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会文献汇编 - 第 14 页/共 368 页
西士曰:夫正偏小大不足以别类,仅别同类之等耳。正山、偏山、大山、小山,并为山类也。智者获灵之大,愚人获灵之小,贤者得灵之正,不肖得灵之偏,岂谓异类者哉?如小大偏正能分类,则人之一类,灵之巨、微、正、僻其类甚多。
有与无是分类的原则
苟观物类之图,则审世上固惟“有”“无”二者可别物异类焉耳。试言之:有形者为一类,则无形者异类也;生者为一类,则不生者异类也;能论理者惟人类本分,故天下万类无与能论也。
外来与内本是分类的原则
人之中,论有正偏小大,均列於会论之类,而惟差精粗。如谓鸟兽之性本灵,则夫其偏、其小,固同类于人者也,但不宜以似为真,以由外来者为内本。譬如因见铜壶之漏能定时候,即谓铜水本灵可乎?将军者有智谋以全军而败敌,其士卒顺其令而或进、或退、或伏、或突,以成其功,谁曰士卒之本智不从外导者乎?
以自主与不自主区别灵性
明于类者,视各类之行动;熟察其本情,而审其志之所及。则知鸟兽者有鬼神为之暗诱,而引之以行上帝之命,出于不得不然,而莫知其然,非有自主之意。吾人类则能自立主张,而事为之际皆用其所本有之灵志也。
六、人与万物之和气与鬼神之别
中士曰:虽云天地万物共一气,然物之貌像不同,以是各分其类。如见身只是躯壳,躯壳内外莫非天地阴阳之气,气以造物,物以类异;如鱼之在水,其外水与肚裹之水同,鳜鱼肚裹之水与鲤鱼肚裹之水同,独其貌像常不一,则鱼之类亦不一焉。故观天下之万像,而可以验万类矣。
人与万物之别
⑴外貌之别非种类之别
西士曰:设徒以像分物,此非分物之类者也,是别像之类者耳。
⑵以像貌分类之谬
像固非其物,也以‘像’分物,不以‘性’分物,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犬牛之性犹人之性欤,是告子之后又一告子也。
⑶相貌与种类之别
以泥塑虎塑人二者,惟以貌像谓之异,宜也;活虎与活人,谓止以其貌异焉,决不宜矣。以貌像别物者大概相同,不可谓异类;如以泥虎例泥人,其貌虽殊,其为泥类则一耳。
气与鬼神之别
⑴气非生命之本
若以气为神,以为生活之本,则生者何由得死乎?物死之后,气在内外犹然充满,何适而能离气?何患其无气而死?故气非生活之本也。
⑵气与灵魂之别
传云:“差毫厘,谬千里。”未知气为四行之一,而同之于鬼神及灵魂,亦不足怪;若知气为一行,则不难说其体用矣。
①气为构成万物形象之元行
且夫万者,和水火土三行,而为万物之形者也;
②灵魂是人的内分
而灵魂者,为人之内分,一身之主,以呼吸出入其气者也。
③气是生物呼吸之物
盖人与飞走诸类皆生气内,以便调凉其心中之火,是故恒用呼吸,以每息更气,而出热致凉以生焉。鱼潜水间,水性甚冷,能自外透凉于内火,所以其类多无呼吸之资也。
⑶鬼神是司造化之物
夫鬼神非物之分,乃无形别物之类。其本职惟以天主之命司造化之事,无柄世之专权。
⑷人当敬鬼神而远之
故仲尼曰:“敬鬼神而远之。”彼福禄、免罪非鬼神所能,由天主耳。而时人谄渎,欲自此得之,则非其得之之道也。夫“远之”意与“获罪乎天,无所祷”同,岂可以“远之”解“无之”而陷仲尼于无鬼神之惑哉?
七、万物与天主不同体
中士曰;吾古之儒者,明察天地万物本性皆善,俱有宏理,不可更易。以为物有巨微,其性一体,则曰天主上帝即在各物之内而与物为一,故劝人勿为恶以玷己之本善焉,勿违义以犯己之本理焉,勿害物以侮其内心之上帝焉。又曰人物坏丧,不灭本性而化归于天主,此亦人魂不灭之谓,但恐於先生所论天主者不合。
万物与天主一体是魔鬼傲语
西士曰:兹语之谬,比前所闻者愈甚,曷敢合之乎?吾不敢以此简吾上帝之尊也。天主经有传:昔者天主化生天地,即化生诸神之汇,其间有一钜神,名谓“辂齐拂儿”,其视己如是灵明,便傲然曰:“吾可谓与天主同等矣”。天主怒而并其从者数万神变为魔鬼,降置之於地狱。自是天地间始有魔鬼,有地狱矣。夫语“物与造物者同”,乃辂齐拂儿鬼傲语,孰敢述之欤?
万物与天主一体不合儒家正论
世人不禁佛氏诳经,不觉染其毒语。周公仲尼之论、贵邦古经书,孰有狎后帝而与之一者?
人不能与天主同等
设恒民中有一匹夫,自称与天子同尊,其能免乎?地上民不可妄比肩地上君,而可同天上帝乎?
万物不能与天主同等
人之称人谓曰:“尔为尔,我为我。”而今凡沟壑昆虫与上帝曰:“尔为我,我为尔。”岂不谓极抗大悖乎哉?
八、人与天主不同等
中士曰:佛氏无逊于上帝也。其贵人身,尊人德,有可取也。上帝之德固厚,而吾人亦具有至德;上帝固具无量能,而吾人心亦能应万事。试观先圣调元开物,立教明伦,养民以耕凿机杼,利民以舟车财货,其肇基经世,垂万世不易之鸿猷,而天下永赖以安,未闻蔑先圣而上帝自作自树,以臻至治。由是论之,人之德能,虽上帝罔或逾焉。讵云创造天地独天主能乎?世不达己心之妙,而曰心局身界之内;佛氏见其大,不肯自屈,则谓:“是身也,与天地万物咸蕴乎心。”是心无远不逮,无高不升,无广不括,无细不入,无坚不度,故具识根者宜知:方寸间俨居天主。非天主,宁如是耶?
佛氏之说矜傲丧德
西士曰:佛氏未知己,奚知天主?彼以眇眇躬受明于天主,偶蓄一材、饬一行,矜傲睨,肆然比附于天主之尊,是岂贵吾人身、尊吾人德?乃适以贱人丧德耳。傲者诸德之敌也,一养傲於心,百行皆败焉。
谦卑以圣人敬事天主
西土圣人有曰:“心无谦而积德,如对风堆沙。”圣人崇谦让。天主之弗让,如逊人何哉?其视圣人,翼翼乹乹,畏天明威,身后天下,不有其知,殆天渊而水火矣。圣人不敢居圣,而令恒人拟天主乎?夫德基于修身,成于事上帝。周之德必以事上帝为务,今以所当凛然敬事者而曰“吾与同焉”,悖何甚乎?
人不能从无中创造万物
至於裁成庶物,盖因天主已形之物而顺材以成之,非先自无物而能创之也。如制器然,陶者以金,者以木,然而金木之体先备也。无体而使之有体,人孰能之?人之成人,循其性而教之,非人本无性而能使之有性也。
天主能从无中创造万物
若夫天主造物,则以无而为有,一令而万像即出焉。故曰:无量能也,於人大殊矣。
人物之理是天主印迹
且天主之造物也,如朱印之印楮帛,楮帛之印非可执之为印,斯乃印之迹耳。人物之理皆天主迹也。使欲当之原印而复以印诸物,不亦谬乎?
人心不含天地万物真体
智者之心含天地、具万物,非真天地万物之体也。惟仰观俯察,鉴其形而达其理,求其本而遂其用耳,故目所未睹,则心不得有其像。若止水、若明镜影诸万物,乃谓明镜、止水均有天地,即能造作之,岂可乎?
无人能于此造一山一川
必言顾行乃可信焉,天主万物之原,能生万物。若人即与之同,当亦能生之,然谁人能生一山一川于此乎?
九、万物非一体
中士曰:所云生天地之天主者,与存养万物天上之天主者,佛氏所云“我”也。古与今,上与下,“我”无间焉,盖全一体也。第缘四大沉沦昧晦,而情随事移,“真元”日凿,“德机”日弛,而“吾”、天主并溺也;则吾之不能造养物,非本也,其流使然耳。夜光之珠,以蒙垢而损厥值,追究其初体,昉可为知也。
西士曰:吁,哉!有是毒唾,而世人竞茹之,悲欤。非沦昧之极,孰敢谓万物之原、天地之灵为物沦昧乎哉?
天主不会受四大昧溺
夫人德坚白,尚不以磨涅变其真体;物用凝固,不以运动失其常度。至大无偶、至尊无上,乃以人生幻躯能累及而污惑之?是人斯胜天,欲斯胜理,神为形之役,情为性之根,于识本末者,宜不喻而自解矣。且两间之比,孰有逾於造物者,能囿之、陷之于四大之中,以昧溺之乎?
天主不可能与我为一体
夫天上之天主,於我既共一体,则二之澄澈、混淆无异焉。譬如首上灵神於心内灵神同为一体也,故适痛楚之遭、变故之值,首之神混淆,心之神钧混淆焉,必不得一乱一治之矣。今吾心之乱,固不能混天上天主之永攸澄澈,彼永攸澄澈又不免我心之混淆,则吾於天主非共为一体,岂不验乎?
天主与万物不同体
⑴天主与万物同体的三种可能
夫曰天主与物同:
①天主即万物
或谓天主即是其物,而外无他物。
②天主在万物内
或谓其在物,而为内分之一。
③天主使用万物
或谓物为天主所使用,如械器为匠之所使用。此三言皆伤理者,吾逐逐辩之也。
⑵批驳天主即万物
①天主即万物则没有物性
其云:天主即是‘各物’,则宇宙之间虽有万物,当无二性,既无二性,是无万物,岂不混淆物理?
②天主即万物则万物不相戕害
况物有常情,皆欲自全,无欲自害。吾视天下之物固有相害相殛者,如水灭火,火焚木,大鱼食小鱼,强禽吞弱禽,既天主即是各物,岂天主自为戕害而不及一存护乎?然天主无可戕害之理。
③天主即万物则不必祭上帝
从是说也,吾身即上帝,吾祭上帝即自为祭耳,益无是礼也。
④人心不接受天主即木石
果尔,则天主可谓木石等物,而人能耳顺之乎?
⑶批驳天主在万物内
①天主小于万物不合理
其曰天主为物之内本分,则是天主微乎物矣。凡全者,皆其大于名分者也。斗大于升,升乃斗十分之一耳。外者包乎内。若天主在物之内为其本分,则物大于天主,而天主反小也。万物之原乃小乎其所生之物,其然乎?岂其然乎?
②天主在人内不合理
且问天主在人内分,为尊主欤?为贱役欤?
a、天主为贱役不可以
为贱役而听他分之命固不可也。
b、天主为尊主则无人为恶
如为尊主而专握一身之柄,则天下宜无一人为恶者,何为恶者滋众耶?
c、天主受蔽于私欲则与天主之德不符
天主为善之本根,德纯无渣,既为一身之主,犹致蔽於私欲,恣为邪行,德何衰耶?
d、天主不能管理一身则与天主之能不符
当其制作乾坤,无为不中节,奚今司一身之行,乃有不中者?又为诸戒原,乃有不守戒者,不能乎?不识乎?不思乎?不肯乎?皆不可谓也。
⑷批驳天主使用万物
①天主使用万物则天主与万物不同体
其曰物如躯壳,天主使用之若匠者使用其器械,则天主尤非其物矣。石匠非其凿,渔者非其网、非其舟。天主非其物,何谓之同一体乎?
②天主使用万物则不应当惩恶赏善
循此辩焉,其说谓万物行动不系於物,皆天主事,如械器之事皆使械器者之功:夫不曰耜耒耕田,乃曰农夫耕之;不曰斧劈柴,乃曰樵夫劈之;不曰锯断板,乃曰梓人断之。则是火莫焚,水莫流,鸟莫鸣,兽莫走,人莫骑马乘车,乃皆惟天主者也。小人穴壁逾墙、御旅于野,非其罪,亦天主使之罪乎?何以当恶怨其人,惩戮其人乎?为善之人亦悉非其功,何为当赏之乎?乱天下者,莫大於信是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