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 - 第 14 页/共 46 页

○武后谢嵇先生无锡嵇侍读受之,余授业弟子也。辛丑冬,过随园,余止而觞之。席间论史事,余极言《通鉴》载杨妃洗儿事之诬。嵇云:“门生在史局时,派修唐鉴,立论颇合先生之意,将《旧唐书》所载武后淫秽事大半删除,同局以为不然。亡何,夜卧书舍,有小黄门来,称:”则天皇太后请嵇先生。‘因随之行。望前面宫殿外有四金柱插空,高数十丈,上书’天枢‘二字。一宫女云鬟霞佩出,引向殿西角,云:“先生少坐,待我奏闻。’语毕便去。殿上门槛甚高,跨殊费力。绣帘中坐冕旒者,相离远,仰视不甚分明。异香从殿上吹来,仿佛莲花气息。旁有虎皮交椅,坐白须人,手执牙笏,口奏事,琅琅数千言,亦不可辨。冕旒者似与驳诘良久,已而大笑,其齿皓然呈露,洁白如玉,面为旒珠所遮,终未见也。少顷,前宫女出谓曰:”今天已暮,太后不及相见,请先生且回。所以奉屈者,谢先生驳删《唐书》之功,先生当自知之。‘语毕,袖中出一玉秤,曰:“此我在长安以此称量天下才者,先生将往长安,敢以奉赠。’门生心知是上官婉儿,逡巡揖谢而醒。其年果有督学陕西之差。”   ○冒失鬼相法:瞳神青者,能见妖;白者,能见鬼。杭州三元坊石牌楼旁居老妪沈氏,素能见鬼,常言十年前见一蓬头鬼,匿牌楼上石绣球中,手执纸钱为标,长丈馀,累累若贯珠。伺人过牌楼下,暗掷标打其头。人辄作寒噤,毛孔森然,归家即病,必向空中祈祷,或设野祭方愈。蓬头鬼借此伎俩,往往醉饱。一日,有长大男子,气昂昂然,背负钱镪而过,蓬头鬼掷以标。男子头上忽发火焰,冲烧其标,线层层裂断,蓬头鬼自牌楼上颠仆,滚绣球而下,喷嚏不止,化为黑烟散去。负钱之男子全不知也。自此,三元坊石牌楼无复作祟矣。吾友方子云闻之笑曰:“作鬼害人,亦须看风色。若蓬头鬼者,其即世所称之‘冒失鬼’乎?”   ○史宫詹改命溧阳宫詹史胄斯,未遇时,赴省乡试,通南门外汤道士谈命甚精,因以年庚求为推算。道士曰:“照丑时算,你终身只一诸生,寿可八十三岁。若照寅时算,便可官登三品,今科便中。汝丑时乎?寅时乎?”曰:“丑时也。”曰:“若然,则今科不中矣。”史怆然不乐。道士曰:“命可改也,但阴司寿算最重,君如肯减寿三十年,当为君改作寅时。”史公欣然愿改。道士曰:“果情愿者,明日早来。”   次夜,史五鼓熏沐到寺,道士已启户待,曰:“子诚信人,但日后官尊寿短,毋自悔也。”史唯唯,具香烛,对天自陈。道士披发仗剑,口中喃喃诵咒,良久,另书一庚帖与之。史公持,归置箧中。果于是年乡会联捷,官至官詹。   五十二岁,希图降级永年,而任内总无过失。商之吏部,笑而不信。至次年春,精神甚健。五月,偶染微疾。上命太医往视,为药所误,竟不起矣。此事公孙抑堂司马言。司马,余亲家也。   ○高相国种须高文端公自言年二十五作山东泗水县令时,吕道士为之相面,曰:“君当贵极人臣,然须不生,官不迁。”相国自摩其颐,曰:“根且未有,何况于须?”   吕曰:“我能种之。”是夕伺公睡熟,以笔蘸墨画颐下如星点。三日而须出矣。   然笔所画,缕缕百十茎,终身不能多也。是年迁州牧,擢迁至总督而入相。   ○话官说鬼河东运使吴云从作刑部郎中,公馆外偶有社会,家人妇抱小公子出看,溺尿路旁。公子忽哭不止,家人抱归,不知何故。至夜,公子作北语云:“怎么小孩子这般无礼,溺在我头上!我与你不得开交!”吵闹一夜。吴公怒,次晨作牒焚与本处城隍,云:“我南方人也,无故小儿撞着说官话鬼,猖獗可恨,托为拿究。”   是夜平定。   至第三日晚,公子又病,仍作北语云:“你不过是个官儿罢了,竟这样糟挞我们的老四!咱们兄弟今来替他报仇,要些烧酒喝喝。”夫人不得已,曰:“与你喝,不要闹。”于是,一鬼喝毕,一鬼又要喝,兼讨前门外杨家血贯肠做下酒物,呶呶之声,又复达旦。吴公上前批其颊骂曰:“狗奴!强转舌根,学说官话,再说便打。”然打者自打,说者自说。吴又牒城隍云:“说官话鬼又来了,求神惩治。”是夕,宅中闻鞭挞声。鬼云:“你不要打,咱们去就是了。”公子病随愈。   ○偷雷锥杭州孩儿巷有万姓甚富,高房大厦。一日,雷击怪,过产妇房,受污不能上天,蹲于园中高树之顶,鸡爪尖嘴,手持一锥。人初见,不知为何物:久而不去,知是雷公。万戏谕家人曰:“有能偷得雷公手中锥者,赏银十两。”众奴嘿然,俱称不敢;一瓦匠某应声去。先取高梯置墙侧,日西落,乘黑而上。雷公方睡,匠竟取其锥下。主人视之:非铁非石,光可照人,重五两,长七寸,锋棱甚利,刺石如泥。苦无所用,乃唤铁工至,命改一刀,以便佩带。方下火,化一阵青烟,杳然去矣。俗云:“天火得人火而化。”信然。   ○土地受饿杭州钱塘邑生张望龄,病疟。热重时,见已故同学顾某者踉跄而来,曰:“兄寿算已绝,幸幼年曾救一女,益寿一纪。前兄所救之女知兄病重,特来奉探,为地方鬼棍所诈,诬以平素有黯昧事。弟大加呵饬,方遣之去,特诣府奉贺。”   张见故人为己事而来,衣裳蓝缕,面有菜色,因谢以金。顾辞不受,曰:“我现为本处土地神,因官职小,地方清苦,我又素讲操守,不肯擅受鬼词,滥作威福,故终年无香火,虽作土地,往往受饿。然非分之财,虽故人见赠,我终不受。”   张大笑。   次日,具牺牲牢祭之,又梦顾来谢曰:“人得一饱,可耐三日;鬼得一饱,可耐一年。我受君恩,可挨到阴司大计,望荐卓异矣。”张问:“如此清官,何以不即升城隍?”曰:“解应酬者,可望格外超升;做清官者,只好大计卓荐。”   ○批僵尸颊桐城钱姓者,往仪凤门外。一夕回家,时已二鼓,同事劝以明日早行。钱不肯,提灯上马,乘醉而行。到扫家湾地方,荒冢丛密,见树林内有人跳跃而来,披发跣足,面如粉墙。马惊不前,灯色渐绿。钱倚醉胆壮,手批其颊。其头随披随转,少顷又回,如牵丝于木偶中,阴风袭人;幸后面人至,其物退走,仍至树林而灭。次日,钱手黑如墨。三四年后,黑始退尽。询之土人,曰:“此初做僵尸,未成材料者也。”   ○簸箕龟乾隆辛卯春,山阴刘际云舟过镇江,见风覆客船,漂没货物甚多。江边有素谙水性人,俗名“水鬼”,专以打捞货物为生。是日,客舟有覆者,群水鬼皆至,言定价钱,一齐入水。及上岸,忽少一人,众疑其在水藏匿金银,复入水,遍寻不得。但见一龟:赤色,大过浴盆,形扁如簸箕,无头无尾无足。水鬼被其咬住,拉之不开,乃以大铁钩拽龟上岸。通体有小穴数百,皆其口也,人血已经吸尽,而口犹紧咬不放。刺以利刃,龟若不知。不得已,并人与龟烈火焚之,臭闻数里。   或曰:“此即锅盖鱼之极大者,严州江中尤多。”   ○命该薄棺台州富户张姓家有老仆某,六十无子,自备一棺,嫌材料太薄,访有贫家治丧仓卒不能办棺者,借与用之,还时但索加厚一寸,以为利息。如是数年,居然棺厚九寸矣,藏主有厢房内。一夕,邻家火起,合室仓皇。看火者见张氏宅上立一黑衣人,手执红旗,逆风而挥,挥到处火头便转。张氏正宅无恙,惟厢房烧毁。   老仆急入扛取棺,业已焚及,忙投水塘中。俟扑灭馀火后拖起刨之,依然可用,但尺寸之薄,亦依然如前矣。   ○向狐仙学道云南监生俞寿宁,习仙家符之学,仗一古剑替人驱妖,颇有灵应。一日,其友张某下田收租,遇大风雨,过其门,将借宿焉。俞不可,张忿然而行,必欲探其所以见拒之故,仍往其门,穴墙窥窥焉。见俞张设酒肴有两席,宾客欢呼,男女集沓。张愈怒,斧碎其门,排闼入,则酒席具存而群宾不见。俞惊出,蹋足曰:“君误我!君误我!我好学仙,难得真师传道,不得已,广请狐仙指示。半年以来,所遇男女狐仙甚多,有相约为兄弟者,为夫妇者,为兄妹者,不一而足。   今日众仙会议,将授长生要诀,故隆其礼文,备馔相延。尚未谈及玄关要旨,而被汝撞破,泄漏天机,致诸仙散去,岂非天哉!前数日紫文真人原说今日是破日,必被凡人冲破,须改日作会;而瑶仙三妹以明日将嫁某郎,故权择今日。果然不利,亦数也。我明日行矣,将别择一洁净之所聚会群仙,不使人知。“此后俞云游于外,不知所往。   ○五通神因人而施江宁陈瑶芬之子某,素不良。游普济寺,见寺供五通神坐关帝之上,怒其无礼,呼僧责之,命移五通于关帝之下。游人观者俱以为是,陈傲然自得。夕归,见五通神当门而立,遂仆地,狂叫曰:“我五通大王也,享人间血食久矣,偶然运气不好,撞着江苏巡抚老汤,两江总督小尹,将我诛逐。他两个都是贵人,又是正人,我无可奈何,只得甘受。汝乃市井小人,敢作威福!我不能饶汝矣。”   其家环拜,具三牲纸课,延僧祷祀,竟不能救而死。   ○张奇神湖南张奇神者,能以术摄人魂,崇奉甚众。江陵书生吴某独不信,于众辱之,知其夜必为祟,持《易经》坐灯下。闻瓦上飒飒作声,有金甲神排门入,持枪来刺。生以《易经》掷之,金甲神倒地。视之,一纸人耳,拾置书卷内夹之。有顷,有青面二鬼持斧齐来,亦以《易经》掷之,倒如初,又夹于书卷内。   夜半,其妇号泣叩门曰:“妾夫张某昨日遣两子作祟,不料俱为先生所擒,未知有何神术,乞放时性命。”吴曰:“来者三纸人,并非汝子。‘”妇曰:“妾夫及两儿皆附纸人来,此刻现有三尸在家,过鸡鸣则不能复生矣。”哀告再三。吴曰:“汝害人不少,当有此报。今吾怜汝,还汝一子可也。”妇持一纸人泣而去。明日访之,奇神及长子皆死,惟少子存。   ○青阳江丫青阳人江丫,处乡馆,教村童五人,长者不过十二三岁,幼者八九岁。一日,字课甫毕,江忽持木棍将五生排头打死;已亦触墙流血,昏晕倒地。各家父母闻之,奔赴喊哭,叩其故。据江云:午间安坐,突见窗外奇鬼六七辈,绀发蓝面,着五色衣,前来搏噬诸生。我惶急,驱之不去,随取木棍将鬼打无踪,自幸诸生得免于难。亡何谛观,始知所打死者非鬼,即弟子五人。横尸在地,痛摧心肝,因自寻死,故触墙脑裂。官验取供,以鬼语难成信谳,质之各家父母。皆云:与江丫平日绝无仇隙,渠作先生,爱惜诸童颇好,亦无疯症,此举不知何故,想系前生冤孽。江脑破垂毙,现在收禁,俟医治痊时再行审抵云云。此乾隆二十一年五月间青阳知县申详总督尹公文书也,余亲见之。半月后,报江丫死于狱。   ○梁武帝第四子杭州汪慎仪家,园亭极佳,园在小粉墙北街,主人将有掘池之举,夜梦美少年:玉冠珠履,仪貌详华;自领以下,悉翠丝环衤颉,袍衫上绣万枝梅花。自称:“我梁武皇帝第四子南康王萧绩也,都督江州病薨,葬此千馀年。闻主人将有池塘之掘,幸勿伤我窀穸。”言毕而逝。主人次日命锹锸试之,未丈许,得梁天监八年所造方砖数十块,遂止掘。今砖藏严侍读冬友家。   ○吕城无关庙吕城五十里内无关庙。相传城为吕蒙所筑,至今蒙为土地。一造关庙,每夜必有兵戈角斗声,以故相戒勿立关庙也。有以卜卦行道者借宿土神庙中,夜间雷雨作闹,屋瓦皆飞及旦。不解其故。里人来观:则卜者所肩一布上画帝君像也。   乃逐之,不许其再宿吕侯庙中。   ○姚剑仙边桂岩为山于通判,构屋洪泽堤畔,集宾客觞咏其中。一夕,觥筹正开,有客闯然入,冠履垢敝,辫发毵毵然,披拂于耳,叉手捐坐诸客上,饮啖无怍。   诸客问名姓,曰:“姓姚,号穆云,浙之萧山人。”问何能,笑曰:“能戏剑。”   口吐铅子一丸,滚掌中成剑,长寸许,火光自剑端出,熠熠如蛇吐舌。诸客悚息,莫敢声。主人虑惊客,再三请收。客谓主人曰:“剑不出则已,既出,则杀气甚盛,必斩一生物而后能敛。”通判曰:“除人外皆可。”姚顾阶下桃树,手指之。   白光飞树下,环绕一匝,树仆地无声。口中复吐一丸如前状,与桃树下白光相击,双虬攫拿,直上青天,满堂灯烛尽灭。姚且弄丸且视诸客,客愈惊惧,有长跪者。   姚微笑起曰:“毕矣。”以手招两光奔掌内,仍作双丸吞口中,了无他物,引满大嚼。群客请受业为弟子,姚曰:“太平之世,用此何为?吾有剑术无点金术,故来。”通判赠以百金。居三日去。   ○黑煞神桐城农民汪廷佐,耕双冈圩。发一古墓。得古鼎、铜镜等物。携归家,置镜几上,彻夜通明,以为宝也,与其妻加爱护焉。   亡何,汪入街市,路见狰狞黑面者,长丈余,拳殴之曰:“我黑煞神也,汝盗陆小姐墓,当死。小姐乃元元年安徽太守陆公女。陆作官有善政,小姐夭亡,上帝怜之,嘱我营护其坟,命小姐往徽州司一路痘疫事。汝敢乘我与小姐外出,而盗其所有耶!”言毕,仆地昏迷,路人舁之至家,疽发于背。小姐亦附其妻身大骂。举家哀求,欲延高僧为设斋醮。小姐曰:“不必,汝村农无知。既自知罪,但速将鼎、镜等物送归原所,别买棺安葬我骨,可以恕汝。但我已为冥司痘神,应享香火,此段公案,须立一碑,晓示村民,永照灵应。城中贡士姚先生翌佐,人品端方,人所敬信,须往求其作记,方免汝死。”汪叩头曰:“前发墓时,但见鼎镜等物,实不见有骸骨。此时虽买新棺,将从何处检小姐骨耶?”小姐曰:“我年少女子,骨脆,岁又久远,故已化矣。然我骨所化之土,坚洁不污,有金色光。汝往坑中取土,映日视之,便有识别,可以改葬。”汪如其言,试之果然,即为礼葬。往告姚贡生,姚亦夜有所梦,乃作记立碑,而汪疽愈。   此事江宁太守章公攀桂所言。章,桐城人也。   ○吴子云康熙初,桐城秀才吴子云春夜玩月,闻空中有人声曰:“今年乡试,吴子云当中四十九名。”诵其文琅琅然,题是“君子之于天下也”一章。吴虽不甚记忆,而觉其文甚佳,因预作此题文以备试。未几入场,果此题,大喜,因书宿构,放榜果中,如其数。旋登进士,官翰林,督学湖南,满载而归。   宿旅店中,夜取溺器,忽有人以手奉之,十指纤纤然。吴惊问,曰:“我狐仙也,与公有前缘,故来相伺。”起烛之,嫣然美女,遂偕伉俪。嘱曰:“妾有雷劫,曾匿君车中以免,故来报君。今君亦有大祸,不可不防。”吴问故,曰:“前途君必宿吕姓店,吕有爱女年九岁,君召而爱之抱之,继为干女,重赐珍宝,则免矣。”吴至吕家,果有此女,遂如其言。至三更时,店主拉吴手笑曰:“我响马盗魁也,君出署时,辎重颇富,诸偻罗儿相涎已久。今知君真长者,我不忍害君。”取壁上铃鞭撞壁者三,诸盗齐入,曰:“吴学院,我干亲家也,诸君不得无礼,急为我护送到家。”吴竟得免。   后吴无子,族人争以子来求继。吴私问狐:“应继何人?”曰:“牧牛儿好。”   次日,果有牧童过,亦本家也,吴拉入嗣为己子,族人皆笑之。吴亡后,儿颇恂谨,能守其业,家日以富,至今人呼为“吴牛”。尝索对联于方处士贞观,方戏书云:“对窗常玩月,独坐自弹琴。”吴甚喜,竟不知暗用牛事嘲之也。   ○秃尾龙山东文登县毕氏妇,三月间沤衣池上,见树上有李,大如鸡卵,心异之,以为暮春时不应有李,采而食焉,甘美异常。自此腹中拳然,遂有孕。十四月,产一小龙,长二尺许,坠地即飞去;到清晨,必来饮其母之乳。父恶而持刀逐之,断其尾,小龙从此不来。   后数年,其母死,殡于村中。一夕,雷电风雨,晦冥中若有物蟠旋者。次日视之,棺已葬矣,隆然成一大坟。又数年,其父死,邻人为合葬焉。其夕雷电又作。次日,见其父棺从穴中掀出,若不容其合葬者。嗣后村人呼为“秃尾龙母坟”,祈睛祷雨无不应。   此事陶悔轩方伯为余言之,且云:“偶阅《群芳谱》云:”天罚乖龙,必割其耳,耳坠于地,辄化为李。‘毕妇所食之李,乃龙耳也,故感气化而生小龙。“   ○石灰窑雷湘潭县西二十里,地名石灰窑。某翁家颇小康,无子,有二女,赘婿相依。   翁贩谷粤西,买妾归,腹有孕矣。其次女夫妇私议:“若得男,吾辈岂能分翁家财?”乃阳与妾厚,而阴设计害之。及分娩,得男,落地死。翁大恨,以为命不宜子,不知乃其次女贿稳婆扼吭绝之也。翁痛不已,解衣裹死儿瘗之后圃。次女与稳婆心犹未安,往启视之。忽霹雳一声,女毙而死,儿苏矣;稳婆亦焦烂,犹未死。众问得其故。翌日,稳婆亦亡,若天故迟死之,取有供状以戒世者。某乃葬女逐婿,分给钱粟使归。舟抵中流,怪风起,婿亦溺死,前后乃数日。   ○徐巨源南晶徐巨源,字世溥,崇正进士,以善书名。某戚邹某,延之入馆。途遇怪风,摄入云中,见袍笏官吏迎曰:“冥府造宫殿,请君题榜书联。”徐随至一听,如王者居,其匾对皆有成句,但未书耳。扁云:“一切惟心造。”对云:“作事未经成死案,入门犹可望生还。”徐书毕,冥王筹所以谢者,世溥请为母延寿一纪,王许之。徐见判官执簿,因求查己算。判官曰:“此正命簿也。汝非正命死者,不在此簿。”乃别检一“火”字簿,上书云:“某月某日,徐巨源被烧死。”   徐大惧,白冥王祈改。冥王曰:“此天定也,姑徇子请,但须记明时日,毋近火可耳。”徐辞谢而还,急至邹家。主人惊曰:“先生期年何往?舆丁以失脱先生故被控于官,久以疑案系县狱矣!”世溥具言其故,并为白于官,事得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