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奏议集录 - 第 11 页/共 25 页

不忽木    兴举学校疏 至元十三年,与同舍生坚童、太答、秃鲁等上疏曰:臣等闻之《学记》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盖自尧、舜、禹、汤、文、武之世,莫不有学,故其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而为后世所法。降至汉朝,亦建学校,诏诸生课试补官。魏道武帝起自北方,既定中原,增置生员三千,儒学以兴。此历代皆有学校之证也。 臣等今复取平南之君建置学校者,为陛下陈之。晋武帝尝平吴矣,始起国子学。隋文帝尝灭陈矣,俾国子寺不隶太常。唐高祖尝灭梁矣,诏诸州县及乡并令置学。及至太宗数幸国学,增筑学舍至千二百间,国学、太学、四门学亦增生员,其书、算各置博士,乃至高丽、百济、新罗、高昌、吐蕃诸国酋长亦遣子弟入学,国学之内至八千余人。高宗因之,遂令国子监领六学:一曰国子学,二曰太学,三曰四门学,四曰律学,五曰书学,六曰算学,各置生徒有差,皆承高祖之意也。然晋之平吴得户五十二万而已,隋之灭陈得郡县五百而已,唐之灭梁得户六十余万而已,而其崇重学校已如此。我堂堂大国,奄有江岭之地,计亡宋之户不下千万,此陛下神功,自古未有,而非晋、隋、唐之所敢比也。然学校之政,尚未全举,臣窃惜之。 臣等向被圣恩,俾习儒学。钦惟圣意,岂不以诸色人仕宦者常多,蒙古人仕宦者尚少,而欲臣等晓识世务,以任陛下之使令乎?然以学制未定,朋从数少,譬犹责嘉禾于数苗,求良骥于数马,臣等恐其不易得也。为今之计,如欲人材多,通习汉法,必如古昔立学校然后可。若曰未暇,宜且于大都弘阐国学。择蒙古人年十五以下、十岁以上质美者百人,百官子弟与凡民俊秀者百人,俾廪给各有定制。选德业充备足为师表者,充司业、博士、助教而教育之。使其教必本于人伦,明乎物理,为之讲解经传,授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其下复立数科,如小学、律、书、算之类,每科设置教授,各令以本业训导。小学科则令读诵经书,教以应对进退事长之节;律科则专令通晓吏事;书科则专令晓习字画;算科则专令熟闲算数。或一艺通然后改授,或一日之间更次为之。俾国子学官总领其事,常加点勘,务要俱通,仍以义理为主,有余力者听令学作文字。日月岁时,随其利钝,各责所就功课,程其勤惰而赏罚之。勤者则升之上舍,惰者则降之下舍,待其改过则复升之。假日则听令学射,自非假日,无故不令出学。数年以后,上舍生学业有成就者,乃听学官保举,蒙古人若何品级,诸色人若何仕进。其未成就者,且令依旧学习,俟其可以从政,然后岁听学官举其贤者、能者,使之依例入仕。其终不可教者,三年听令出学。凡学政因革、生员增减,若得不时奏闻,则学无弊政,而天下之材亦皆观感而兴起矣。然后续立郡县之学,求以化民成俗,无不可者。 臣等愚幼,见于书、闻于师者如此。未敢必其可行,伏望圣慈下臣此章,令诸老先生与左丞王赞善等,商议条奏施行,臣等不胜至愿。(《元史》卷一百三十《不忽木传》) 谏用聚敛之臣 【[至元]】 二十一年,召参议中书省事。时榷茶转运使卢世荣阿附宣政使桑哥,言能用己,则国赋可十倍于旧。帝以问不忽木,对曰:「自昔聚敛之臣,如桑弘羊、宇文融之徒 【姚燧撰不忽木神道碑(《元名臣事略》卷四《平章鲁国文贞公》引)作「汉唐聚敛之臣,如桑弘羊、刘宴」。】 ,操利术以惑时君,始者莫不谓之忠,及其罪稔恶着,国与民俱困,虽悔何及 【神道碑作「及后赋国病民,怨归于上,而始加诛,虽足少谢天下,而亦贻议千古」。】 。臣愿陛下无纳其说。」帝不听,以世荣为右丞,不忽木遂辞参议不拜。(同上) 言取编民隶钦察军事 战将某 【指土土哈,《元史》卷一百二十八有传。】 有功北陲,求钦察之奴人者皆良为兵,隶已麾下,制可,乃多取编氓入籍。中书遣签行省臣王国用核之,为所厘正什七。遂谗其专行不奉诏,帝怒欲斩之,刑曹受成命矣,公入陈:「敕惟以钦察之奴人者出而为兵,未闻以编氓奴籍钦察。或西域、河西诸人例此,杂取编氓以益其军,则天下之户耗矣。国用之忠宜旌,何事而诛!」譬解数四而免。(《元名臣事略》卷四《平章鲁国文贞公》引姚燧撰神道碑) 劾桑哥 【[至元]】 二十八年春,世祖畋于漷北,也里审班及也先帖木儿、彻里等劾奏桑哥专权黩货。时不忽木出使,三遣人趣召之至,觐于行殿,世祖以问,不忽木对曰:「桑哥壅蔽聪明,紊乱政事,有言者即诬以他罪而杀之。今百姓失业,盗贼起,召乱在旦夕,非亟诛之,恐为陛下忧。」(《元史》卷二百五《桑哥传》) 荐完泽任相 【[至元]】 二十八年……罢尚书省,复以六部归于中书,欲用不忽木为丞相,固辞。……不忽木曰:「朝廷勋旧,齿爵居臣右者尚多,今不次用臣,无以服。」 【姚燧撰神道碑作「丞相惟国人义为」。】 帝曰:「然则孰可?」对曰:「太子詹事完泽可。向者籍没阿合马家,其赂遗近臣,皆有簿籍 【姚燧撰神道碑作「获黑簿,尽疏入贿其家主名」,与本传文意全反。】 ,唯无完泽名;又尝言桑哥为相,必败国事,今果如其言,是以知其可也。」帝曰:「然非卿无以任吾事。」乃拜完泽右丞相,不忽木平章政事。 …… 有谮完泽徇私者,帝以问不忽木。对曰:「完泽与臣俱待罪中书,设或如所言,岂得专行。臣等虽愚陋,然备位宰辅,人或发其阴短,宜使面质,明示责降。若内怀猜疑,非人主至公之道也。」言者果屈。(《元史》卷一百三十《不忽木传》) 谏废廉访司 时方改提刑按察为肃政廉访,上都留守司木八剌沙不便之,入言:「同知西京臣言,河东山西廉副受赇楮泉为千者五十。」欲因以废诸司。帝召问,公奏曰:「是事诚有,彼何为不陈省台?上都留司何与而知?此必告者得罪,其司为此诬言缓其事耳。设廉副受赇,罪止其身,天下宪司何与而尽去之?」帝意乃释。(《元名臣事略》卷四《平章鲁国文贞公》引姚燧撰神道碑) 谏再征交趾 王师征交趾失利,复谋大举,不忽木曰:「岛夷诡诈,天威临之,宁不震惧?兽穷则噬,势使之然。今其子日燇袭位,若遣一介之使谕以祸福,彼能悔过自新,则不烦兵而下矣。如其不悛,加兵未晚。」帝从之。(《元史》卷一百三十《不忽木传》) 议销天变之道 【[至元]】 三十年,有星孛于帝座,帝忧之,夜召入禁中,问所以销天变之道。奏曰:「风雨自天而至,人则栋宇以待之;江河为地之限,人则舟楫以通之。天地有所不能者,人则为之,此人所以与天地参也。且父母怒,人子不敢疾怨,惟起敬起孝。故《易震》之《象》曰『君子以恐惧修省』,《诗》曰『敬天之怒』,又曰『遇而惧』。三代圣王,克谨天戒,鲜不有终。汉文之世,同日山崩者二十有九,日食地震频岁有之,善用此道,天亦悔祸,海内安。此前代之龟鉴也,臣愿陛下法之。」因诵文帝《日食求言诏》。帝悚然曰:「此言深合朕意,可复诵之。」遂详论款陈,夜至四鼓 【《元名臣事略鲁国文贞公》引王构撰墓志载不忽木诵汉文帝求言诏,「甫至『天下治乱,在予一人,惟二三执政犹股肱也,其悉思过失,丐以启告,务省徭费以便民』,上拱手加额曰:『朕诚意已萌,卿其诵之。』诸大臣复进,令再诵。公奏曰:『圣人之心与天地通,不难弭。若桑哥者,素捷给,特试用之,弥弥奸恶,肆毒吏民,中书不敢诘,台察未尝纠,因一人之言,即正其罪,天下称快。臣知圣心与天地通,而汉文有所不及。今星芒之儆,咎在臣下。』详论款接,自四鼓逮翌早。」】 。(同上) 完泽    奏赏赐及天下岁入岁出、怀孟竹课事 【[至元二十九年冬十月]】 癸丑,完泽等言:「凡赐诸人物,有二十万锭者,为数既多,先赐者尽得之,及后将赐,或无可给,不均为甚。今计怯薛带、怯怜口、昔博赤,哈剌赤,凡近侍人,上等以二百户为率,次等半之,下等又半之,于下等择尤贫者岁加赏赐,则无不均之失矣。一岁天下所入,凡二百九十七万八千三百五锭,今岁已办者纔一百八十九万三千九百九十三锭,其中有未至京师而在道者,有就给军旅及织造物料、馆传、俸禄者。自春至今,凡出三百六十三万八千五百四十三锭,出数已逾入数六十六万二百三十八锭矣。怀孟竹课,岁办千九十三锭,尚书省分赋于民,人实苦之,宜停其税。」帝皆嘉纳其言。(《元史》卷十七《世祖本纪》) 耶律铸    节浮费 【[至元十四年]】 三月庚寅朔,以冬无雨雪,春泽未继,遣使问便民之事于翰林国史院,耶律铸、姚枢、王盘、窦默等对曰:「足食之道,唯节浮费。靡谷之多,无踰醪醴。自周、汉以来,尝有明禁。祈赛神社,费亦不赀,宜一切禁止。」从之。(《元史》卷九《世祖本纪》) 议采室女 【[至元十九年冬十月庚戌]】 耶律铸言:「有司官吏以采室女,乘时害民。如令大郡岁取三人,小郡二人,择其可者,厚赐其父母,否则遣还为宜。」从之。(《元史》卷十二《世祖本纪》) 阿鲁浑萨理    谏捕宋宗室 会有江南人言宋宗室反者,命遣使捕至阙下。使已发,阿鲁浑萨理趣入谏曰:「言者必妄,使不可遣。」帝曰:「卿何以言之?」对曰:「若果反,郡县何以不知?言者不由郡县,而言之阙庭,必其仇也。且江南初定,民疑未附,一旦以小民浮言辄捕之,恐人人自危,徒中言者之计。」帝悟,立召使者还,俾械系言者下郡治之,言者立伏,果以尝贷钱不从诬之。(《元史》卷一百三十《阿鲁浑萨理传》) 赛典赤赡思丁    云南宣慰司听行省节制及州县置令长 【[至元]】 十二年奏:「云南诸夷未附者尚多,今拟宣慰司兼行元帅府事,并听行省节制。」又奏:「哈剌章、云南,壤地均也,而州县皆以万户、千户主之,宜改置令长。」并从之。(《元史》卷一百二十五《赛典赤赡思丁传》) 纳速剌丁    建言云南三事 【[至元]】 十七年,授资德大夫、云南行中书省左丞,寻升右丞。建言三事:其一谓:「云南省规措所造金簿贸易病民,宜罢。」其一谓:「云南有省,有宣慰司,又有都元帅府,近宣慰司已奏罢,而元帅府尚存,臣谓行省既兼领军民,则元帅府亦在所当罢。」其一谓:「云南官员子弟入质,臣谓达官子弟当遣,余宜罢。」奏可。(《元史》卷一百二十五《纳速剌丁传》) 上便宜数事 【[至元二十三年夏四月庚子]】 云南省平章纳速剌丁上便宜数事:一曰弛道路之禁,通民来往;二曰禁负贩之徒,毋令从征;三曰罢丹当站赋民金为饮食之费;四曰听民伐木贸易;五曰戒使臣勿扰民居,立急递铺以省驲骑。诏议行之。(《元史》卷十四《世祖本纪》) 昂吉儿    汰江南冗官 江左初平,官制草创,权臣阿合马纳赂鬻爵,江南官僚冗滥为甚,郡守以下佩金符者多至三四人,由行省官举荐超授宣慰使者甚,民不堪命。昂吉儿入朝,具为帝言之,且枚举不循资历而骤升者数人。帝惊曰:「有是哉!」……即命……减汰之。 【《元史》卷十《世祖本纪》:至元十五年六月,「诏汰江南冗官。……时淮西宣慰使昂吉儿入觐,言江南官吏太冗,故有是命。」】 (《元史》卷一百三十二《昂吉儿传》) 请罢兵息民 日本不庭,帝命阿塔海等领卒十万征之。昂吉儿上疏 【据《元史》卷二百八《日本传》,事在至元二十年。】 ,其略曰:「臣闻兵以气为主,而上下同欲者胜。比者连事外夷,三军屡衄,不可以言气;海内骚然,一遇调发,上下愁怨,非所谓同欲也。请罢兵息民。」不从。(同上) 彻里    劾桑哥奸贪 彻里乃于帝前,具陈桑哥奸贪误国害民状 【据《元史》卷二百五《桑哥传》,时在至元二十八年正月。】 ,辞语激烈。帝怒,谓其毁诋大臣,失礼体,命左右批其颊,彻里辩愈力,且曰:「臣与桑哥无雠,所以力数其罪而不顾身者,正为国家计耳。苟畏圣怒而不复言,则奸臣何由而除,民害何由而息!且使陛下有拒谏之名,臣窃惧焉。」于是帝大悟。(《元史》卷一百三十《彻里传》) 朵儿赤    亲君子远小人 帝 【元世祖。】 以西夏子弟多俊逸,欲试用之,召于见香阁。帝曰:「朕闻儒者多嘉言。」朵儿赤奏曰:「陛下圣明仁智,奄有四海,唯当亲君子,远小人尔。自古帝王未有不以小人而亡者,惟陛下察焉。」(《元史》卷一百三十四《朵儿赤传》) 籍南军子弟以实西夏屯田 因问欲何仕,朵儿赤对曰:「西夏营田,实占正军,傥有调用,则又妨耕作。土瘠野圹,十未垦一。南军屯聚以来,子弟蕃息稍,若以其成丁者别编入籍,以实屯力,则地利多而兵有余矣。请为其总管,以尽措画。」帝可之,乃授中兴路新民总管。(同上) 刘容    选端人辅翼太子 会立詹事院 【至元十九年。】 ,容上言曰:「太子天下本,苟不得端人正士左右辅翼之,使倾邪侧媚之徒进,必有损令德。」闻者是之。(《元史》卷一百三十四《刘容传》) 郭侃    上立政、平宋屯田策 世祖即位,侃上疏陈建国号、筑都城、立省台、兴学校等二十五事,及平宋之策,其略曰:「宋据东南,以吴越为家,其要地则荆、襄而已。今日之计,当先取襄阳,既克襄阳,彼扬、庐诸城,弹丸地耳,置之勿顾,而直趋临安,疾雷不及掩耳,江淮、巴蜀不攻自平。」 …… 【[至元]】 三年,侃上言:「宋人羁留我使,宜兴师问罪。淮北可立屯田三百六十所,每屯置牛三百六十具,计一屯所出,足供军旅一日之需。」(《元史》卷一百四十九《郭侃传》) 张弘范    荒年免租税 【[至元]】 二年,移守大名。……是岁,大水没庐舍且尽,租税无从出,王辄免之。计相以专擅罪王,王请入见上前曰:「臣以为为朝廷储小仓,不若储大仓,非擅免也。」上曰:「何说也?」王曰:「岁以水不收,而必责之民,府仓虽实而民死亡尽,明年租将安出?活其民使均足于家,岁取之有恒,非陛下府库乎?此所谓大仓也。」上曰:「知体,其勿问。」(虞集撰《元帅张献武王庙碑》,《元文类》卷二十一) 赵良弼    请立高丽世子为王遣还国 公言 【此为中统元年世祖即位前所奏。】 :「高丽虽名小国,依阻山海,国家用兵二十余年,尚未臣附。前岁高丽世子王倎来朝,适銮辂西征,留滞者二年矣,供张疏薄,无以怀辑其心,一旦得归,将不复来。宜厚其馆谷,待以藩王之礼。今闻其父已死,诚立之为王,遣送还国,世子必感恩戴德,愿修臣职,是不劳一卒得一国也。」(《元名臣事略》卷十一《枢密赵文正公》引李谦撰墓碑) 议征日本 诏授四川经略使,未几 【当在至元十年秋冬间。】 ,复召议进讨日本。公奏曰:「臣前岁渡海,居彼地者几再岁,熟知其民俗凶狠骁勇,不识父子之亲,不知上下之礼,蹲夷踞肆,与鸟兽无别。家置干戈,百姓皆兵。其地山水居多,可佃者极少,无桑蚕丝枲。得其人不可役,得其地不益富。且舟楫恃风而行,忽值风变,漂流触撞,沉溺之祸莫可预防,虽贲、育之勇,良、平之智,将无所施。臣奉使时,同行三舟,为风所漂,会集先后有相去二十余日者。用兵无虑百舟,随波星散,寄命沧海,欲进退齐一,协力成功,难矣。 【[是谓以有用之民力,填无穷之巨壑也。臣谓勿击便。]】 【据《元史》卷一百五十九《赵良弼传》补。】 」(同上) 张雄飞    请建储 【[世祖]】 命驿召雄飞至,问以方今所急,对曰:「太子天下本,愿早定以系人心。闾阎小人有升斗之储,尚知付托,天下至大,社稷至重,不早建储贰,非至计也。向使先帝知此,陛下能有今日乎?」帝方卧,矍然起,称善者久之。(《元史》卷一百六十三《张雄飞传》) 请立御史台 他日 【按御史台立于至元五年,张雄飞上言当在此年。】 ,与江孝卿同召见,帝曰:「今任职者多非材,政事废弛,譬之大厦将倾,非良工不能扶,卿辈能任此乎?」孝卿谢不敢当。帝顾雄飞,雄飞对曰:「古有御史台,为天子耳目,凡政事得失,民间疾苦,皆得言;百官奸邪贪秽不职者,即纠劾之。如此,则纪纲举、天下治矣。」帝曰:「善。」乃立御史台,以前丞相塔察儿为御史大夫,雄飞为侍御史。(同上) 谏肆赦 【[至元]】 二十一年春,册上尊号,议大赦天下。雄飞谏曰:「古人言:无赦之国,其刑必平。故赦者,不平之政也。圣明在上,岂宜数赦!」帝嘉纳之,语雄飞曰:「大猎而后见善射,集议而后知能言,汝所言者是,朕今从汝。」遂止降轻刑之诏。(同上) 董文炳    请赦天下 中统元年,上命公宣慰燕南诸道,还奏曰:「人久弛纵,一旦遽束以法,危疑者尚多。与之更始,宜赦天下。」制曰:「可」,反侧者遂安。(元明善撰《城董氏家传》,《元文类》卷七十) 论发河南民丁及将校无俸 上召公密谋,欲大发河南民丁,公曰:「河南密迩宋境,人习江淮地利。河北耕以供需,河南战以启土;宋平,则河北长隶兵籍,河南削籍为民,便。又将校素无俸稍,连年用兵,至有身为大校出无马乘者。臣即所部千户私役兵士四人,百户二人,听其顾役,稍食其力。」上皆从之。始颁将校俸钱,以秩为差。(同上) 谏和籴边郡 【[至元]】 七年,改山东路统军副使,治沂州。沂与宋人接境,镇兵仰给内郡饟饷。有诏和籴本部,公亟命收州县所移文,……乃遣使入奏,略曰:「敌人接壤,知吾虚实,一不可;边民供顿甚劳,重苦此役,二不可;困吾民以惧来者,三不可。」上大悟,仍旧和籴内郡。(同上) 谏括宋诸藏货宝 【[至元十四年四月]】 公至自临安,……因奏曰:「臣在临安时,阿里伯奉诏检括宋诸藏货宝,追索没匿甚细,人皆苦之。宋人未洽吾德,苦之以财,恐非安怀之道。」即诏罢之。(同上) 董文忠    论儒学 【[至元]】 八年,侍讲学士徒单公履欲奏行贡举,知帝于释氏重教而轻禅,乃言儒亦有之,科举类教,道学类禅。帝怒,召姚枢、许衡与宰臣廷辩。文忠自外入,帝曰:「汝日诵《四书》,亦道学者。」文忠对曰:「陛下每言:士不治经讲孔孟之道而为诗赋,何关修身,何益治国!由是海内之士稍知从事实学。臣今所诵,皆孔孟之言,焉知所谓道学!而俗儒守亡国余习,欲行其说,故以是上惑圣德,恐非陛下教人修身治国之意也。」事遂止。(《元史》卷一百四十八《董文忠传》) 奏事先启太子而后上闻 【[至元]】 十六年十月乙亥,还自万寿宫祝厘所,奏曰:「陛下始以燕王为中书令、枢密使,纔一至中书;后册储皇,累使明习军国事者十有余年,终守谦抑。非不奉明诏也,亦朝廷处之未极其道。夫事已奏裁而始启白,为人臣子惟有唯默,避在不敢以令可否制敕而已。以臣所知,曷令有司启而后闻,其有未安,断以制,则理顺而分不踰,必不敢辞责元良矣。」其日,尽前省院台臣将百人,上面谕曰:「自今庶务其听皇太子临,而后入闻。」(姚燧撰《佥书枢密院事董公神道碑》,《元文类》卷六十一) 谏农器官卖及徙猎户戍郢 公尝进言:「田器古无算,所以劭农。今冶官列肆以求赢利,至锄镈之属亦皆市鬻于耕者,非便。」诏遂罢之。 又言:「职虞者将尽徙猎户无虑数千戍郢中,往往质妻卖子,哭声震路,或自经死。实单弱不中徙,徒纷扰无益。」诏止之。(《元名臣事略》卷十四《枢密董正献公》引卢挚撰墓志) 陈佑    三本书 【至元五年十月上】 嘉议大夫卫辉路总管臣陈佑,谨斋沐百拜,献书于皇帝陛下。臣今越职言事,事曰三本,皆国家大计,非不知获罪于时也。顾臣起身微贱,臣之先王 【谓穆哥大王也。】 拔臣于畎亩之中,进臣于陛下。陛下任臣以方面之重,锡臣以虎符之荣。臣叨居陛下之官,食陛下之禄,将踰十年矣。是以朝夕感愧,每思敷陈国计,效死以报陛下,亦所以报先王也。傥蒙陛下察臣愚忠,以臣言万一有补于时,贳以不死,俾开言路,臣之幸也。若以臣言狂瞽,冒犯时忌,其罪当死,死于国计,臣之义也。伏望陛下赐以燕闲之暇,熟览臣言,则臣纤芥之忠,山岳之罪,举无逃于圣鉴矣,惟陛下仁圣裁之。 臣闻殷、周、汉、唐之有天下也,天生创业之君,必生守文之主。盖创业之君,天所以定祸乱也;守文之主,天所以致隆平也。昔我圣朝之兴也,太祖皇帝龙飞朔方,雷震云合,天下响应,统一四海,君临万邦,虽汤武之盛未之有也。天眷圣朝,实生陛下。陛下神武圣文,经天纬地,能尽守文之美,兼隆创业之基,兆民欢康,品物咸遂,典章民物,灿然可观。暨遐域远方之民上古所不能臣者,陛下悉悉能臣之,虽高宗之兴殷,成、康、宣王之兴周,文、景、光武之兴汉,太宗、宪宗之兴唐,无以过也。是以海内豪杰之士翕然向风。或谓天命陛下启太平之运者有四,民望陛下树太平之本者有三,臣请条列而言之。陛下昔在藩邸之初,奉辞伐罪,西举大理,势若摧枯,南渡长江,神于反掌。此天命陛下扬万里之威,定四方之乱,将降大任于陛下。即位之后,内难方殷,藩王之阶乱者在北,逆贼之连祸者在东。然天戈一指,俱从平荡,此天命陛下削藩镇有衅之权,新唐虞无为之化,将以跻斯民于仁寿之域也。臣故曰天命陛下启太平之本者有三。 其一曰太子国本,建立之计宜早。臣闻三代盛王有天下者皆以传子,非不欲法尧、舜禅让之美也,顾其势有不能尔。何则?时俗有厚薄之殊,民情有变迁之异,苟或传非其人,祸源一启,则后世争之之乱未易息也,以是见圣人公天下之忧深矣。故孟轲曰:「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夫所谓天与子者,非谓天有谆谆之言告谕人主以传子之计也,政谓时运推移,无非天理,圣人能与时消息,动合天意,故自天佑之,吉无不利。是以三代亨祚长久,至有踰六七百年者,以其传子之心公于为天下,不私于己故也。伏见圣代隆兴,不崇储二,故授受之际,天下忧危。曩者建藩屏之国,授诸侯之兵,所以尊王室,卫社稷,实祖宗创业之弘规也。迨乎中统之初,颇异于是。恃其国之大也,谋倾王室者有之;恃其兵之强也,图危社稷者有之。当是之时,赖陛下断自圣衷,算无遗策,故总揽权纲,则藩镇之祸销矣;深固根本,则朝廷之计定矣。此陛下守文之善经也。何以言之?天下者,太祖之天下也;律令者,太祖之法令也,陛下岂欲变易旧章,作为新制,以快天下耳目之观听哉?诚以时移事变,理势当然,不得不尔,期于宗社之安而已矣。由此观之,国本之议昭然甚明,不可缓也。语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今年谷屡登,四海晏然,此其时矣;亿兆戴德,侯王向化,此其势矣,诚万世一时也。夫天与不受,则违天意;民望不副,则失民心。失民心则可忧,违天意则可惧,此安危之机不可不察也。伏惟陛下上承天意,下顺民心,体三代宏远之规,法春秋嫡长之义,内亲九族,外协万邦,建皇储于春宫,隆帝基于圣代,俾入监国事,出抚戎政,绝觊觎之心,壹中外之望,则民心不摇,邦本自固矣。陛下蕴谦光之德,纵不欲以天下传子孙,独不念宗庙之灵,社稷之重,生民之涂炭乎?愿陛下熟计而为之,则天下臣民之幸甚矣。 其二曰中书政本,责成之任宜专。臣伏见陛下励精为治,顷年以来,建官分职,纲理务,可谓备矣。曰中书,曰御史,曰枢密,曰制国用,曰左右部。夫承命宣制,奉行文书,铨流品,编齐户口,均赋役,平狱讼,此左右部之责也。通漕运,谨出纳,充府库,实仓廪,百姓富饶,国用丰备,此制国用之职也。修军政,严武备,辟疆场,肃号令,谨先事之防,销未形之患,士马精强,敌人畏服,此枢密之任也。若夫屏贵近,退奸邪,绝臣下之威福,强公室,杜私门,纠劾非违,肃清朝野,非御史不能也。如斗之承天,斟酌元气,运行四时,条举纲维,着明纪律,总百揆,平万机,求贤审官,献可替否,内亲同姓,外抚四夷,绥之以利,镇之以静,涵养人材,变化风俗,立经国之远图,建长世之大议,孜孜奉国,知无不为,作新太平之化,非中书不可也。且皇天以亿兆之命悬之于陛下之手,陛下父事上天,子爱下民,其道无他,要在慎择宰相,委任责成而已。钦惟陛下元首之尊也,中书股肱之任也,御史耳目之司也。方今之宜,非中书则无以尊上,非御史则无以肃下。下不肃则内慢,上不尊则外侮。内慢外侮,乱之始也;上尊下肃,治之基也。故《虞书》载明良之歌,贾生设堂陛之论,其旨岂不深且远哉。凡今之所以未臻于至治者,良由法无定体,人无定分,政出多门,不相统一故也。臣谓诸外路军民钱谷之官,宜悉委中书通行迁转,其赏罚黜陟,一听于中书,其善恶能否,一审于御史,如此则官有定名之实,法有画一之规矣。又大臣贵和不贵同,和于义则公道昭明,有揖让之治;同于利则私怨萌生,起忿争之乱,此必然之效也。诚能中外戮力,将相同心,和若盐梅,固如金石,各慕相如、寇恂相下之义,夹辅王室,协赞圣猷,陛下临之以日月之明,怀之以天地之量,操威福之权,执文武之柄,俾法有定体,人有定分,上之使下如身之运臂,臂之任指,下之事上如使足之承身,身之尊首,各勤厥职,各尽心,夫如是天下何忧不理,国势何忧不振乎!虽西北诸子未觐天颜,东南一隅未沾圣化,其来庭之议,称藩之奏,可日而待,不足为陛下忧也。所可忧者,大臣未和,大政未通,群小流言,荧惑圣听,干挠庶政,亏损国威,摧壮士之心,钳直臣之口,至使人情以缄默为贤,以尽节为愚,以告讦为忠,以直言为讳,是皆奸人敌国之幸,非陛下之福也。臣恐此弊不已,习以成风,将见私门万启于下,公道孤立于上,虽有夔为臣,伊周作辅,亦不能善治矣。陛下有垂成太平之功,而复有小人基乱之衅,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也。今大臣设有奸邪不忠、窃弄威柄者,御史自当言之,乃其职也,百官自当论之,乃其分也,乌在无赖小人不为乡党所齿者,骤兴攻讦之风于朝廷之上乎!臣知国家承平吉祥之言,必不出于若辈之口也,惟陛下远之,则天下幸甚。