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 - 第 10 页/共 46 页

○署雷公婺源董某,弱冠时,暑月昼卧,忽梦奇鬼数辈审视其面,相谓曰:“雷公患病,此人嘴尖,可替代也。”授以斧,纳其袖中。引至一处,壮丽如王者居。立良久,召入,冠冕旒者坐殿上谓曰:“乐平某村妇朱氏,不孝于姑,合遭天殛。   适雷部两将军俱为行雨过劳,现在患病,一时不得其人。功曹辈荐汝充此任,汝可领符前往。“董拜命出,自视足下云生,闪电环绕,公然一雷公矣。顷刻至乐平界,即有社公导往。董立空中,见妇方诟谇其姑,观者如堵。董取抽中斧一击毙之,声轰然,万众骇跪。   归复命,王者欲留供职。以老母辞,王亦不强。问董何业,曰:“应童子试。”   王顾左右取郡县册阅之,曰:“汝某岁可游庠。”遂醒,急语所亲。诣乐平县验之,果然震死一妇,时日悉合。方阅籍时,董窃睨邑试一名为程隽仙,二名为王佩葵,次年皆验。   ○捉鬼婺源汪启明,迁居上河之进士第,其族汪进士波故宅也。乾隆甲午四月,一日,夜梦魇良久,寤,见一鬼逼帷立,高与屋齐。汪素勇,突起搏之。鬼急夺门走,而误触墙,状甚狼狈。汪追及之,抱其腰。忽阴风起,残灯灭,不见鬼面目,但觉手甚冷,腰粗如瓮。欲喊集家人,而声噤不能出。久之,极力大叫,家人齐应。鬼形缩小如婴儿。各持炬来照,则所握者坏丝绵一团也。窗外瓦砾乱掷如雨,家人咸怖,劝释之。汪笑曰:“鬼党虚吓人耳,奚能为?倘释之,将助为祟,不如杀一鬼以惩百鬼。”因左手握鬼,右手取家人火炬烧之。膊有声,鲜血迸射,臭气不可闻。迨晓,四邻惊集,闻其臭,无不掩鼻者。地上血厚寸许,腥腻如胶,竟不知何鬼也。王葑亭舍人为作《捉鬼行》纪其事。   ○某侍郎异梦乾隆二十年,某侍郎督视黄河,驻扎陶庄。岁除夕矣,侍郎素勤,骑匹马,跟从者四人,持悬火巡河。行冰淖中,一望黄茅白苇,自觉凄然。见草中有支布帐而露烛光者,召问,则主簿某也。侍郎爱其勤,大加夸奖。主簿请曰:“大人除夕至此,夜已三鼓,天寒风紧,回馆尚远,某有度岁酒肴,献上一醉何如?”   侍郎笑而受之。饮数觞,仍归公馆,倦,解衣卧。   梦中依旧骑马看河,觉所行处便非前境,最后黄沙茫茫。行二里许,有火光出庐舍间,就之,老妪迎门,细视,即其亡母太夫人也。见侍郎惊曰:“汝何至此?”侍郎告以奉命看河之故。太夫人曰:“此非人间,汝既来,如何能归?”   侍郎方悟太夫人已亡,己身已死。遂大哭。太夫人曰:“河西有老和尚,法力甚大,吾带汝往求之。”侍郎随行。   至一庙,庄严如王者居,南面坐一老僧,闭目无言。侍郎跪阶下,再拜,僧不为礼。侍郎问:“我奉天子命看河,因何至此?”僧又无言。侍郎怒曰:“我为天子大臣,纵有罪当死,亦须示我,使我心服,何嘿嘿如哑羊耶?”老僧笑曰:“汝杀人多矣,禄折尽矣,尚何问为。”侍郎曰:“我杀人虽多,皆国法应诛之人,非我罪也。”僧曰:“汝当日办案时,果只知有国法乎,抑贪图迎合固宠迁官乎?”取案上如意,直指其心。侍郎觉冷气一条直逼五脏,心<走吉>々然跳不止,汗如雨下,惶悚不能言。良久,曰:“某知罪矣。嗣后改过何如?”僧曰:“汝非改过之人,今日恰非汝寿尽之日。”顾左右沙弥云:“领他出,放他归。”   沙弥同行,昏黑中,开其拳,出一小珠,光照黄河工次一段,直至陶庄公馆,历历如白昼。太夫人迎来,泣曰:“儿虽归,不久即来,无多时别也。”遂依原路归,及门下马而醒,日已午矣。   众河员贺节盈门,疑侍郎最勤,何以元旦不起?侍郎亦不肯明言其故。是年四月病呕血,竟以不起。此事裘文达公为余言。   ○奉行次盘古成案《北史》称“毗骞国王头长三尺,至今不死”,予尝疑其诞。康熙间,浙人方文木泛海,被风吹至一处,宫殿巍峨,上署“毗骞殿”三字,方大惊,俯伏殿外。两霞帔者引之入。有长头王上坐,冕如巨桶,珍珠四垂,须拂拂然相触有声,问文木曰:“汝浙人乎?”曰:“然。”王曰:“离此五十万里矣。”赐文木板,米大如枣。   文木知王神灵,跪拜求归。王顾谓侍臣曰:“取第一次盘古皇帝成案替他一查。”文木大骇,叩头曰:“盘古皇帝有几个乎?”王曰:“天地无始无终,有十二万年,便有一盘古。今来朝天者,已有盘古万万馀人,我安能记明数目?但元会运世之说,已被宋朝人邵尧夫说破。可惜历来开辟总奉行第一次开辟之成案,尚无人说破,故风吹汝来,亦要说破此故,以晓世人耳。”文木不解所谓。王曰:“我且问汝:世间福善祸淫,何以有报有不报耶?天地鬼神,何以有灵有不灵耶?   修仙学佛,何以有成有不成耶?红颜薄命,而何以不薄者亦有耶?才子命穷,可何以不穷者亦多耶?一饮一啄,何以有前定耶?日食山崩,何以有劫数耶?彼善推算者,何以能知而不能免耶?彼怨天尤天者,天胡不降之罚耶?“文木不能答。   王曰:“呜呼!今世上所行,皆成案也。当第一次世界开辟十二万年之中,所有人物事宜,亦非造物者之有心造作,偶然随气化之推迁,半明半暗,忽是忽非,如泻水落地,偶成方圆;如孩童着棋,随手下子。既定之后,竟成一本板板帐簿,生铁铸成矣。乾坤将毁时,天帝将此册交代与第二次开辟之天帝,命其依样奉行,丝毫不许变动,以故人意与天心往往参差不齐。世上人终日忙忙急急,正如木偶傀儡,喑中为之牵丝者。成败巧拙,久已前定,人自不知耳。”文木恍然,曰:“然则今之所谓三皇五帝,即前此之三皇五帝乎?今之二十一史中之事,即前此之二十一史中之事乎?”王曰:“然。”   言未毕,侍臣捧一册至,上书“康熙三年,浙江方水木泛海至毗骞国,应将前定天机漏泄,俾世人共晓,仍送归浙江”云云。文木拜谢,临别泣下。王摇手曰:“子胡然?十二万年之后,我与汝又会于此矣!何必泣为?”既而笑曰:“我错,我错!此一泣,亦是十二万年中原有两条眼泪,故照样誊录,我不必劝止也。”文木问王年寿,左右曰:“王与第一次盘古同生,不与第千万次盘古同死。”文木曰:“王不死,则乾坤毁时,王将安归?”王曰:“我沙身也,历劫不坏。万物毁坏,变为泥沙而极矣。我先居于极坏之处,劫火不能烧,洪水不能淹,惟为恶风所吹荡。上至九天,下至九渊,殊觉劳顿。每每枯坐数万年,等盘古出世,觉日子太多,殊可厌耳。”言毕,口嘘气吹文木,文木乘空而起,仍至海船上。   月馀归浙,以此语毛西河先生。先生曰:“人但知万事前定,而不知所以前定之故,今得是说,方始豁然。”   ●卷六○猪道人即郑曼阝明季,华山寺中养一猪,年代甚久,毛尽脱落,能持斋,不食秽物,闻诵经声,则叩首作顶礼状,合寺僧以“道人”呼之。   一夕,老病将死,寺中住持湛一和尚者,素有道行,将往他处说法,召其徒渭曰:“猪道人若死,必碎割之,分其肉啖寺邻。”众僧虽诺之,而心以为非。   已而猪死,乃私埋之。湛一归,问猪死作何处分。众僧以实告,且曰:“佛法戒杀,故某等已埋葬之。”湛一大惊,即往埋猪处,以杖击地哭曰:“吾负汝!吾负汝!”众僧问故,曰:“三十年后,某村有一清贵官无辜而受极刑者,即此猪也。猪前生系宰官,有负心事,知恶劫难逃,托生为畜,来求超度。我故立意以刀解法厌胜之,不意为汝辈庸流所误。然此亦大数,无可挽回也。”   崇祯间,某村翰林郑曼阝素行端方,在东林党籍中,为其舅吴某诬其杖母事,凌迟处死,天下冤之。其时湛一业已圆寂,众方服其通因果也。   ○徐先生宿松石赞臣家饶于财,兄弟数人,资各数万。宿俗:富饶之家,每日必设一家常饭置外厅堂,不拘来客,皆就食焉,号曰“燕坐”。忽有徐姓者,清瘦微须,亦来就食,指门外青山曰:“君等曾见过山跳乎?”曰:“未也。”徐以手指三撮,山果三跃。众人大奇之,呼为先生。   先生谓赞臣曰:“君等家资虽富,能炼丹,可加十倍。”群兄弟惑其言,置炉设灶,各出银母数千以求子金。二房弟妇某氏,素黠,暗置铜于银母中,不与先生见。亡何炭炽,风雷起于屋上,劈碎瓦数片。先生骂曰:“此必有假银搀杂,致干鬼神怒。”询之,果然,合家骇服。先生置铜盘于空中,呼曰:“丹来。”   盘中铿然,一锭坠下;连呼之,铿铿之声不已,大锭小锭齐落于盘。先生曰:“炼大丹在深山中人迹不到之所,可致千万,盍随我往江西庐山乎?”石氏兄弟愈喜,即载银数万随先生往。未半途,先生上岸去矣。夜,率大盗数十明火执杖来劫取银,曰:“毋怖,我虽盗魁,然颇有良心。念汝等供养我甚诚,当留下千金,俾汝等还乡。”于是,石家兄弟以全数与之,惘惘然归。   十年后,安庆按察使衙门役吏差人来召赞臣,曰:“狱有大盗徐某,请君相见。”赞臣不得已往,果见先生。先生曰:“我劫数已尽,死亦何辞。但念我数年交谊,为葬其遗骸。”脱手上金钏四只与赞臣为棺费,且曰:“我大限在七月一日未时,汝可来送。”至期,赞臣往市曹,见先生反接待斩。忽胯下出一小儿作先生音曰:“看杀我!看杀我!”须臾头落,小儿亦不见。其时臬使为祖廷圭,满洲正蓝旗人。   ○秦毛人湖广郧阳房县有房山,高险幽远,四面石洞如房。多毛人,长丈馀,遍体生毛,往往出山食人鸡犬,拒之者必遭攫搏。以枪炮击之,铅子皆落地,不能伤。   相传制之法,只须以手合拍,叫曰:“筑长城!筑长城!”则毛人仓皇逃去。余有世好张君名者,曾官其地,试之果然。土人曰:“秦时筑长城,人避入山中,岁久不死,遂成此怪。见人必问:”城修完否?‘以故知其所怯而吓之。“数千年后犹畏秦法,可想见始皇之威。   ○貘房山有貘兽,好食铜铁而不伤人。凡民间犁锄刀斧之类,见则涎流,食之如腐。城门上所包铁皮,尽为所啖。   ○人同喀尔喀有兽,似猴非猴,中国人呼为“人同”,番人呼为“噶里”。往往窥探穹庐,乞人饮食,或乞取小刀烟具之属。被人呼喝,即弃而走。有某将军畜养之,唤使豆樵汲等事,颇能服役。居一年,将军任满,归。人同立马前,泪下如雨,相从十馀里,麾之不去。将军曰:“汝之不能从我至中国,犹我之不能从汝居此土也。汝送我可止矣。”人同悲鸣而去,犹屡回头仰视云。   ○人虾国初,有前明逸老某欲殉难,而不肯死于刀绳水火。念乐死莫如信陵君,以醇酒妇人自戕。仿而为之,多娶姬妾,终日荒淫。如是数年,卒不得死,但督脉断矣,头弯背驼,伛偻如熟虾,匍匐而行。人戏呼之曰“人虾”。如是者二十馀年,八十四岁方死。王子坚先生言幼时犹见此翁。   ○鸭嬖江西高安县僮杨贵,年十九岁,微有姿,性柔和。有狎之者,都无所拒。一日夏间,浴于池中,忽一雄鸭飞啮其臀,而以尾扑之作抽叠状,击之不去。须叟死矣,尾后拖下肉茎一缕,臊水涓涓然。合署人大笑,呼杨为“鸭嬖”。   ○精无锡华生,美风姿,家住水沟头,密迩圣庙。庙前有桥甚阔,多为游人憩息。   夏日,生上桥纳凉,日将夕,步入学宫,见间道侧一小门,有女徘徊户下。生心动,试前乞火。女笑而与之,亦以目相注。生更欲进词,而女已阖扉,遂记门径而出。次日再往,女已在门相待。生叩姓氏,知为学中门斗女,且曰:“妾舍逼隘,不避耳目;卿家咫尺,但得静僻一室,妾当夜分相就。卿明夕可待我于门。”   生喜急归,诳妇以畏暑,宜独寝,洒扫外室,潜候于门。女果夜来,携手入室,生喜过望。自是每夕必至。   数月后,生渐羸弱。父母潜窥寝处,见生与女并坐嬉笑,亟排闼入,寂然无人,乃严诘生生备道始末,父母大骇,偕生赴学宫踪迹,绝无向时门径;遍访门斗中,亦并无有女者。共知为妖,乃广延僧道,请符,一无所效。其父研朱砂与生曰:“俟其来时,潜印女身,便可踪迹。”生俟女睡,以朱砂散置发上,而女不知。次日,父母偕人入圣庙遍寻,绝无影响。忽闻邻妇诟小儿曰:“甫换新裤,又染猩红,从何处染来耶?”其父闻而异之,往视,小儿裤上尽朱砂,因究儿所自。曰:“适骑学宫前负碑龟首,不觉染此。”往视之首,朱砂在焉。   乃启学宫,碎碑下龟首,石片片有血丝,腹中有小石如卵,坚光若镜,锤之不碎,远投太湖。自是女不复来。   阅半月,女忽直入寝所詈生曰:“我何负卿?竟碎我身体!然我亦不恼也。   卿父母所虑者,为卿病耳。今已乞得仙宫灵药,服之当无恙。“出草叶数茎,强生食。其味香甘,且云:”前者居处相近,可朝夕往返;今稍远,便当长住此矣。“   自是白昼见形,惟不饮食,家人大小咸得见之。生妻大骂,女笑而不答。每夕,生妻拥生坐床,不令女上,女亦不强。但一就枕,妻即忄昏々长睡,不知所为,而女独与生寝。生服灵药后,精神顿好,绝不似曩时孱弱。父母无奈,姑听之。   如是年余。   一日,生偶行街市,有一疥道人熟视生曰:“君妖气过重,不实言,死期近矣!”生以实告。疥道人邀入茶肆,取背上葫芦倾酒饮之,出黄纸二符授生曰:“汝持归,一贴寝门,一贴床上,毋令女知。彼缘尚未绝,俟八月十五夜,我当来相见。”时六月中旬也。生归,如约贴符。女至门惊却,大诟曰:“何又薄情若此?然吾岂惧此哉!”词甚厉,而终不敢入。良久,大笑曰:“我有要语告君,凭君自择,君且启符。”如其言,乃入,告生曰:“郎君貌美,妾爱君,道人亦爱君。妾爱君,想君为夫;道人爱君,想君为龙阳耳。二者,郎君择焉。”生大悟,遂相爱如初。   至中秋望夕,生方与女并坐看月,忽闻唤名声,见一人露半身于短墙外。迫视之,疥道人也。拉生告曰:“妖缘将尽,特来为汝驱除。”生意不欲。道人曰:“妖以秽言谤我,我亦知之,以此愈不饶他。”书二符曰:“速去擒来。”生方逡巡,适家人出,遽将符送至妻所。妻大喜,持符向女,女战栗作噤,乃缚女手,拥之以行。女泣谓生曰:“早知缘尽当去,因一点痴情,淹留受祸。但数年恩爱,卿所深知,今当永诀,乞置我于墙阴,勿令月光照我,或冀须臾缓死。卿能见怜否?”生固不忍绝之也,乃拥女至墙阴,手解其缚。女奋身跃起,化一片黑云,平地飞升。道人亦长啸一声,向东南腾空追去,不知所往。   ○阴间中秋官不办事罗之芳,湖北荆州府监利县举人。辛未会试,有福建浦城县李姓者来拜,曰:“足下今科必中,但恐未能馆选。”罗询其故,李不肯说,云:“俟验后再说。”   榜发,果中进士,竟未馆选,乃往问之。据云:“前得一梦,梦足下将为浦城县老父台,故来相访。”罗还家,选期尚早,乃就馆某氏,自道将来选宫,必得浦城矣。不料处馆三年,一病而殁,家中亦不知李所说梦中事也。   又一年后八月十五日,家中请仙,乩盘大书:“我系罗之芳,今回来了。”   合家不信,乩上书:“你等若不信,有螺蛳湾田契一纸,我当年因殁于馆中,未得清付家中,尚记得夹在《礼记》某篇内。尔等现在与田邻构讼,可查出呈验,则四至分明,讼事可息。”家人当即检查,果得此契,于是合家痛哭。乩上亦写数十“哭”字。问:“现在何处?”乩写:“做浦城县城隍。”且云:“阴间比阳间公事更忙,一刻不暇,惟中秋一日,例不办事。然必月朗风清,英魂方能行远。今适逢此夕,故得闲回家一走。若平常日子,便不得暇回来了。”又吩咐家人:“庭外草木不得摇动,我带回鬼吏鬼卒有十余人,皆依草附木而栖。鬼性畏风,若无所凭借,被风一吹,便不知飘泊何处,岂不是我做城隍的反害了他们么!”   乩盘书毕,又做长赋一篇乃去。   ○缚山魈湖州孙叶飞先生,掌教云南,素豪于饮。中秋夕,招诸生饮于乐志堂,月色大明,忽几上有声,如大石崩压之状。正愕视间,门外有怪,头戴红纬帽,黑瘦如猴,颈下绿毛茸茸然,以一足跳跃而至。见诸客方饮,大笑去,声如裂竹。人皆指为山魈,不敢近前。伺其所往,则闯入右首厨房。厨者醉卧床上,山魈揭帐视之,又笑不止。众大呼,厨人惊醒见怪,即持木棍殴击,山魈亦伸臂作攫搏状。   厨夫素勇,手抱怪腰,同滚地上。众人各持刀棍来助,斫之不入。棍击良久,渐渐缩小,面目模糊,变一肉团;乃以绳捆于柱,拟天明将投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