。其日,见一人于北车巷中卖此二物,青布三十匹,钱九万,即交度,实不知卖箱杖主姓名。事实如此,有司以闻,商人放还。诏以二物付太庙。 又,帝崩时,遗诏以杂经三十余卷常读玩者,使随身敛。到延康二年,河东功曹李友,入上党抱犊山采药,于岩室中得此经,盛以金箱,卷后题东观臣姚名记月日,武帝时也。河东太守张纯以经箱奏宣帝,帝问武帝时左右待臣,有典书中郎关祭,见经及箱,流涕对曰:“此孝武皇帝殡敛时物。臣尝科著梓宫中,不知何缘得出?”宣帝大怆然,惊愕。以经付孝武帝庙中。按,九都龙真经,得仙之下者皆示死,过太阴炼尸骸度地户,然后得尸解而去。且先敛箱杖,乃显货于市,经见山洞,自非得道者孰能如此乎。 王昭君 昭君字嫱,南郡人也,初,元帝时以良家子选人掖庭。时呼韩邪来朝,帝敕以宫女五人赐之。昭君人宫数年未得见御。积悲怨,乃请掖庭令出行。呼韩邪临辞,大会,帝召五女以示之。 昭君丰容靓饰,光明汉宫,顾景徘徊,竦动左右。帝见,大惊,意欲留之,而难于失信。遂与匈奴,生二子。及呼韩邪死,其前阏氏子代立,欲妻之。昭君上书求归,成帝敕令从胡俗,遂复为后单于阏氏焉。 艳异编卷七宫掖部三 孝成赵皇后传 孝成赵皇后,本长安宫人。初生时,父母不举,三日不死,乃收养之。及壮,属阳阿主家学歌舞,号曰飞燕。成帝尝微行出,过阳阿主作乐。上见飞燕而悦之,召入宫,大幸。有女弟复召人。俱为婕妤,贵倾后宫。许后之废也,上欲立赵婕妤,皇太后嫌其所出微甚,难之。太后姊子淳于长为侍中,数往来传语,得太后旨,上立封赵捷好父临为阳城侯,后月余,乃立婕妤为皇后。追以长前白罢昌陵功,封为定陵侯。皇后既立,后宠少衰,而弟绝幸,为昭仪,居昭阳舍,其中庭彤朱,而殿上髹漆,砌皆铜沓冒黄金,涂白玉,阶壁带往往为黄金,函蓝田璧,明珠翠羽饰之。自后宫未尝有焉。姊弟专宠十余年,卒皆无子。未年,定陶王来朝。王祖母傅太后私赂遗赵皇后、昭仪,定陶王竟为太子。明年春,成帝崩。帝素强无疾病,是时,楚思王衍、梁王立来朝,明旦当辞去,上宿供张白虎殿。又欲拜左将军孔光为丞相,已刻侯印书赞,昏夜平善,乡晨傅裤袜欲起,因失衣不能言,昼漏下十刻而崩。民间归罪赵昭仪。皇太后诏大司马莽、丞相大司空曰:“皇帝暴崩,群众喧哗怪之,掖庭令辅等在后庭,左右侍燕迫近,杂与御史丞相廷尉治间皇帝起居发病状。赵昭仪自杀。哀帝既立,尊赵皇后为皇太后,封太后弟侍中驸马都尉钦为新成侯。赵氏侯者凡二人。后数月,司隶解光奏言:“臣闻许美人及故中宫史曹宫,皆御幸孝成皇帝,产子,子隐不见。臣遣从事椽业史望,验问知状者。掖庭狱丞籍武,故中黄门王舜、吴恭、靳严,宫婢曹晓、道房、张弃,故赵昭仪御者于客子、王偏、臧兼等,皆曰:宫即晓子女,前属中宫为学事史,通《诗》,授皇后。房与宫对食,元延元年,中宫语房曰:陛下幸宫。后数月,晓人殿中,见宫腹大,问宫。宫曰:‘御幸有娠。’其十月中,宫乳掖庭,牛官令舍有婢六人,中黄门田客持诏记盛绿绨方底,封御史中丞印予武曰:‘取牛官令舍妇人新产儿、婢六人,尽置暴室狱,毋问儿男女、谁儿也。’武迎置狱。宫曰:‘善藏我儿胞,丞知是何等儿也。’后三日,客持诏记与武,问:‘儿死未?手书对犊背。,武即书对:‘儿见在未死。’有顷,客出曰:‘上与昭仪大怒,奈何不杀?,武叩头啼曰:‘不杀儿自知当死,杀之亦死。即因客奏封事曰:‘陛下未有继嗣,子无贵贱。椎留意。’奏人。客复持诏记予武曰:‘今夜漏上五刻,持儿与舜会东交掖门。’武因问客:‘陛下得武书,意何如?’曰:‘瞠也。’武以儿付舜。舜受诏内儿殿中,为择乳母,告善养儿,且有诏,毋令泄漏。舜择弃为乳母,时儿生八九日。后三日,客复持诏记封如前予武,中有封小椽箧记曰:‘告武,以箧中物书予狱中妇人,武自临饮之。武发箧中,有裹药二枚,赫蹄书曰:‘告伟能,努力饮此药,不可复人,女自知之。’伟能即宫,宫读书已,曰:‘果也,欲姊弟擅天下,我儿男也,额上有壮发,类孝元皇帝,今儿安在?危杀之矣,奈何令长信得闻之?’宫饮药死,后宫婢六人召入,出语武曰:‘昭仪言,女无过,宁自杀耶,若外家也。我曹言愿自杀。’即自戮死。武皆表奏状。弃所养儿十一日,宫长李南以诏书取儿去,不知所置,许美人前在上林涿沐馆,数召人饰宫中,若舍一岁,再三召留数月或半岁御幸。元延二年,襄子共十一月乳,诏使严,持乳医及五种和药丸三,送美人所。后客子、偏、兼,闻昭仪谓成帝曰:‘常给我言从中宫来,既从中宫来,许美人几何从生中,许氏竟当复立耶?’怼,以手自捣,以头击壁户柱,从床上自投地,啼泣不肯食。曰:‘今当安置,我欲归耳。’帝曰:‘今故告之,反怒为,殊不可晓也。’帝亦不食。昭仪曰:‘陛下自知,是不食谓何?陛下常自言约不负女,今美人有子,竟负约谓何?’帝曰:‘约以赵氏,故不立许氏,使天下无出赵氏上者,毋忧也。’后诏使严持绿囊书予许美人。告严曰:‘美人当有以予汝,受来置饰室中帘南。’美人以苇箧一合,盛所生儿缄封,及绿囊报书予严,严持筐书置饰室帘南去。帝与昭仪坐,使客子解箧缄。未已,帝使客子、偏、兼皆出,自闭户,独与昭仪在。须臾开户,呼客子、偏、兼,使缄封蘑及绿绨方底,推置屏风东。恭受诏,持箧方底予武,皆封以御史中丞印,曰: ‘告武,箧中有死儿埋屏处,勿令人知。’武穿狱楼垣下为坎,埋其中。故长定许贵人及故成都平阿侯家婢王业、任、公孙习前免为庶人,诏召入,属昭仪为私婢。成帝崩,未幸梓宫仓卒悲哀之,时昭仪自知罪恶大,知业等故许氏、王氏婢,恐事泄,而以大婢羊子等赐予业等各且十人以慰其意,嘱‘勿道我家过失。’元延二年,故掖庭令吾丘遵谓武曰:“掖丞庭吏以下,皆与昭仪合通无可与语者,独欲与武有所言。我无子,武有子,是家轻族人,得无不敢乎?掖庭中御幸生子者辄死,又饮药伤堕者无数,欲与武共言之大臣’。骠骑将军贪嗜钱,不足计事,奈何令长信得闻之。遵后病困,谓武:‘今我已死,前所语事,武不能独为也,慎语。’皆在今年四月赦令前。臣谨按:永光三年,男子忠等发长陵傅夫人冢,事更大赦。孝元皇帝下诏曰:。比朕不当所得赦也。’穷治,尽伏辜,天下以为当。鲁严公夫人杀世子,齐桓召而诛焉,《春秋》予之。赵昭仪倾乱圣朝,亲灭继嗣,家属当伏天诛。前平安刚候夫人谒坐大逆,同产当坐,以蒙赦令归故郡。今昭仪所犯尤悖逆,罪重于谒,而同产亲属,皆在尊贵之位,迫近帷幄,群下寒心,非所以惩恶崇谊事四方也。请事穷竟,丞相以下议正法。”哀帝于是免新成侯赵钦,钦兄子成阳侯诉,皆为庶人,将家属徙辽西郡。时议郎耿育上疏言:“臣闻,继嗣失统,废嫡立庶,圣人法禁,古今至戒。然泰伯见历知适,逡循固让,委身吴粤,权变所设,不计常法。致位王季,以崇圣嗣,卒有天下,子孙承业,七八百载。功冠三王,道德最备,是以尊号追及太王。故世必有非常之变,然后乃有非常之谋,孝成皇帝,自知继嗣不以时立,念虽未有王于,万岁之后未能持国,权柄之重,制于女主。女主骄盛,则嗜欲元极。少主幼弱,则大臣不使。世元周公抱负之辅,恐危社稷,倾乱天下。知陛下有圣贤通明之德,仁孝子爱之恩,怀独见之明,内断于身。故废后宫就馆之渐,绝微嗣祸乱之根。乃欲致位陛下,以安宗庙。愚臣既不能深援安危,定金匮之计,又不知推演圣德,述先帝之志。乃反复校省内,暴露私燕,诬污先帝倾惑之过,成结宠妾妒媚之诛,甚失贤圣远见之明,逆负先帝忧国之意。夫论大德不拘俗,立大功不合众。此乃孝成皇帝至思所以万万于众臣。陛下圣德盛茂,所以符合于皇天也。岂当世庸庸斗宵之臣所能及哉。且褒广将顺君父之美,匡救销灭既往之过,古今通义也。事不当时,固争防祸于未然。各随旨阿从以求容媚,晏驾之后,尊号已定,万事已讫,乃探迫不及之事,讦扬幽昧之过,此臣所深痛也。愿下有司议,即如臣言,宜宣布天下,使咸晓知先帝圣意所起。不然,空使谤议,上及山陵,下流后世,远闻百蛮,近布海内,甚非先帝托后之意也。盖孝子善述父之志,善成人之事,惟陛下省察。”哀帝为太子,亦颇得赵太后力,遂不竟其事。傅太后恩赵太后,赵太后亦归心,故成帝母及王太后皆怨之。哀帝崩,王莽白太后,诏有司曰:“前王太后与昭仪,俱侍帷幄,姊弟专宠铜寝,执贼乱之谋,残灭继嗣,以危宗庙,悖天犯祖,无为天下母之义。”贬皇太后为孝成皇后,徙居北宫,后月余,复下诏曰:“皇后自知罪恶深大,朝请希阔,失妇道,元无养之礼,而有狼虎之毒,宗室所怨,海内之仇也。而尚在小君之位,诚非皇天之心。夫小不忍,乱大谋。恩之所不能已者,义之所割也。今废皇后为庶人。”就其园,是日自杀。凡立十六年而诛。先是,有童谣曰:“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成帝每微行,出常与张放俱,而称富平侯家,故曰张公子。仓琅根,宫门铜锾也。 赵飞燕外传 赵后飞燕,父冯万金。祖大力,工理乐器,事江都王协律舍人。万金不肯传家业,编习乐声亡章曲,任为繁乎哀声,自号几靡之乐,闻者心动焉。江都王孙女姑苏主,嫁江都中尉赵 曼。曼幸万金,食不同器不饱。万金得通赵主,主有娠。曼性暴妒,且早有私病,不近妇人。主乃托疾居王宫,一产二女,归之万金。长曰宜主,次曰合德,然皆冒姓赵。宜主幼聪悟,家有彭祖方脉之书,善行气术。长而纤便轻细,举止翩然,人谓之飞燕。合德膏滑,出浴不濡。善音辞,轻缓可听。二人皆出世色。万金死,冯氏家败。飞燕姊弟流转至长安。于时人称赵主子。或云曼之它子。与阳阿主家令赵临共里巷,托附临,屡为组文刺绣献临,临愧受之。居临家,称临女。临尝有女事宫省,被病归死,飞燕或称死者。飞燕姊弟事阳阿主家为舍直,常窃效歌舞,积思精切,听至终日,不得食。待直货服疏苦财,且专事膏沐澡粉,其费亡所爱,共直者指为愚人。飞燕通邻羽林射鸟者。飞燕贫,与合德共被。夜雪,期射鸟者于舍旁,飞燕露立,闭息顺气,体温舒,亡疹粟,射鸟者异之,以为神仙。飞燕缘主家大人,得入宫召幸,其姑妹樊,为丞光司者,故识飞燕与射鸟儿事,为之寒心。及幸,飞燕瞑目牢握,涕交颐下,战栗不迎帝。帝拥飞燕三夕,不能接,略无谴意。宫中素幸者,从容问帝,帝曰:“丰若有余,柔若无骨,迁延谦畏,若远若近,礼义人也。宁与汝曹婢胁肩者比耶?”既幸,流丹浃席。私语飞燕曰:“射鸟者不近汝耶?”飞燕曰:“我内视三日,肉肌盈实矣。帝体洪壮,创我甚焉。”飞燕自此特幸后宫,号赵皇后。帝居鸳鸯殿便房,省帝簿,上簿,因进言:“飞燕有女弟合德,美容,体性醇粹可信,不与飞燕比。”帝即令舍人吕延福,以百宝凤毛步辇迎合德。合德谢曰:“非贵人姊召不敢行,愿斩首以报宫中。”延福还奏,为帝取后五彩组文手籍为符,以召合德。合德新沐,膏九回沉水香;为卷发,号新髻;为薄眉,号远山黛;施小朱,号慵来妆;衣故短绣裙,小袖,李文袜。帝御云光殿帐,使樊进合德。合德谢曰:“贵人姊虐妒,不难灭恩,受耻不受死,非姊教,愿以身易耻,不望旋踵。”音词舒闲清切,左右嗟赏之啧啧。帝乃归合德。宣帝时,披香博士淖方诚,白发教授宫中,号淖夫人,在帝后唾曰:“此祸水也。灭火必矣。” 帝用樊计,为后别开远条馆,赐紫茸云气帐,文玉几,赤金九层博山缘合。讽后曰:“上久亡子,宫中不思千万岁计耶?何不时进上,求有子!”后听计,是夜进合德。帝大悦。以辅属体,无所不靡,谓为温柔乡。谓曰:“吾老是乡矣,不能效武皇帝求白云乡也。”呼万岁,贺曰:“陛下真得仙者。”上立赐鲛文万金,锦二十四匹,合德尤幸,号为赵婕妤。婕妤事后,常为儿拜。后与婕妤坐,后误唾婕妤袖,婕妤曰:“姊唾染人绀袖,正似石上花,假令尚方为之,未必能若此衣之华。”以为石华广袖。后在远条馆,多通待郎宫奴多子者。睫好倾心翼护。常谓帝曰:“姊性刚,或为人陷,则赵氏无种矣。”每泣下凄恻,以故白后泣状者,帝辄杀之。侍郎宫奴,鲜绔蕴香,恣纵栖息远条馆,元敢言者。后终无子。后浴五蕴七香汤,踞通香沉水坐,燎降神百蕴香。婕妤浴豆寇汤,傅露华百英粉。帝常私语樊曰:“后虽有异香,不着婕妤体自香也。”江都易王故姬李阳华,其姑为冯大力妻。阳华老,归冯氏。后姊弟母事阳华,善贲饰,常教后九回沉水香泽,雄麝脐内息肌丸。婕妤亦内息肌丸,常试若为妇者,月事益薄。他日,后言于承光司剂者,上官妩抚膺曰:“若如是,安能有子乎。”教后煮美花涤之,终不能验。真腊夷献万年蛤、不夜珠,光彩皆若月,照人亡妍丑皆美艳。帝以蛤赐后,以珠赐婕妤。后以蛤妆五成金霞帐,帐中常若满月。久之,帝为婕妤曰:“吾昼视后,不若夜视之美,每旦令人忽忽如失。”婕妤闻之,即以珠号为枕前不夜珠,为后寿,终不为后道帝言。后始加大号,婕妤奏书于后曰:“天地交畅,贵人姊及此令吉光登正位,为天下休,不堪喜豫,谨奏。”上三十六物以贺。金屑组文茵一铺,沉水香莲,心碗一面,五色同心大结一盘,鸳鸯万金锦一匹,琉璃屏风一张,枕前不夜珠一枚,含毛绿毛狸藉一铺,通香虎皮檀象一座,龙香握鱼二首,独摇宝莲一铺,七出菱花镜一奁,精金环四指,若无绛绡单衣一袭,香文罗手籍三幅,七回光莹肪发泽一盎,紫金被褥香炉三枚,文犀辟毒著二双,碧玉膏奁一盒。使侍儿郭语琼拜上。后报以云锦五色帐、沉香水玉壶。婕妤泣怨帝曰:“非姊赐吾,死不知此器。”帝谢之。诏益州留三年输,为婕妤作七成锦帐,以沉水香饰。婕妤接帝于大液池,作千人舟,号合宫之舟。池中起为瀛洲,谢高四十丈。帝御流波文无缝衫,后衣南越所贡云英紫裙,碧琼轻绡广树,上、后歌舞《归风送远》之曲,帝以文犀簪击玉瓯,今后所爱侍良冯无方吹笙以倚后歌。中流歌酣,风大起,后顺凤扬音,无方长嗡细袅以相属。后裙髀曰:“顾我,顾我!”后扬袖曰:仙乎,仙乎,去故而就新,宁忘怀乎!”帝曰:“元方为我持后!”无方舍吹持后履。久之风霁。后泣曰:“帝恩我,使我仙去不得。”怅然曼啸,泣数行下。帝益愧爱。后赐无方千万入后房闼。他日宫姝幸者,或襞裙为绉,号曰留仙裙。 婕妤益贵幸,号昭仪,求近远条馆。帝作少嫔馆,为露华殿、含风殿、博昌殿、求安殿,皆为前殿后殿。又为温室、凝室、浴兰室,曲房连槛,饰黄金、白玉,以璧为表里,千变万状,连远条馆,号通仙门。 后贵宠,益思放荡,使人博求术士,求匪安却老之方。时西南比波夷致贡,其使者举茹一饭,昼夜不卧偃。典属国上其状,屡有光怪。后闻之,问何如术。夷人曰:“吾术天地平,生死齐,出入有无,变化万象,而卒不化。”后令樊弟子不周遗千金。夷人曰:“学吾术者,要不淫与谩言。”后遂不报。他日,樊侍后浴,语甚欢。后为樊道夷言,抵掌笑曰:“忆在江都时,阳华李姑,畜斗鸭水池上,苦獭啮鸭。时下朱里芮姥者,求捕獭狸献。姥谓姑曰:‘是狸不他食,当饭以鸭。’姑怒,绞其狸。今夷术,真似此也。”后大笑曰:“臭夷何足污我绞乎!”后所通官奴燕赤凤者,雄捷能超观阁,兼通昭仪。赤凤始出少嫔馆,后适来幸。时十月五日,宫中故事,上灵安庙。是日吹坝击鼓歌,连臂踏地,歌《赤凤来》曲。后谓昭仪曰:“赤风为谁来?”昭仪曰:“赤凤自为姊来,宁为他人乎?”后怒,以杯抵昭仪。后曰:“鼠子能啮人乎?”昭仪曰:“穿其衣,见其私,足矣,安在啮人乎!”昭仪素卑事后,不虞见答之暴,熟视不复言。樊脱簪叩头出血,扶昭仪为拜后。昭仪拜,乃泣曰:“姊宁忘共被,夜长苦寒不成寝,使合德拥姊背耶!今日兼得贵皆胜人,且无外搏,我姊弟其忍内相搏乎?”后亦泣,持昭仪手,抽紫玉九雏钗,为昭仪簪髻,乃罢。帝微闻其事,畏后不敢问,以问昭仪。昭仪曰:“后妒我耳。以汉家火德,故以帝为赤龙凤。”帝信之,大悦。 帝尝早猎,触雪得疾,阴缓弱不能壮发,每持昭仪足,不胜至欲辄暴起,昭仪常转侧,帝不能常持其足。樊谓昭仪曰:“上饵方士大丹,求盛大不能得,得贵人足一持,畅动比天,乃贵妃大福,宁展侧俾帝就耶。”昭仪曰:“幸转侧不就,尚能留帝欲,亦如姊教,常持则厌去矣。安能复动乎?”后骄逸,体微 病辄不自饮食,须帝持匕箸。药有苦口者,非帝为含吐不下咽。 昭仪夜入浴兰室,肤体发光,占烧烛。帝从幅中窃望之,待儿以白昭仪。昭仪览巾,使撤烛。他日,帝约赐侍儿黄金,使无得言。私婢不豫约中,出帏值帝,即人白昭仪。昭仪遽隐避。自是,帝从兰室帏中窥昭仪,多袖金,逢侍儿私婢,辄牵止赐之。侍儿贪帝金,一出一人不绝。帝使夜从帑益至百余金。帝病缓弱,太医万方不能救,求奇药,尝得胶,遗昭仪。昭仪辄进帝,一丸一幸。一夕,昭仪醉进七丸,帝昏夜拥昭仪居九成帐,笑吃吃不绝。抵明,帝起御衣,阴精流输不禁。有顷绝倒,衣视帝,余精出涌,沾污被内。须臾帝崩。宫人以白太后。太后使理昭仪。昭仪曰:“吾持人主如婴儿,宠倾天下,安能敛手掖庭令,争帷帐之事乎。”乃拊膺呼曰:“帝何往乎!”遂呕血而死。 赵飞燕合德别传,余里有李生,世业儒术。一日,家事零替,余往见之,墙角破筐中有古文数册,其间有赵后别传,虽编次脱落,尚可观览。余就李生乞其文以归,补正编次以成传,传诸好事者。 赵后腰骨尤纤,善踽步行,若人手执花枝,颤颤然,他人莫可学也。在主家时,号为飞燕。入宫,复引援其妹,得幸为昭仪。昭仪尤善笑语,肌骨秀滑,二人皆天下第一,色倾后宫。自昭仪人宫,帝亦稀幸东宫。昭仪居西宫,太后居中宫。后日夜欲求子,为自固久远计。多用小犊车载少年子,与通。帝,一日,惟从三四人往后宫,后方与人乱,不知。左右急报,后惊,遽出迎帝。后冠发散乱,言语失度,帝固亦疑焉。帝坐未久,复闻壁中有人嗽声,帝乃去。由是帝有害后意,以昭仪隐忍未发。一日,帝与昭仪方饮,忽攘袖目,直视昭仪,怒气拂然不可犯。昭仪遽起,避席伏地曰:“臣妾族孤寒,无强近之援,一旦得备后庭驱使之列,不意独承幸御,浓被圣私,立于众人之上,恃宠邀爱,众毁来集。加以不识忌讳,冒触威怒。臣妾愿赐速死以宽圣抱。”因涕泪交下。帝自引昭仪曰:“汝复坐,吾语汝。”曰:“汝无罪。汝之姊,吾欲枭其首,断其手足,置干溷中,乃快吾意。”昭仪问:“何缘而得罪?”帝言壁衣中事。昭仪曰:“臣妾缘后得备后宫。后死则妾安能独生?况陛下无故而杀一后,天下有以窥陛下也。愿得身实鼎镬,体膏斧钺。”因大恸,以身投地。帝惊,遂起持昭仪曰:“吾以汝故,因不害后,第言之耳,如何自恨若是。”久之,昭仪方就坐,问壁衣中人。帝阴穷其迹,乃宿卫陈崇子也。帝使人就其家杀之,而废陈崇。昭仪往见后,言帝所言,且曰:姊曾忆家贫,寒饥无聊,姊使我共邻家女,为草履人市,货履市米。一日得米,忽遇风雨,无火可炊,饥寒甚不能成寐,使我拥姊背同汜。此事姊岂不忆也。今日幸富贵,元他人比我,而自毁,脱或再有过,帝复怒,事不可救,身首异地,为天下笑。今日妾能拯救也,存殁无定,或亦妾死,姊尚谁攀乎?”乃泣下不已,后亦泣焉。自是帝不复往后宫,承幸御者,昭仪一人而已。 昭仪方浴,帝私视。侍者报昭仪,昭仪急趋烛后避,帝瞥见之,心愈眩惑。一日昭仪浴,帝默赐侍者,特令不言。帝自屏罅觇兰汤滟湘,昭仪坐其中,若三尺寒泉浸明玉。帝意思飞扬,若无所主。帝常语近侍曰:“自古人主无二后,若有则吾立昭仪为后矣。”赵后知帝见昭仪益加宠幸,乃具汤浴,请帝以观,既往,后人浴,后体以水沃,愈亲近,而帝愈不乐,不终幸而去。后泣曰:“爱在一身,无可奈何!”后生日,昭仪为贺,帝亦同往。酒半酣,后欲感动帝意,乃泣数行。帝曰:“他人对酒而乐,子独悲,岂不足耶?”后曰:“妾昔在后宫时,帝幸主第,妾立主后,帝时视妾,不移目甚久。主知帝意,遣妾侍帝,竟承更衣之幸。下体尝污御服,急欲为帝浣去,帝曰:‘留以为忆’。不数日,备后宫。时帝齿痕犹在妾颈。今日思之,不觉感泣。”帝恻然怀旧,有爱后意,顾视嗟叹。昭仪知帝欲留,先辞去。帝逼暮方离后宫。后因帝幸,心为奸利,经三月,乃诈托有孕,上笺奏,云:“臣妾久备掖庭,先承幸御,遣肆大号,积有岁时。近因始生之日,复加善祝之私,时屈乘舆,俯临东掖,久侍宴私,再承幸御。臣妾数月来,内宫盈实,月脉不流。饮食美甘,不异常日。知圣躬在体,辨天日之入怀。虹初贯日,总是珍符,龙已据胸,兹为佳瑞。更期蕃育圣嗣,抱日趋庭,瞻望圣明。踊跃临贺,谨以此闻。”帝时在西宫,得奏,喜动颜色。答云:“因阅来奏,喜庆交集。夫妻之私,义均一体。社稷之重,嗣续其先。好体方初,保绥宜厚。药有性者勿举,食无毒者可亲。有恳求上,元烦笺奏,口授宫使可矣。”两宫候问,宫使交至。 后虑帝幸见其诈,乃与宫使王盛谋自为之计。盛谓后曰:“莫若辞以有者不可近人,近人则有所触焉,触则孕或败。”后乃遣王盛奏帝,帝不复见后,第遣问安否。而甫及诞日,帝具浴子之仪。后谓王盛及宫中人曰:“汝自黄衣,即出入禁掖,吾引汝父子俱富贵。吾欲为自利长久计,托孕乃吾之私意,非实言也。已及期,子为我谋焉。若事成,子万世有后利。”盛曰:“臣为后取民间才生子,携入宫为后子。但事密不泄亦无害。”后曰:“可。”盛于都城外有若生子孙才数日者,以百金售之。以物囊之,人宫见后,既发器,则子死。后惊曰:“子死安用也!”盛曰:“臣今知矣,载子之器气不泄,此子所以死也。臣今求载子之器,穴其上,使气可出入,则子不死。”盛得子,趋宫门,欲入,则子惊啼尤甚。盛不敢入。少选,复携之趋门,子复如是,盛终不敢携人宫。盛来见后,具言子惊啼事。后汜曰:“为之奈何?”时已逾十二月矣,帝颇疑讶。或奏帝云:“尧之母十四月而生尧。后所,当是圣人。”后终无计,乃遣人奏帝云:“臣妾昨梦龙卧,不幸圣嗣不育。”帝但叹惋而已。昭仪知其诈,乃遣人谢后曰:“圣嗣不育,岂日月不满也?三尺童子尚不可,况人主乎?一日手足俱见,妾不知姊之死所也。” 时后庭掌茶宫女朱氏生子,昭仪曰:“从何而得也?”乃以身投地,大恸。帝自持昭仪,昭仪起坐。昭仪声呼官吏蔡规曰:“急为吾取子来。”规取子上,昭仪语规曰:“为吾杀之!”规未敢。昭仪怒骂曰:“吾重禄养汝,将安用也!不然,吾并戮汝。”规以子击殿础死,投之后宫。宫人孕子者皆杀之。后帝行步迟涩,颇气惫,不能御昭仪。有方士献丹,其丹养于火,百日乃成。先以瓮置水满,即置丹于水中,既沸又易去,复以新水。如是十日,不沸方可服。帝日服一粒,颇能幸昭仪。一夕,在大庆殿,昭仪醉进十粒,初夜,绛帐中拥昭仪,帝笑声吃吃不止。及中夜,帝昏昏,知不可。将起坐仆卧,昭仪急起秉烛,视帝精出如泉溢。有顷,帝崩。太后遣人理昭仪,且急穷帝得病之端。昭仪乃自绝。 后居东官,久益失御。一夕,后寝惊啼甚久,待左右呼闻方觉。乃言曰:“适吾寝中见帝,帝自云中赐我坐,帝命进茶。左右奏帝云:‘向日侍帝不谨,不合啜此茶。吾意既不足,吾又问帝:‘昭仪安在?’帝曰:‘以数杀吾子,令罚为巨鼋,居北海之阴水穴间,受千载水寒之苦。’乃大恸。”后北鄙月氏王猎于海上,见巨鼋出于穴上,首犹冠玉钗头,望波上,眷眷有恋人之意。大月氏王遣使问梁武帝,武帝以昭仪事答之。 飞燕事六条 赵飞燕女弟居昭阳殿,中庭彤朱,而殿上丹漆,砌皆铜,沓黄金,涂白玉,阶璧带往往为黄金缸,含蓝田壁,明珠翠羽饰之。上设九金龙,皆衔九子金铃,五色流苏,带以绿文紫绶,金银花镊。每好风日,幡旌光影,照耀一殿。铃镊之声,惊动左右。中设木画屏风,文如蜘蛛丝缕,玉几玉床,白象牙簟,绿熊席,席毛长二尺余,人眠而拥毛自蔽,望之不能见,坐则没膝,其中杂薰诸香,一坐此席,余香百日不歇。有四玉镇,皆达照无瑕缺。窗扉多是绿琉璃,亦皆达照,毛发不得藏焉。椽桷皆刻作龙蛇,萦绕其间,鳞甲分明,见者莫不兢栗。匠人丁援、李菊巧为天下第一。缔构既成,向其姊子樊延。 赵后体轻腰弱,善行步进退,女弟昭仪不能及也。但昭仪弱骨丰肌,尤工笑语,二人并色台红玉,为当时第一,皆擅宠后宫。 赵飞燕为皇后,其女弟在昭阳殿,遗飞燕书曰:“今日嘉辰,贵姊懋膺洪册,谨上三十五条,以陈踊跃之心。 金华紫轮帽、织成上襦、金华紫罗面衣、织成下裳、五色文绶、鸳鸳被、鸳鸳袜、鸳鸳褥、金鹊绣裆、五色文玉环、七宝綦履。同心七宝钗、黄金步摇、合欢圆裆、琥珀枕、龟文枕、珊瑚、玛瑙、云母扇、孔雀扇、翠羽扇、九华扇、五明扇、云母屏风、琉璃屏风、回风扇、椰叶席、五层金博山香炉、同心梅、含枝李、青木香、沉水香、香螺卮、九真雄麝香、七枝 灯。” 庆安世年十五,为成帝侍郎,善鼓琴,能力双凤离驾之曲。赵后悦之,白上,得出入御内,绝见爱幸。尝着轻丝履、招风扇、紫绨裘与后同居处。帝欲有子而终无胤嗣。赵后自以无子常托以祷祈,别开一室,自左右侍婢以外,莫得至者。上亦不得至焉。以车载轻薄少年为女子服,入后宫者日以十数,与之淫通,无时休息。有疲怠者辄差代之,而卒无子。 赵后有宝琴,曰凤凰,皆以金玉隐起为龙凤螭鸾、古贤列女之象,亦善为《归风》、《送远》之操。帝常以三秋闲日,与飞燕戏于太液池。以沙棠木为舟,贵其不沉没也。以云母饰于首,一名“云舟”。又刻大桐木为虬龙,雕饰如真,以夹云舟而行。以紫桂为拖。及观云棹水,玩撷菱蕖。帝每忧轻荡以惊飞燕,命飞之士,以金锁缆云舟于波上。每轻风时至,飞燕殆欲随风入水,帝以翠缨结飞燕之裙。常怨曰:“妾微贱,何复得预缨裙之游?”今太液池尚有避风台,即飞燕结裙之处。 宵游宫 成帝好微行,于太液池旁起宵游宫。以漆为柱,铺黑绫之 幕,器服乘舆皆尚黑色。既悦于暗行,慑灯烛之照。官中美御,皆服单衣。自班婕妤以下,咸带玄绶。簪佩虽如锦绣,更以木兰纱绢罩之。至宵游宫,乃秉烛宴幸。既罢,静鼓自舞,而步步扬尘。好夕出游,造飞行殿,方一丈,如今之辇。选羽林之士,负之以趋。帝于辇上,觉其行快疾间,其中若风雷之声。言其行疾也,名曰云雷宫。所幸之宫,咸以毡绨籍地,恶车辙马迹之喧。虽或于微行,昵宴在民,元劳无怨。每乘舆返驾,以爱幸之姬,宝衣珍食,舍于道旁。国人之穷老者,皆歌万岁。是以鸿嘉、永始之间,国富家丰,兵戈长戢。故刘向、谷永指言切谏。于是,焚宵游宫及飞行殿,罢宴逸之乐。所谓从绳则正,如转圜焉。 艳异编卷八宫掖部四 汉灵帝 灵帝中平三年,游于西园。起裸游馆千间,采绿苔而被阶,引渠水以绕砌,周流澄澈,乘船以游漾,使宫人乘之,选玉色轻体,以执篙楫,摇漾于渠中。其水清澈,以盛暑之时,使舟覆没,视宫人玉色者。又奏《招商》之歌,以来凉气也。歌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