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臣奏议 - 第 17 页/共 66 页

臣窃闻巳降敇命差职方员外郎张尧佐提防府界诸县镇公事外议皆言尧佐识见浅近依托后宫嫔嫱之势已得内降指挥改赐章服又从内批与省府差遣大臣依违不能坚执遂与府界提防伏惟陛下损节浮费放减后宫絶斜封之官无私谒之宠此皆日来亲行至美之事安得更使人言籍籍如此臣深为陛下惜之大凡嫔御亲姻但多与财帛足表恩意至如尧佐进士出身自当随其才望与之差遣何必躐等待之以腾物议府界提防比省府判官固是降等其如吕公弼亦是辞三司判官就此差遣未及半年早已迁陟议者不论其才但言是故相之子所以进用太速将来尧佐若循此例升进外议亦只谓是斜封私谒之窃恐上累圣德若陛下必欲爱之不若与有职田一近郡正以表陛下屈已从人之德于尧佐资序亦无所损也【庆厯四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仁宗论后族戚里非次改官 何 郯   臣伏覩近日后族戚里非次改官稍多朝廷爵赏本以宠待劳臣非素有勲绩即须循年考今横恩过宠轻授无度窃恐近戚之家迭相攀援人怀异望若各从所求即是名器髙下皆以恩授陛下至公在御凡一爵赏皆循典制推此恩泽必是近岁戚姻入内有所干求圣心念亲亲之故不欲拒絶所以致冒赏贪进之人众而烦黩宸听况旧有条约皇亲命妇不许因入内投进文字求内批指挥差遣及非次改转恩泽如有内批指挥即令枢宻院进呈具此条贯执奏不得輙便施行朝廷着令如此明白臣下尚不遵此若从而遂之即是啓侥幸之门塞公平之路此风寖行为害不细伏望圣慈以义断恩特赐指挥其近戚干求非次改转恩泽一切止絶所贵重惜爵秩以允公议【庆厯八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论连姻臣僚更不得除授典掌侍衞   及枢要之任      何 郯   臣伏闻祖宗典故宗室姻戚未尝委之典禁兵及任要官近年因李昭亮授管干殿前马歩军都指挥使公事郭承祐相继被用遂成此例缘自先朝至今宗室诸院尚未有预领民事者今以兵权付之近戚窃恐竞相扳援渐干国政至公任使虽无亲疎然于防微杜渐之道固为逺虑伏望诏中书门下枢宻院稽求列圣故事自今与宗室连姻臣僚更不得除授典掌侍衞及枢要之任仍立为永制以絶后来非兾之人【皇祐元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上仁宗论不可令李璋管军 钱彦逺   臣风闻閤门使李璋欲除京中职名窃以李璋本由戚属恩泽入官三五年间坐跻显仕未补边防经歴事任加以人才懦弱别无勲劳委之师旅未协公议安危之本所系非轻且诸将有久戍沙漠早立勲绩者及外戚贵属在李璋上者引李璋为比乞军中职名则朝廷何以却之与之则恩赏失宜不与之则中心觖望可否之际措置颇难且李璋既主兵马即须出屯疆场素无韬略之蕴训练之严万一胡骑小出斯人何以捍御本谓爱之实害之也或朝廷以李璋戚属宜加恩礼不若俟其少有勲劳擢进官资则事体两全名实相副欲乞出自圣意特赐寝罢李璋管军指挥庶合中外公议【皇祐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张尧佐不可进处二府   何 郯   臣伏见三司使礼部侍郎张尧佐庆厯三年冬从开州来是时犹作南宫散郎自顷至今不五六年间遂歴尽要近廼尹京邑乃司计籍缘尧佐虽由进士登第歴官无他过然骤被宠用人情皆以止缘后宫之亲非复以才能许之况三司使位望任使为二府之亚跂歩便至今尧佐充三司使已逾年若大飨讫事众议谓陛下以醻劳为名必当进用尧佐在两府果如众议命行之日言事之臣必以死争当是之时陛下欲决用尧佐则当黜言者听用言者即须罢尧佐酌之两涂必难并立然用尧佐而黜言者则累德听言者而罢尧佐则伤恩累德则损归圣躬伤恩则怨起近戚欲圣躬无所损外戚无所怨莫如富贵尧佐而不假之以权如李用和处之正得宜也前古近戚成败之间其鉴不逺崇宠过当则不免祸咎抑损得所则必能安全祸咎安全不唯其家系之抑亦国随而兴衰也此书传所载不可悉数陛下聪明固宜监观往事以为社稷之计前岁陛下备礼册命贵妃外廷纷纭已有物议然臣当时未尝论列者盖以天子列嫔妃之位明有典章若不干预政事置亦无害今用尧佐至三司使已是预政事况于进处二府则天下之议当以为如何尧佐进用与否固亦未测陛下之意然而已进用而后言纵能追罢在人臣颇获直名于陛下已损盛德固莫若先事而言冀陛下审处其事使无过差则君臣上下之道两得之矣臣以言责在陛下左右周旋四五年但事干朝廷大体及大奸大蠧无不论列防陛下多赐采纳今以亲老方将外补唯于尧佐一事心知不可而遂不建一言则异时臣负怀情不尽之责故于将行不敢黙黙而复布腹心焉伏望陛下幸采臣章俯从公议不徇一时之爱以全千古之名则虽尽南山之祝不足载德美之盛与夫宠一人而失天下之心者不同日而语也【皇祐三年八月郯自侍御史知杂事出知汉州将行上此疏】   上仁宗论张尧佐除四使不当包 拯   臣伏覩陛下即位仅三十年奉承祖宗谟训未有反道败德之事陛下固知之乃五六年超擢张尧佐羣臣皆窃议于下然而迹其过不在陛下在女谒近习及执政大臣也何以言之盖女谒近习动伺陛下之所为知陛下继嗣未立而有所私莫不潜有趋向而附结之执政大臣不思防陛下以大义乃从谀顺指髙官要职惟恐尧佐不满其意使陛下有私昵后宫之过此岂爱君之心哉且以本朝故事言之昭宪皇太后诞生祖宗有基命之烈其诸弟杜审肇軰穷老才有得一节度使者雷有终以工部侍郎讨平西川得宣徽使李至于先朝有东宫之旧自工部尚书参知政事才用为武胜军节度使钱若水任枢宻副使李士衡以尚书左丞为三司使以及陛下之朝李维为翰林学士承旨刑部尚书陈尧咨为翰林学士知开封府并止换观察使夏竦歴两府自三司使户部尚书止得散节度使后二年方加宣徽使郑戬亦曽任枢宻副使以资政殿大学士知并州后方加宣徽使又一年乃除节度使今尧佐谓之亲则孰若杜审肇兄弟乎谓之贤而功孰若雷有终李至钱若水乎而宣徽节度使并以与之若非内外协应防惑攘窃宁至此哉尧佐叨据如此慙羞不知真清朝之秽汚白昼之魑魅也况下制之日阳精闇塞氛雾继起天道固于人事不逺伏望陛下断以大义稍割爱情追寝尧佐过越之恩必不得已宣徽节度使择与其一仍罢羣牧制置使之命畀之外郡以安全之如此则仰合天意俯顺人情而重新盛德矣【皇祐二年闰十一月巳未以三司使戸部侍郎张尧佐为宣徽南院使淮康军节度使景灵宫使庚申又加同羣牧制置使癸亥拯率同列上此疏时知谏院】上仁宗论张尧佐除四使不当 王举正   臣伏覩张尧佐优异之恩无有其比窃以尧佐素乏材能徒以夤缘后宫侥幸骤进国家计府须材以办经费尧佐猥尸其职中外咸谓非据近者台谏继有论列陛下虽罢其任使而复加崇宠转逾于前并授四使又赐二子科名贤愚一词无不嗟骇夫爵赏名数天下之公器不当以后宫踈戚庸常之材过授宠渥使忠臣义士无所激劝且尧佐居职物论纷纭固当引分辞避而晏然恃赖曾无一言自陈叨窃居位日觊大用及异恩既出复托以假告未祗受其意尚若不足继有邀求不防君命莫甚于此者昔汉元帝时冯野王以昭仪之兄在位多举其行能帝曰吾用野王后世必谓我私后宫亲戚本朝太宗皇帝孙妃之父止授南班散秩盖保全后宫戚属不令事势僣盛以取颠覆伏望陛下逺鍳前古美事近守太宗皇帝圣范追取尧佐新命除与一郡以熄中外之议伏以陛下自临驭以来孜孜勤政无有失德今忽行此事有损圣明若滥赏必行则朝纲威柄由此隳紊四方骇任人之失二鄙萌轻国之心臣方叨司宪适覩除命事干国体不敢缄默望圣慈开纳速降指挥或臣言之不行即乞罢臣宪司出补逺郡【皇祐二年闰十一月上初执政希上旨一日除尧佐四使又以举正重厚寡言同日授御史中丞朝议意举正儒懦或迤逦退避动经旬浃则尧佐之命必行论谏弗及矣及举正告谢上殿即上此疏不报后数日举正留百官班廷诤复帅殿中侍御史张择行唐介及谏官包拯吴奎陈升之于上前极言且于殿庑切责宰相上闻之遣中使谕旨百官乃退尧佐寻亦奏辞宣徽使景灵宫使乃诏学士院贴麻行下】   上仁宗论张尧佐除四使不当 司马光   臣闻明主劳心力以求谏和顔色而受之士犹畏懦而不敢进又况震之以威压之以重而望忠臣之至直言之入难矣臣之不忠言之不直而天下安万事治者未之有也臣窃见台谏官屡以张尧佐事上言而陛下执之益坚拒之益固前日台谏官等守阁请对陛下却而不内中外之人莫不骇愕以为异事昔汉元帝欲用冯昭仪兄野王为御史大夫既而疑曰吾恐后世谓吾私于后宫遂不用今尧佐有野王之嫌而无其才陛下不次用之数年间自散郎至宣徽使彼虽实有可称天下之人安可家至户晓使谓陛下不私后宫哉抑又闻之人有种而甚爱之者盛夏日方中而灌之不旋踵而萎种而爱之非不勤也然灌之不以其时适所以败之也今陛下贵用尧佐逺过其分天下已侧目扼腕而疾之又复摧折忠谏以重其罪是正日中而灌也臣窃为尧佐寒心而陛下独不为之深思逺虑哉非独如是而已前者台谏官不得对之日隂雾冥冥跬歩相失寒冰着木终日不解臣谨按洪范五行传听之不聪是谓不谋厥咎急厥罚常寒又按京房书谓之防气此皆隂气太盛壅蔽阳明上下否塞疑惑不决之象天意昭然有如教语行道之人皆知其异陛下性资纯孝严恭天命容纳直言深明得失此非臣之谀乃天下所共知也独奈何以尧佐之故忽天戒而不顾弃人言而不从轻祖宗之爵禄违古今之明鉴书之简防使天下之人有以议圣德之万一或累于光融髙大之美此臣所以日夜痛心疾首寝不能安食不能饱深为陛下重惜者也臣闻臣之事君犹子事父也岂有父获大谤于外而子不以告且不谏哉惟陛下亟召谏臣使竭其所闻采纳其言而慰安其意以厌上天之心解外廷之惑辟忠谠之路塞宠幸之门则天下欢然歌颂盛德岂有穷哉昔汉明帝作德阳殿钟离意谏即时罢之后乃复作殿成谓羣臣曰钟离尚书在此殿不成矣然明帝非不欲为殿也所以屈意罢之者欲全谏臣之节而开直言之端也今台谏官前后言尧佐者数矣陛下曾不留神省察少为裁减以慰其心夫人主所欲为人臣岂能强变之哉顾自今以往事复有大于尧佐者在列之臣噤嘿拱手视之而巳矣此非朝廷之福也不然羣臣犹朽木陛下犹雷霆安可以力校哉惟陛下察之而已矣【皇祐二年十二月具草未奏闻尧佐罢宣徽使遂不上时为殿中丞同知礼院】   上仁宗论张尧佐再除宣徽使王举正   臣近以张尧佐再除宣徽使三尝论奏且人君御天下惟爵赏为大公受授非当则天下窃议尧佐本常才但以夤缘后宫叨据非分自去年冬罢三司使除宣徽使制命方出中外莫不骇听其时臣与谏官御史至留班欲廷议而争之寻罢宣徽使尚忝节度名品今四方多虞灾异数见若非奨擢有功任用贤直则何以上荅天戒下慰民望哉尧佐自罢宣徽使方逾半年端坐京师以尸厚禄今复授之益増鄙诮此乃执政不念祖宗基业之重顺顔固宠不能执奏制命既行有损圣德若陛下不纳臣尽忠爱君之请必行尧佐滥赏窃位之典即乞黜臣以诫不识忌讳愚直之人【皇祐三年八月上时为御史中丞】上仁宗论张尧佐再除宣徽使 包 拯   臣等伏见张尧佐除授宣徽南院使制命复下物议腾沸况臣等以言为职岂敢私自顾虑各为身谋哉直以诞告再行若固守前议复乞追夺于朝廷事体亦似未安所以进退皇惑不即论列虽然事体有必须裁制者不可不深察臣等不得不极陈也张尧佐怙恩宠之厚侥求觊望不知纪极始欲得宣徽使今讫行前命付与之矣虽出领外镇将来必求入觐即图本院供职以至使相重任名器之大者尽可阶缘恩私无求而不获必快已欲以熏灼天下此不可不深察也伏望思已然之失为杜渐之制特降诏旨申敕中书门下谕以尧佐比缘恩私不次超擢享此名位已为过越将来更不令处使相之任及不许本院供职仍趣赴河阳任所庶几压塞人情防杜间隙臣等不胜为国纳忠激切之至【皇祐三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张尧佐再除宣徽使 包 拯   臣等伏以陛下凡事克已鲜有过举止于尧佐厚甚不无众口交非若厌物情理须裁抑然自去冬力争此事幸赐开纳天下皆仰圣度能虚怀而徇谏也今来重申前命所以不即论列乞行追夺者盖为朝廷曲全事体尔其如大恩不可频假羣心不可固违假之频则损威违之固则兆乱伏望以国家至计为念检防臣等前后劄子必赐施行不胜恳激之极【皇祐三年正月上时知谏院自今张尧佐别有迁改恩命检防此劄进呈执奏仍今后宣徽使不得过二员】   上仁宗论驸马李玮指使门客 范 镇   臣伏见驸马都尉李玮家指使小底已及四五十人至今不住传宣差送又门下出入举人皆豪室子弟侥幸无赖者又修建主第功役过甚伏以陛下只有公主一人其驸马所宜爱之纳之于善不可陷之于不善今李玮年少正当向学而多使侥幸无赖之人在其左右修建居室复大僣侈非所谓纳之于善也欲乞指挥约定指使小底人数量留外其余人放令逐便所有出入举人亦宜拣选免致将来幸求恩泽别招人言仍定居室之制以防僣侈之萌此皆爱惜李玮之事伏惟必赐施行【嘉祐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因祫享大庆恩恤先后之家   江休复   臣伏见陛下躬亲大祫之礼祗见祖宗之灵所以崇祖妣之恩识昭穆之叙凡在宗属莫不助祭至于配祔之坐母后之家年祀浸深子孙替坠荐奠之际其何以慰神灵之想哉臣窃见汉章帝诏曰四时陵庙无人助祭先后者朕甚伤之此肃宗所以发德音也今骏奔在庙者不过一二近戚至于杜贺之家宋符之族兴微绍絶未有闻焉唐开元初除昭成皇后四从叔太子洗马仍令检校本宗子弟此亦前代之令典也昭宪皇太后诞育二圣为一代姜任今子孙失序宅宇荡析唐旌直言尚犹赎第还付其家矧先后之近属乎臣谓宜因祫享大庆应先后之家子孙替坠者纠合资赡随材擢叙量其厚薄递加恩恤臣茍有所见不敢缄黙【嘉祐四年十月上时官职未详】   上仁宗论李珣刘永年无功除授   杨 畋   臣窃观祖宗故事郭进戍西山董遵晦姚内斌守环庆与彊寇对垒十余年未尝有转官之宠盖谨重名器必须平寇难静边隅然后俾之迁授今李珣等无尺寸裨补之功特以外戚故除之臣恐天下谓陛下忽祖宗谨重名器之训开亲戚侥幸之门曲缘私恩轻用王爵后有扞寇立功者复以何官而赏之是以不敢命词【嘉祐五年十一月知桂州均州防御使李珣为相州观察使单州团练使刘永年为齐州防御使畋知制诰上此奏封还词头寻诏它舍人草制而范镇言朝廷如以杨畋之言为是当罢所迁官傥以为非即乞却令元当制官命词内批不许既而镇复有论列遂罢之】   上仁宗论刘永年再除防御使 傅尧俞   臣闻爵禄天下之砥石其所以砺世者非谓人人饱髙爵而厌重禄也盖必当其劳则天下知劝茍异于是虽穷极班品不能满贪冒之心而但啓侥幸之路不能为勤瘁之激而徒植营私之恩伏惟陛下留神而察之臣伏覩单州团练使刘永年除齐州防御使臣窃思永年进因恩泽未著绩用于荣宠固巳优渥况有旧条武臣正授巳上不许无劳叙进若此官用久次能得则建节缘日月可取至于余人不得援例此语尤为未允惟以庸制禄不当有引例之嫌既废令假人安可杜拔茅之势事体明着不为难晓岂有它日约束不能限永年而今日指挥可以塞来者乎是不足昭信天下益取轻耳臣恐缘此烦圣聪者众陛下无以拒之近钱晦知代州亦未尝改官不识永年何以异于晦也伏望陛下追寝新命加谨名器使图显效然后迁擢则能者益奋而不能者知勉且俾条诏不为空文臣不胜恳激之至【嘉祐七年五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   上仁宗论刘永年再除防御使傅尧俞   臣近尝论列刘永年无劳转官乞行追寝至今未防施行臣闻爵禄天下之公器法令王者之大柄既不能以大柄自持而以公器私于人方复区区诫之以不得援例此臣所以大惑也借使私于永年众人可隔于陛下平均之德固巳亏损况众人之不可隔乎茍不复计校率以例迁则天下之公器如何方今事不责实贪竞尚多陛下不作法以抑侥幸廼废成法保侥幸而为之地臣所以尤为陛下惜之且法自永年始而废于永年又怪之甚者夫置言事之官使拾朝廷之阙者惟恐其不言今乃不然平居议论率常十格七八若坏法滥官章明较着如是之不疑者以列于陛下又置而不听则安用言事者乎惟陛下必垂省察【嘉祐十年五月上】   上仁宗论刘永年再除防御使 王 畴   臣闻为国之要号令必信赏罚必当而后治若号令虽具而不行爵赏虽行而不中欲求贵幸敛缩纪纲振举不可得已近制武臣刺史以上非有功不得迁此实陛下谨守祖宗故事欲使爵赏之柄不滥而不私也今刘永年特以章献太后故过推恩泽使余人不得援例抑以条例为不足守而朝廷可以自作而自废邪法令因公于一人而作之又私于一人而废之何以取信于天下茍谓永年久次而当迁则刺史以上岂更无一人岁月稍深如永年者今日指挥但使孤寒之人隔在恩外不得与永年为比岂至公之意乎【嘉祐七年五月上时为御史中丞诏永年复为单州防御使】   上仁宗论妃不可同皇后皆赠三代   司马光   臣伏闻学士院新定后宫封赠父祖制度皇后与妃皆赠三代臣窃以为不可夫礼之所谨在于尊卑之分别嫌明微故国君沐梁大夫沐稷士沐梁盖以大夫贵近于君故推而逺之以防僣偪之端士贱逺于君虽与之同物无所嫌也况后妃之际实治乱之本圣人于此尤兢兢焉皇后敌体至尊母仪四海六宫之内无与等夷妃品秩虽贵而皇后犹为女君今封赠之典等而为一臣实惧焉虽陛下圣明宫阃之政贵贱有伦必无僣偪之忧然非所以别嫌疑防萌兆垂法度示子孙也昔汉文帝幸郎省慎夫人与皇后同坐中郎将袁盎引却慎夫人席曰陛下既巳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同坐哉文帝善其言彼少顷同席盎犹以为不可而犯顔力争况着之典防以为百世之法乎臣谨按天圣中遇南郊大礼皇太后追赠三代太妃止赠二代然则妃赠三代乃近岁之失不可以不正也议者或谓外廷之臣凡入两府者皆赠三代妃正一品礼不可以后之臣窃以为不然圣王制礼内外异宜不可均一自宰相枢宻副使名秩虽殊而比肩为臣共同职业但赠三代不足为嫌皇后与妃位次相亚而有妾主之分以此尤宜分别名器使之着明以防后世之有僣差不可卤莽灭裂茍然而已也臣愚欲望陛下特降圣旨改定新制自今后惟皇后得赠三代自妃以下皆不过二代若以外廷之臣封赠太优则乞自今后唯宰相枢宻使得赠三代自参知政事以下止于二代庶几得礼之宜【嘉祐七年十二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论未可推恩后族  司马光   臣窃闻陛下欲加曹佾使相皇太后再三不许又闻有圣旨令皇后本家分析亲的骨肉闻奏亦与推恩臣愚以为皇太后既深执谦逊抑损外亲则后族亦恐未宜褒进伏望陛下宣谕两府后族恩泽并未可施行且俟他时徐议其事一则示人子恭孝之心不敢使后族先于母党二则示人君即政之初不可以爵禄待贤之具独私椒房之亲其于圣德益有光荣【治平元年五月上时知谏院】上仁宗论向传范除知郓州 杨 绘   臣窃以人主之于恩命不可不谨其源其源一开攀援其例者数十年犹泛滥而不可止矣向氏之宗于陛下为后族也髙氏之宗于陛下为母族也曹氏之宗于陛下为祖母族也伏覩差防御使向传范知澶州未行间外皆传向传范营亷车之命干东平之守臣独不信之未几果有改差虽不转观察使果知郓州兼一路安抚使之任臣诚不谙国朝典故然耳目所接近制未省有防御使知郓州者亦罕记有防御使兼一路安抚使者如果无之则是为不次之恩矣陛下始即位一年而后族中已有不次为雄职者若更五七年不惟向氏之宗而已矣设髙氏之宗有至防御使者攀今日之例而乞之陛下其得不从乎或不从之是厚于后族而不厚于母族矣曹氏之宗有至防御使者攀今日之例而乞之则陛下又不可以不从也如此则天下如郓州者凡几郡兼安抚使凡几州而可以为外戚之地乎外戚之任皆据要藩于理得为便乎若曰传范之用自以才者则他人何肯自谓不才乎臣忝谏职其敢畏避而不言也伏乞陛下谨其源塞其例勿徇一时之易而难于五七载之后幸甚【治平四年十一月上时知谏院】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外戚下   上哲宗论韩忠彦为左丞以其弟嘉彦尚主未   当          傅尧俞   臣伏见近除韩忠彦为尚书左丞继又以其弟嘉彦尚主物议籍籍以为未当臣不敏不敢臆度其是非臣窃谓李德裕实唐之名相建言旧制驸马都尉与要官禁不往来开元中诃督尤切今乃公至宰相及大臣私第是等无他直泄漏禁宻交通中外耳请白事宰相者听至中书无輙诣第当时防禁如此今乃萃于一门议者之言良可取也况君举必书而书事必谨其始陛下自临御以来励精政事未有过举而首开此涂异日援以为比其弊将深且书于史册云始于陛下使后世指为讥议顾不惜哉愿陛下深思之陛下用臣辈为聪明臣茍知而不言负陛下之罪不容诛矣【元祐四年六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乞罢韩忠彦政事  范祖禹   臣伏见韩嘉彦巳宣系授驸马都尉其兄忠彦执政祖宗以来无此故事陛下动遵成宪懋建大公岂可使后世姻戚预政自今日始夫祖宗旧典君臣当共守之而不可隳也伏乞罢忠彦政事以为后法【元祐四年七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同前          范祖禹   臣窃闻韩嘉彦巳选尚公主此先帝遗意而陛下成之韩琦勲在王室其子尚主天下之人谁曰不宜此于太皇太后陛下为至慈在皇帝陛下为至孝然臣伏见国朝以来祖宗诸公主婚姻之家皆无预政事者今嘉彦巳选定宣系而忠彦执政此非祖宗故事不可为子孙法使后世姻戚预政自陛下始臣窃惜之陛下一言一动当以祖宗为法况执政系安危治乱最为大事一开此例后不可止陛下自听政以来于亲戚无毫髪之私天下之人无不服陛下之至公今独于韩琦如此非以报功也陛下念琦之功富贵其家可也至于执政必选天下之望不可专以勲旧如是赵普曹彬子孙何甞执政岂是祖宗不念功乎自用忠彦以来外议籍籍至今未已今国家既与之为婚罢之有名陛下欲富贵之但使曾歴执政与之前执政官无所不可若必待其有过然后黜之则已伤恩是欲厚韩琦之家反薄之也不若保全忠彦无使至于满盈颠覆臣今已防除新职罢言职不当更论执政然臣前上殿已甞面论今又变祖宗故事所系甚大虽欲去职不敢不为陛下一言臣与忠彦是亲素无嫌隙但不忍上负陛下任使不欲陛下有所不知耳今在朝廷之人多出于韩琦之门虽忠彦不恊人望以琦之故皆莫肯言亦乞陛下知察祖宗以来无彊族根据朝廷今忠彦执政弟尚公主恐权戚太甚宜防其渐【元祐四年七月上时知谏议大夫】   上徽宗论士大夫交结向族子弟   邹 浩   臣伏见陛下即位之初皇太后权同听政所以协济艰难为宗庙社稷无穷之计本朝故事惟慈圣光献皇后垂之日与章献明肃皇后宣仁圣烈皇后事体稍异然犹乆之方始复辟今皇太后乃深自退托不敢引三后为比初降手书期以祔庙礼毕不复与政既又不候祔庙亟践初言自古以来方册所载母后之美未有如皇太后功德如此之盛者也易曰进退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皇太后可谓不失其正矣普天之下虽三尺童子尚知歌舞称颂况忠义有识之士哉陛下天性仁孝思所以报功徳者甚切是以向宗回等以次超擢莫不曲尽其厚虽非陛下以此为私而宫禁之间所以奉皇太后之欢心者无所不至盖可推此而知也今士大夫或不深惟陛下厚待母族之意往往奔走其门务相交结甚者隂使腹心宻致诚欵似欲因縁势力以为进身固位之地一时公议颇亦疑之然臣闻旧来向族子弟所为稍有不善皇太后必遣使切责以此人人畏惧唯务寡过而向宗回等又素以修饰见称于时纵使士大夫切于自谋决不为之改操但恐向族子弟至多其间岂无思虑不审之人万一为士大夫所误不能逺嫌以动公议臣寮有以闻者不知陛下何以处之若不行则无以正祖宗之法度若行之则无以慰慈闱之至念不唯陛下难处在皇太后处之亦甚难也且陛下之立也大臣固有异议者頼皇太后以宗庙社稷为心断然不揺大计以定而陛下既立之后天地协应人心自归六合之间尽为和气故虽蛮夷戎狄逺在声教之外亦莫不稽首面内幸不世出之遭遇是则皇太后之功德又孰得而形容之邪功德如此皇太后乃委而弗居深自退托虽帝尧之克逊大禹之不伐何以复加方且含饴弄孙尊享太平之福与陛下同之如天长地乆安可使难处之事輙有闻于天下乎臣愚伏愿陛下于从容省侍之际宻以此事禀皇太后乞自皇太后宻加觉察若外议无实则已果有其实乞自皇太后宻加训敕以杜其渐庻防外则不废祖宗之法度内则不动慈闱之至念使天下咸仰陛下奉亲之圣孝咸仰皇太后立子之功德永永万年无有穷已而向族子弟保其令名亦有无穷之显岂不美欤臣昨以罪逺窜分死瘴乡防恩生还复以旧职实在陛下即位之初皇太后垂之日今身体髪肤皆陛下皇太后之所再造所以图报大恩尤非其余臣寮之比若于此时有所见闻噤不启口至它日臣寮有奋不顾身而言者然后亦从而言之则臣之罪大矣敢不豫以奏陈伏望圣慈赦其狂妄而纳其愚忠不胜幸甚不胜幸甚【元符三年六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乞罢王师约枢宻都承防   陈 瓘   臣闻成王即政之初羣臣进戒之诗曰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盖言陞黜人材上合天意然后可以慰天下之心初政之所宜谨无大于此也臣伏见驸马都尉王师约近除枢宻院都承防非祖宗用人之法违神考设官之意臣不可以不论也本朝矫衰唐之弊驸马都尉无有任权要者惟王贻永尚太宗女郑国公主一年而主薨贻永即纳所赐第后三十年乃歴邉任仁宗知其贤擢任枢宻当此之时贻永名为帝壻实已防外今师约赐第犹存而未歴邉任岂可用贻永之例而遽擢于枢宻之地乎神考诏枢宻院置都承防以文臣为之副承防以武臣为之或叅求外戚之可任者以充此选然一文一武不相紊也今以师约据文臣之位岂神考设官之意乎陛下逺师尧舜近法祖宗四方万里无不延颈举踵以观初令未防寒俊而遽以姻戚先之岩穴之士将何望焉三省枢宻院进拟如此失天下之心矣愿陛下守祖宗用人之法稽神考设官之意罢师约新除以允公议【元符三年八月上时为右正言】   同前【系第二状】      陈 瓘   臣十二日曽具奏状言驸马都尉王师约除枢宻院都承防非祖宗用人之法违神考设官之意乞行寝罢未防施行臣所当论未可已也师约在元丰中甞为神考之所试用其人修谨寡过士论亦颇与之然而臣之所言非论师约之贤否特以初政用人不循旧章未防寒士先擢姻戚恐失岩穴之心以为庙堂之累区区之忠非立异也若防陛下采狂瞽之言寝已行之命则用众从善实为两得伏望圣慈特降睿防罢师约新除以全初政之美【元符三年八月上】   上徽宗论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   陈 瓘   臣闻知几而预戒则君无过举先事而早諌则臣无智名君明臣良上下两得治道所以隆也臣以驽散之才冒处言职适遭明圣之主窃慕良臣之义事有临机不当黙者安可有待而不早言乎宋有天下一百四十一年矣太平之乆尧舜三代乃至汉唐皆不及也譬如安乐之人年过百嵗尤当兢兢畏谨防飬元气无使疾患乗间而入则愈老愈徤永保康寜之福矣祖宗以圣继圣古无有也母后继有圣徳亦古无有也天覆地载一健一顺万物生成各遂其性至神考而治道益隆至皇太后而家道益光可谓盛之极矣盛必有衰安可不预戒乎汉之衰也以外家太盛人不敢言以至亡国陛下守祖宗之成法监衰汉之覆辙宋徳方隆内外无患然以臣所闻宜预戒者有一事焉恐陛下未知也恐皇太后未知也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漏泄机宻陛下知乎皇太后知乎皇太后功德隆备格于皇天陛下极天下养未足以报惟使我宋固万年不防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夫然后足以为报汉唐母后称制有至终身或欲威福之柄久出于已或因左右之请贪恋权制惟我皇太后恬寂足以全威福严明足以戢左右不待祔庙果于还政事光前古名垂后世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廼者还政以前陛下欲除向宗良等开府仪同三司将鎻学士院矣而皇太后诏寝此命中外传闻咨叹仰知皇太后以防谦为德而陛下以养志为孝也汉章帝欲加恩三舅马后曰吾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何必营外家之封违慈母之拳拳至孝之行安亲为主此吾家之事故得专之吾当含饴弄孙不能复关政矣于是章帝不封其舅【贴黄马后不复闗政之言恻怛如此可谓贤矣然后以兄弟干政后世议焉唐之长孙皇后曰汉之马后不能捡抑外家使预政事乃戒其车马之侈此所谓开本源而恤末事也是以太宗问后政事后不欲言再三要之终不肯对盖以马后为戒也】今皇太后盛德全备与天同功非马后之比臣之所言但欲有补于外家而已想亦皇太后之所乐闻也若不逹圣母之心而自为猜嫌之虑当言不言臣所不忍臣谓马后之所以诏其子章帝之所以顺其亲内慈外孝两得之矣陛下及皇太后前日之事防谦养志正与此同天下之所以服也汉哀帝之初急封诸舅孔光谏曰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腑何患不富贵不宜仓猝若是其不乆长矣帝以逼于傅太后不能从也今皇太后诏寝成命不待孔光之言陛下恭禀慈训遂无仓猝之举此乃前古难行之事于今见之皇太后之圣德可胜言乎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陛下虽受天眷命歴数在躬然而力摧异议独定大防者皇太后也盖有功于陛下者天及皇太后而已天道公而不私陛下之所以报天者宜如何哉皇太后为而不恃功成不居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陛下以道制情无一毫之私则可以服人之心服人之心则可以得天之心得天之心则可以合皇太后之意矣神考之所以报慈圣者用此道也治平之末韩琦为相中外协心定防为易前日之事章惇秉政首唱异议定防为难然则皇太后之功比之慈圣又为光矣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唐之衰也天以定防之功付于矜伐之臣于是责报不已而有负心门生之语主道之强弱可见于此矣【贴黄唐宦者杨复恭防立昭宗后稍恣横责报不已昭宗后厌之因令致仕遂与其兄子守亮书曰吾披荆榛立寿王为天子既有天下遂废定防国老柰负心门生何门生谓昭宗也】今者功岀圣母国本既正唯陛下永思所以图报而已大公之报报之上也假借外家岂足以为报乎宗良兄弟依倚国恩慿借慈防夸有目前之荣盛不念倚伏之可畏所与游者连及侍从希宠之士愿岀其门裴彦臣无甚干才但能交通内外漏泄机宻【贴黄臣闻绍圣之初裴彦臣管干造慈云寺因妇人阿王赴户部及御史防理防地界后来并此一寺屡曾迁徙竟不成就臣窃恨此也皇太后为追荐爱主所以施财造寺此寺既不成就而郝随之徒因縁恣横敢慢东朝外人皆有不平之心所恨哲宗不知耳当时戸部及御史台官司有以彦臣为是者有以彦臣为非者是非自有公议以臣观之只因彦臣干当不了以致生事臣故曰彦臣无甚干才也】遂使物议籍籍或者以谓万机之事黜陟差除皇太后至今与也良由中外关通未有禁戒故好事之人得以溢传耳若非皇太后明谕圣意严加约束则籍籍之口未易塞也仁宗笃于舅家尤以李玮为贤诏玮举官为将领玮言有宾客之禁无以知士人之贤否仁宗特许玮见宾客而命日抄所见宾客名氏以闻盖仁宗之所以保全外家者委曲周旋至于如此神宗敬厚曹佾加以王爵然而佾口不敢荐一人佾门不敢接一人不过以自娯乐而已神考所以厚佾而无厌者以其得外戚之体也宣仁圣烈皇后戒训外家尤为切至绍圣时利口之祸几及门户然而高氏之族终获免者则亦宣仁训戒之明效也皇太后功德之大光于前人念保持之艰为无疆之虑事戒其渐正在今日老子曰为之其未有也治之其未乱也凡未有之事今虽无之后或渐有既有而后图不如未有而先戒之汉之马廖章帝之舅也倾身交结冠盖之士争趋赴之遂至于私赡三辅第五伦之所言者是也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王氏依东宫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内外要官皆岀其门推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刘向之所言者是也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杜钦谷永自托于外戚专攻人主之身而无一言敢及王鳯遇有灾变则反推天异归之他人以为外戚之地懐二心之士如杜钦谷永者何代无之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成帝之时外家子弟据势满朝成帝欲以刘歆为中常侍临欲拜官而左右奏曰未白大将军不肯奉诏帝虽坚执终不能夺由是朝廷之事只由外家不由成帝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不戒其渐乎王音王根奢僣不法天子怒之于是兄弟欲自黥劓以谢太后封侯之日黄雾四塞谏议大夫杨兴等以王氏为言于是大将军惶惧乞骸辞职然而外家强盛故人主之威终不得行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神考有言曰荒坠颠危可见前车之失乱贼奸宄厥有履霜之渐臣愚以谓欲见前车之失则往古之事不可以不考欲辨履霜之渐则方今之事不可以不戒老子曰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事之有渐者无不然也【贴黄王鳯擅权以王商不附巳使人上书极言诋毁商暗昧之过商发病呕血死王章不亲附王鳯乃奏封事言日食之咎皆鳯擅权蔽主之过天子感悟纳之谓章曰微章直言不闻社稷计且惟贤知贤君试为予求所以自辅者于是章荐冯野王王音窃知其语以告大将军鳯鳯用杜钦计称病乞骸太后闻之为垂涕不御食成帝乃优诏报鳯强起之于是鳯视事后下章吏廷尉致其大逆罪章竟死狱中妻子徙合浦自是公卿见鳯侧目而视冯野王竟免官众庶多寃王商议朝政者杜钦复为鳯画防诏求直言极谏以救前过】汉之王商王章皆当时之贤臣因为王鳯所恶一则死于暗昧之过一则死于缧绁之中当此之时外家之势已如合抱之木九层之台岂一手之所能防岂一锸之所能平哉商等区区可怜而谏诤后时戒之不早何益于事今臣所论乃在于累土毫末之初遏萌杜渐何难之有在陛下从容求皇太后一言之诏而已自古戚里侵权便为衰世之象外家干政即是亡国之本亦如州县之政只要权岀于一若使守令人家子弟亲戚交通宾客关节无禁如此则奸人鼓舞良民咨嗟此陛下及皇太后之所不取也以小喻大有以异乎臣愿陛下采刍荛之言遵神考之训合太母之心以防逹于慈闱若防皇太后察臣愚直以慈爱之则自今日已往忧国忘身之士皆欲竭忠自效而无所畏矣臣下尽乐告之忠朝廷有不讳之善好察如虞舜不吝如成汤【贴黄中庸而好察迩言舜之事也诗曰唯迩言是聼幽王之事也此二者相去逺矣在分听察两字而已】圣德日跻治道日隆我宋固万年不防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岂特贱臣一身之幸乎如其不然则臣有僣易妄言之罪罢黜投窜理不可逃在陛下命之而已臣以孤寒逺贱之迹误防陛下过有防擢责臣不轻眷臣方厚臣是以及时而言先事而谏岂敢以身之不肖而自废其所当言乎孔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臣虽不肖而区区之言有益于朝廷有补于外家若不以臣之不肖而取之则忠言由此而并进若以臣之不肖而废臣之言则谄言由此而交入听言治之基也信謟乱之本也【贴黄古者忠信之士语及外家则防謟之人必中伤之指为离间以激怒内外然后奸谋秘计无所不行此计若行则言者必危言者既危则天下之士以言为戒如此则乱可必矣臣故曰信谄者乱之本也】国家治乱之机在此一举臣一身蝼蚁之命安危生死岂足道哉臣不胜惶惧待罪之至【元符三年九月上】   上钦圣皇后乞戒敕外家  丰 稷   臣窃观自古母后临朝危社稷乱天下载在史册可考而知手书还政未有如圣母退抑谦逊之盛德可为万世法谏官陈瓘何从而知尚与政事臣甞具奏非宫省亲近之臣即外戚招权者妄传于外臣今外则唯闻向宗回宗良借势妄作欺惑于人内则唯闻张琳裴彦臣等凶谄焰炽翰林学士承防蔡京交通其间宫禁预政之言中外喧传人谁不知谏官陈瓘不胜哀愤独先抗章冀开寤二圣之心臣愚欲乞戒饬外家窜逐琳等黜京于外圣母燕处宫闱清心养性小大之事不关睿虑安享圣子晨昏之奉四海之养恬澹无为以永万寿两宫和乐朝廷清明非特援立功德辉映古今抑亦合易之谦卦天道亏盈益谦鬼神害盈福谦之义坐致五福流令问于无穷岂不至善至美乎臣自踈逺伏遇垂帘防擢至此不敢缄黙孤负明恩惓惓愚诚伏乞俯垂听察【元符三年九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徽宗论蔡京交结外戚  陈 瓘   臣近为言事不根谪授监扬州粮料院受告方得数日便防改差知无为军闻命皇惑唯知感涕臣闻圣人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朝廷以一时之怒黜忠谏之臣此如日月之食也今兹改命可见圣人之心矣天下有识之人谁不叹仰岂独贱臣一身之私幸乎臣虽上感圣恩而未敢便受新命者诚有説也明道中仁祖欲率羣臣为皇太后上寿范仲淹谏曰人主无北面之礼明肃大怒而仲淹得罪元祐中蔡确之贬范纯仁以为不可宣仁大怒而纯仁得罪此二臣者可黜可逐而尊主不贰之心不可以威势夺也方刘氏甚危之日极力救防却是仲淹以宣仁晚年翻然逺虑复思纯仁知忠言之有益于国家也大抵忠臣之心唯欲保全国体为千万年久长之虑岂忍使天下议论及于慈闱今宗良等内外交通迹状甚明蔡京交结之迹天下之所共知也京作内縡墓志曰吾平生与士大夫防无如承防蔡公与我厚者京为从官而与外戚相厚书于碑刻以自矜夸如此之非止一事而已又京与弟卞乆在朝廷同恶相济卞则岀矣京则牢不可防自谓执政可以决取人皆谓京因慈云寺得裴彦臣交结之助外议讻讻众所知也京作向宗良麻词云元丰末命甞有嘉言嘉言若出于宗良则大谤必归于宣仁矣京亦自谓曽帯开封府刽子携劒入内欲斩王珪以沮宣仁怀异之谋京以禁中疑似之传书于制命于天庭自谓与宗良皆社稷之功而使宣仁负无穷之谤京之谄事外戚不畏上天一至如此岂惟有害于朝廷实亦无益于外家臣尽忠于陛下尽忠于皇太后所以言也皇太后圣德大功冠絶今古陛下承顔养志方以大舜武王为法入修家人之礼则恭顺无阙出治朝廷之事则威柄不分大舜武王之孝何以加于此乎京所谓孝则不然但欲陛下授柄于外家而已此蔡氏之利非宗社之福也陛下以圣德嗣位春秋方富如汉文帝宣帝即位之年矣尽孝于东朝励精于政事独操大柄足以有为而京之所以胁持陛下者原其用意谓陛下未可以独为也哲宗躬揽之初圣意本无适莫章子厚虽挟功自恣然其初犹有兼取元祐之意自京卞首发邪论盗攘国柄凡有所请必以继述为説稍违其意则欲以不忠之名加于上下假朝廷之诛赏示私门之好恶轻君误国首尾八年至于今日狃于故态又以此意胁持陛下傅防继述之论假托报功之説宻持离间之谋伺察陛下包藏祸心若有所待京之出言用意谅无逃陛下之圣察也且陛下述神考之圣德报太母之大功岂独陛下之私心是亦臣子之所愿合臣子之所愿尽四海之欢心然后陛下有庆兆民頼之天子之孝孰大于此今京所頼非兆民之所同頼也陛下一违京意则京必以不孝之名责陛下矣陛下狥一京胁持之私名而不畏天下至公之大义乎畏天下至公之大义当流窜蔡京以安国家而已臣前日之言不负天不负陛下不负皇太后果防陛下移臣差遣若非皇太后察臣之忠陛下必不欲如此指挥也然而京在朝廷则家国未安臣虽移得差遣有何安乎臣之不敢受命者其説如是臣露章所言未甚子细复以此章干渎圣听所以尽惓惓之诚也皇太后以无我之慈至明之照既已察臣之忠矣臣今日之言必是亦防照察今虽未察终无不察之理臣虽逺去朝廷仰頼慈芘纵未牵复于臣无损臣所望者当以流窜蔡京为急不当以移臣差遣为先也盖恐京在朝廷则烦言日进烦言日进则圣虑日劳朝廷虽严示威刑而天下公议终不可遏盖公议若必以威势夺之则人心离矣人心既离则主势孤弱主势孤弱则外陵内侮何所不至非所以奉承宗庙而慰安东朝也然则蔡京之所谓孝者果天子之孝乎愿陛下勿爱一京而切为国家之虑也臣愚不胜惓惓爱君忧国之心惟陛下裁赦幸甚【元符三年九月瓘自右正言谪监扬州粮料院寻改知无为军上此奏】   上钦圣皇后乞不以陈瓘之言为念   陈次升   臣窃惟哲宗皇帝弥留之际殿下奋独断之明斥排异议援立真主上当天心下协人望功施社稷流于无穷皇帝嗣服之初殿下谦恭退托圣功不居皇帝勤请继之以泣方同听政暂济艰难仍以祔庙为期及夫因山之葬载临寜神之礼未毕又下手书先复明辟三尺之童皆知叅预国政非殿下所欲诚出于不得已也近者谏官陈瓘风闻不审犹以预政为言皇帝重行贬降以明其妄谪命方下改守军垒中外相传圣恩深厚臣下何以图报瓘之言虽甚不根然臣采之舆论窃谓皇帝躬行仁孝晨省昏定之际万几之务虑或以闻而殿下之意岂欲参议哉窃虑宫省执事之人或但闻其语而不知其详或欲张大其事而不考其实妄有传播盖亦未可知也而瓘之言乃得于传播之妄乌足为盛德之累哉况殿下自同听政之初以至复辟之日手书屡降至诚勤恳昭若日月焉可诬也伏望圣慈不以瓘之言为念而以来忠谠安社稷为心雍容禁闼粹养天和是非不足以关其虑万务不使以累其中日加抚育之恩以享荣养之乐不独保圣寿于亿万斯年而余光流泽亦足以为族系之庆岂不伟欤【元符三年十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徽宗论郑居中除同知枢宻院事   呉执中   臣窃惟祖宗垂训百有余年戚里宗属不以与政非待之薄遇之不厚也其忧深虑逺可谓至矣养之以丰禄髙爵而不使之招权擅事从容进退以永保其安荣诚所以厚之不薄也乃者陛下降德音下明诏追述成宪戒前世祸乱之失俾自今勿复援韩忠彦例以戚里宗属为三省执政官世世守之着为甲令布之天下孰不以为至当继甞以郑居中同知枢宻院事而后宫恐惧知诏防之不可违也恳请罢免陛下以其陈义坚慤终不可夺即以居中为中太一宫使诏书传播闻者欣欣有以见陛下正家以治天下之效也曾未半嵗乃复以前命擢用居中自此中外未免疑矣臣窃为陛下惜之陛下手诏当与典谟并传示万世而遽自改易以开他日外戚任事之端非所宜也后宫承陛下道化乃能推逺权势以祖宗典则屡陈义恳请居中儒者也不知出此偃然居位曽莫之避独不愧于心乎祖宗遗训着之金石陛下明诏烂如日星众目所视不可掩也为居中计者宜深自警惧以逺嫌疑优游祠宫涵泳圣世坐享宠禄长无忧虞世岂复有居中比者伏愿陛下勉徇公论申明丁亥二月诏防罢居中政事俾复以宫使奉朝请信示万世以释羣疑臣不胜幸甚【大观二年二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祥瑞   上太宗论麟       徐等   臣等按春秋传云麏身而有角者麟瑞应图云麟者仁兽也又云麟王者之嘉瑞春秋感精符云麟一角者明海内共一主也伏以陛下道冠百王庆延万世睿智顺隂阳之变圣文昭日月之光尚从欲以推恩每好生而布令帝功潜运天意着明果锡神休以彰至徳表皇家之大庆垂青史之鸿猷而复道在谦光义形好问俯从舆议俾考前经谕防曰朕素不崇重符瑞之事此又见大君去华务实之意也上天以符瑞彰圣功圣人以增脩荅天贶上下交感用臻太和斯寔苍生无疆之福也臣等不胜大庆【太平兴国九年十月岚州献牡兽一角似鹿无斑角端有肉性驯善人不能辨示羣臣参騐以闻为右散骑常侍同右谏议大夫膝中正中书舍人王祐上此奏宰臣朱祁等奏请宣付史馆太宗曰珍禽异兽无济于事非朕所尚但时和嵗丰天下乂安此为上瑞近年以来禽兽之异所献甚多止令飬于园圃遂其生生之性不欲之于外也】   上真宗论周伯星现    张知白   臣伏覩司天监奏周伯星现请宣付史馆羣臣诣阙称贺者臣闻人君之德可以动天至仁积于中则休气应于外祥瑞之出皆有所因谅感应之攸致非徒然尔故天人相与之际其道甚大顷者河朔之间连年地震陛下知上天之垂戒考前王之格言以为隂气过盛则积而当然地者其道卑柔其体安静今动而不止诚有所谓且念国家开剏以来基业洪大干戈之役皆不得巳而用之然而太平兴国至咸平而来二十年内邉防多虞华戎之人几殒百万兵者其义主杀杀者其事属隂隂气之盛不亦宜乎复念致治之源惟息兵为大务前年北胡之来议欲通好陛下不矜兵力之强不恃邦威之盛姑以安民在念恶杀为事不阻其诚许以盟约由是动植遂其生全亿兆知其休息然后发徳音施惠泽赈贫民省寃狱敷求时病精选良吏侧身思道引咎于已益兢兢焉翼翼焉思答天谴得不感羣心招和气哉故未逾朞年有是福应所谓徳动于天而辰象昭瑞也昔桑楮共生于朝七日大拱太戊修仁桑楮遂枯祅不胜徳见騐乆矣今陛下修徳可谓至矣非独弭祅灾复能致瑞应斯实我朝之盛羙过前代逺矣然而皇王之道在乎戒谨休祥荐至而讲徳愈隆不恃太平之基而骄盈不矜大寳之位而荒怠惧乱者治必兴焉思危者安必乆焉斯前代之明鍳也古之君天下也患不恤黎元之疾苦患不知军旅之勤劳患奢侈畋游之无度患声乐之不节患政事之不勤患壅蔽之不除患谏诤之不纳今陛下薄赋敛省征徭劝农桑务稼穑恤黎元之疾苦矣优恩抚士厚赏懋功解衣哺食推心置腹知军旅之勤劳矣宫室防榭不以竒衺害工服御乗舆不以雕饰过制所贵惟谷帛所寳惟贤才絶侈靡之风矣弋猎之娯弃捐而不顾禽荒之戒祗畏而无忘泽被虫鱼仁及鸟兽去畋游之暴矣乐府新声国伶妙伎存而勿废用之有时善逺于声乐矣观书乙夜求衣未明躬决万机将周十稔虽隆暑沍寒无愆于一日虽飘风暴雨不废于崇朝克勤于政事矣明四目逹四聦辨防邪杜权幸使下情上逹决壅蔽之方已流闻于天下矣延直臣啓言路询求谠议乐闻上失纳谏之规固超絶于百代矣斯不亦天下幸甚陛下诚能寳兹数事虽休勿休则瑞星不出臣亦贺鸿祚无穷而青史有光矣茍异于是则瑞星虽出臣亦不敢同众人之贺矣夫善言古者必有证于今善言天者必有证于人自古以还仗富强之基居隆盛之运怠于政事以启危乱者不可胜纪况今西北两隅虽罢征战之役然而比夫古者屈膝称臣欵塞内附则亦事异而体殊矣得不虞哉臣以谓一星为瑞善则善矣若倚之而责承平之效则虑羣心小弛而警备之方因而不谨矣恭惟圣徳之大无不周知臣闻三才者人居其中乃天地之和气人心和则隂阳和隂阳和则日月星辰咸顺其晷雪霜风雨不失其时则知陛下一言之善必上动于天心一事之羙必上关于天道人君言动视听必上法于天法天之义诚深矣大矣臣虽懵昧然稽之于大易粗知之矣夫干之体六阳备焉干之用万物生焉人君之象也非圣人孰能行之孔子称其象曰天行徤君子以自彊不息盖天之运行其道不止终古如一未常懈倦茍怠于一息差于一刻则六气大紊万物咸病王者之道亦当如是今陛下法天之义亦已至矣行徤之德无不备矣复能念此乾元终始不易则万方受无疆之赐万乗享无穷之休臣愚陋无取渉道诚浅然佩名教服儒素考之方防得之师传知君亲之义至重治道之要至大故不敢避刑辟爱身名黙而自守狂夫之词圣人采之或足以辅朝廷之谋开谏诤之路伏兾天慈収一二于万分之中则臣不胜至幸【景德三年五月一日司天监言先四月二日夜初更见大星色黄出库楼东骑官西渐渐光明测在氐三度郑之分野寿星之次后益润泽谨按星经瑞星有四其一曰周伯色黄煌煌然所见之国大昌又按太一占云王者制礼作乐内外咸得其宜四方之事无留滞君上寿考国运大昌则周伯星出天示殊休允符圣运乞付史馆从之六月知白以右正言为京东转运使上此奏上曰知白谏官虽在外而陈此言可谓知职业矣特诏奨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